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世纪诉讼 开庭这天,电视台向全球直播。为使地球正常运转不至于瘫痪.拳击的13期选 择在周末。据估计,电视观众将突破30亿。法庭上共设置了18台摄像机,比足球世 界杯决赛还多。根据电视台的要求.审判长和双方律师都在衣领上佩戴了微型无线 麦克风.双方陈述后,审判长宣布法庭辩沦开始。 原告律师先出拳:“众所周知,我的当事人辛薇小姐的头部在15天前突然发生 异变,由人头变成了兔子头。根据我们的调查取证.这是辛薇服用西部制药九厂生 产的钙王导致的。过量补钙导致人体骨质增生,骨质多处增生的结果必然使人体变 形,现存我请求审判长同意我的第一位证人出庭作证,他是南川医科火学骨科系钙 专业博士生导师吴明和教授。” 审判长说:“同意原告证人出庭作证.” 吴教授坐在证人席上。 审判长警告吴教授作伪证要负法律责任,吴教授山盟海誓说实话。 吴教授说:“辛薇变头后,我用目前世界上最先进的JzM 测钙仪检测了辛薇体 内的钙含量,其结果表明,她体内的钙含量明显超标。 这是检测报告单。我又从市场上购买了钙上,经过测定,我发现每支钙王中的 钙含量严重过量。这是测定结果。我义将辛薇异变前的头部X 光片和她异变后的头 部X 光片作了比较,可以看出,这是明显的服钙过量导致的骨质增生现象。由此可 以断定,辛微的变头和她长期服用钙王有直接的关系。“ 审判长说:“请双方律帅向证人提问。” 原告律师问证人:“您从事骨科研究多少年? ” 证人:“45年。” “您在世界性的医学组织担任什么职务? ” “我是世界骨钙协会副主席。” “您有过医疗事故的纪录吗? ” “没有。” 原告律;ilix~ 审判长说:“我没有问题了。” 被告律师崔琳向原告证人发问:“请问您是从哪里搞到辛薇异变前的头部X 光 片了的? 据我所知,18岁的辛薇从未患过头部疾病。 请问.谁会在18岁前没事去医院给自己的头部拍x 光片子? 如果辛薇小姐真的 这样做了,只能让我们怀疑她的思维功能出了问题。“ 法庭上出现了笑声。 审判长说:“法庭禁止鼓掌和笑声,违者将被法警驱逐出法庭。” 崔琳逼问吴教授:“请证人回答我的问题,你是从哪儿弄到辛薇异变前的X 光 片的? ” 吴教授支支吾吾地指着原告律师说:“……是他们……给我的……” 崔琳再出拳:“我还要问您一个问题:世界骨钙协会有多少位副主席? ” 原告律师对审判长说:“反对! 被告律师所提问题与本案无关! ” 崔琳说:“非常有关。刚才原告律师特别向证人询问了他的专业职位。以此问 接证明证人证词的可靠性。” 审判长说:“反对无效。请证人回答被告律师的问题。” 吴教授说:“世界骨钙协会有1459名副主席……” 全场哗然。 审判长说:“肃静! ” 崔琳说:“据我所知,上了《牛津世界名人录》的全球在世的骨科々家目前一 共是989 人。我还听说,只要出够了500 美元,任何人包括儿童都可以获得‘张世 界骨钙协会副主席的证书。我的问题完了,谢谢审判长。” “请证人退庭.”审判长说。 原告律师再出狠拳:“钙手含钙量超标是铁的事实,请审判长同意我的第二位 证人出庭作证。” 一个有手缠着纱布的中年男子坐在证人席上.“你的职业和姓名? ”原告律师 明知故问。 “我叫孙钊秋,是东海电脑网络公司的企划部业务主管。”