第39节:希特勒的欧洲:占领、合作、反抗,1939至1942年(6) 纳粹的战争经济 1942年初,希特勒的欧洲便因为闪电战与长期战的转换,而开始出现经济上 的问题。纳粹的经济在30年代末期,便已投注极多的国家预算于军事与战略用途, 比例之高,已超乎其他国家和平时的预算比例。②闪电战是利用集中的资源,进 行短、快、狠的攻击,并将掠夺而来的资源用以填补闪电战中的损耗。因此,进 行闪电战并不需要从国民经济中取得资助。在1942年初,德国为战争所进行的动 员程度,远不如英国。德国民生消费品的生产量仅比和平时降低了3%。即使到了 1942年4 月,大多数的德国军工厂都还维持着一日一班制。 不过,1941年12月所发生的两件事,迫使德国不得不于1942年初进行更有系 统的作战动员:一是苏德战争陷入胶着;一是美国的参战。德国军备部长弗里茨 ? 托特(Fritz Todt)于1942年春天开始将生产资源集中化,以便进行更有效率 的战争资源分配。后来,托特因飞机坠毁身亡,比他更为出名的后继者阿尔伯特 ? 施佩尔(Albert Speer)在1942年春到1944年7 月间,使军备生产量提高了三 倍之多。到此时,德国人民除了感到联军的轰炸更加频繁之外,也感到生活更加 贫困艰苦。即便如此,德国的国民经济仍未如同英国那样全力投入战争。举例来 说,比起英国对妇女的作战动员,纳粹并不赞同动员妇女参战。 扩大战争的结果,让纳粹不得不暴露出其真正的面目。原先对自小自耕农与 小店主(权益长期受侵害最严重者)的保护承诺,已被抛到九霄云外。在施佩尔 的“中央计划委员会”(Central Planning Committee)主导之下,以大企业与 卡特尔经营者为主的委员们,将战争资源与劳动力配置到最大且最有效率的工厂 之中。自此之后,工业、农业、零售业等均操控于少数人之手,而占领区的政策 也就日益蒙上种族意识的色彩了。 占领区的政策 “新秩序”中所提的责任分配,乃是依据纳粹理论中“日耳曼是优等民族” 而来;其他种族,尤其是犹太人、斯拉夫人和地中海地区的民族都是劣等民族。 唯有从劣等民族手中掠夺资源,才能让希特勒自给自足地进行长期战争。德国庞 大的财政开销,事实上都是以“占领费用”为借口,对占领国予取予求。例如, 在战争期间,法国每年支付给德国的费用高达年收入的58% 。此外,德国也大肆 搜刮占领区的各种战争所需原料,他们将占领区内的雕像或教堂的钟熔解,以供 制造武器的原料;并且征用大量的粮食,占领区的人民很明显比德国人吃得要少 很多。 德国对待波兰的方式,尤其显露出人种上的差异如何左右占领区政策的执行。 依据1939年10月26日的政令,所有18岁到60岁的波兰人,不分男女都要参加“强 迫性公共劳动”。到1942年为止,被强制送到德国的农场、矿山、大型建筑工地 做苦工的波兰人超过100 万。当他们的土地被分配给德国农民时,在德国的波兰 人只能过着勉强糊口的日子,穿着绣有紫色“P ”字的衣服以示区别,被隔绝于 德国社会之外。报纸不断告诫德国人:“要将分配到他们农场或工厂的波兰人视 为‘低等人’,绝不要忘记日耳曼民族永远是最优等的人种!”①若有波兰男子 与日耳曼妇女发生性关系,将会被处以死刑。 1941年6 月之后,苏联战俘便成为德国重劳动力的主要来源。不过,在德国 政府强加的过重劳动与饥饿之下,500 万的战俘死了400 万。这迫使德国不得不 开始从西方的占领区递补工人——1942年时,递补的工人大部分强征自低地国家 与法国。战争晚期,德国的外籍劳工中以法国人最多。 