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张力跑了 经过连夜紧张的手术,医生从张力的胃部取出了他吞下的那两把长把儿牙刷。 手术之后,张力很快感觉身体恢复了,但是每天接受大夫检查的时候,却仍装 出十分痛苦的样子,要求加强治疗。同时也为了让监管人员放松警惕,他曾经和监 管人员透露了他自残的想法,当然这是一篇谎话。他告诉监管人员,他之所以自残, 是感觉到对不起政府,对不起家里人,犯了这样的罪,他追悔莫及,不如了断自己 的生命,免得给大家添麻烦。 张力的一席话确实让人很感动。张力发现,谎言在某些时候也可以博取别人的 同情,这时,谎言不再是逃避的工具,而是进攻的武器。 在伤口还未好时,他对管教说:“您把我送回看守所,严厉地处罚我吧,我接 受改造,我再也不寻死了,我给政府带来了这么多的麻烦,您把我关禁闭吧。”管 教说:“能接受教训就是好同志,男子汉犯了错误不要紧,重要的是要有面对错误 的勇气。” 张力用力挤出几滴鳄鱼泪说:“我对不起政府,我给政府添麻烦了,我一定改, 我一定开始新的生活。”不过,眼下只有他自己才清楚,所谓“重新”两个字的含 义是什么。 就张力自残事件,管教方面向上面进行了汇报。大家经过研究并结合张力进来 以后的表现,认为张力自残属心理性的,不是为了逃避制裁,而是为了悔罪。从某 些方面讲,这个结论为张力逃跑创造了条件。 在张力能够下床走路之后,就每天自己到卫生间去解手了。开始管教人员还盯 着他,张力笑了:“您还怕我跑呀?您看我走路都不稳,我能跑到哪里去?您放心, 我不会再给政府添乱了。” 让管教人员对张力放心还有一件事情。那天,值班监管人员小王熬了一夜,天 快亮时趴在张力的病床前睡着了。醒来后,发现病床上的张力不见了,小王慌了, 要是跑了犯人,那是要挨处分的,而且因玩忽职守而渎职是犯罪啊。正在小王着急 的时候,张力迈着不利落的脚步从病房外走了进来,他手里拿着烧饼和油条,说: “你再睡会儿吧,我给你买了早点。”通过这件事情,监管人员对张力的警惕放松 了。 张力是准备在这个早上跑掉的,但是他走到楼梯口时,发现自己的腿脚依然不 利落,所以就放弃了这次机会。他让病友帮他买来了早点,并送到监管人员的手上, 给了监管人员他无意逃跑的暗示。 不过,逃跑事件终于发生了。 在住院半个多月之后,医院通知张力做B超,进行复查。他慢慢地下了病床, 艰难地向B超室走去。医生说:“怎么?走路还困难?”张力告诉医生,他的腹部疼 得厉害,影响走路。医生让他做完B超之后再检查。 按照规定,张力在走出病房的时候,监管人员给他戴上了手铐。进到B超室, 医生让张力躺下,然后让监管人员打开手铐,并按照医院的规定让监管人员到外边 等候。医生刚将B超液抹在张力身上,张力就说他想呕吐。医生指指墙角的水池说: “你到那里吐吧。”张力从B超床上下来,趴到白瓷水池边上,干咳了几声,这时, 他看见身边放着一把凳子。 医生正在屏风后面整理B超仪器的电线,他没有想到张力这时已经把那凳子举 过了头顶。张力轻轻地走到医生的身后,用尽全身的力气,把凳子向医生的头上砸 去。医生没吭一声就瘫软在地上了。张力赶紧将医生的白大褂脱下,并且脱下了自 己身上的病号服,他换上白大褂,掏出医生身上所有的现金,随后打开B超室的窗 户,跳了出去。 张力跑了。 他飞快地跑向医院的大门。其实,早在三天前,张力就已经能够走得很利落了, 但是为了掩人耳目,他仍然装出走路不稳的样子。医院门口停着几辆出租汽车,他 钻了进去,告诉司机:“开车,有个病人等我,开快点。”司机一看是个穿白大褂 的医生,马上发动车子,离开了医院。 B超室外排队的病人越来越多。大家不知道还要多长时间才轮到自己,人们纷 纷抱怨着。监管人员看了看表,已经过去将近一个小时了,他试着推了推门,B超 室的门被反锁了。可能是医生害怕打扰吧,他想。又是十几分钟过去了,里面还是 没有动静,他突然感觉不好,一脚踹开了B超室的门。 ——转载自冰雪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