证人回答。 原告律师说:“孙先生最近1 个月的经历能够证明钙工含钙量严重超标.请你 告诉大家。” 孙钊秋明显是一个表现欲强的人,他对于自己现在能被亿万观众瞩日很兴合, 他说:“1 个月前的一天上午。我驾驶汽车外出。当我的汽车行至南三环西路时, 我前边的汽车突然急刹车.我也立即急刹车。遗憾的是,由于日前我刚刚更换了汽 车底部的一根拉杆.修理厂的工人没有拧紧螺丝,导致刹车不灵并跑偏,我的汽车 撞上了前车的尾部。” “反对! ”崔琳对审判长说,“我认为原告证人的叙述与本案无关。” 原告律师赶紧说:“我的证人的详细叙述对于本案至关重要.不如此不足以说 明钙王超标。” “反对无效。请证人继续作证。”审判长随时做判决。 孙钊秋得意地看了崔琳一眼,他舔了舔嘴唇,说:‘’我从我的切诺基上下来, 被迫尾的车主也下来,那是一个和我年龄相仿的女子。 我们分别察看各自汽车的毁损,她的汽车的后备箱被撞变了形.我的车头也有 不同程度的损坏。我说谁报警? 她说你报吧。我就打122 报警。大约20分钟后,交 通警来了,他要过我和她的驾驶执照并行车执照.他问我们,私了还是公了? 我说 都行。对方说她要公了。于足交通警给我们开具了事故单,开单时,我知道了她的 姓名是张霄。交通警让我们驾车去交通大队事故科接受处理,我问他驾驶执照不给 我们? 他说你们去事故科拿。张霄开着她那烂了屁股的汽车走在前边.我驾驶我的 巾风眼歪嘴斜的汽车跟在后边。我们到了交通大队事故科.没想到事故科的走廊里 坐满了等着处理事故的肇事司机。 在等待的时候.我和张霄聊了起来,我们互相通报了T 作单位,我说我的汽车 上了第三者保险.张霄说这她知道,因为本市是强制给机动车上保险,第三者险属 于非上不可的,不上不给年检验车。“ 崔琳看审判长.审判长竟然听得津津有昧。 孙钊秋继续说:“好不容易轮到我们了,一位交通警看了我们递上的事故单. 他对我说.是你的百分之百责任,你有异议吗? 我说没有,.交通警说.你们去定 损吧。我问什么叫定损,他说定损就是由我们指定的汽车修理厂的专家判断你们的 事故车的损失情况,确切说.就是得花多少钱才能修复。他告诉我们出了事故科往 北开30分钟就到了。我们找到修理厂后,一个风韵犹存的中年妇女拿着表格给我们 的两辆车分别定损,我的车是2123元,张霄的车是5897元,我看了这个数字还挺高 兴.心说这回保险公司要出血了。风韵犹存定完损让我去交费.我问交什么费,她 说定损手续费,按定损额的5 %交。我交完费.正准备再和张霄开车回事故科,风 韵犹存说车你们不能开走。我们要给你们修车。我说我干吗要在你这儿修? 她说这 是规矩.事故车定损后必须修复才能上路行驶,以确保交通安全。我和张霄不知怎 么办好,我们都是第一次出交通事故。还是张霄脑子灵,她建议我给保险公司打个 电话。我从我的汽车里翻出保险卡,照着上面的报案电话拨号.我告诉保险公司我 的车追了别人的尾了,现在怎么办7 保险公司的人说你和那辆年都开到我们公司来, 由我们定损。我说我们的车现在都在交通大队的指定修理厂定了损.人家不让我们 开走。他说你怎么这么傻,交通大队的指定修理厂都是他们的七姑八大姨开办的, 他们肯定给你的车往高了定损,然后他们先按比例宰你一笔手续费,交通大队还要 从手续费中提成。然后再高价给你修车。告诉你,出钱的是我们,我们根本不承认 他们定的损.