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节:1989年的革命及以后(3) 由于在新的经济制度能够接手运作之前,旧的经济制度就已经瓦解,因此戈 尔巴乔夫在第一次自由化时的兴奋已经消失,代之而起的是焦虑与愤怒。麻烦之 一是,总统无法下定决心展开十二项经济改革,并且取消一些不适当的措施。此 时制造业已经拥有些许自由,他们将注意力集中在报酬率最高的商品,因而导致 某些必需品渐渐匮乏。1991年时,净收入下降17% ,比美国在经济大萧条时期中 任何一年的下降幅度还高。 经济的混乱与政局的不稳定,促使地区民族主义兴起。其中以波罗的海诸国 的民族主义者势力最为强大。在《纳粹- 苏维埃条约》签订50周年纪念时,据估 计约有200 万的拉脱维亚人、立陶宛人与爱沙尼亚人沿着他们的国境组成一道人 墙。立陶宛于1990年3 月宣布独立(至少是原则上独立),紧接着其他各国也在 5 月纷纷宣布独立。波罗的海诸国都开始制订具体明确的措施,反对苏联任命的 俄籍管理精英与军事精英。 但是波罗的海诸国并不是唯一主张脱离共产主义的国家。有几个在1918年到 1920年时曾经短暂独立过的边境地区,也爆发了分离主义运动与内战:格鲁吉亚、 阿塞拜疆、亚美尼亚。戈尔巴乔夫总统利用胡萝卜与棍棒政策希望能维持苏联的 统一。一方面,他收回对波罗的海的重要供应品如石油与原料;甚至在1989年4 月对格鲁吉亚,以及1990年1 月对阿塞拜疆采用武力手段,在苏联军队从示威者 手中重新夺回阿塞拜疆的首都巴库(Baku)时,有数百名群众丧生。与此同时, 戈尔巴乔夫总统也试图劝服苏联所有的加盟共和国签署联邦条约(Union Treaties), 建立一个组织较松散的联邦。在1991年4 月时,已经有9 个共和国同意签署联邦 条约,但是波罗的海诸国、摩尔多瓦、亚美尼亚与格鲁吉亚依然犹豫不决。而这 份条约计划在1991年8 月完成认可。 戈尔巴乔夫原本只想让苏联的共产主义运转得更好。当不断加剧的改革幅度 超过他所能接受的程度时,在更加恶劣的生活条件与分离主义言论的夹攻之下, 这位总统失去了主动权。戈尔巴乔夫回心转意,转而支持保守派人士。他默许苏 联军队与苏联国家安全委员会领袖,于1991年1 月时采取血腥行动,重新夺回立 陶宛与拉脱维亚的控制权,在这次的血腥行动中有十三人死亡。付出了失去进步 分子的支持的代价,却没能为戈尔巴乔夫赢回保守派人士的支持。 现在主动权已经落入两股更加团结的势力手中。其中一方的人马希望能迈向 民主政治、私有财产与市场制度。他们是由莫斯科政党领袖叶利钦(Boris Yeltsin) 所领导,叶利钦渴望与戈尔巴乔夫清算1987年因为他太过大胆坦白的言论,而从 政治局被降级的宿怨。其他人则对旧政权拥有一丝怀旧之情。他们把苏联的垮台、 日益严重的国内混乱,以及生活水平下降等问题,归咎于戈尔巴乔夫。那些怀旧 的人开始计划在1991年8 月发动政变,以便及时拦阻联邦条约最后的签署行动。 叶利钦手上握着几张王牌。他已经选择以俄罗斯联邦作为他的退路。在1990 年5 月,他就任俄罗斯总统——刚开始时是俄罗斯议会的主席,然后在1991年6 月的普选中脱颖而出,当选俄罗斯联邦的总统。叶利钦因此能够以俄国史上第一 位民选领袖的身份,统治苏联2/3 最富裕的地区。①此外,他甚得民心(他因为 坐公交车而不是搭乘豪华的公务车,而受到莫斯科居民的爱戴)、精力充沛而且 大胆勇敢。1991年8 月,当政党与军队领袖发动他们的政变时,属于叶利钦的时 代已经来临。当时戈尔巴乔夫正在南部度假。