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玲珑石围成的是一朵兰花。你这一回相信我们了吧。”虞姝清楚明白地对淘 井人说。 “我服了你们,合该今天亮出井仙的名号。兰花后的宝物恐怕真有其事。” 淘井人立即下井去,不一会儿从井下递上来巴掌大一团四四方方的白蜡,守在 井口的陆丰把白蜡递给虞姝,周玉拔出佩剑剥去外层白蜡,中间果然是一只金光灿 灿的黄金小盒。项籍下令把淘井人拉上来,并重赏了淘井人。 “虞姝姑娘,你亲手打开金匮吧。”众人说。 虞姝轻轻打开金匮的盖子,从金匮内取出一幅叠成几层的丝绢,小心地打开丝 绢,丝绢上面果然用黑色丝线绣有一幅地图。地图上在西神山南坡一个池塘中央清 清楚楚地标了一个朱红印记。陆丰领着众人和全体兵士,立即水陆并进直奔历山南 山坡。 “这儿不就是那一年重阳节我们在横山烽火台上聚会时看到的那个大池吗?” 申六对季仁说。 “是呵,要不是有了金匮中的钥匙,谁能解开这把锁,猜测到吴王藏宝并没有 埋在深山老林之中,而是藏在一个池塘底下。而且每天有人在此游玩垂钓。”季仁 点头说。 “难道几百年来,就没有人想起,到各个池塘中去找吴王藏宝?”申六问。 “或许是因为江东的水面比陆地多,在水中找宝更难的缘故吧?”季仁猜测道。 陆丰让士兵们借来农家的水车,十几部水车一起车水。同时探测兵乘船用探墓 器(相似于后世盗墓用的“洛阳铲”)在池中央探测水底污泥中是否有掩藏物。到 申牌时分,池塘水尽底现,探测兵却仍然一无所获。污泥下除了发现沉有一些卵石, 竹竿,树椿外,并无箱、柜、墓葬之类的物品。 “这怎么可能呢?”虞姝惊讶地说。 “探测兵继续探测。众士兵在池中央三丈范围内向下挖掘。”项籍下令。 “项老弟,不能错过了今天的好时辰。你是否先带新娘去姑苏完婚。季仁他们 留在这里看着挖宝?”陆丰说。 “不,我虽学过些兵法,其实熟记的只有一条:办事和打仗一样,一旦开了头, 就要一鼓作气干到底,才有成功的可能;三心二意、瞻前顾后必败无疑。今天我非 把这个谜底揭穿不可,到那时再完婚不迟。”项籍如此说。他没有想到的是,在日 后的几年间,他正是凭着这个信条,带领义军,一鼓作气,冲击比自己强大得多的 秦国大军,直到彻底推翻秦王朝。 “有几处碰到硬物,不过都不粗,细长细长的,像是粗毛竹竿。”一忽儿又有 兵士来报。 “不管它像什么,挖出来看。”项籍下令。 此时天色已暗。项籍下令点燃火把,挑灯夜战,一定要把藏宝挖出来。 “报告小将军,挖到一根金棒,金棒是装在打通了竹节的粗毛竹竿里面的。” 一个伍长带着四个士兵,扛着一根细长的金棒放到项籍等人面前。 伍长用衣袖把金棒抹干净。金棒圆柱形,直径四寸开外,三、四尺长。在火把 的光照下闪闪发亮。 “从重量看,中间似乎是空的。实心的还要沉些。”伍长说。 “金棒两端有封头。”申六眼尖,首先报告。 “打开封头。”陆丰下令。 封头是铅块,铅软,很容易就打开了,从金筒内倒出一柄宝剑,银光闪闪。 “有锡的。”虞姝说,对周玉看看。 “有锡的。”周玉会意,点头同意。其它人大多不明白她们在说什么。 “果然是好剑。”项籍执剑在手,用手指轻轻在它的刃口上试试,依然十分锋 利。 “金筒面上摸上去麻酥酥的,密密麻麻刻满了字。”申六又一惊一咋大声报告。 “火把伺侯。”项籍下令。 “‘故善用兵者,屈人之兵而非战也,拔人之城而非攻也。’”项籍使劲张大 眼睛仔细看,才看清金筒上密密麻麻的小字,读出来几句。 “项公子,你看,铅封上有编号。这一只金筒是‘寅’号。”陆丰说。 “陆大人,你来看这儿。”