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节:六先驱者(4) 他原是人民大学附中学生,1964年初中毕业,1965年7 月作为北京市集体组 织的到外地农村生产队插队落户的知识青年,同陈伯达之子陈小农等人一起,下 乡到内蒙古临河县狼山公社。据他本人回忆本段内容,部分来自笔者1994年春节 与张木生的谈话,部分摘自吴思的《陈永贵沉浮中南海:改造中国的试验》, (广州花城出版社1993年版)。张木生认为吴思这部书的记述大体属实。,作为 高干子弟,他们当时已大体得知毛泽东与王海容、毛远新关于教育革命谈话的一 些内容。毛泽东对王海容说那个上课睡大觉、考试抄别人的学生" 有出息" 的话, 给他的影响很大。从在校时起,他就大量阅读马列著作,课内学习倒被置于次要 位置。他们一心效法毛泽东青年时期的革命实践活动,也坚信凭着年轻人的一腔 热血可以改变农村面貌,这就是他们主动要求下乡落户的思想动力。 他回忆当年的生活说:" 开始真是苦学苦干……下去前想的是改造自己,然 后改造整个农村。吃三睡五干十四,剩下两小时抓大事,一天只睡5 个钟头,苦 干14个钟头,真是脱胎换骨。陈小农干活好几次累得晕过去。我倒没晕,长了一 身虬虱子,还鼓吹这是革命虫。刚下乡,表个决心,就是当时写的一首诗: 耕云播雨塞疆,沙漠变成粮仓。 绿波依依草地,白云缕缕绵羊。 野坳处处绿装,层林处处果香。 任它个血汗滴滴,待它个白发苍苍。 平生志已足矣,换得人间天堂。 陈小农还批这首诗意境不够高,政治性不够强,没有' 赤遍全球是我家' 的 精神。" " 当民工挑泥,一担200 斤左右,27天压得我拉了26天稀,膀子全压破了。 海碗盛的面条一顿吃四五碗。农民呢,出工是摇,干活是聊,收工是逃。我们对 他们看不惯,批评他们晚出工,早收工,不到时间就听打钟。其实农民比我们难, 我们是配给,饿不着,他们没吃的。我们当时就认为农民有反动思想。农民中间 尽是这样的话:' 想社会,盼社会,社会来了更受罪' 。当地把社会主义叫社会。 还有,' 今年盼着明年好,明年还穿破小袄。十六七年过去了,让人咋说共产好。 '" 拼着命干了一年,他们所在的大队分值更低了,几位知青大惭,发起一个救 济贫困户运动,把挣来的那些钱粮都捐了出来,衣服、被子、现金、药品,能捐 什么就捐什么,只留下口粮,结果" 杯水车薪。再说小惠未遍,人家也不念你好。 去的时候说是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 按这里可能是回忆之误,因为这个提法是1968 年底才出现的) ,骨子里却觉得大干一下,改变一个小队还不容易? 实践证明, 别说无力补天,就是补一个小队也补不好。还赤遍全球呢,连这一个队都越过越 不像样。一年结束后,内心有了很多矛盾和动摇,心里打了一个大问号,只是不 敢往下想" 。 " 文革" 爆发后,这几个知识青年也回到了北京,与其他一些对上山下乡怀 有一腔怨愤,一心回城" 造反" 的知青不同,张木生等人满心里渴望的仍是进行 革命实践,仍然抱有一腔热情和理想。他回到母校,却没有斗争老师的心思,而 是与一些在校学生一起,组织了一个红色少年公社,想仿效青年时代的毛泽东, 办讲习所,搞共产主义实践。至少,可以认认真真地读些书。他们的想法得到了 当时一些中央领导同志的支持,讲习所几乎就要在湖北农安办起来了:" 我们动 手太晚了。1967年1 月,' 红色风暴' 在全国掀起,各级组织一下子瘫痪了,学 校根本无法再办起来。其实,按那时的条件,早上一年,没准真能搞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