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取车遇险 张力半开玩笑地对浴池的服务人员说:“你们这浴池就跟鸿门宴似的,还带通 风报信的。”服务员冲着张力一笑:“我这大嗓门把您吓着了吧,这是我们的行规, 这个还真让您说着了,这就叫通风报信,您别看我这一嗓子,里面的小工就都得忙 开了,收拾床铺,摆拖鞋,您就瞧好吧。” 正说着,一个小工从里面出来了,气呼呼对门口服务员说:“二毛,找乐怎么 着,没事瞎喊嘛?” 小工这才看见眼前站着张力和李文生,赶紧赔不是:“对不起二位,我没瞅见 您了,里面请吧。” 二人跟着小工进了浴池,他们脱光了衣服,跳进了热乎乎的公共浴池,热水加 快了血液循环的速度,二人一天的疲惫也随之散去。 洗完澡后,二人回到大厅里睡觉,没有一会的工夫,李文生便打起了如雷的鼾 声,“真他妈的吃得饱,睡得着。”张力自言自语。躺在床上的张力没有睡觉,而 且他也实在是睡不着觉,他在想着天亮以后的事情,是否可以回到他的那间小屋, 是否可以见到付迪、常凯等人,也许他们已经被抓进去了,那么他到底还有没有必 要冒这个险呢? 二人在澡堂子一直睡到了转天上午的九点多钟,起来后,他们又冲了一个淋浴, 这才穿衣服走出了同乐浴池。在车站的昼夜存车处,他们竟然发现了半年前存的那 两辆自行车仍在那里放着,只不过车子被存车处的工作人员挪到了一个偏僻的角落, 自行车上布满了灰尘,车胎也瘪了。张力和李文生从行李中找出了半年前的存车牌, 递给了存车的管理人员。 “自行车存几天了?”戴着红袖章的存车大爷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有些日子了,我刚才看见这两辆车在那个旮旯放着呢。”张力回答道。 “走,咱们过去看看。”存车大爷戴着老花镜,向张李指着的方向走去。在自 行车的存车牌上用橡皮筋拴着个小纸条,原来上面写着存车的日期,存车大爷看看 纸条又看看他们两个人,疑惑地问道:“您这二位的车不会是偷来的吧?怎么存了半 年多不骑呢?”一句话问得张力和李文生心里直敲小鼓。 他们的自行车的确是偷来的,那是一次在河北区盗窃时顺手偷来的车子,这也 是张力在盗窃生涯中惟一一次盗窃自行车。关于为什么盗窃这辆车子,张力也是有 着他自己的道理的。在每一次作案时,张力都将自己原先的自行车放在家中,因为 那辆自行车是他在出狱以后在旧车市场买来的,并且同卖车的人办理了过户手续, 自行车牌照上登记的名字是张力。可是,每一次外出作案,都可能有意外的事情发 生,所以张力觉得,骑自己的车子作案实在是不方便,因为如果遇到紧急情况需要 徒步逃跑的时候,就有可能将自行车遗落在现场,这样一来,警方根据自行车上的 钢号很容易就会找到他。 那天半夜,张力同李文生窜到民权门一带盗窃,正好发现胡同口放着两辆自行 车,上面都是那种固定的环型锁,张力对偷自行车没有什么经验,而李文生正好是 这方面的行家里手,只见他随手从路边捡起一块砖头,向环型锁的接缝处砸去,几 秒钟的工夫就将车锁给弄开了,二人一人一辆就骑走了。在张力的小屋中,他们给 这两辆车子换了车锁、铃铛、后椅架等显眼的零件,至少从外观上看,这辆自行车 已经同原来的模样有了很大的不同。每次外出作案,张力都要骑着这辆车子。 如今,眼前的存车大爷为什么突然问了这么一句?他很后悔两件事情:一是他没 有将偷来的车子的钢号改掉,二是在半年前外逃的时候,他可以有充足的时间步行 或是换上自己原先的自行车到火车站,为什么这一点没有想到呢? 在存车大爷问他们的时候,张力已经看好了逃跑的路线,这是一家地下的存车 处,由于面积很大,四处都有出口,只有西面的出口没有人把守,在出口处用铁丝 拦了几道,很明显这是为了防止不交费的存车者从这里溜走的。张力暗想,一旦有 什么情况,就可以从西出口翻过简易的铁丝栅栏逃跑。 存车大爷将两块抹布递给他们,“看这车都脏成什么样子了,先擦擦上面的浮 土,自己打点气。” 李文生一把抓过了打气筒,几下便将两辆自行车的气打足。在打气的过程中, 李文生看见存车大爷的红臂章上写着两个字“治安”,他向张力使了个眼色。 其实,张力早就看到了那两个字,所以他才对存车大爷的话有了防备的心理, 张力知道,很多存车处的大爷大娘们都是公安局的退休人员,他们在负责存车的同 时,也经常发现一些被窃的车辆,这次不会让这个干瘦的大爷给盯上了吧? 一切收拾妥当之后,大爷对他们说,“完事了吗?拿好行李跟我走吧。” “去哪儿?”李文生问了一句。 “你说去哪儿?”倔强的存车大爷没有好气地说。 两个人没有多说话,只好推着自行车跟着大爷后面走,这时张力已经确定了, 西面出口除了那几道铁丝绑的栅栏之外,的确是可以通向外面的,甚至张力已经想 到,如果出现什么意外,自己一个直击拳就可以将眼前的存车大爷打倒在地。 ——转载自冰雪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