项籍又读出几句:“谋攻第三,孙子曰,夫用兵之 法,全国为上,破国次之,全军为上,破军次之。” “难道这上面刻的是当年吴国将军孙武编写的《兵法》?”陆丰不愧是能人, 见多识广。 “但愿是它。孙武当年为吴国称霸中原立过大功,相传,他写过一部兵书,但 谁也没有见到过《兵法》的全文。失传已很久了。不知《兵法》共有多少卷?” “报告众位大人,金棒已挖到十二根。请大人过目。”兵士报告。 “找出编号为‘子’的那一根。”项籍下令。 ‘子’号金筒很快就被找出来。一行大号字特别醒目:“句吴夫差藏齐人孙武 撰兵法一十三卷”十六个大号字揭开了全部秘密。 “果真是它。而且多达一十三卷。看来确是原文。说它是古吴国的镇国之宝, 没有半点虚妄,这十多根金筒有价,而这部兵书绝对无价。”项籍说。 “还有十多柄上上等的宝剑呢。”申六补充道。 项籍又命人找出“亥”字号金筒。那上面文字出现空行,空行前有小字“全文 完”三字。项籍知道国宝的确已全部出土,立即命令众兵丁停止挖掘。直到此时探 墓兵也没有发现有大的埋葬物。 “老夫算得如何?”李渊对伯祥说:“虽然藏宝有十二件之多,却是不可分拆 的一部书。” “我总算明白了,为何二百多年来吴王藏宝会无人发现。”伯祥摇着头说: “道理极其简单,藏宝人出乎人们意料之外地从水面上直接将包在竹筒内的金筒子 抛入水中,利用金筒本身的重量,使金筒沉入池底污泥。用普通探墓工具只能探到 毛竹大小的“杂物”,任何找宝人也不会想到这杂乱无章分布的“杂物”本身就是 吴王藏宝。” “加上水的掩护,小股寻宝人是没有能力在这样大面积的池塘中车干池水挖出 宝藏的。”陆丰说。 “历来挖宝人都是各自为战,谁也不会愿意自己花了大力气,为别人找到宝物 开路。所以我看是探宝人的自私心掩护了吴王藏宝的安全。”项籍感慨地说。“现 在各路义军都起来了,要是也像过去的挖宝人一样只顾小股义军的利益,强大的秦 王朝也未必能很快被推翻。” 在他们几人议论藏宝高明的掩埋技巧的时候,虞姝却在一旁默默流泪。刚才人 们忙着摆弄藏宝的时候,周玉带着缪六妹稍稍告辞了。临走时分,周玉对虞姝和季 仁说:“大哥,虞家妹妹,祖上传下的宝物终于水落石出,我们也就放心了。这宝 物义军正用得着,出土得是时候。我体会到吴王用心之良苦,他为实现复国,替后 辈准备得不可谓不周全。你看,有如此之重的十二个纯金筒,可以用作复国的资财 ;十二柄宝剑,可以用作复国将士的兵器;一部失传已久的兵法是真正的国宝,可 以用作复国战事的向导。然而,他没想到当人们真正要动用这些宝物时,已经有了 比恢复吴国大得多的目标了。你们就代表我们这几个吴王的不肖子孙,监视着让国 宝物尽其用,并真正用在反抗暴秦的斗争中去吧。多多保重,日后也许还会有相会 之日。” 项籍走过来安慰虞姝。“不要难过,你们都没有辜负吴王和列祖列宗的重托, 做了你们应该做的事。你跟季仁商量一下,如何处置这批国宝。” “我们早已商量过了,国宝用于反秦抗暴,由义军全权使用。虞姝你代表我们 告诉大家吧。”季仁说。 “将士们辛苦了,”虞姝生平第一次当众演说,声音却铿锵有力:“谢谢你们 花了大力气挖出了吴王藏宝,项将军自会重赏各位。列位父老乡亲,吴王藏宝是我 们大家的祖先传下的遗产,归江东百姓共同所有。眼下反秦义军初起,就让我们把 它用作反抗暴秦的军资吧,大家说好不好呀?” 夜幕下,虞姝清脆的声音在山谷中回荡,传得很远很远。 “好!义军必胜。秦国必败。”众军士和围观百姓齐声欢呼,声震九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