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项大哥猜得不错,这话倒并非缪兴胡说。”虞姝说。 “既然如此,我想当前刻不容缓的是,必须立即设法找到缪兴的那一份藏宝图, 不能让他落入官府之手。消息已经传开,我估计此刻官府也已经采取行动了,你们 自己也要想法躲一躲。”项籍说。 “是要迅速到丁山去料理这件棘手的事。然而,缪兴既然找不出玉飞凤残玉来, 怕另有隐情。不是出动大队人马可以搜寻得到的。”吴方冷静地分析说。“项公子, 我想让虞姝去办这件事,请公子设法协助。想来公子不会推却吧?” “吴前辈看得起我项籍,我那有推托之理。我一定绝对保证阿姝妹子的安全, 你们放心好了。为了赶时间,水路走太慢,只好骑马去了。虞姝骑项骏的那匹马吧。” “事情刻不容缓。”虞义说:“阿姝,一路小心。有事多同你项大哥商量。” “不过自从我们搬回小竹楼,我发觉周围有两帮人在监视我们,一帮就是李府 西小院时监视我们的人,另一帮似乎更诡诈,轻易发现不了他们,不知是何来历。 项公子不宜明目张胆与虞姝同行。我看就让虞姝扮作项骏的模样,与项公子一起走。 项骏等晚些时候由小莲悄悄地用船送回城去。”吴方说。 “好,就按吴前辈的主意办。项骏把你的外衣给虞姝穿。”项籍说。 “那我穿什么?”项骏从未碰见过这种事,傻头傻脑地问。 “你放心,不会把你冻着。我这里还有男人衣服。我去准备一下。”虞姝说完 回自己的房间打扮去了。 “少爷,出发吧。”虞姝打扮周全,再回来时已是一身男孩装束,以项骏的口 气对项籍说。 “好,你就暂时做我的新马童吧。你背那么大个包干什么?一应物品我那边都 有。” “缪兴家除了缪兴,就是他妈和他小妹。也许以我的本来面目同她们说话,反 而更方便一些。” “你想得比我周到。好吧,我们走了。二位前辈你们自己也要当心。” 一路疾驰,扮作马童的虞姝虽不常骑马,但因从小习武身手灵巧,在项籍的指 点下很快就掌握了骑马的要领。虽然累一点,还是紧跟在项籍身后快马加鞭前奔。 在各处渡口,有认识项籍的艄公见了虞姝,无不好奇地动问:“项公子什么时 候换了新马童。好俊秀的孩子。” “你老人家看着喜欢,让他做你孙子吧。” “唉,我要有那份福气就好了。”艄公眼馋地说。 “爷爷,你老就有这份福气,还要多活几十年呢。”虞姝脆生生地说。 “这孩子嘴比蜜甜,我喜欢。”老艄公心花怒放。“叫什么名字?” “爷爷,你就叫我项姝好了。” “项姝,好名字。路过这里,常来看看老汉呵。” “是,爷爷。下次路过,我给你老人家捎点城里的点心吃。” 就这样一路上虞姝认了好几个新爷爷。 当项籍和虞姝当晚赶到丁山,已是黄昏时分。丁山是陶乡,来此贩运陶器的商 贾常年不断。有上、中、下三等客栈开设在市口。项籍因睡觉时鼾声如雷,自小不 与他人同室而眠。熟识的客栈老板都晓得他的毛病,见项公子带来一个新马童,不 用吩咐就照常给虞姝单独开了一间上房,并吩咐小二把马匹拉到后面马槽上去刷洗 喂草料。 “项公子,这一回我们丁山名声在外了。今天从城里来了不少大大小小的官员。” 老板说。 “丁山小地方,怎么会来那么多官员?”项籍装作不明白,问道。 “听说是冲着昨天发疯的缪兴而来,有一帮人已到缪兴家去了,几个大一点的 官正在问亭长话,了解昨天发生的事。喔,方才还有人来问过,见到项公子没有。 我说没有,那人就走了。” “不管他,我对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才不感兴趣,让他们折腾去,今晚我要睡个 好觉。时间不早了,上饭吧。”项籍说。 吃晚饭时项籍对虞姝说:“看来我们来晚了一步。我估计李府中也已派人前来。 李府认识你的人不少,你千万不能露面,要份外小心才是。” “他们会把缪兴捉到牢里关起来么?” “很有可能。我看缪兴的残玉丢得有点怪,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是几时丢掉的。” “我想连夜找他的母亲和妹子问问,看能否了解到一些蛛丝马迹。” “我们已经比官府慢了一大步。