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节:文治(18) 非专业论文集 洪秀全热衷创作打油诗集,杨秀清也不甘落后,开始打造非专业论文集。 1854年,洪秀全四十岁生日这年,杨秀清借机组织一批手下秘书,让他们发 表对建都金陵的看法。 傻瓜都知道该怎么说,于是大家异口同声,一致称赞定都金陵万分英明;进 军河南实不足取,还说这都是天父的恩典和神明。 谁是天父?呵呵,不言自明! 杨秀清此举有两个目的:一是在定都之后,洪秀全还是与进军河南说藕断丝 连,为了彻底打消洪秀全的念头,杨秀清不辞劳苦,组织辩论队帮洪洗脑,与定 都河南说彻底划清界限;二是杨秀清要彻底论证自己决策的正确性,以巩固自己 在太平天国的决策人地位。 杨秀清这个做法,与《水浒》中的宋江,有几分神似。宋江上了梁山,当了 二把手之后,经常当着老大晁盖的面拍板,常常赢得兄弟们的大力支持,纷纷表 示" 愿意同去" ,久而久之,竟然形成了无意识服从的局面,晃天王完全被架空 出局,成为旁观者,实属异曲同工。 辩论队变成了报告团,辩论赛只有正方选手,所有发言人都在异口同声地反 复强调:定都金陵,决策英明! 这也不难理解,一来慑于东王权威,哪个敢胡说八道?二来杨秀清肯定会把 好这个关,不会让不和谐的声音有发言的机会。 杨秀清没读过书,自己亲自动手写作来对抗洪秀全,是不现实的。虽然洪秀 全只会写打油诗,但毕竟还是比杨秀清的墨水多点。 作为一个高智商的领导人,这点困难根本难不倒杨秀清。 自己不会写,难道我不会找秘书? 职业文化打手,在任何时候都不是一种稀缺资源,只要你出得起价钱。 研讨会胜利闭幕之后,按照杨秀清的安排,辩论队的正方选手,都写了一篇 专题论文,结成一本论文集,叫做《建都于金陵论》。 这本论文集,一共收录了四十篇论文。论文集的主要内容,有两点。 第一,定都天京是正确的决策。写手们极尽鼓吹之能事,用气势磅磗的骈文, 用立论加驳论的手法,一味力挺定都天京是伟大英明的决策,完全正确非常正确。 第二,定都天京是唯一正确的决策。写手们极尽驳斥之本领,反复论证除了 天京哪儿定都都不合适,不论是北京,还是武昌和开封。 这意思就很明确了。 只有定都天京是正确的,其他的都是错误的。或者说只有天父是正确的,因 为定都天京是天父下凡拍的板。 换句话说,这本论文集,无非是要曲折地讲清一个道理,那就是只有杨秀清 的眼光和决定是正确的,其他人尤其是洪秀全的眼光和决策,都是错误的。 面对天父下凡和舆论的双重压力,洪秀全没能挺住,他不得不降诏准许出版 了杨秀清组织的第二本论文集。 这本论文集,书名叫做《贬妖穴为罪隶论》。 洪秀全在诏旨中说明了书名的来由。因为清妖有罪,他们待的地方也就被污 染,变成有罪之地,所以特别申明,从今以后,直隶省改名为罪隶省,北燕(北 京)改名为妖穴,也就是清妖老巢。 读到这里,我不得不佩服杨秀清这帮人的创造力,他们竟然在一个地名上大 做文章,而且还炮制出一本由三十二篇论文组成的政府报告论文集。 创作论文集本不是杨秀清的专业,也不是他的特长。他的特长是天父下凡专 著,比如天父审判周锡能案。 细想起来,杨秀清之所以跨专业,以巨大的热情投入到编辑工作中去,除了 在文化上对清朝进行打击外,恐怕还有一层用意。 这个用意,无非就是为定都天京进行辩护,以便统一太平天国的思想和认识, 让所有人都不再质疑天父和他的英明,不敢反驳天父和他的意见,或者更改他们 的决策。 搞文字工作不是杨秀清的专业,还得找枪手才行。 杨秀清是从来不动笔的,他从不看文件,所有报上来的文件,都是念给他听, 他再作出指示。 杨秀清的智商,自然不用怀疑,虽然读书不多,领悟能力却是世上罕有其匹。 他曾经对那些前来口头汇报工作的部下说:" 我五岁死了父亲,由国伯养大,家 穷失学,不识字,兄弟莫笑,但慢慢地读给我听,我自懂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