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节:1989年的革命及以后(8) 在签订《戴顿协议》之后,前南斯拉夫这口大锅渐渐冷却下来。所有交战各 方都赞同不完全的和平更胜重启战争的恐怖。不过,民族主义者的要求已经解开 了科索沃的束缚。这个塞尔维亚的南部省份与宗教重镇,是1389年抗击穆斯林的 壮丽的科索沃盆地(Kosova Polje,画眉之域﹝Field of the Blackbirds ﹞) 战役的发生地。因为人口的迁移与自然增加,此时已有90% 的居民属于信奉伊斯 兰教的阿尔巴尼亚人。米洛舍维奇于1989年时剥夺了他们的地区自治权,1997年 以后,科索沃的阿尔巴尼亚人抛弃了比较爱好和平的领袖,并且越来越支持好战 的科索沃解放军(Kosovo Liberation Army,KLA )。种种事件层出不穷,1998 年夏天,米洛舍维奇派遣塞尔维亚军队进入科索沃,肃清阿尔巴尼亚人居住的边 境地区,并且阻止武器和志愿者流入科索沃解放军。塞尔维亚的士兵与志愿人员 一路清空沿途的村庄,数以千计的科索沃阿尔巴尼亚人成为了难民。 1999年2 月,米洛舍维奇拒绝接受西方外交官的妥协方案(科索沃解放军已 经接受以解除武装并且放弃独立为条件,换取地区的自治权与塞尔维亚军队的撤 离),反而加速清除科索沃阿尔巴尼亚人村庄的步调。因为担忧大规模的难民潮 会颠覆邻近的马其顿、阿尔巴尼亚,甚至是希腊,所以西方国家同意采取军事行 动的速度,比他们决定在波斯尼亚进行军事干预的速度还快。1999年3 月24日开 始,北约就对几个有限的塞尔维亚军事目标发射导弹,希望如波斯尼亚战争般逼 迫米洛舍维奇投降。但是米洛舍维奇反而开始将所有的阿尔巴尼亚人赶出科索沃, 并且将因此产生的难民潮归咎于西方的武力介入。因为不愿意让地面部队冒险进 入变幻莫测的局势之中,所以北约企图利用空中攻击来击溃塞尔维亚军队。虽然 北约试图只瞄准几个战略位置,但是塞尔维亚优秀的空中防御,却迫使他们的飞 机不得不维持在1 万5000英尺的高空中飞行。这场战争必然会有塞尔维亚平民牺 牲,而平民的死伤正如米洛舍维奇所愿,让俄罗斯与西方国家的舆论心生不忍。 因为技巧纯熟的伪装与疏散,使塞尔维亚的装甲部队免于北约的导弹攻击(为了 避免被侦测到,塞尔维亚只会临时启动他们的雷达),所以北约不得不铲除塞尔 维亚的民用公共设施。当发电厂与桥梁遭到破坏时,贝尔格莱德的居民在街道上 跳舞,并且唱出他们对北约的藐视。不过就在78天3 万6000枚导弹的攻击之后, 以及俄罗斯拒绝提供军事援助的情况之下,米洛舍维奇同意从科索沃撤军,并且 在1999年6 月9 日接受北约的维和部队进驻科索沃。虽然大部分的塞尔维亚人依 然相信他们的国家是正义合理的,但是他们渐渐地承认米洛舍维奇已经毁灭了他 们的故乡,并且让国家变得腐败堕落。已经四分五裂的反对团体,终于以温和稳 健的民族主义法学教授科什图尼察(Vojislav Kostunica)为核心团结起来,参 加2000年9 月24日的南斯拉夫总统大选。当官方的选举委员会拒绝认可科什图尼 察的胜选,并且试图举行决胜选举(run-off election)时,愤怒的群众齐集贝 尔格莱德。10月5 日,他们猛冲并且焚烧议会以及国家电视台等建筑物。转而支 持科什图尼察的警察与军队的重要领袖,于10月6 日强迫米洛舍维奇让出南斯拉 夫总统之位。12月,在塞尔维亚举行的地区选举之后,米洛舍维奇的政党彻底垮 台。南联盟的残余(现在仅剩塞尔维亚与愈发不安定的黑山),现在终于可以开 始从1945年之后欧洲的第一次真实战争中恢复。2001年4 月,新政府以贪污贿赂 及滥用职权的罪名逮捕米洛舍维奇。6 月28日,在西方国家的压力下,米洛舍维 奇被送交在海牙的联合国前南斯拉夫法庭,以反人类罪行接受审判。 23.3西欧对1989年革命的反应 欧洲联盟:深入与扩展之间 1989年以后,人们自第二次世界大战以来首次可以想见一个真正统一的欧洲, 而不是一个用围墙隔成两半的欧洲。