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早在1936年6 月,日本裕仁天皇就批准帝国国防方针和用兵纲领,确立日军航 空部队计划。同年8 月,在天皇的授意下,陆军航空兵团司令部成立;10月,海军 特役航空部队组建。至1937年上半年,日本航空部队已拥有作战飞机2700架。1937 年11月,日本陆军航空本部《航空部队使用法》规定:政略攻击的实施,属于破坏 地内包括政治,经济,产业等中枢机关,并且重要的是直接空袭敌军市民,给国民 造成极大恐怖,挫败其意志,迫使其政府首脑尽快投降。 1938年2 月16日,日本参谋部首次作出对中国内地应抓紧空中进攻作战的决定。 日本大本营决定把航空部队作战方针由协助地面部队为主攻,变为直接攻击中国大 后方的战略攻略要地为主,利用空中优势,单用空军获得决定性成果。对从南京撤 退到重庆的国民政府实施航空进攻作战,摧毁敌人抗战意志,攻击敌战略及政略中 枢,特别要捕捉,消灭最高统帅的最高政治机关,以压制,消灭残存的抗日势力, 从而加快战争节奏,使战争在于己方有利的状况下结束。 重庆政府对此有所防范,自迁都之时起,便开始着手建立防空司令部,防空炮 火网,空袭警报系统;培养防空人员,组织防空志愿队,借以防备日机的空袭。重 庆素有雾都之称,每当冬季来临,山城上空终日浓云密雾,成为保护陪都的天然屏 障。冬季大雾消散之后,重庆晴空万里,对日机高空探进实施轰炸非常有利。1938 年2 月18日,就在日军参谋部作出从空中进攻中国内地后的第三天,国民政府移驻 重庆的第三个月,日机第一次空袭重庆,揭开了重庆大轰炸的序幕。 林君玉在国民政府迁都重庆后,便加入了重庆政府组建的防空志愿队,从此一 边帮助母亲照看理发馆的生意,一边和原来的几个要好的同学一起,向重庆市民宣 传防空知识,同时也在焦急地等待刘世英的归来。刘世英留给她的翠绿短笛,她也 始终带在身上。2 月28日早晨,理发馆里还没有什么生意,林君玉便和朋友们一起, 来到重庆人流较大的主要街头,向路过的市民分发她们自己集资印制的防空知识手 册,同时耐心地为其解答防空知识,似乎又是很平常的一天。 一名妇女牵着一个小男孩,从菜园坝地区附近的早市上买完蔬菜后出来,经林 君玉她们的防空志愿队队员面前走过。林君玉走到母子俩面前,将一份手册递到妇 女手中,热情地说道:“阿姨你好,这是我们自己印制的防空手册,上面写有许多 有用的防空知识,建议您在空闲时仔细阅读,以后一定会派上用场。” 那名妇女放下手中的菜篮,伸手接了过去,打开手册前后翻看了几页,问林君 玉道:“这样说来,过些日子小日本就要开始轰炸重庆了,是不是这样?” 林君玉点点头,说道:“非常有可能。日本人在打下南京后,国民政府没有选 择投降,而是迁到重庆继续抵抗,使他们的战争计划没能就此实现。由于重庆处于 中国大后方,日军进攻比较吃力,因此大概会选择派飞机前来轰炸,妄图使我们因 恐惧而屈服。但是日本人的阴谋是不会得逞的,就算情况再艰难,我们也能凭借自 己坚忍不拔的精神,和日本人战斗到底,把小日本赶出大陆!” 妇女听了很是赞同,说道:“嗯,我也相信我们能够做到。” 小男孩使劲蹦跳着,想要看一看母亲手中的小书,无奈他个头太矮,怎么也看 不到。于是小男孩着急得大声叫了起来:“妈妈,让我也看看嘛!” 