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无所获。”女子平板无起伏的音调。 “什么?” 彼方男子陡然拔高音量,透露着不信、不解、不耐、不悦与不爽。 “没有人知道丰川由香的去处,如果要小妈平安无事,我劝你最好现在开始 改变计划。” “你说,事到如今还能有什么周转的计划?”元赫捺着性子问。 天哪!地哪!他最得力的手下、最得意的义女、最信任的小血豹,居然这样 子对他说话? 自从领养了他们四人后,舞阳在他心中的地位一直凌驾其他三个皮得要死的 臭男生。 其实外界给舞阳起的绰号都不足以形容她,他真正想给她的外号是——元赫 Ⅱ! 对!没错,舞阳就是第二个元赫,她是不二人选! 她代表着他,有旺盛的工作力、不倦的学习力,还有永不言输的战斗力,她 的能力一流超强,没有什么难得倒她。 他还认定她会是第一个将宝石带回纽约的人,没想到却她出捶,还一副无所 谓的态度。 他对她真是太失望、太失望了。 樊舞阳漫不经心的说:“或许你可以考虑在龙凤酒楼一手交人、一手交货时 把对方打得片甲不留。” 说着不负责任的话的同时,她突然感觉到自己跟凌获仰有点像,都狼心狗肺 的不把别人的生死置之度内。 “樊舞阳,你听着!”“元赫一字一字的吼,”我——现——在——只—— 想把你打得片甲不留!“ 他喀的一声挂掉电话,火气冲天。 樊舞阳看看话机,再看看话筒,然后平静的放回去。 随便说说罢了,何必气成这样? 元赫真是数十年来如一日,一点幽默感都没有,真不懂这么抠的老男人为什 么会有青春如花的少女痴恋他? 想来,是天下无奇不有吧。 她当然是对元赫开玩笑的,虽然找不到丰川由香,可是她已经盘算好了,她 要改弦易辙从宫驭征身上着手,这样应该就容易多。 距离交易的期限不远,她真要好好开始认真的找红星之爱。 综观她这些日子以来的表现,也难怪元赫会跳脚,她确实不够用心。 她,也许,大概,肯定是被爱情冲昏头了吧。 爱情是盲目的,明知道宫驭征喜欢的人是元舞儿,可是他对她的宠溺、温柔 与体贴让她不由得心动。 她生命中的五个男人—— 袁昶霆、陆驰风、关存焰把她当哥儿们、当伙伴,而元赫和牟天则对她严厉 无比,当她是不打不成器的女儿般的教,狠心的琢磨她,她从来没有遇过像宫驭 征这样的男子。 她看过他对手下严厉严肃的一面,可是他就是不会对她发脾气t不会把坏心 情转嫁到她身上。 或许在他眼中,元舞儿真的太柔弱了吧,身世坎坷堪磷的元舞儿是无法再接 受他对她的不好,所以他对元舞儿好的连她都觉得嫉妒。 好笑吧,她嫉妒自己扮演的角色,那个温驯可人的元舞儿深得宫驭征的欢心, 甚至在道馆那一次,他忍不住想要她。 这么的激切情浓,他对元舞儿真的用情很深哪…… 突然敲门声传来,打断她的思绪,她起身去开门,门外是本木健郎,是这里 的管家。 “元小姐,老爷请你过去一趟。” 闻言,她有点惊讶。 本木健郎口中的老爷就是宫驭征的外公——丰川诚老先生,同时也是丰川集 团的现任社长,千腾帮的帮主,是个在黑道令人闻风丧胆的硬汉。 未结识宫驭征之前,她在牟天那里就听过关于丰川诚的某些铁腕作为,能创 建这样庞大的集团和浩大的帮派,必是不简单的人物。 想到这里,她眉头打了个结,突然希望宫驭征会丢下公事跑回来陪她。 不过,她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 (*_* ) “到了,元小姐。” 本木健郎领着她来到一处清幽的别院,踏入正厅,简单的布置传达了主人的 品味。 樊舞阳环顾四周,欣赏着室内几株苍劲感十足的盆栽。 宫驭征一直想安排她与他外公见面炮都因他外公太忙而作罢,他一定没想到 他们两个今天会私下会面吧。 虽然从宫驭征口中,她知道丰川诚不反对他们交往,可是那样一位高高在上 的人物,对自己及整个家族必定自视甚高,有可能将她一名柔弱孤女放在眼里吗? 