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兄弟,有客人来了。”虞姝老远就招呼站在船上引颈张望的小莲。 “哥,你怎么去了那么长时间?我担心你出什么事了呢。”小莲埋怨道。 “没事,遇到爷爷的老相识了,多说了几句话。”虞姝站在岸边等到季仁走过 来才介绍说:“这是我兄弟小连,这位是季先生,爷爷的朋友,教书先生。小书童 叫------” “我是申六。”小书童自报家门。“在家中排行第六。” “上船吧。”虞姝说着让季仁和申六二人上船并在船篷口坐下。然后解开绑在 树上的缆绳,跳上船头,对小莲说:“开船吧,先往北划,离岸稍远一点。” 船平稳地在湖水中向北滑行,到此时虞姝才算松了口气,也在船头甲扳上抱膝 坐下。 “季先生,”虞姝说,因小莲不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暂不称季仁为大哥。 “吴爷爷为何要自我暴露呢?” “他是为了掩护我们才转移秦兵的注意。” “他那么大的年纪,不知道官府会不会虐待他。” “是呵,此一去只怕是凶多吉少。”季仁叹了口气说:“我们同样差一点就被 官府抓进去了。全靠你的那块丝绢才躲过了一劫,好险呵。你与桓楚怎会有联络?” “桓楚?你问的是刚才店主大娘说的那个震泽大王吧,我并不认识他。”虞姝 边说边从怀中掏出那方丝绢。“这是我项大哥项籍给我的,说是在震泽岸边二里内 任何酒肆饭店,我如遇到难处,亮出丝绢,就会有人前来搭救。今日一试果真灵验。 要不是大娘说出此丝绢的来历,我还真没有听说过桓楚大王这个人呢。季先生认识 他?” “我听人说过不少关于桓楚的故事。他是震泽中有名的湖匪匪首,手下有各地 逃人和六国逃兵游勇数百人,时分时合,劫富济贫,专与官府作对,却并未见过面。 今日在茶铺才第一次亲眼目睹他的这种独特的联络标识,也真正领教了他的组织是 如此严密有效,在百姓中的威望是如此之高。对比我等七人,分散26年如一盘散沙, 而毫无作为,实在是羞愧难当,无地自容。” “季先生不必自责。我本来就想问季先生一些事。我爷爷只告诉了我261 年前 我们祖辈的事情,却并未说到在后来这么长的时间里,他们有些什么作为。26年前 发生了什么大事,竟使得七家人天各一方,长期聚合不起来?立秋那天前后,闹神 石和神谶风波,是季先生亲自策划的吗?” “你的这么多疑问,有的我能回答,大多连我也说不上来,其中的原因不是三 言两语能说清楚的。这次我和吴方一起,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采取假托神石,用 神谶下达集合令,是召齐所有弟兄的唯一可以试一试的办法了。虽然引起了轩然大 波,但七个弟兄已经来了六个,这就不简单。从今夜算起三夜之内如果第七人还不 现身,那才是真正的功亏一篑,后果就不堪设想了。这一点你一定是明白的。261 年以来的梦想完全有可能最终粉碎在我这一代的手中。我愧对吴王、愧对列祖列宗。” 虞姝听得出季仁的话中既有自责成分,又有难言之隐,此时不宜刨根问底,就 转换话题,取出吴方的小鱼篓说:“季先生,我想吴爷爷的小竹篓里一定有东西要 交给我们。因为我去拿的时候,鱼篓里并没有鱼。更奇怪的是,我看见他的钓线上 竟并无鱼钩,当然钓不到鱼了。” “连我都被他瞒过了。显然他早有打算,但等七人会齐,就向众兄弟交待后事, 然后去自首,平息官府的清查镇压,解救被神石牵连的无辜百姓。我猜想鱼篓里定 是一块玉块。你打开来吧。” 虞姝用镰刀使劲拆开小鱼篓的篾条,从篓底夹层中抽出一个麻布包,把它递给 了季仁。季仁打开小包,果然是一块残玉,看得出正是一只飞鸟的后半身。他抬起 头慎重其事地看着虞姝,伸手将玉块递回虞姝手中,沉痛地说:“虞姝兄弟,吴方 老前辈无儿无女,眼看玉块将无传人,迫于形势,千里寻访,老天有眼,他和我二 人才巧遇,有了召集众弟兄的办法。今天他以赏你几条小鱼为名,毫无疑问已选定 你作他的传人,你现在已肩负两家先祖的传承重任,你把它收好了吧。” 虞姝虽然年轻幼稚,从未经历过这种事。但她把事情的前前后后连起来想想, 季仁大哥说的确实是吴方爷爷的本意。虞姝待人处事从不拖泥带水,当下毫不迟疑 接过那块残玉,重新包好收进怀中。 “虞姝遵命,决不辜负重托。”虞姝果断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