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沉静的书房里,只听得到三个人急促的呼吸声,霍极鼎脸色阴沉的瞪视着绿 芽,不太相信这个刚刚才被女儿得罪的女教师会坦护她。 「冯小姐,我在教我的女儿,不需要妳插手。」从来没有人这么大胆,胆敢 挑战他的权威,她是第一个。 绿芽不认同的眼眸直视着他阴鸷的双眼。「霍先生,恕我直言,你不是在教, 你只是在树立你做父亲的威严。」 霍极鼎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更加灰败,声音微微颤抖。「妳凭什么说这种话?」 「凭我看得出来,你们父女的关系并不好。」她没有被他吓跑,反而用真挚 的眼神看着恼羞成怒的他。「或许就在你忙于事业或其他事物的时候,你的女儿 已经失教了,现在你再来用专制试图管教她,你不觉得为时已晚了吗?这样只会 令她更加讨厌你,令你们的关系更加紧张。」 「住口!」他几近跳脚的喊。 「我不会住口。」她继续说下去,没有丝毫惧意。「霍先生,你的女儿现在 还没有独立的能力,或许你的极权可以暂时镇压得住她,但是等到有一天,她长 大了、独立了,她必定不会留恋你,她会走得远远的,因为你并不是值得她敬爱 的父亲,在她的记忆之中,你只是一个阴阳怪气的物质供应者。」 「妳是哪来的鬼?滚!妳给我滚!」他怒叫着,恶狠狠瞪视着她的眼光像可 以谋杀她。 绿芽知道如果自己够聪明的话,就不要得罪眼前这位慷慨付了她两百万的大 老板,也知道自己应该停下口来,但她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因为她看不得一 株幼苗的小小心灵正在受到伤害。 「你害怕听到实话吗?霍先生。」她澄澈的双眸仰视着他,瞬也不瞬。「你 知道街上有多少迷途少女吗?如果你再继续漠视你与女儿之间的问题,我敢保证, 你的女儿在不久的将来会变成一个逃学、吸毒、纹身、杂交,样样都来的问题少 女,我保管她会让你比现在头疼一百倍。」 霍极鼎的脸色发白了,「妳在诅咒我?」 她望进他的眼睛里,轻缓的摇了摇头。「你很清楚那不是诅咒。」 一旁的霍美桑呆了。 从来没有人为她说过话,在她年幼的记忆里,也从来没有人敢与她的父亲唱 反调,在这个家里,她的父亲就是一切。而现在还有一件令她更惊讶的事,那便 是——她的权威父亲居然没有马上把这个口出狂言的女老师轰出去?这太不可思 议了! 「霍先生,我说过,我并不希罕为你工作,至于你的女儿,在我走后,她会 变成什么不良少女,一点也不干我的事,告辞了!」 绿芽说完,保持仅有的礼仪对霍极鼎颔了颔首,便头也不回地就要离开这间 充满火药味的房间。 「不要走!」他倏地拉住了她的手,俊颜充满了痛苦,纠结的眉心会让任何 一个人于心不忍。「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他哑哑涩涩的声音使绿芽本能的停下了脚步。 她转过头去,抬眼看着他,两个人对视着,她看到他眼中的沉痛无助,在那 一瞬间,她心软了,没有办法真的丢下这对剑拔弩张的父女一走了之。 她吸了口气,语调软化了。「首先,你该向我道歉,我不喜欢对我颐指气使 的雇主。」 「好,我道歉,我本来就应该向妳道歉。」他像只柔顺的绵羊。「都是我不 好,请妳——」他凝视着她的眼睛说下去。「替我拯救一个可能会成为问题少女 的小女孩,我相信妳做得到,而且会做得很好。」 绿芽马上感觉到好过多了,天知道她有多么喜欢接受赞美,这是她的弱点, 而他攻进了她的弱点,她也只好降服了。 「我接受你的道歉。」