丰川诚会以什么姿态与她会见? 幸好她在牟天手下见过许多大风大浪,对于这点倒是无惧的。 她赏玩着盆栽,蓦地一个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那叫石突,树根缠绕在岩石上的一种盆栽结构。” 她回过身去,看见一名矮小的、灰白着头发的慈祥老人站在她面前,他甚至 比她还矮,穿着深蓝和服,踩着木展,移动敏捷,显得十分可亲。 樊舞阳瞪直了眼睛,他就是丰川诚? “你就是舞儿吧,坐、坐。”丰川诚热诚的招呼着她,笑咪咪地说:“驭征 几次要我见见你,可是我都没能拨出时间来,对你真是抱歉。” 樊舞阳眩惑的看着他。 他就是那个——那传说中的丰川诚吗? 怎么跟她想像中差那么多? 丰川诚笑盈盈的说:“坐嘛,别净站着。” 樊舞阳被动的坐下,有人立即将一杯热腾腾的茶放在她椅旁的茶几上。 “果然够美。”丰川城笑咪咪的打量她。“你们结婚后,打算什么时候生孩 子啊?想必一定会是个粉雕玉琢的美娃儿,真是令人期待呀。” “外公您……说笑了。” 她拿起茶杯啜了口茶,掩饰面颊上的尴尬神色。 “舞儿,你和驭征的婚期就订在下个月如何?会不会太慢了?”丰川诚很认 真的问她,一边思考盘算着。 樊舞阳瞪大眼睛。“什么?” “欧多桑,你吓坏我未来的媳妇儿啦。” 笑盈盈的清脆嗓音从珠帘后传出,樊舞阳一怔,这声音有点耳熟。 她看向珠帘,一名美丽的少妇风姿绰约地走出来,眼角带着风情,唇角带着 笑意,竟是令她踏破铁鞋无觅处的丰川由香! 樊舞阳瞪着丰川由香,真不知道老天是在戏弄她还是在帮她,今天的惊喜… …不,该说惊吓才对,惊吓也太多了。 “舞儿,好久不见了,真高兴驭征把你带回来。” 丰川由香优雅地在她身边坐下,瞬时她从衣衫间飘来一阵迷人的香气,充满 了女人味。 樊舞阳回过神,向她打了招呼,“你好,丰川小姐。” 猎物出现了,她要如何让丰川由香交出红星之爱呢? 想必丰川由香一定将宝石收在一处很隐密的地方,还设有机关、毒箭和密码 之类的。 “都快是一家人了,以后你就跟驭征一样,喊我妈就行了。” 丰川由香看着她,美眸充满期待。 樊舞阳犹豫着。 那样期待的一双美眸实在让人不忍心拒绝,再瞥向丰川诚,慈样的脸上同样 也是写着“期待”两字。 她想,她是众望所归,不叫不行了。 “妈。”她硬着头皮叫了声,这个单字对她好陌生。 丰川由香大喜过望,迅速从裙袋掏出一个戒指套进她的右手中指。“这是妈 给你的见面礼,快收下吧!” 时间像在一瞬间停止,樊舞阳瞪着套在自己指中的红色宝石戒指,一股荒谬 的感觉慢慢扩大。 红星之爱,这是红星之爱!她居然这么容易就得到红星之爱? 没有机关?没有毒箭?也没有密码? “这颗宝石很珍贵的,你要好好收藏它。”丰川由香甜蜜的微笑着。“这是 驭征他爸爸送给我的订情之物,将来给你和驭征的媳妇儿,知道吗?” ^-^ 红星之爱到手了,她似乎就没有留在这里的理由了。 樊舞阳从屋里这头走到那头斤头万绪不知从何理起。 她应该高兴才对,可是她就是没有那种感觉。 她应该马不停蹄的离开这里才对,可是她连动都没动。 为什么? 元赫的需求迫在眉睫,她知道凌获珊对他有多么重要,她也知道那些绑匪的 手段会多么残忍,人命关天。说什么她都应该快马加鞭奔回去才对。 然而,她完全无法以那些理由说服自己。 她伸指轻轻弹了下矮枝上的积雪,抬眼看看灰暗的天色,眼角余光瞥见一抹 高大的身影由回廊处走来。 宫驭征踏步飞扬地朝她走来,黑色风衣里是极为考究的时髦西装,将他挺拔 的身躯衬托的益加迷人。 “你又连斗篷都没穿。” 他轻声斥责,脱下自己的风衣披上她的肩,欣赏着他最爱看她穿的和服—— 熏衣草图腾。 “我……忘了。” 事实上当然是她根本不觉得冷,可是他的关心仍让她感到窝心。 