林君玉听到后微微一笑,于是蹲下身来,对小男孩说道:“别急,我这里还有 一份。给,拿去吧!”林君玉说着,又取出一份手册,递到了小男孩的面前。小男 孩伸出小手接了过去,高兴地捧在怀里,嫩声说道:“太好了,谢谢姐姐!” “不用谢。”林君玉上下打量了小男孩一番,笑着说道:“真是个可爱的小家 伙!对了,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啦,喜欢做些什么,能告诉姐姐吗?” 小男孩也不害羞,清脆地回答道:“姐姐,我今年7 岁,大家都叫我蛋蛋,我 喜欢的事情可多了,有画图画儿,捏小泥人儿,玩老鹰捉小鸡,还有打鬼子!” “是吗,能告诉姐姐你是怎么打鬼子的吗?” 小男孩比划着说道:“我先捏几个小泥人儿,在纸片上写下鬼子两个字,贴到 小泥人儿身上,然后掏出**,对着鬼子浇一泡尿,鬼子们就都被淹死啦!” 林君玉听了感到十分有趣,又问道:“那你为什么要打鬼子呢?” “我妈妈说,我爸爸是军人,到前线打大鬼子去了。作为军人的儿子,我应该 在家里打小鬼子,配合爸爸作战。只要我能坚持每天打十个鬼子,过不了多久,爸 爸就会回来,我们一家人就能够团聚了。不信你问我妈妈,妈妈,是不是呀?” 小男孩的母亲眼睛此刻湿润了,连忙使劲儿眨着眼睛说道:“是呀,蛋蛋说的 一点也没错,爸爸很快就会回来的,到时候蛋蛋就能见到爸爸了……” 林君玉听后立即明白了,这是一个典型的战时军人家庭:父亲从军,母亲独自 抚养小孩。只是听这名妇女刚才说话的语气,小男孩的父亲可能已经战死了。小男 孩儿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见妈妈开始抹眼泪,立即用小手够着帮忙去擦,一边 还在问妈妈为什么要哭。林君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感到大脑一片空白。 3 月18日下午,日军对滕县的炮轰还在继续。 滕县东面和南面的城墙受损最为严重,进攻的日军分别是矶谷师团的濑谷旅团, 以及与濑谷旅团齐名的苍岛旅团,皆为矶谷师团的精锐,刀尖中的刀尖。苍岛旅团 的旅团长,就是苍岛浪雄。苍岛此时已经升职为少将,中村兵卫在其提拔下,也成 为了一名陆军中佐,继续在苍岛手下效力。苍岛与濑谷是既是战友,也是竞争对手, 但两人实力相当,滕县到底会鹿死谁手,到现在还让人无法得知。但滕县终究必定 会沦陷,两人自战斗一开始,便始终在暗中较劲。 苍岛带着中村兵卫,来到濑谷旅团所在的阵地视察敌情。视察过程当中,苍岛 笑着对濑谷说道:“想不到这些装备破烂的川军部队如此顽强,竟然会将我们的皇 军精锐部队牢牢地挡在滕县城外,不能前进一步,实在是让人心生感叹呀!”、 濑谷面色冷峻地听着,没说什么。苍岛暗中观察着濑谷的脸色,继续说道: “刚才苍岛听到传言,说是濑谷兄所攻打的滕县东面城墙后面,有两个手握大刀, 浑身淋血的恶鬼守卫,专砍贵军士兵的头颅,结果贵军士兵被吓得精神失常,都拼 命地跑了回来……不知道究竟有没有这回事,请濑谷兄予以明示……” 苍岛说话的语气客气至极,但话中却明显透漏着嘲讽,让濑谷听得咬牙切齿, 忿恨不已。濑谷努力镇定了一下心神,说道:“那都是支那军散播出来的谣言,想 要掩盖他们将要失败的事实,不足为信。