在他等待的眼神中,她说出了第二句话,「还有请求。」 她明显看到他松了口气,这个微不足道的小反应却令她感到轻飘飘的。 「谢谢妳。」他闭了闭眼。「明天开始替美桑上课可以吗?」 他的语气小心翼翼,唯恐又得罪了她,这令她想笑,至少他不是一个真的自 大狂,他还是个好父亲,因为他有心改善自己和女儿的关系。 她愉快的点了点头。「明天上午九点,我会准时到贵府来,希望到时霍小姐 也准时梳洗用餐完毕在等我。」 「妳可以搬来这里住吗?」唐突的问了这么一句后,怕她有所误会,他连忙 补充道:「因为小女……」他看了迅速哼着别开眼的女儿一眼,似乎有点难以启 齿。「她——很难约束。」 绿芽扬了扬眉梢。 她想她懂他的意思,他欲言又止的部份应该是,这位骄纵的千金小姐恶习繁 多,必须要日以继夜的与她同住,才能矫正她所有的坏习惯,也才能看到她所有 的坏习惯。 「我乐意配合你的要求,霍先生。」 反正只有两个月,而且霍园距离她家只要四十分钟的车程,她还是可以常常 回去,再说既然她接下这份工作,就要做到最好,矫正霍美桑的坏习惯现在已经 是她的责任了。 「太好了。」霍极鼎的语气由衷松了口气。「我请司机送妳回去。」 直到坐上由霍宅司机驾驶的豪华黑色房车离开之后,绿芽脑中仍回绕着刚刚 在霍园里发生的一切。 对于她来说,这是个全新的经验,也破了她许多往例,例如薪酬最高、学生 年龄最小、而男主人最……英俊。 想到这里,她连忙甩甩头,挥掉脑中这不应该存在的无聊想法。 她该想的是,她对霍极鼎的第一印象并不佳,也不喜欢霍美桑那个不可爱的 小大人,甚至对那个冷冰冰的管家也没有好感,理由是因为她不像个管家,不够 亲切,可是她却见鬼的接下了这份工作。 这究竟是一份怎么样的工作啊! 接下来就等着看她怎么吃力不讨好吧。 「是什么样的工作还要妳搬去对方家里住?」冯大姊问。 她虽然已经出嫁了,但嫁的是自家道馆里的教练,因此还住在有十几个房间 的宽敞家里,平常的工作就是当道馆的会计。 已经晚上了,夏蝉在窗外鸣叫着,房里,绿芽在收拾简单的必备用品和换洗 衣物,冯家的女人通通挤到她房里来,妳一言、我一语的问个不停。 「是呀,绿芽,妳一个没有结婚的年轻小姐,住到一个没有老婆的男人家里 不太好吧?不会有问题吗?」绿芽的二嫂说道,也说出了大家的担心。 「妳们放心吧,我们绝不是孤男寡女。」她露齿笑了笑。「霍家是富豪之家, 人家家里还有管家、园丁跟厨子,我眼睛看到的佣人就有两个,我跟他绝对没有 独处的机会。」 绿芽的三嫂瞪大了眼睛。「可是难保那个死了老婆的男人不会饥不择食啊! 如果他对妳下手怎么办?」 她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三嫂。「三嫂,妳这是什么意思?我很差吗?对我下手 叫饥不择食?」 在这个大家庭里,她和三嫂最为话不投机半句多,也最搞不懂她英伟的三哥 看上毫无素养的三嫂什么。 「冤枉啊,我是担心妳的安危啊!绿芽,妳是爸妈的掌上明珠,万一有个三 长两短……」看到她双眉一蹙的反应,冯三嫂连忙改口道:「呸呸呸,我的意思 是,万一妳做出败坏门风的事,要叫爸妈的老脸往哪里搁……」 冯大嫂连忙拉拉说多错多的三嫂。「别说了啦,弟妹,妳没看到绿芽脸都绿 了,成了名符其实的绿豆芽……」 「总之,谢谢妳们大家的关心,我已经是个大人了,我会照顾自己,妳们可 以回自己房里去休息了。」 大嫂怎么跟三嫂越来越像了?绿芽没好气的下了逐客令,明天一早霍家的司 机就会来接她,她得养足了精神好对付那个千金女。 「小妹,妳说的霍先生,该不会就是那个不久前才从德国回来台湾定居,霍 氏制药总裁霍极鼎吧?」