他眼里流转着笑意,黑眸灼灼地望住她。 “我母亲说,你接受她给你的戒指了?”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然后点头。 如果他知道她是因为戒指是红星之爱才接受,他会有多难受?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那么是不是表示,我可以开始筹备婚礼了?” 她扬扬眉梢,轻轻的哼了哼,不予置评。 “你这种表情好可爱。” 他笑着将她搂进怀中,薄唇微绽。 “爱子说你修理了她一顿,外公说你看到他一点也不胆怯。”他轻点她鼻尖, 微笑的看着她。“你好像跟我认识的你,越来越不一样了。” 她心跳猛然加速。他发现了什么吗?因为她接受红星之爱而发现什么了吗? 她仰着头看他,澄澈的眼眸十分认真。“如果我跟你所认识的元舞儿是完全 不同的另一个人,你还会爱我吗?” 他笑着摇了摇头,她的心脏仿佛嘎的一声停止跳动,浑身血液往她脑里逆流。 他继续摇头,笑着说:“这个假设太没意思了,我不回答。” 她吁了口气,感觉心脏像海盗船荡到最高点又回到原位,一颗提到胸口的心 这才放下来。 原来她在乎他!这么这么的在乎他! 刚才他的摇头几乎摧毁她的理智,她只听到自己的心脏如擂鼓般的跳动着, 叫人发疯! “不,我要你回答我!”“元舞儿”难得呈现执拗的一面。 他一怔,随即笑了。 “不管你是谁,我都爱你!”他动情的抱住她,温存地在她耳畔轻言蜜语, “我已经爱定你、爱上你、爱惨你,就算你变成ET外星人,我也追你到外太空, 如何?满意了吗?准宫夫人!” 他的吻随语落下,绵绵密密将她的樱桃小嘴封了起来。 她深深懊恼起这个救爱任务,救回凌获珊,却让她自己掉进万丈深渊! coo 婚礼如火如茶在筹备着,即使公事再忙、帮里有处理不完的事等着处理,宫 驭征还是体贴的陪着樊舞阳一起选购婚礼要用的各种物品,他享受着这种当未婚 夫妻的感觉,而且乐在其中。 “你快去公司吧,正太不是说你今天下午有个非常重要的会要开吗?” 今天是他们试西式礼服的日子,穿上白纱的她美得惊人,剪裁合身、华丽优 雅的白纱礼服将她窈窕的身段完全表现出来。 从她穿上白纱开始,他就不停在她身边打转,像只贪花蜜的蜂,怎么赶,赶 不走。 “我知道。”他眷恋的黑眸停在她美丽精致的面孔上。“可是你太美了,美 得让我真不想走。” “反正这套礼服我们已经买下来了,以后你要看,我随时可以穿给你看,现 在你还是去开会吧,别让客人等太久了。” 他大笑,亲密的搂搂她的腰,凑唇到她耳际。 “我有种感觉,你一定会是个贤内助,有了你相伴,我一生都不会对工作怠 惰。” 樊舞阳提着白纱裙角,笑着催他。“你快点去公司吧。” 在她的连声催促中,宫驭征终于甘愿离开婚纱公司。 她站在玻璃落地窗内目送他离开,只是上了车的他,居然又开门下来。 “你又要做什么?”她又好气又好笑地问。 “亲亲你!” 他啄吻她红唇一下,这才真的上车离去。 他有点孩子气的举止让婚纱公司的小姐们笑弯了腰,不过也同时羡慕着他们 的幸福。 樊舞阳—一将宴客礼服试穿完之后,命令司机送她到百货公司。 “我还要买些衣服,渡边,麻烦你先到半月弯糕饼屋帮我买一个九寸的香草 蛋糕,我进去逛逛,两个小时之后我在这里等你。” “是的,元小姐。” 支开司机之后,她马上招来计程车,她的目的地是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旅行 社,她要去拿昨晚订好的机票。 后天就是元赫要与绑匪交易的日期了,她不回纽约不行,就算她再怎么想留 在日本,也得先将救命的红星之爱交回去再说。 至于官驭征,她只好将来再向他解释了。 看着窗外飞掠而过的景物,她脑海里闪过的都是宫驭征的面孔。 他帅气的笑容、他温柔的情话、他热情的拥吻…… 他知道后会怎么样呢? 