过不了明天,这座貌似牢不可破的城池就 会被我的部下率先攻破,到了那时,我们再比一比谁的功劳最大!” 苍岛闻言笑了,“濑谷兄果然威武,不愧是皇军的骄傲,苍岛甚是钦佩!只是 现在说这话还有些为时过早,苍岛的部下个个立功心切,想要一举扫平滕县城内的 敌人,不知道还会不会给濑谷兄这样一个表现得机会,世事难料啊……” 就算濑谷有再大的耐性,此时也忍不住了。正当濑谷的怒气正要发作时,只听 正在用望远镜观察敌情的中村兵卫说道:“苍岛将军,请看这里!” 苍岛听了,接过中村兵卫递给他的望远镜,朝中村指示的方向望去。只见二三 十名敌军士兵正在用沙袋封堵破损的城墙缺口,于是苍岛放下了望远镜,对中村兵 卫说道:“只是一些普通的支那士兵而已,并没什么特别之处,” 濑谷也拿起望远镜,朝苍岛观察的方向看了一阵,转身对传令兵说道:“支那 军队在试图修复防御工事,炮兵和机枪手立即进入阵地,准备向敌军开火!” 中村附在苍岛耳边轻声说道:“请阁下再仔细看看……” 苍岛闻言有些疑惑,再次举起望远镜,仔细观察起来。苍岛的视线在一个个敌 军士兵的脸上移来移去,不多久,发现一名支那士兵有些眼熟,仔细回想了一阵, 意识中浮现出刘世英的名字。苍岛顿时感到十分吃惊,盯着刘世英看了很长时间, 又看到了旁边刘世英曾经在重庆的朋友王名扬,这才相信了自己的判断。 这时,濑谷手下的炮兵和机枪手已经准备就绪,濑谷喊道:“预备……” 苍岛闻声,立即阻止道:“濑谷兄且慢,苍岛有话要说。” 濑谷放下已经举起的指挥刀,不高兴地说道:“濑谷还有任务在身,请……” 苍岛急切地说道:“对面的敌军阵营当中有我曾经认识的中国人在里面,请濑 谷兄允许我亲手将其解决,希望濑谷君能够成全苍岛的愿望,实在拜托了!” 苍岛说着,向濑谷鞠了一躬,中村兵卫也跟着行礼和请求。濑谷愣住了,不明 白苍岛怎么突然变得如此客气,问道:“苍岛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实不相瞒,战争爆发之前,苍岛曾经在重庆做过几年间谍工作,为皇国搜集 有用的情报。但当时有个叫刘世英的小子,和他的一群学生朋友们组建了一个名叫 东岛西歪会的组织,专门和我们大日本帝国对着干,最后还和**勾结,破坏了我的 情报网络,迫使苍岛不得不尽快离开重庆回到国内。因此,刘世英和我有深仇大恨, 今日一见,苍岛必须先除之而后快,否则内心无法平静!” 濑谷这才明白过来:“噢,原来是这样……” 苍岛继续说道:“苍岛希望借濑谷兄的阵地一用,用苍岛自己的部下向滕县东 面发起冲击,杀死刘世英和他的战友,至于我的南面阵地则暂取守势。濑谷兄只需 为苍岛提供一些火力支援,一旦城破,苍岛愿意将此次功劳记在濑谷兄的帐下,并 让濑谷兄的部队首先进城,苍岛愿意屈居第二,不知道濑谷兄意下如何?” 苍岛的语气十分诚恳,濑谷找不到怀疑他的理由,再说条件又这么优厚,于假 装思考了一阵,说道:“那好,就如苍岛兄所言,濑谷愿意与苍岛兄合作!” 苍岛与中村兵卫再鞠一躬:“非常感谢,就请濑谷兄等待佳音吧!” 苍岛说完,便回到自己部队所在的阵地,开始着手准备。 林君玉呆立了一阵,逐渐回过神来,起身对那名妇女说道:“阿姨,快带孩子 回去吧。不管怎么说,有些牺牲还是值得的,您应该感到骄傲才是……” 妇女闻言点了点头,牵起小男孩准备离去。 