欧洲共同体以两种或许相互矛盾的策略来面 对这些新的机会:加深共同体成员国之间的团结,以及扩展共同体成员国的数量。 欧洲共同体执行委员会(EC Commission )的主席德洛尔(Jacques Delors,1985 至1995年)——自60年代的哈尔斯坦(Walter Hallstein)以来,最积极主动的 执行委员会主席——的第一个动机,是加强共同体成员国之间的团结。 1986年的《欧洲单一法案》①已经大胆规划了新的日程:畅通无阻的劳工、 资本与服务转移;单一欧洲货币;以及共同的外交与军事政策。当畅通无阻的劳 工、资本与服务转移于1993年1 月1 日开始生效时,银行、保险公司、专业人员 与工匠,就可以在整个欧洲共同体内出售他们的技艺(举例来说,虽然语言和文 化障碍的问题依然存在,但是理论上欧洲的律师比美国的律师行动更加自由)。 就在当天,欧洲共同体更名为欧洲联盟(European Union,EU,即欧盟)。 法国总理密特朗与德国总理科尔想要维持由1986年的《单一法案》所引发的 势头。在他们的鼓励之下,执行委员会主席德洛尔着手准备将欧盟往前推向《单 一法案》所规定的下个阶段:单一货币以及共同的国防与外交政策。但是十二个 成员国对这项行动的热情参差不齐,尤其是英国。1990年11月,英国首相撒切尔 夫人因为所属政党党内的意见分歧而不得不下台。而在她十一年的执政生涯里, 撒切尔夫人对欧洲统一始终抱持反对的意见。不过继任的保守党首相梅杰(John Major )同意接受有限制的联邦制度。历经一年的费力妥协之后,在荷兰马斯特 里赫特(Maastricht)召开了一次大会,拟定了一份协议,许诺自欧洲共同体成 立以来最激进的修订:一份1998年时朝单一货币的目标迈进的时间表,共同外交 与国防政策开始形成,增加多数决议的使用,以及赋予欧洲议会更大的权力。 事实证明,要十二个成员国都能同意《马斯特里赫特条约》是一件非常困难 的事。取得认可的过程显示,民众非常反对布鲁塞尔的欧洲共同体官僚体制,而 且当狩猎、酿造业与奶酪制作等行业面对新的欧洲健康与环境标准威胁时,他们 更是以民族传统为依归。丹麦必须举行两次投票才能决定是否同意《马斯特里赫 特条约》,而法国则只有51% 的人同意该条约。最后当《马斯特里赫特条约》终 于在1993年11月生效时,加强彼此间团结所遭遇的限制就更加明显了。 即便如此,欧盟依然设法往前迈进了一大步。1999年1 月1 日,几乎是按照 预订的时间表,十一个欧盟成员国同意将他们的货币融合为一种单一的欧洲货币 ——欧元(euro)。起初,欧元只是一种“虚拟”货币,仅供会计用途之用。命 名为欧元的实际钞票与硬币则于2002年1 月1 日开始流通,而十一种曾经有过辉 煌历史的货币——法郎、里拉与马克等——则在数个月之后走入历史。刚开始时, 这项大胆的统一步骤似乎显得不切实际。在1992年9 月一度发生的经济衰退中, 英国和意大利已经退出欧盟先前的货币结构——欧洲货币体系。在预期将可节省 大笔汇兑成本的企业家的支持下,经过一段时间的成长,为了让货币可以彼此融 合,成员国设法将他们的通货膨胀、预算赤字以及国家债务的数据降到比较低的 德国水平(依照这种方式可以容忍高失业率)。此后,在大部分的西欧国家中— —大小与财富约略等同于美国的地区——只要是在欧元的使用区域里,人们就不 再需要为了跨国贸易而兑换货币。但是,这十一个使用欧元的国家,依然无法利 用单一货币贬值来刺激他们的地方经济。欧元的创造者希望,欧元可以成为在存 款与交易的流通量上都可以与美元一争高下的货币,但是在20世纪末因特网繁荣 的时代里,投资人依然支持美元。2000年8 月,欧元的价格已经从1.17美元滑落 到0.87美元。但是,因为激增的美国预算赤字削弱了美元的势力,所以在2004年 时欧元又升值为1.20美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