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陈宝胜受伤 状状这个名字是张力在逃亡途中给起的。他只觉得这两个字放在一起很有意思, 冯翠兰便答应了他。孩子生下五个月了,冯翠兰没有想到,张力依然没有露面,一 个女人带着孩子的滋味她是受够了。张力是被抓了,还是被人杀害了?这种不知道 答案的悬念比知道了噩耗还要让人揪心。 除了这样的煎熬之外,关于孩子的各种问题也来了:冯翠兰没有天津户口,属 于外来人口,居委会的大娘们认为她没有丈夫,一个人躲在天津生孩子,肯定是为 了逃避计划生育,所以一定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状状生下之后,应该定时到街 道的卫生院去检查身体,打各种疾病的预防针,由于她们没有户口,所以享受不了 这样的待遇;再有,冯翠兰一直奶水不好,孩子不够吃的,这是让她最着急的事情。 幸好陈宝胜经常到这里来看她们,每次来的时候,都会从副食店里买不少的海河牌 奶粉,这样,冯翠兰带着孩子一天天地度过了难关。 可是,今天冯翠兰给陈宝胜一遍又一遍地打传呼,陈宝胜都没回,她的心里有 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陈宝胜很晚的时候敲开了冯翠兰的房门,她见到陈宝胜吓了一跳。 他头上包着纱布,满脸是血,手上也包着纱布。冯翠兰忙问:“你这是怎么了?” “唉,饭馆里来了几个吃饭的,吃完饭了吧,不结账,我就跟他们干了起来。” “就你一个人,老板不管?” “他妈的,老板吓得早跑厨房去了,临完事还对那几个人说,算了,这桌饭钱 我不要了。后来,要不是警察来了,我说不定会让他们打死。” “谁让你多管闲事,该!看你以后还管不管?”冯翠兰的话里有些嗔怒的味道, 但是她马上觉得这样的口吻不对,就说:“怎么样,伤得重不,我帮你擦擦血,你 换件衣服。” 冯翠兰端来一盆热水,用毛巾在他的脸上一点一点地擦着。“哎哟,疼死我了。” 冯翠兰的手一不小心碰到了陈宝胜额头上的伤口,疼得陈宝胜喊出了声。她赶紧用 手扶着伤口上的纱布,一边用嘴吹着。陈宝胜也要去捂伤口,可是却碰到了冯翠兰 的手。他很吃惊,刚想将手拿开,可是又有些舍不得。此时,冯翠兰的手并没有从 他的手中抽出,而是轻轻地将他的大手握住。此刻,他们谁都没有说话,只是眼睛 直勾勾地望着对方。冯翠兰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下子扑进陈宝胜的怀中, 哭了起来。冯翠兰只觉得心里有说不出的委屈,她要发泄,她要用眼泪来洗刷不快, 她已经憋了很长时间了。 冯翠兰终于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她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因何而哭,是因为心疼 陈宝胜,还是因为张力没有音讯,是因为自己命苦,还是因为孩子没有父爱。此时, 冯翠兰只是觉得痛哭一场能够让她心里的负担减少一点。有时,她就将陈宝胜想像 成张力,甚至她曾经想过如果和陈宝胜组织一个家庭会是什么样子?不过,每次这种 想法在冯翠兰的脑子里一出现,她的脸就涨得像一块红布。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 竟然有这样的想法。不过,为了感激陈宝胜在她们母子俩最困难的时候帮助了他们, 冯翠兰让还不会说话的状状认陈宝胜当了干爹。 张力已经到达西藏快一周了。他就像一个旅游者,更像一个虔诚的信徒,每天 流连于拉萨市的各个寺庙之中。靳芳则是一步不停地跟在他的身边。张力不允许靳 芳离开他一步,他担心靳芳将他出卖。为了给靳芳安慰,他们住进了拉萨市最高档 的酒店,靳芳的什么要求他都可以答应,但是不准单独外出,不准打电话。靳芳觉 得自己像一条狗一样,她有几次机会可以跑掉,但是她能跑到哪里去呢?所有的现 金和身分证件都在张力的身上,她既不会藏语,也不识路,她能跑到哪里去呢?张力 正在卫生间里洗澡。靳芳飞快地给她的父母写了封信,简单地说清楚了她的处境, 并留下了地址,然后封上信封,贴上邮票,她知道只要找机会将信递给服务员,一 切就成功了,她的父母会通知警察的。 ——转载自冰雪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