正在这时,空气中传来一阵尖厉而又急促的警报声,霎时传遍全城,给人们带 来了死亡的恐惧。人群听到后立即尖叫着四散奔逃,林君玉和队友们也连忙帮着疏 散人群,引导他们跑向最近的防空洞。不久,9 架日军飞机突破中国空军的拦截和 地面炮火的封锁,出现在重庆市上空。紧接着,日机开始对准重庆人群和建筑最密 集的地区投弹,十几颗炸弹相继在猛烈撞击地面后爆炸,弹片四处迸射,杀死了附 近一些不幸的人们,同时炸毁炸塌了部分民居。重庆一时间变成了人间地狱,一些 街道面目全非,死人的残肢和血液四处可见,建筑物火光冲天。 日机在投出的炸弹击中预定目标后,没有继续攻击,而是在天空中盘旋了一阵, 洒下大量白花花的宣传单,很快就布满了大街小巷。随后,日机摇摇翅膀,扭头飞 走了。又过了一阵,防空警报解除之后,心惊胆战的人群这才小心翼翼地出现在街 道上。林君玉看到满地白花花的纸片,随即俯身捡起一张,仔细观看起来。只见上 面画着一个抱着中国小孩的日军士兵,旁边还印着中日亲善的字样。 林君玉正在来回翻看那张宣传单时,突然感到有只小手在摇她的手臂。林君玉 低头一看,发现是刚才那名小男孩,此刻正直愣愣地看着她,接着咧嘴一笑,扬起 手中的一张宣传单,稚声稚气地问道:“姐姐,这张画儿上的人是谁呀?” 林君玉看了看小男孩,发现她的母亲也在自己身旁,于是微笑着将小男孩抱在 怀里,指着宣传单中的日本士兵说道:“这个穿着黄色衣服的就是日本人,他怀里 抱着的是一个像你一样的中国小孩,但是你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吗?” 小男孩摇摇头,林君玉假装恐吓他道:“因为他想要把你抢走。你看他的身上 还背着一根带着长长刺刀的大枪,很可怕吧!还有,他的手臂握得那么紧,被他抱 在怀里会让人十分难受,这是为了防止你逃跑。小孩子不喜欢被他抱,因为他的笑 容太虚假,让人感到非常不安全。那么你呢,你喜欢被他抱吗?” 小男孩再次摇摇头,“不喜欢,他长得太丑了,看着他的脸我会做恶梦的!” “对,就是这样。因此,千万不要让他靠近你,知道了吗?” 小男孩点点头,林君玉把他放回到地上,然后对他的母亲说道:“阿姨,重庆 现在已经变得不再安全了,您以后还是尽量少在白天出门为好,也不要在人群太拥 挤,地面过于空旷的地方长时间逗留。听到警报声后一定要镇静,屋子里不是很安 全,最好还是有个能够藏身的地下室比较好。如果你是在大街上,就立即跑到离自 己最近的防空洞内躲避,看好自己的孩子,千万不要让他乱跑……” 小男孩的母亲点点头,说道:“谢谢你,我会按照你说的话去做的。” 林君玉也点点头,目送这对母子离开。小男孩边走边回头向林君玉张望,还挥 着小手向林君玉告别,林君玉也向他挥挥手,真心希望母子俩能够平安。 苍岛重新部署好他的部队后,带着部分士兵和坦克,借助濑谷旅团所在的阵地, 开始向滕县东面发起进攻。濑谷首先指挥自己的部队对滕县猛烈轰炸了一阵,紧接 着灰尘还没散尽,苍岛的部队就开始冲锋了,几百名步兵在十几辆坦克的掩护下, 轰隆隆地向滕县开近。苍岛这次带来的攻城部队装备非常精良,士兵皆头戴钢盔, 手持配备刺刀的友板式步枪,外加几挺99式轻机枪,浩浩荡荡地向守军阵地杀来。 苍岛亲自在前线指挥作战,由中村兵卫督促进攻,传达命令。 