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项大哥,有一件事情倒正想请你帮助呢。”虞姝怕项籍一腔热血受不了爷爷 的冷遇,赶忙接上项大哥的话题。 “什么事,你但说无妨。我一定帮忙。”项籍一口答应,而并不需要先弄清对 方要求他帮什么忙,再次表明了他为虞姝和她爷爷,不管什么事都将义无反顾地一 帮到底。虞义听他这番话,默默地点了点头,暗示虞姝可以如实向项籍请求帮助。 “是这么一件事,爷爷由于连遭不幸,眼睛几乎变瞎。我按照街上老巫医的指 导,常用几种草药煎熬成膏,一是吃,二是化水滴在眼睛里。虽然不见得有特别大 的效果,却至少使病情不会加重。我原想立了秋,天气凉爽一点到震泽西岸和贡湖 周围夫椒山、长山一带人迹罕至的危岩上和丛林中采集一些,现在被神石闹的不准 我们出门,眼见得原来熬好的药已用完了。神石的事一直拖下去,爷爷的眼睛怕真 的要全瞎了。”虞姝虽是临时半真半假地编排出来这些言语,倒也说得入情入理, 无瑕可击。 “你想何时动身?你不在家,大伯谁来照顾?” “有些草药季节性很强,不能差三、二天,否则,错过了时日,药效就差得多 了。这一个偏方就是这么烦人。最晚十四那天必须出发了,我摇小船去,也就三四 天就回来了。爷爷有小莲的奶奶暂时照顾几天。” “你孤身一人到深山老林中去,太危险啦。” “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去年就去闯过一次。”虞姝撒谎道。 “真难为了阿姝。”虞义说:“要不今年就别去了,反正我这把老骨头,一时 半刻还死不了。” “去。这么要紧的事怎能不去?你们作好准备,这事我来想办法,最晚十四你 就出发。要不要我找个人陪同你一起去。”项籍快人快语,毫不拖泥带水。 “就不麻烦别人了,邻居家小莲会跟我做伴的。不过她家也被那些捕头责令不 准远出。” “这事不难,就交给我来办吧。你们安心等我的消息就是。”项籍一口答应。 那天项籍和虞老伯、虞姝聊起这二年的经历,三人都有无限感慨。然而,虞义 始终未向项籍敞开心怀。项籍虽明知虞义对自己有保留,也不好过分勉强。但是他 从虞义和虞姝不时有意避开神石话题的不正常表现中,进一步证实了他四叔对神石 事件的估量,不但神石事件本身另有背景,虞义和虞姝祖孙俩显然也有不为人知的 内情。 下午,项籍辞别虞家回县城,虞姝怀着对项籍的一丝歉疚,默默地陪同项籍走 到锡山通往县城的大道上,方才依依不舍地回来。 项籍走后,虞家祖孙二人不知项籍会用什么办法送虞姝进湖闯山,两颗心哪里 能放得下呢?日子在焦虑中一天天地过去。到了十四日早晨,项籍带着项骏骑着两 匹马到虞家来了。没有多少寒暄,项籍就说:“关节都已打通,原来殷通派了钟离 昧和余英二位将军负责无锡的守卫和戒严,进出无锡全由他二人说了算。他二人跟 我和四叔常有往来。我找到他们就把阿姝进湖的事谈妥了。路牌就不用了,由我亲 自送你们从骂蠡港进湖,遇到检查站,你们不要说话,一切全由我来应答。” “公子乘你们的船到骂蠡港河口,我先到那里去等你们,我和公子送你们进湖 后骑马回来。”项骏补充道:“那我就先走一步了。” 说完,项骏上马奔河口而去。 “好,那我去叫上小莲,我们马上动身。”虞姝兴奋地说。 “阿姝,不忙。”项籍叫住虞姝,从怀里取出一方绣花丝绢递给虞姝:“你把 这方丝绢收好了。进湖以后,千万要小心,不过万一你们遭遇到什么危险,或者需 要别人帮助,你可以拿出这块丝绢,凡是震泽周围离水边二里以内的任何一家饭店、 茶馆,你只要出示这方丝绢,自会有人前来帮助你们。” “它有那么大的能耐?”虽然虞姝对丝绢的功用半信半疑,但从心底感谢项大 哥为自己的安危想得如此周全。她把丝绢慎重地收在怀里的同时,一股只有妙龄少 女特有的暖流闪电般流遍她的全身。这是一种特别的感觉,它不同于母女之间的爱、 不同于亲人之间的情。它是一种她今生第一次从心底涌出的情感,它是一种说不出 是喜是悲是怕是羞的爱意。 虞义也暗暗称奇,项籍在虞义眼中一直只是个喜武厌文,做事粗枝大叶的男孩。 想不到业已长成办事如此果断,又不乏周到细致的能干男子汉了。不由得刮目相看, 由衷地赞赏项籍的品性。 一切必要的准备早已齐全,虞姝饱含着喜悦的眼泪立即去邻居家叫上小莲妹妹, 并把爷爷托付给小莲的奶奶照看,带上干粮,同着项大哥一起摇着那条小船出发了。 虞义拼全力睁开眼睛,模糊地感觉到虞姝的人影在远去。昨晚他又几十遍地向 她重复了接头的口令暗语,反复交待了如何察言观色,规避危险。但他仍然怎么也 放心不下。时间是如此紧迫,明晚已是月圆之夜了,除了长长的几十里水路以外, 还有多少艰难险阻在等着小阿姝单枪匹马去闯。虞义此时唯一能做的,只有在心里 为阿姝祈祷上苍:“列祖列宗在天之灵,保佑你们的晚辈阿姝吧。保佑她顺顺利利, 奉凶化吉。保佑她稚嫩的肩膀扛起这千斤重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