冯家老三冯红蕾倚在门边,双手盘在胸前,英眉微扬, 朱唇带着微笑问。 绿芽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没错,就是他。」 顿时,除了冯红蕾之外,房里的女眷们同时倒抽了口气。 绿芽莫名其妙的看着她那堆嫂嫂姊姊们。「妳们怎么了?」 「老天!他很有名耶!」冯二嫂头一个兴奋的叫出来。 「喔!不会吧!妳真的要去替霍极鼎工作?」冯大姊也一副晕陶陶的模样, 好像要去替霍极鼎工作的是她一样。 「大姊,妳那是什么样子?」长姊发春的模样令绿芽失笑。「妳忘了妳是已 婚妇人吗?顺便提醒妳,妳还有个不满四岁的儿子,两个不满半岁的双胞胎女儿, 他们不会想看到自己的娘这副模样。」 冯大姊不服气的反驳道:「妳大姊我在结婚之前也有青春啊,霍极鼎是我的 梦中情人,我梦想过一千次要嫁给他。」 「可是妳嫁给了姊夫,而他的拳头很硬,不会允许妳红杏出墙的。」绿芽很 现实的打醒了大姊的美梦。「所以别再想了,回房去喂奶吧,况且,就算他再有 名望也不过是个男人,也有摆不平的事——例如,他的野蛮女儿。」 「那是私事啦,他在事业上的成功却是亚洲之光。」绿芽的二姊如数家珍地 说:「他二十六岁就接手霍氏制药总裁的位置,是集团中最年轻的总裁,他的研 发团队研发的抗癌药品连美国国家研究室也佩服,他个人却极为神秘、低调,让 人更想一探究竟。」 「小妹,见过他本人之后有什么感觉,说来听听嘛。」冯二嫂亢奋的催她。 「他的脾气不好。」绿芽想也不想地说,「还有,他的防卫心很重。」 因为这堆女人的起哄,她的脑海又不由自主的浮现了霍极鼎的身影,一个阴 郁的、疲倦的男人。 「当然啦,他是狮子座的男人嘛。」冯大姊笑得眼都瞇了。「那妳应该也觉 得他的领导能力也很强吧?这是狮座男人的特性。」 绿芽哭笑不得地说:「我又没有被他领导过,我怎么知道?」 不过,能管理那么大一间知名药厂,他的领导能力一定是不差的。 她不知道原来他也是狮子座的,小姐她不巧也是狮子座女郎,和同一属性的 人同在一个屋檐下,有的瞧了。 霍园的客房极为舒适,绿芽甚至认为这间房间比她住过的任何五星级饭店的 套房,都还来得还要雅致。 房间在建筑物的二楼,靠近楼梯的位置,整个房间就像一朵淡雅的兰花,推 开窗户看到一大片绿叶枫树,环境宁静,工作之余,她可以在房间里撰写美丽报 的连载文章。 她满意这个房间,把少量的衣物挂进象牙白的衣柜之后,她在梳妆台前稍为 整理自己的仪容,走到霍美桑的房门前敲了敲。 「进来。」房里传来霍美桑的声音。 绿芽不疑有他的转动门把,却在同时间,一盆水从天而降,她惊声大叫。 霍美桑文静的坐在书桌前,她故作诧异的看着一身狼狈的她。「我不知道我 的房间会下雨。妳还好吗?老师。」 绿芽完全说不出话来。 她敢说,她已经在老电影里看过一千次这种老掉牙的把戏了,但是她从来没 有想过有一天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她握紧拳头,转身就走。 她回到房里擦干头发,重新换了一套衣服,可是情绪仍然激动。 霍美桑果然是个极待重整的问题少女,难怪霍极鼎会对她采用极权管教了, 现在她终于明白了。 当她再度回到霍美桑房门口,地板已经清理过了,房门敞开着,霍美桑仍然 坐在书桌前,一副好孩子的模样,一切像是没发生过。 她深吸了口气,走到书桌前的另一张椅子坐下。 「老师,妳已经换好衣服啦,速度真快。」霍美桑对她甜甜的笑,把一本厚 厚的礼仪教养推到她面前。「第九十页有个地方我不懂,麻烦老师替我讲解一下。」 「没问题。」绿芽忍着气翻到第九十页,瞬间她看到一只死蟑螂的尸体被压 得扁扁的,白白的汁液溢在周围,她吓得抖动了一下身体。 