滕县守军这边,刘世英与王名扬并不知道面前的敌人是自己以前的死对头。日 军火力压制过后,步兵开始冲锋时,两人像往常一样,和战友们从掩体中爬出来, 冲到了各自的战斗岗位。此时日军的炮火已经将守军堵住的城墙缺口再次轰开,刘 世英与王名扬主动承担了对城墙缺口的堵防任务,仔细观察着日军的动向。当日军 步兵纷纷跳进城壕中时,守军立即开火,开始了双方又一回合的较量。 守军照例先甩出大量手榴弹,乘烟尘弥漫,日军遭到打击后陷入混乱之时,手 中的各种枪械一齐开火,给日军以相当数量的杀伤。日军在指挥官的亲自督促下不 顾死伤,仍然在拼命往前冲,很快便冲到了守军面前。川军战士们见敌人靠近,随 即一同拔出大刀,与日军展开白刃战。双方不断有士兵倒下,战况极其惨烈,苍岛 在远处用望远镜观察着部队的进展,同时也在搜寻刘世英的身影。 刘世英与王名扬依旧默契地配合,互相为对方提供防护,同时不断手刃着周围 的日军。其他川军战士受到两人的鼓舞和启发,也互相结合成各种阵型,不断压向 面前的日军。攻到城墙脚下的日军步兵皆感到一阵眼花缭乱,眼前到处都是不断上 下翻飞的雪亮刀片,时不时地将队友或者自己的脑袋削飞出去。墙脚下很快就落满 了日军的尸体和头颅,将地面完全覆盖,使进攻的日军感到举步维艰,而川军战士 们也都个个杀成了血人。守军越战越勇,日军士兵一个个倒下,剩下的士兵感到害 怕了,也不等指挥官下达撤退的命令,纷纷自发地开始往回跑。 中村兵卫正在厉声督促士兵往前冲,却发现最前面的士兵开始逃跑,顿时暴跳 起来,骂道:“混蛋!谁允许你们撤退的?赶紧给我往前冲,否则就地枪决!” 日军士兵们此时都害怕到了极点,没有人买他的帐。中村兵卫掏出配枪,击毙 了几名跑在最前面的日军士兵,然后抓住一个从自己身前跑过的士兵的衣领,使劲 摇晃着大声说道:“皇军的败类!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名日军士兵战战兢兢地说道:“血鬼,血鬼又出现了……” 中村兵卫骂道:“什么血鬼?你看到了几个?” 士兵回答道:“所有支那军……所有支那军都变成了血鬼……” 中村兵卫听后更加愤怒,把士兵扔倒在地上,随即一枪结果了他。紧接着,中 村重新集结了溃退的部队,回到了安全地带。濑谷旅团长看到苍岛部队的狼狈样后 感到幸灾乐祸,但没有在苍岛面前表露出来。中村兵卫低着脑袋走到苍岛面前,深 鞠一躬,不安地说道:“非常抱歉苍岛将军,支那军打退了我们的进攻……” 苍岛面无表情地说道:“不用再说了,刚才的战斗情况我都看到了。支那军之 所以能够打退我们的进攻,主要在于刘世英和他的那名战友。两人在我军当中如入 无人之境,杀死了我军很多勇敢的战士,助长了支那军队的嚣张气焰。想不到时隔 两年,刘世英的武功更加厉害了。但就算他刘世英再厉害,最终还是要被我们日本 人打败。中村君,这回你报仇的机会到了!去吧,去战场上与刘世英一决高下,去 亲手砍下刘世英的首级!我将亲自到现场为你督战,为你庆祝胜利!” 中村兵卫听说后,心中顿时燃烧起复仇的渴望,说道:“感谢苍岛将军的成全! 中村一定不辜负将军的委托,将刘世英连同他所在的支那军队一举歼灭!” 苍岛没说什么,只是轻轻点点头。中村随即整理部队,选出一百多名和自己一 样的狂热分子和亡命之徒,拔出挂在腰间的指挥刀,疾声狂呼道:“进攻!” 这支日军部队撇开坦克和机枪的掩护,直接向守军阵地冲去。 