在种族偏见与机会的混合因素作用之下,占领区人民所遭受的待遇差别甚巨。 德国对斯拉夫人的态度尤为残酷。虽然德国以恢复家庭农场制的做法获得乌克兰 人的支持,然而后来对粮食供应的索求无度与殖民等措施,又让它丧失民心。② 此外,德国也无视法国人民亟欲结束与德国长期的冲突关系,拒绝与此“杂种” 民族合作,对一直以来提供协助的法国人态度之严酷,不亚于对其它西欧占领区 人民。至于西北欧占领区人民,例如荷兰人、挪威人、波西米亚- 摩拉维亚的工 人与农民、丹麦生产乳制品地区的农民等,在占领初期的日子就比较好过了。然 而,1942年之后,德国加紧了对所有占领区的控制。许多欧洲人不仅得忍受战败 的屈辱、失去亲人的悲痛,更在食衣住各方面都严重短缺,处境十分艰难。 党卫军 与当时西方的印象相反,纳粹这个战争机器并非那么巨大且完美。在希特勒 的独裁之下,各行政机构与党派的权力与权势斗争越来越肆无忌惮。在这些相互 较劲的派系中,警察组织与恐怖组织的权力越来越大,其中居领导地位的是身着 黑衫的准军事组织——海因里希? 希姆莱(Heinrich Himmler)的党卫军(SS, Schutzstaffel )。这个组织后来演变成一个实际的“国中之国”。党卫军的活 动范围并不只局限于集中营,它还招募前线士兵组成军团,称为“武装党卫军” (Waffen-SS )。由于其中有些党卫军领袖仍然受到纳粹早期反资本主义的影响, 他们甚至与德国商人展开竞争,在俄罗斯设置公司企业。嗜血的党卫军似乎已成 为纳粹系统在压力之下的极致表现,当党卫军的势力愈发成长(特别是在东部战 区),其种族信条便愈加超越一切的军事需求或经济利益。 屠杀犹太人 再没有任何比希特勒在欧洲大量屠杀犹太人——包括男人、女人、小孩,意 欲极尽所能地消灭欧洲的犹太文化、种族的行为,更令人发指的事了。 从在维也纳的学生时代开始,希特勒就认为犹太人是对德国人具有威胁性的 存在。由于他觉得这种威胁性来自种族因素,因此,早期以宗教观点出发的反犹 太分子所主张的、以改变或同化犹太人来解决问题的转变方式,便完全无法满足 他的想法。在希特勒看来,最危险的就是那群同化最深的犹太人,因此,一开始 希特勒的反犹太人计划就是屠杀一途。不过,希特勒在纳粹的唆使下所进行的犹 太人屠杀行动也仅限于30年代,其间还有一段中止期(例如1936年为了奥运会而 中止)。这个计划的最初目标似乎是将犹太人从德国社会中隔绝。①将犹太人与 德国社会隔离的行动于1941年9 月达到顶点,当时犹太人被要求在外衣上绣黄色 的星记以示识别。 纳粹的狂热分子在当时已经逐步进行新的反犹太人计划:驱逐。1938年德奥 的合并,为这个计划带来实行的契机。一个名叫阿道夫? 艾希曼(Adolf Eichmann) 的年轻党卫军官,因设计出贩卖移民证给富裕的奥地利犹太人的方案而声名大噪, 艾希曼还将部分获利用于支付驱逐其它犹太人的费用上。战争爆发之后,纳粹开 始将德国犹太人运往新占领的土地。有些受到优遇的犹太人,例如退役军人,便 被安置到布拉格附近的“犹太人示范区”特莱西恩施塔特(Theresienstadt)集 中营。不过,随着战争的扩大,能够安置犹太人的地区也渐渐减少。原本可利用 的马达加斯加已经不再属于德国;而富裕的中立国,如美国,也明显表露出不愿 敞开大门接受成千上万欧洲犹太人的态度。不论如何,到1941年底,那些中立国 也纷纷参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