她那受惊的表情取悦了霍美桑,她无辜的眨了眨眼。「书里怎么会有这么恶 心的东西?好可怕喔!」 绿芽定了定神,咬着牙根抽了一张面纸,使劲捻起蟑螂尸体丢到垃圾桶里去。 同时间,她明白霍美桑想做什么了。 这个小女孩想整得她主动求去,但她偏偏不,她要驯服她,这才是她的本色。 「恶心的东西处理掉了,我们开始上课吧。」她不假辞色的翻到美仪课本的 第一页,心里明白霍美桑绝不会乖乖听她的话。 「好,不过我想先喝点东西。」霍美桑乖巧地一笑,她忽然伸手打翻了搁在 桌上的饮料,褐色汁液流到绿芽米白色的及膝裙上,眼看是无法挽救了。 绿芽霍地站起来,握紧拳头,头也不回的走出房间。 「我就不信妳还敢来?」霍美桑得意的哼了一声,正想窝回床上睡回笼觉, 却看到她的老师冯绿芽没换裙子,气冲冲的拿着一根藤条冲回来。 她警觉地站了起来,退后一大步,心脏不安的怦怦乱跳,这个老师好像跟她 以前在德国的那些老师都不一样。 「妳要做什么?」她充满敌意的盯着那根藤条,吞了口口水,随即仰望着那 抿唇蹙眉的老师。 「妳怕了吗?我猜想妳的父亲从来不曾打过妳。」绿芽大步走到她面前,抬 高了下巴,声音冷冰冰的。「把手伸出来,妳必须为妳的恶作剧付出代价。」 她认为顽劣如霍美桑,爱的教育已经不能驯服她了,必须先用铁的纪律来让 她明白,不是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妳不能打我。」霍美桑壮大胆的朝她哼了一声,傲然的说:「妳是我爹地 花钱请来的,妳要是打我,他会开除妳!」 「那妳就试试看!」她才不会被个小女孩威胁哩。 绿芽奋力揪住霍美桑的双手,扬起藤条,往她白嫩的小腿抽了一下。 她并没有使劲,只是想挫挫她的骄气罢了,可是霍美桑却惊声尖叫,整个人 像疯了一样的叫声凄厉。 「救命啊!救命啊!兰姨救我!」 她的双手被绿芽擒住了,可是她拚命的扭动,泪水奔流在她小小的面孔上, 连鼻涕也流下来了,看起来可怜兮兮。 「妳在做什么?」 林谨兰闻声奔了进来,她不由分说的推开绿芽,从她手中把霍美桑抢救进自 己怀里。 「她打我!呜……」霍美桑伏在管家的怀里抽咽,越哭越大声。「我只是想 喝饮料而已,她就一直打我……」 「冯小姐,妳太过分了。」林谨兰眼里的精光射向绿芽。「她只是个孩子, 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讲吗?一定要使用暴力。」 绿芽撇了撇唇,实在懒得跟这个是非不分的管家说缘由,她只简单的说道: 「请妳不要插手,这是我的工作。」 「霍先生请妳来是要教美桑礼仪的,而不是要妳将她「屈打成招」的。」林 谨兰冷冷地说:「妳以为让美桑乖乖听话就是成功的教养了吗?」 绿芽的眉毛挑高了,怒火燃烧在她的眼里。 见鬼了!这个女人居然反过来教她什么叫做教养,真是气死她了! 「兰姨,我们出去,我要去妳房里,我不要留在这里,她好恐怖……」霍美 桑在林谨兰怀里磨蹭,声音怯怯的,努力的扮演着受虐儿童。 「好,我们走。」林谨兰冷冷的扫了绿芽一眼,带着霍美桑离开了房间。 绿芽简直快气炸了! 她敢打包票,那个林管家并不是真心的在疼爱霍美桑,而是对霍极鼎别有居 心。 为什么她会这么觉得呢? 道理很简单,打从林谨兰冲进房里,所有的表现都是饱含着敌意冲着她而来, 只忙着对付她,忙着要让霍美桑明白她是站在她那边的,一点也没关心霍美桑到 底是伤到哪里了。 真是头痛哪!一个顽劣的霍美桑已经不好搞定了,现在又加了个莫名其妙在 排挤她的林谨兰,看来今晚等霍极鼎回来,她必须和他好好的谈一谈,她要充份 的授权,不要随便一个管家就能干涉她的管教方式,绝不。 