昔日的山城已经远去,空气不再平静。重庆市民小心翼翼地度过了近一个月时 间,发现日机没有再次轰炸,于是纷纷开始外出,享受外面初生的美丽春光。林君 玉依然相信日军飞机会再次飞临重庆上空,而且就是在人们最没有防备的时候,于 是依然保持警惕,还是每天坚持上街向市民分发手册,讲述防空知识。但人们普遍 为安全的假象所陶醉,开始对她和队友们的劝告不以为然起来。林君玉对此感到十 分着急,却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只能听任人群不断地聚集。 这天,林君玉照常和朋友们在街头宣传。这时,忽然有人叫了她一声姐姐。林 君玉回头一看,只见自己上次遇到的那个小男孩蛋蛋,此刻正站在自己身旁对着自 己傻笑。林君玉蹲下身,扶着蛋蛋的肩膀担心地说道:“你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 你妈妈知道了会着急死的。告诉姐姐你住在哪里,姐姐带你回家去。” 蛋蛋摇摇头,说道:“不,妈妈知道蛋蛋出来的事情。蛋蛋在家闷了好多天了, 是妈妈让蛋蛋出来的,妈妈让蛋蛋来找姐姐,说姐姐能够保护蛋蛋。” 林君玉听了,不得不放弃送他回家的打算,说道:“好吧,你就呆在我身边, 千万不要到处乱跑,过一会儿我再送你回家,这样总可以了吧?” 小男孩点点头,说道:“好的,姐姐,让我给你帮忙吧。” 林君玉微微一笑,点头同意了,将手中的手册分出一部分给他。蛋蛋接过去, 学着林君玉和她的朋友们的样子,向路过的行人分发,忙得不亦乐乎。 众人很快发完了手中的手册,并且都感到有些劳累,于是准备回去做各自的事 情。林君玉与队友们互相告别后,牵起小男孩儿,想要送他回去。走到半路上时, 两人经过了中央公园门口,蛋蛋看到公园里有许多小孩正在玩耍,于是也玩性大增, 仰着小脸请求林君玉道:“姐姐,我想到公园里玩一会儿,可以吗?” 林君玉拒绝道:“不行,现在外面不是很安全,我们最好不要在人多的地方逗 留,还是赶快回家的好。等下次你妈妈再带你来玩,你看好不好?” 蛋蛋仍然不愿意,再次恳求道:“不嘛,就玩一小会儿,就一小会儿嘛……” 林君玉缠不过这个小鬼头,只好说道:“那好吧,就一小会儿。” 中村兵卫率领的部队像一群疯子一样冲到了守军阵地中。守军见中村是个日本 军官,于是纷纷举刀向他砍去。不料中村的武艺十分了得,接连刺死了好几个试图 围攻他的川军战士。中村周围的日军士兵受到鼓舞,更加凶狠地压向守军。刘世英 看到后,立即大喝一声,与王名扬一起冲到了中村面前。中村见了,大叫着挥着战 刀砍向刘世英。刘世英举刀架住,中村冷笑着动了动嘴唇:“刘世英!” 刘世英听到敌军军官的嘴中突然冒出自己的名字,感到十分吃惊,仔细看了看 对方的面孔,昔日的往事开始在脑海中闪现,林君玉依旧在哭泣。中村见刘世英认 出了自己,表情更加得意。刘世英感到自己的怒火在燃烧:“中村兵卫!” 刘世英用刀崩开了中村兵卫,两人相对而立。一旁的王名扬看到两人的模样, 顿时也反应过来,立即来到刘世英身旁为他助战。战场上突然安静了片刻,双方互 相对峙了一阵。紧接着,中村率领身后的日军士兵扑了上来,川军战士们也跟在刘 世英身后,奋力朝敌军所在的阵营冲去。一场惊心动魄的战斗终于爆发了。 