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离开家门 半夜的时候,张力从床上起来,穿好衣服后,从抽屉里拿了点钱,对冯翠兰说: “这样吧,我自己去医院,你不要跟着我了,如果今天回不来,你就等天亮之后到 中心医院来找我,如果中心医院没有我,那你就不用再找了。对了,如果医生留我 住院,我会用冯状这个名字的。” 冯翠兰知道“冯状”是张力将她的姓和孩子的名合在了一起,她有些牵挂地说: “你一个人小心点,如果有警察抓你,千万别反抗,否则他们会开枪的。你就乖乖 地跟着他们走。你现在的身体不好,禁不起折腾了。” “看你说哪去了,我有那么笨吗?”张力笑了,他安慰着冯翠兰说:“快睡觉 吧,一觉醒来,你就可以看见我了。” 张力刚想转身出去,状状从床上坐了起来,他用惺忪的双眼看着张力:“叔叔, 你干什么去,你是不是不回来了?” “傻孩子,叔叔去买点药,一会儿就回来,你陪着妈妈在这里睡觉,等叔叔回 来好吗?”张力说。 张力轻轻地打开了房门,这是他在隐居两年多后第一次走出这间屋子。他将开 门的速度控制得很慢很慢,甚至让人无法察觉。他先将房门打开一道缝隙,一点一 点,这个缝隙变大了。楼道里一片黑暗,张力努力地使自己的眼睛适应黑暗的环境。 渐渐地,他看清楚了,眼前就是他曾经熟悉的楼道,楼道里空无一人,并没有他所 想像的便衣警察,但是他依然不能掉以轻心。警察不在楼道中,有可能在对面的房 中,正透过房门上的“猫眼儿”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呢。张力将临出门时放在衣袋里 的刀子握在了手里,不过他依然没有轻举妄动,双眼仍旧紧张地望着外边,毕竟已 经有两年没有出过这个门了。 “怕抓我还不看病了?”张力想想,仗着“豁出去”的劲头出了房门。又是一阵 剧烈的咳嗽,张力用手捂住了嘴,尽量使自己不发出声音来。 张力没有按照常规下楼,而是选择了上楼。他住的已经是顶层了,怎么能够上 楼呢?原来,在他购买这个单元房的时候,就看好了一个天窗,从这个天窗可以直 接上到楼顶。可以攀登的用钢筋搭建的楼梯有一人多高,张力用力一蹿,抓住了通 往天窗的钢筋扶手,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爬了上去。 居民楼连成了一片,一共有6个楼道,而张力居住的楼道则在最里面。他从6 号楼的天窗一直往1号楼的天窗走去。楼顶上面到处是砖头瓦砾,张力在留神不被 这些砖头瓦砾绊倒的同时,也放轻了自己的脚步,他知道在他的脚下,就是一户户 居民的房顶,如果发出的声响过大,就有可能惊动这些住户,招来他们的怀疑。他 们甚至会马上打电话报警,说楼顶上有人走动,那么警察就会迅速将整个居民区包 围,到那时他就成了瓮中之鳖,只能束手就擒了。 张力花了足足有十几分钟的时间,才猫着腰从6号天窗一直走到了1号天窗。 走到1号天窗时他才发现,在天窗上面盖着一个铁板盖子,大概是住在顶层的居民 为了防止下雨时从天窗上流进雨水。张力轻轻地掀开了这块厚重的铁板,然后向1 号楼道里张望着,在确认了没有什么危险情况之后,才从天窗爬了下来。站在6楼 的走道中,定了定神儿之后,开始下楼。不知为什么,越快到一楼,张力的心里就 越紧张,心里越紧张,他的脚步就越发的沉重。 张力终于走出了关了他两年的居民楼。原先设想的种种困难和惊险场面全都没 有遇到,他埋怨自己精神太紧张了,不过不这样的话,也许他早就会落网了。还好, 张力已经习惯了这种紧张的逃亡生活。 张力在街上拦了一辆大发,直奔中心医院。 第二天下午,冯翠兰来到了中心医院,此时的张力已经换上病号服,躺在了病 床上面。一只吊瓶挂在床头,另一头插在了张力的静脉中。一名护士正对张力抱怨 着:“你怎么这么晚才来医院,告诉你,如果再晚来你就没命了,真是不拿自己的 生命当回事。李医生说,你的肺病已经很严重了。你的家属呢,住院看病就你一个 人?”护士转身出了病房。张力一眼看见了站在病房门口的冯翠兰,冯翠兰也正看 着张力,她的脸上挂着两行泪水。 ——转载自冰雪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