她该不该留书告诉他一切真相? 基于道义,她是应该向他吐露一切的,当他知道之后会多么厌恶她,她鸵鸟 地不愿去想。 至于他们筹备中的婚礼,那更是她的一大梦魇,她注定要当个逃婚新娘,她 自我嘲解的哼笑一声,这真像电影中的情节啊。 突然之间,她觉得有点不对劲。 旅行社距离她刚才上车地点不过才五公里,有必要开这么久吗?而且这条路 越来越偏僻,不但建筑物少了,也没看到人烟。 “司机先生,你是不是走错路了?” “没错,就是这条路。” 那冷冷的声音令樊舞阳挑起眉毛。 “你是女的。” 或许是上车上得太过匆促,她一直没有察觉到戴着棒球帽的司机不是男人, 来到日本之后,她的敏锐度好像降低了。 司机冷冷的道:“我从来没有说过我是臭男人。” 樊舞阳好笑地扬起唇角。 这个女司机似乎很厌恶男人,搞不好是个有偏激狂的神经病,早上刚从精神 病院里逃出来,然后倒霉地被她碰上了。 “麻烦你载我回去我刚刚上车的地点。” 樊舞阳的语气还算客气,因为想到有些神经病是禁不起激怒的,人在异乡还 是替自己留些余地比较好。 “留下你指中的红星之爱,你随时可以离开。” 听到这话,樊舞阳终于警戒起来。“你究竟是什么人?” 她居然提到红星之爱?她真是小看人家了,先前还一直把人家当精神患者看 待。 “你不必知道,我的目的是红星之爱,要是你不交出来,你就不能离开。” 樊舞阳皱起眉头。 一对一的与她较量,她有自信不会输。 但这里不是她的地盘,她不知道这名女子还有多少帮手,还是别轻举妄动的 好。 “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女子冷冷的说:“宫驭征不可能来救你的,你还 是乖乖交出戒指,毫发无伤的回去……” 蓦然间,一部黑色吉普车冲了出来,车头大胆的朝计程车开来,越驶越近, 越开越快。 “这个人疯了吗?” 樊舞阳才听到驾驶座那名女子这么尖锐的喊,接着就听到刺耳的煞车声和轰 然巨响,两车对撞之后,一团白烟缓缓上升。 樊舞阳发出一阵痛楚的呻吟,急速前冲的后果,大概把她脖子给扭断了。 前面那个女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她痛苦的把头埋进方向盘里动也不动。 樊舞阳皱了皱眉心,那个女的该不会死了吧? 一张俊美的笑脸探到玻璃窗口,轻轻叩了叩车窗。 “哈罗,美女,你还好吧?” 凌获仰拉开微扁的车门,把软软的樊舞阳扶出来。 她瞪着他。“你一定要用这种方法救我吗?撞车不是好玩的。” 凌获仰雅痞地一笑。“报你连吻都不赏我一个之仇。” 他接着把驾驶座的女子也救出来,棒球帽被撞击力撞掉的她,面孔竟出奇的 美丽。 她精致秀丽的五官恍如白玉,弯弯的柳眉清秀无比,一张淡粉红色的檀香小 口十分诱人,唯一的碍眼之处大概是她颈中的那个刺青。 她白皙的颈于刺着一朵水仙,花形优雅,但是却突兀地与她整个人的姣美不 配。 樊舞阳吐露出一声赞叹。“想不到她这么美。” 她与凌获仰一样,都被这名陌生女子的美色给迷惑住。 “我的车停在那里,你走吧,这里交给我就行了,你失踪太久,宫驭征可是 会起疑的。” 他丢给她另一串钥匙,眸光示意处,一部毫不起眼的小轿车就停在不远的树 旁。 “谢了。”她俐落的接到钥匙,扬起唇角一笑。“凌少爷,别趁人之危,这 个女人看起来相当不好惹。” “我还会怕她?”凌获仰挑挑眉,意有所指的说:“最不好惹的女人我都勇 于尝试过了,更何况是区区一名昏迷中且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那么,祝你好运了。” 说完,樊舞阳潇洒的上车,绝尘而去。 -------- 书拟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