中日双方士兵陷入了混战之中,分别举刀刺向离自己最近的敌人。刘世英与中 村兵卫正面对拼,中国大刀与日本武士刀不断碰撞,王名扬则在一旁帮助消灭试图 偷袭刘世英的日军。在与中村兵卫争斗的同时,刘世英与王名扬也在不断手刃着更 多的日军士兵,但由于对方人数众多,攻势凌厉,两人已经来不及砍下对方的头颅, 只能保证将对方杀死。经过一些列的战斗后,刘世英已经用大刀杀够了99名日军士 兵,王名扬看了看中村兵卫,对刘世英说道:“他是你的了。” 刘世英点点头,随即不再理会其他攻击他的的日军士兵,开始全力以赴进攻中 村兵卫。王名扬离目标还差7 人,于是护在刘世英的侧翼继续杀敌。中村兵卫一次 次凶狠地砍向刘世英,但都被刘世英成功化解,并发出比对方更加有力的反击。中 村感到自己的体力渐渐不支,心中闪过一丝恐惧,开始有后退的迹象。刘世英步步 紧逼,手中的大刀越舞越快,刀刀指向中村的要害。中村奋力架开刘世英的一次砍 杀,然后狡猾地纵身向后一跃,立即便有五六名日军士兵一拥而上,将刘世英围在 中间举刀乱刺,刘世英不得不逐渐后退,以保障自己的侧翼安全。 苍岛远远望见这一场景,知道中村不是刘世英的对手,于是下定了决心,迈步 朝双方激战的城墙脚下走去。负责保护苍岛的警卫见状连忙劝阻,但苍岛不予理会, 仍旧在继续向前迈进。警卫不得已,只得弄了几辆坦克,牢牢护在苍岛身前,并指 令机枪手保障苍岛的安全。东面城墙上的川军士兵见敌酋进入射程,纷纷举枪向苍 岛射击,但都没能击中目标,反而被日军的机枪扫死。苍岛终于接近到离城墙不到 五十步的距离,然后拔出手枪,枪口对准了人群中的刘世英。 刘世英继续与中村鏖战,王名扬此时也杀够了99人,见中村带着士兵围攻刘世 英,于是上前为刘世英帮忙。王名扬兴奋地说道:“我也砍够了99人!” 刘世英笑了,奋力挡退日军的一拨刺杀后,说道:“不错!” 两人合力攻向中村,此时刘世英砍死的日军人数早已超过了100 人,于是想把 机会留给王名扬。于是刘世英对王名扬说道:“中村就交给你了!” 王名扬回答道:“没问题,咱俩一起上!” 由于两人配合作战,战斗力顿时猛增了许多,使中村感到越来越吃不消。于是 中村舍开刘世英,让其他日军士兵与刘世英纠缠,消耗他的体力,自己则转而攻向 王名扬,准备先解决他后再向刘世英动手。王名扬见中村把自己送上门来,也精神 大振,开始了与对方的单独较量。但是王名扬和中村武艺相当,谁也无法置对方于 死地,刘世英被日军包围,进展也不大,双方陷入了胶着状态。 为了加大成功地把握,苍岛瞄准了刘世英的胸部,随时准备开枪射击。但由于 刘世英身前的己方士兵阻扰了视线,苍岛找不到合适的机会,迟迟没能动手。与此 同时,苍岛发现了正在于中村争斗的王名扬,他感到此人对刘世英的帮助很大,如 果不能加以除去的话,要想杀死刘世英将会非常困难。于是苍岛将枪口转向了王名 扬,发现自己的视线没有遇到任何大的阻碍,只是中村兵卫的身体会时不时地闯入 自己的视角。苍岛犹豫了一下,对准中村的大腿根扣动了扳机。 苍岛知道以中村的能力是无法打败刘世英的,甚至连打败刘世英的搭档的可能 都没有。苍岛决定自己动手,先消除中村的阻碍,再消灭刘世英的朋友及其本人。 子弹精准地穿过了中村的左大腿,中村左膝一软跪倒在地,苍岛的目标变得前所未 有地清晰。