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节:1989年的革命及以后(7) 南斯拉夫内战 中欧与东欧地区的烫手山芋是南斯拉夫。有些欧洲人和美国人认为南斯拉夫 无可救药地沉浸于自古以来的敌意,不过这是一种鼓励不干涉行为的解释。虽然 国内充斥着古老的敌意,但是输入拥有现代西方观念的巴尔干半岛人民脑中的是, 各个民族必须拥有属于自己的同质性国家,这种观念会激起他们扼杀大塞尔维亚、 大罗马尼亚、大阿尔巴尼亚等等强行加诸于巴尔干半岛人身上的人为补缀品的企 图。 当塞尔维亚总统米洛舍维奇发现在后共产主义世界里,煽动性的民族主义很 有效之后不久,①他就开始削减国内的非塞尔维亚人的权利。1989年,他废除科 索沃的阿尔巴尼亚多数民族,以及伏伊伏丁那(Vojvodina )的匈牙利少数民族 先前所享有的半自治权,并且开始以塞尔维亚人取代这些民族,来担任警察与教 师的职务。克罗地亚共和国与斯洛文尼亚共和国以更加顽强的分离主义来回应。 1991年3 月,在塞尔维亚成员与他的盟友退出总统团(Collective Presidency ) 之后,南联盟政府的总统团已经无法达到法定的最低人数。因为塞尔维亚的中央 集权主义与斯洛文尼亚人和克罗地亚人的分离主义之间并没有妥协的余地,所以 事实证明,重新协商建立比较松散的南斯拉夫联邦体制是不可能的。克罗地亚和 斯洛文尼亚在1991年6 月25日宣布独立。欧洲领袖们企图保留对它们的外交承认, 直到这些分离的共和国在宪法中纳入对少数民族的保障为止,但是德国抢跑,并 在1991年的圣诞节时给予这两个新国家外交承认——这是新德国在外交事务上首 度扬威。 新独立的斯洛文尼亚与克罗地亚国内的塞尔维亚少数民族,在以塞尔维亚人 占优势的南联盟军队(欧洲第四大军队)的支持下,拿起武器反抗。虽然南斯拉 夫地区最具同质性的斯洛文尼亚有能力阻挡联邦军团。但是塞尔维亚少数民族占 总人口12% 的克罗地亚,却在1991年7 月时为内战所吞没。克罗地亚国内的塞尔 维亚人将他们沿着东南部与波斯尼亚接壤的边境飞地,转变成“卡拉吉纳塞尔维 亚共和国”(Serbian Republic of Krajina )。塞尔维亚总统米洛舍维奇承认 卡拉吉纳(没有其它国家跟进),并且允许南斯拉夫军队援助卡拉吉纳的国民军。 克罗地亚的民族主义者以同样的方法回敬他们。克罗地亚的内战残忍地瞄准了克 罗地亚的平民百姓,包括塞尔维亚军队炮轰历史古城多布洛尼克(Dubrovnik ) 与弗科瓦(Vukovar )。毕竟这是20世纪克罗地亚与塞尔维亚之间的第四场战争。 塞尔维亚人忘不了1941年到1944年间,独立的克罗地亚人——亲纳粹的乌斯塔沙 (Ustasha )——对他们进行大屠杀的创痛回忆。克罗地亚人想到的则是塞尔维 亚人如何长期统治南联盟。独立的克罗地亚总统图季曼(Franjo Tudjman,1991 至1999年),在70年代时曾因身为历史学教授却从事民族主义活动而入狱。现在 他采用了一些乌斯塔沙的标志使得事态更加严重。 接下来,当波斯尼亚于1992年3 月1 日投票决定独立之时,战火就蔓延到波 斯尼亚国内。波斯尼亚境内约占总人口30% 的塞尔维亚人拒绝接受穆斯林占大多 数的国家(在奥斯曼帝国统治时期,一些斯拉夫人改变信仰皈依伊斯兰教)。在 塞尔维亚政府与南联盟军队的协助下,波斯尼亚境内的塞尔维亚人组成国民军。 因为波斯尼亚曾经是民族最复杂的共和国,也是通过民族通婚与混居而将南斯拉 夫世俗的宽容的多民族国家理想几近实现的共和国;所以波斯尼亚的内战战况特 别激烈。各民族都利用“种族净化”(ethnic cleansing)策略试图维持所控制 地区的团结统一:①他们有条不紊地将“外国”民族赶出他们的国家,集体强暴 他们的妇女,或者甚至为了将复杂的邻近地区转变成具同质性的地区而杀害当地 居民。