我们定的能比他们定的便宜一半。你们的车在那儿修,我们不能出钱。 你们快把车开来吧。我说车钥匙都被收走了,驾照什么的也扣在事故科,我有天大 的本事也不敢存警察的地界上耍横。他说那你自己看着办吧。我说我过去好像听说 没有交通大队的事故裁决书你们保险公司是不给理赔的呀,他说是这么规定的,但 是由于交通大队受利益驱动定损太高,导致客户对我们的低定损不满,所以我们现 在灵活掌握,没有交通大队的裁决书有时也可以理赔。你们听听他说的,有时也可 以理赔! 我敢说,假设我们直接去了保险公司.我估计他准跟我们要交通大队的事 故裁决书。” “反对! ”崔琳佯装忍无可忍地向审判长提抗议.“原告证人的证词与本案无 关! 法庭不是评书表演场。” 审判长对孙钊秋说:“请原告证人尽可能使用简洁的语言陈述! ” 孙钊秋的出庭作证,是崔琳事先没有预料到的.她到目前为止还不知道原告律 师打出这张牌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崔琳直觉到孙钊秋右手的纱布和证词有关,但 她还没有由此作出说得过去的推理。其实崔琳希望孙钊秋越哕唆越好,这可以给她 准备的时问.律师最怕对方在法庭上打出其不意的一拳。栏琳之所以假装请求审判 长中止孙钊秋陈述,完全是一种战术,目的是打乱孙钊秋陈述的连贯性。崔琳不得 不承认,孙钊秋有引人人胜的叙述本领.崔琳不能让审判长和旁听者误入歧途钻进 原告律师没的圈套。 孙钊秋继续绘声绘色地说:“我对张霄说,看来咱们只好想办法去求事故科的 警察,请他网开一面,让修堋厂的风韵犹仔放行响们的汽车.咱们再开着双方的车 去保险公司理赔。张霄同意了。那修理厂恨不得位于一个荒无人炯的地方,没有出 租车。我和张霄只得步行刚事故科。开汽车走30分钟的路我们步行了2 个小时。为 了缓解疲劳.我们就聊天,由中国汽车价格高得离谱说到买车开占地证明都是弄虚 作假,钱没有流入国家账号,倒进了个人腰包,中国靠汽车发财的不是汽车生产厂 家和国家,而是手中有权的个人以及和他们勾结起来的倒爷。我们还聊上网,聊网 络公司上市圈钱。我发现我和张霄挺有共同语言。我还发现她这个人挺善良,从我 追她的尾到现在已经过去近5 个小时了,她一句埋怨我的话都没说。当我俩赶回交 通大队事故科时.人家已经下班了.我说只好明天上午再来了。我还说是我耽误了 你这么长时间,真对不起,已经这么晚了,我请你吃饭吧。张霄也好像还没说尽兴, 就同意了。你们知道,如今人们交谈囿于利益关系.说的十句话有八句是假话,像 我和张霄这样没有利害关系的交谈真是难得的轻松。那天的饭,我们一直吃到22点 还意犹未尽。我到家后.妻子说你处理交通事故怎么会处理到夜间? 我说现在的警 察警风特正,加班加点为肇事司机排忧解难。次日上午,张霄按约定的时间在事故 科门口等我,我们去同警察交涉提车。警察答复我们说你们的车撞得不是没脸就是 没屁股,这样上路既危险又影响市容.万一碰上国宾车队,让外国记者摄了去,没 准申办奥运就没戏了。我们的指定修理厂专修事故车,特有经验,你们为什么舍近 求远呢7 我说我同保险公司联系过了,人家要求我们把事故车开到保险公司去验车 定损,否则不给我们理赔。警察说,你打电话让他们到我们的修理厂验车,他们光 知道收钱,客户出了事故,他们就应该马上驱车赶到事故地点,哪有让事故车拖着 残疾身子去保险公司送货上门的? 