中村循着枪声向苍岛望去,不敢相信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王名扬对此 一无所知,见中村突然跪倒在自己面前,虽然很是意外,但却以为中村向自己屈服 了,于是猛地举起大刀,对准中村的脑袋挥了下去。 刘世英看到这一情景后,心中却泛起一种不祥的预感。刘世英扭头顺着中村的 视线望去,发现了正在举枪瞄准的一名日军高级军官,脑海中瞬间浮现出苍岛的名 字和面孔。正在这时,苍岛手中的枪响了,第二发子弹再次飞出,径直穿透了王名 扬的心脏。刘世英猛地回头,王名扬手中的大刀再也没能挥下,脱离了原来主人的 掌控,被地心引力牵引到地面上,反弹了几下便不再动弹。刘世英接着看到,王名 扬身体一软,缓缓跌倒在地,眼睛仍旧大睁着望向自己。 刘世英悲愤地吼叫起来,奔到王名扬身边,举起了手中的大刀。中村听到吼声 后,将目光移到刘世英身上,看到的却是一道索魂的寒光。中村的脑袋滚落在王名 扬面前,眼神中充满了不甘。日军士兵见指挥官遭到斩首,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刘世英无声地流着眼泪,蹲下身,对王名扬轻声说道:“这算你的。” 王名扬闻言,缓缓地闭上了眼睛,脸上露出欣慰地笑容。刘世英重新站起身, 再次挥刀砍向敌军士兵,视线却一刻也没有离开成都所在的方向。刘世英奋力搏杀, 终于肃清了面前的全部敌人,而苍岛也将枪口对准了刘世英。刘世英怒吼一身,对 准苍岛侧身抛出了手中的大刀,与此同时,苍岛的第三发子弹飞了出来。 大刀与子弹交错而过,带着各自主人的意愿,带着深刻的仇恨向相反的方向飞 去。子弹率先击穿了刘世英的心脏,仍然在向后飞驰,刘世英强忍住巨大的伤痛, 继续保持着站立的姿势。大刀伴随着划破空气的呼呼声,回旋着从坦克之间的缝隙 穿过,刺穿了苍岛的胸膛,苍岛的脸上写满了惊恐与诧异,身体向后倒去。刘世英 看到苍岛倒下后,这才翻身躺倒在地上,他侧头看了看王名扬,接着面向天空,发 现自己看到了林君玉的身影,他感到内心是无与伦比的轻松和平静。 正当林君玉陪着蛋蛋在公园中玩耍时,防空警报瞬间响遍全城,三十多架敌机 再次飞临重庆上空。林君玉连忙将蛋蛋搂在怀里,同时大声向人群呼喊,让他们躲 到离自己最近的防空洞中去。日机开始对着密集的人群和建筑物投弹,并在炸弹爆 炸之后投下燃夷弹,将重庆化为一片火海。林君玉牵着蛋蛋开始奔跑,蛋蛋在慌乱 之中跌了一跤,于是林君玉将他抱起,继续向前飞奔。一些人成功地躲到了防空洞 中,看到林君玉后,连忙招呼她加快步伐,目标已经近在咫尺了。 然而有一枚炸弹在林君玉身后爆炸了,上万发弹片一齐向四周迸射,杀死了周 围50米以内的所有生命。拴在林君玉腰间的短笛似乎有灵性一般,试图用自己的身 体抵挡弹片的袭击,却瞬间被弹片打得粉碎。弹片毫不留情地穿透了林君玉的身体, 林君玉感到后背一凉,浑身的力气瞬间消失,一阵巨大的痛苦在身上蔓延开来。林 君玉俯身倒下,蛋蛋从她的怀中滚落,哭喊着试图将她摇醒。林君玉微笑着看了看 他,随后闭上了眼睛。几名重庆市民冒着生命危险,将两人抢救到防空洞中,但是 为时已晚。蛋蛋还活着,林君玉用自己的生命保护了他。 师长王铭章举刀抡枪,和剩下的守军一起,与敌人同归于尽。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