此时迫不及待地出动,正好与他们碰面,对你 极其不利,官府的人在这里,我们也问不出个所以来。待我明天打听清楚缪家母女 的情况后,再商量怎么行动,好吧?” 当晚无事。 第二天一早,项籍在街口遇见丁山亭长的跑腿陶二,问道:“陶二,起那么早, 昨晚你没有去帮亭长招待客人?” “怎么会不去呢。”陶二说:“不是我起得早,我是一夜没睡。” “不至于通宵达旦地狂饮吧?按始皇陛下的法规,在城里那是绝对不允许的。” “狂饮通宵是不敢的。上面来的官儿非要连夜审问缪兴家的两个女人。让我一 忽儿干这,一忽儿干那,没完没了地使唤,腿都磨短了半寸。” “问出点什么没有?” “没有。可怜那两个女人,一个老得牙都掉光了,一个十八、九岁嫁不出去的 丑姑娘,你说这么两个人会跟吴王藏宝有屁相干。” “是呀,我看那个缪兴是发财梦做多了,一时想不开,才发了疯。哪里就当真 有什么吴王藏宝这样好事。连夜审问两个毫不知情的女人,我怕这些人弄不好也会 为了寻找宝藏而发疯了。” “你这话一点都不错,整整一夜呀。还把缪家那三间小草房里里外外又搜了好 几遍,非要找出一块什么玉来不可,结果可想而知,不要说没有见到一块玉,连像 模像样的玲珑石也没有一块。” “他们肯定要把两个女人带进城去继续审问了。” “没有带进城去。因为近天亮前缪兴被他们逼着,把他说的七个弟兄的姓名招 出来了。” “喔?还真有七个人?” “可不是,有名有姓的。一个叫吴方是头,还有季仁、武坤、孙回。他说还有 两员女将,我忘了她们叫什么名字。” “那官府的人肯定马上出动要去抓捕这几人了。” “正是,官府来的人顾不上那母女二人,立即回城里抓什么‘北斗七星’去了。 否则我还不得空闲呢。” “缪兴呢,我今天还要找找缪兴。不管怎么说,他这病总是从徭役引起的,怪 可怜的。我自己想给他几个钱,也好安慰安慰他。那两个家属既然没有抓走,我也 想多少给她们几文钱,算我的一点心意吧。” “项公子,我看得出。也只有你是真心为百姓着想的。这儿,你不熟,我这就 回家去吃些东西,跟我婆娘说一声。过一忽儿就来带你去缪兴家。” “有劳你了。”项籍说。 陶二很守信地准时回来,带着项籍和虞姝往缪兴家去。走到缪兴家的附近,到 处可见东一堆人、西一堆人在指指点点、议论纷纷。陶二找几个熟人一问,回转对 项籍说:“那些人说,缪兴最终没有逃脱坐牢的命运,给几个兵士带走了。用他们 的话说,如果一个人命中指定是穷命一条,财宝摆在他面前也没福享用,不服穷命 的人难免牢狱之灾,凶的连命都要丢掉。” “那娘儿俩没出什么意外吧?”项籍急切地问。 “失踪了。有亲戚朋友去缪家看望,缪兴的寡母和丑妹不知到何处去避难了。” 三人走进缪家草屋,里里外外一片狼籍,却一个主人都不见。虞姝见到这种情 境,两行热泪夺框而出,那几天自己的家不也是被糟蹋得如此不堪吗?在这一片经 反复搜寻过的垃圾中不可能藏有玉飞凤残玉。 “缪家母女有亲戚可安身吗?”虞姝问。 “就四个出嫁了的女儿或许尚可给她们一口饭吃吧。不过她们都就在附近住, 一问便知。” 果然,问遍了四个女儿家,也正在四出寻找失踪了的母亲和小妹。 种种迹象使项籍担心,无锡那边吴方他们怕已经出事了,虞姝也不宜在此久留, 在短时间内想寻找到缪兴那一块玉的下落是不可能的。他婉言劝说虞姝先回无锡。 然而,他并没有马上把自己的担心对虞姝说,准备走一步看一步见机行事。 虞姝尚不死心,非找到缪兴那块残玉的线索不可。因为她比项籍明白,错过了 时间怕永远无法找回那块残玉了;而那怕只短缺一块残玉,国宝就可能永无出头之 日。 项籍好说歹说,才把虞姝劝住,一起回到旅馆。结账时虞姝无意间听店小二说 :“大小姐回去啦?订的房间也退啦?” 她以为小二哥识破了她是女的,就一低头赶忙随项籍离店而去。 当天,项籍和虞姝从丁山无功而返,而无锡那边已经为虞姝布下了天罗地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