凌晨十二点半,绿芽在只留着一盏晕黄壁灯的客厅里等的昏昏欲睡。 这个霍极鼎的生活也太不正常了吧?都过了午夜还不回家,难怪霍美桑不学 好了,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嘛,当人家父亲的都不以身作则了,想要拥有一个乖 巧懂事的女儿恐怕很难。 原本是要跟他谈林谨兰越权的事,正准备放弃不等了,大门却适时传来开锁 的声音,她精神一振,总算等到晚归的男主人了。 她从宽大的沙发里起身,看到西装笔挺的霍极鼎步履不稳的走进玄关,瞬间 她闻到一股浓重的酒味,不禁蹙起了眉心。 他喝酒了,而且还喝了不少…… 「霍先生——」她走向他,试探性地唤了声,想也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他们 是不可能谈出什么所以然了。 听到她的声音,他抬起了头,眼神涣散,眉心深蹙,似有无尽烦忧。 「霍先生,你不要紧吧?」绿芽靠近酒气冲天的他。 他的头摇晃了一下,像是看不清楚她是谁,闭了闭眼又睁开,努力的盯着她 看了一会儿,表情忽然变得柔和而安慰。 「妳终于肯好好跟我说句话了,舒屏。」 绿芽一愣,随即明白他在意识不清醒之下认错人了。 「你认错人了,霍先生,我是冯绿芽。」 「妳还要跟我闹脾气吗?舒屏。」他幽幽的叹息了一声。「我不是故意要忙 于事业忽略了妳,真的不是,妳原谅我,回到我身边来好吗?」 绿芽一震。 他的声音饱含着深浓的感情又自责无比,她从来没有听过一个男人用这么有 感情又这么无可奈何的声音说话。 「咳——」她清了清喉咙,觉得有点尴尬,她并不是他要表白的对象呵。「 霍先生,我不是……」 「不要说,不要拒绝我。」他苦恼的看着她,那深邃眸子的凝视令绿芽怦然 心跳。 见鬼了,明明知道他意识不清楚,她还心跳个什么劲儿啊? 「霍先生——」 他叹了一口气,无奈不已的说:「不要叫我霍先生,叫我的名字,我们的距 离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远了?」 绿芽又是一呆。 那个舒屏到底是谁?为什么会让他这么束手无策? 「妳还肯跟我说话,表示我们还有机会是不是?」他的眼底是一片深深切切 的柔情。「妳不会对我那么残忍的,我知道妳不会。」 绿芽听得有点神往了,当她蓦然警觉到他伸手拉她时,只来得及惊呼一声, 整个人已经落入他的怀抱之中。 老天!他要干什么? 「舒屏……」他双手捧着她的面孔,不停的揉着她的发,她看到他紧蹙的浓 眉近在眼前,一股带着酒味的灼热气息扑向她,他已经低头攫住她的嘴唇了。 绿芽挣扎着,使劲的推开他,他刚铁一般的身躯却文风不动。 他的双手紧紧捧着她的头,唇舌贪婪的吸吮着她的唇,浓厚的酒味随着他温 热的舌尖探进她嘴里,要命的男性气息令她眩晕,她感到浑身火热得不能自己。 「不要离开我,舒屏,妳不要离开我……」他抵着她的额,热热的唇瓣在她 唇上依恋地摩挲,但他忘情的低喃却把她狠狠的从意乱情迷之中拉回来。 见鬼的舒屏!她又不叫舒屏,她是冯绿芽。 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气什么,她用力推开他,使他脚步一个踉跄的摔倒在地上, 她微微一愣,随即回身跑上楼。 梦梦梦!这一切都是梦,不是真的! 她喘息着甩上门板,背靠着门,清楚听到自己的心在怦怦乱跳。 她有一百万个后悔自己干么要在楼下等他,经过那一吻,她明天要怎么面对 他?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