叶利钦动员足够的亲改革派军队以 及莫斯科的政府当局,击败那些优柔寡断而且能力不足的阴谋策划者。大约有7 万名市民站在前进的坦克车上,保护莫斯科的俄罗斯国会大厦——白宫(White House )。叶利钦登上一部熄火的坦克车,宣布“俄罗斯的重生”,在人民心中 烙下令人难以忘怀的英勇形象。 阴谋策划者安排了发动政变的时间,以便抢在戈尔巴乔夫签订联邦条约之前 行动,并且企图恢复中央集权的苏联。他们的失败让苏联处于瓦解的状态。叶利 钦解散了俄罗斯共和国(Russian Republic)中由共产党创始的苏联权力中心以 示回击。这次政变也激起了脱离运动。波罗的海诸国在9 月6 日宣布完全独立, 而心脏地区如乌克兰与白俄罗斯境内发生的运动,则以相同的方向进行。俄罗斯 人开始感受到帝国对他们来说是个负担。叶利钦和他的经济顾问似乎相信,他们 所规划的市场改革如果只在俄罗斯境内实行,会运作得更迅速稳固。他们接收了 苏联的税金。12月1 日刮起致命的暴风,有90% 的乌克兰人民,包括说俄语的东 部地区在内,投票支持乌克兰完全独立。 现在叶利钦认为苏联已经垮台,并且在12月21日继续进行与乌克兰和白俄罗 斯领袖的协商谈判,洽商以新的独立国家联合体(Commonwealth of Independent States,CIS ,即独联体)来取代苏联的相关事宜。叶利钦的俄罗斯共和国负责 承担苏联的国际责任与既有势力。戈尔巴乔夫在1991年的圣诞节辞职,将核武器 密码移交给叶利钦负责。克里姆林宫上空红色铁锤与镰刀的旗帜被扯下来,升起 一幅新的俄罗斯国旗——三色旗。至此,苏联在世界舞台上完全消失。 23.2那天早晨以后 处于困境中的俄罗斯 叶利钦和俄罗斯现在面对的是曾经击垮戈尔巴乔夫与苏联的多重挑战。叶利 钦的当务之急是逆转经济下滑的趋势。与戈尔巴乔夫不同,叶利钦相信私有财产 与市场经济。1992年1 月,他年轻的财政部长盖达尔(Yegor Gaidar)对俄罗斯 的经济实施了令人震惊的整治。他利用自由定价与废除补助金的方式突然开放市 场。稍后在1992年时成为总理的盖达尔展开了庞大的私有化计划,这项私有化计 划最后将12万2000家企业转换为私人企业;将51% 的企业股份拨给负责人与雇员。 所有俄罗斯共和国的公民都收到价值一万卢布(约合25美元)的兑换券,他们可 以利用这些兑换券来投资公司、卖给其它投资人或者交换共同基金的股份。1994 年6 月底,当这些兑换券满期时,私营企业的生产量已经占俄罗斯共和国国民生 产毛额的62% ,他们雇用86% 的俄罗斯工业劳动力。私营企业里有4000万的俄罗 斯股东。① 但是俄罗斯的经济对市场机会的反应,不如波兰、捷克或匈牙利乐观。价格 大幅上涨并未给生产力提升带来动力,很多俄罗斯人厌恶竞争和盈利是一个问题 ;另一个问题是,缺乏清晰的所有权,或者避免诈欺的保护措施,导致极少有机 会取得外国或国内资金来开创新公司或升级旧公司。虽然零售商与餐厅业非常繁 荣,但是谋取暴利的大企业通常比较乐意将取得的资产及资金移往国外,而不是 投入国内的生产力。那些大企业主包括机敏地利用储备股份与犯罪手法的“红顶 商人”。据估计,在1999年时,有组织的犯罪大约控制了40% 的经济。垄断者以 势力排挤竞争者。结果造成古德曼(Marshall Goldman)所称的“供应不景气” (supply-side depression)现象。①在1992年底,虽然没有新商品的流入,但 是物价却暴升20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