波斯尼亚的首都萨拉热窝——波斯尼亚的塞尔维亚人触发第一次世界大战 之处——被塞尔维亚的军队所包围。塞尔维亚的炮兵从1992年4 月到1995年9 月, 以高角度将炮弹射向挤满人群的街道。根据估计,1995年年底,大约有20万人死 于前南斯拉夫地区,有300 万名难民被迫离开家园。1945年——或者甚至1918年 时,人们以为将永远不会再有的总体战,再度重现欧洲土地。 经常在电视上看见这些冷酷残忍的行为,使欧洲和美国的公民希望自己也能 够尽一份力提供协助,改善状况。但是人们并不清楚外国军队要如何成功介入一 场没有国境界线、邻国彼此攻击的战争。起初美国和欧盟都试图止息战争,并且 禁止派遣军队进入波斯尼亚。但是,这项解决方案却对1993年和1994年赢得最多 战争利益的塞尔维亚有利。1994年中,他们占领了波斯尼亚一半以上的领土,以 及克罗地亚1/4 的国土。分割国界的谈判并未让任何一方感到满意,他们都希望 能够拿到更多土地。 联合国在1992年初派出一支维护和平的军队,并且画定六个“安全区”,受 到威胁的人民可以在安全区里受到保护,不致被伺机杀人越货的士兵欺侮。但是 因为大部分的西方国家都不愿意让自己的军队投入这场危险且含糊不清的作战任 务,所以令人遗憾地出现了人手不足的情况。1994年,当波斯尼亚的塞尔维亚人 越过联合国的戈拉日代(Gorazde )“安全区”时,美国不顾英国与法国的反对 (他们参与联合国的军队易受责难),批准北约对波斯尼亚的塞尔维亚阵地,展 开第一次空中攻击行动。波斯尼亚国内愤怒的塞尔维亚人则于1995年5 月,挟持 350 位联合国士兵为人质,而且在7 月越过联合国的斯雷布雷尼察(Srebrenica) 安全区,屠杀七千多名在当地俘虏的男人与男孩来回敬美国的攻击。这是自第二 次世界大战以来,欧洲规模最大的屠杀行动。 反塞尔维亚的军队现在得到西方国家的援助。克罗地亚人与穆斯林和解,一 起对抗他们在波斯尼亚的塞尔维亚敌人,并且重新收复波斯尼亚的失土。1995年 夏天,一支克罗地亚的军队与美国和德国共谋重新武装,并且接受再训练,以彻 底摧毁塞尔维亚的卡拉吉纳飞地以及斯洛文尼亚西部地区,将克罗地亚东南部与 南部约十八万塞尔维亚人赶离他们的家园。图季曼总统已经赢得属于自己的战争, 而克罗地亚则变成一个颇具同质性的国家。 现在由北约从联合国与欧洲联盟的军队手中,接管在前南斯拉夫的作战行动。 1995年9 月初,北约对波斯尼亚的塞尔维亚公共建设以及军事阵地展开大规模的 空袭。此时,米洛舍维奇投机地停止支持境外的塞尔维亚人,并且与西方签订协 议。他利用1995年11月在俄亥俄州戴顿市(Dayton)的莱特- 佩特森(Wright-Patterson) 空军基地的谈判,塑造自己是从顽抗者手中夺取不稳定的和平所不可或缺的塞尔 维亚伙伴,借此保留自己在塞尔维亚的势力。《戴顿协议》(Dayton Agreement) 强迫波斯尼亚的塞尔维亚人归还49% 的波斯尼亚领土,并且答应让他们居住在松 散的波斯尼亚联邦国家里的请求。由于在重要关头时,美国和北约派遣军队强迫 执行《戴顿协议》,所以他们联合组成大塞尔维亚的抱负受挫。特别联合国国际 战犯审判法庭(special UN tribunal )以战争罪起诉7 名克罗地亚人与57名波 斯尼亚的塞尔维亚人,但是最引人注目的几个人,包括波斯尼亚的塞尔维亚人领 袖卡拉季奇(Radovan Karadzic)与军事指挥官姆拉迪奇(Ratko Mladic)将军, 他们本来应该要为斯雷布雷尼察大屠杀负起直接的责任,但却受到族人的庇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