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泅渡逃生 张力的水性很好,从很小的时候就经常和他的父亲到河里游泳。天热的时候, 张力的父亲每天都要带他到海河边游泳,第一次下水的时候,他战战兢兢的,他父 亲训斥道:“男子汉应该勇敢一点,再说,有我在这里你怕什么?”天生性格倔强 的张力听了这话之后,一咬牙一闭眼,一下子跳进水里,咕咚咕咚一连喝了好几口 水,然后感觉身子在往下沉,他的父亲赶忙跳进水里,把他从水中拖起。张力本以 为父亲会表扬他的勇敢,没想到听到的又是父亲的一番训斥:“让你跳你就跳,怎 么这么没深没浅的?”张力的父亲告诉他,光胆大不行,还要心细,任何时候都要 用脑子来做事。张力的父亲为了教育他,用心良苦,可是这位善良的老人无论如何 也不会想到,他宠爱的张力,却将“胆大心细”用到了犯罪上。 如今,躲在漆黑冰冷的河水中的张力耳边回响的只有刺耳的警笛声,“学好游 泳就什么都不怕了,遇到危险情况可以自救。”他想起了父亲对他说过的话,张力 觉得有些可笑,“自救?!我这确实是在自己救自己啊。” 在河水中的张力听到了“咚咚”的心跳声,这是哪里来的声音,怎么这么熟悉? 对了,这声音好像父亲在临终前的呻吟。1976年,张力的父亲去世时,他正在 劳改队接受改造,队长特意给他放了三天假,让他回去和父亲告别。队长胡民警在 他临走时还特意给了他20元钱,让他回家给父亲买点东西,以尽孝道。20元哪, 那可是当时管教民警一个月的工资收入啊。 张力含泪接过了胡队长给他的钱,走了。路上,他给父亲买了一盒大前门的香 烟,又扯上一块黑纱戴在胳膊上,到家后,望着躺在床板上的父亲,张力长跪不起, 他哭着说:“儿子来晚了。”他狠命地用手去掴自己的脸,他知道父亲从他进去后 就一病不起了,父亲的死和他有着很大的关系。他的母亲已经在一旁哭得背过气去 了,邻居纷纷上前去按人中,王娘对张力说:“大力啊,你父亲走的时候就不放心 你呀,你可要改好啊,要不老爷子在天之灵都不会安息的。”张力点点头,含着泪 水咚咚地在地上磕起头来,他对着痛不欲生的母亲发誓,一定要做个好人。母子俩 抱在一起,哭成了泪人。 从劳改队出来后的张力的确改好了,和他的母亲过起了正常人的生活,一年后, 他的母亲因癌症去世,张力也渐渐地又回到了改造前的模样。 这时,在水中亡命潜逃的张力似乎看到水面上升起一张脸,很清晰,是他父亲 的脸。不对,这张脸分明是他刚刚用刀捅倒的张林夫妇的面孔,正怒目而视地朝他 飘来,离近了,却又变成了刚才那被他砍倒在血泊中的年轻联防队员的脸,那张脸 分明在对他说:“你的身份证呢?”张力有些发慌,游动的双腿像灌满铅似的往水 下沉。“这是幻觉,这肯定是幻觉。”张力一边对自己说,一边用手去掐自己的大 腿。 游出几百米之后,张力渐渐缓过神来,岸上的警笛声也渐渐地小了,他知道自 己刚才太紧张了,那一切真的是幻觉。 河上漆黑一片,河面上映射出天上点点的繁星,像一块一块的金子散落在河面 中,张力觉得眼前的东西的确是金子,而当他一旦靠近,就破碎了。 前面不远处有一座桥,张力想到桥下的涵洞中去休息一下。那是北安桥,宽阔 的桥面跨越了海河的两岸,他使劲地向北安桥的方向游去,并尽量压低水花,不发 出一丝声响,以免引起岸上行人的注意,他基本上是靠着河岸的1/3处向前游, 这样可以使自己的目标更小一点。 几分钟后,张力靠近了北安桥,他认为这是一个安全的地方,至少他可以在这 里躲到天亮。他已经做好了打算,要等到天亮以后再想办法离开天津,那时街上的 人多,他就可以混迹到人群中去,不容易被搜捕的民警发现。想到这,刚才的恐惧 一扫而光,他认为,既然做了事情,就不能再往后退了。他摸了摸那把别在内裤上 的、在一个小时之前还粘满鲜血的罪恶匕首,还在。他望着漆黑的北安桥,加快了 划水的速度。 大约过了五分钟,张力游到了桥下,他刚想上岸时,发现大桥的涵洞下有两个 人,“警察?”这是张力在头脑中第一个反映出来的字眼。等他稍微定了定神,发 现涵洞下面有一对男女,正紧紧地抱在一起,男的光着上身,一只手正伸进女的上 衣内摸来摸去,张力游到岸边,将头从水中探出,偎在男人怀里的女人发现了张力, 吓得面如土色,大声地叫了一声:“啊---有鬼。” ——转载自冰雪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