照这么说,买人寿保险的投保人寿终正寝或死于 意外后,家属还得扛着尸体到保险公司去验尸才能获赔? 都快人世了,保险公司还 没有危机感.他们每次给事故车定损都恨不得往负数定恨不得让投保人倒贴钱给他 们,而且他们还猪八戒倒打一耙,说我们定得高,我们定得高也是为了维护肇事车 主的利益,你们已经出了事.够倒霉的了,我们能给你们减轻经济负担就要给你们 减轻,保险公司敛那么多钱干什么,敛钱时是孙子,赔钱时是爷爷,这么做生意。 等人了世,客户还不都被外国保险公司拉走了? 警察说完看着我们,我和张霄感动 得不得了。我俩从事故科出来,才想起问题仍未解决.我们的车还被拘在交通大队 的指定修理厂,保险公司还不肯理赔.” 全场鸦雀无声,审判长已经听人了迷。连崔琳也急于想知道孙先生和张女士的 结局。全球观众都屏住呼吸死盯着电视机屏幕。原告律师嘴角露出笑容。 孙钊秋竟然向法警要水润喉。法警竟然给他一瓶矿泉水。 孙钊秋接着说:“我和张霄在事故科楼下又给保险公司打电话.我把警察举的 人寿保险和死尸的例子转述给他,他说如果你的车和对方的车相撞死了开不了了, 我们会赶到现场给你们验尸的.但现在你的车还能开,你为什么不开来? 再说了, 我们的指定修理厂就在本公司附近,我们的修理厂的女厂长何止风韵犹存,我们的 是风华正茂,是我们公司经理的亲小姨子,她会给自己的亲姐夫脸上抹黑能不给你 好好修车? 我这么跟你说吧,我们的规定是投保人出了险必须在24小时内向我们报 案,过了24小时,就算您放弃理赔了。我如果没记错,孙先生您是昨天这个时候追 的尾,您如果再不来.我们就按放弃处理了。我一听急了,赶紧上楼再去找那警察。 警察问我是什么时候第一次给保险公司打的电话,我说昨天中午。警察说.那就算 报案了,孙先生你绝对是在24小时之内报的案。报案时问以第一次电话为准,怎么 会以亲临保险公司为准? 照这么说.人民群众遇到歹徒,打1 10报案不算数,非得 将歹徒拉到公安局报案才算数? 那还要警察干什么? 说到报案这个词,我们最有解 释权,他们保险公司凭什么也用这个词开展业务? 我们没告他们侵权就算便宜他们 了。我和张霄都听傻了。我们下楼再给保险公司打电话,人家已经烦了.干脆明白 告诉我,不把车开来,绝对不理赔。我对张霄说,算了吧.就由我出钱给你修车吧, 不就5 千多块钱嘛。张霄不同意,她说不能便宜保险公司,一定要让他们出钱。张 霄说,她想起她有个高中同学的父亲在市交通管理局工作,她可以尝试通过这个关 系从交通大队要出我们的汽车。我一听觉得有戏,交通大队是市交通管理局的下属, 上面说的话.下边敢不听? 我问张霄她的高中同学的爸爸在市交通管理局担任什么 职务.是局长还是副局长? 张霄说职务倒不高,但谁都认识.她的同学的父亲是市 交通管理局食堂的炊事员。我一听心凉了一半。张霄说他不是一般的食堂炊事员, 而是小灶炊事员。小灶你懂吗7 如今反对公款吃喝,不少单位的领导干脆把饭馆搬 到自己的单位来.他们高薪聘请特级厨师美其名日食堂炊事员,在单位设立小灶. 迎来送往,敞开了吃。以至于官场上都知道水利局是川菜房管局是鲁菜教育局是粤 菜,饭前官员们会问客人爱吃什么菜系,吃湘菜咱们就去劳动局吃淮扬菜咱们去电 信局。张霄说你懂了吧,我的高中同学的爸爸是这种炊事员,交通管理局所有级别 的官他都喂过,要辆车还不手拿把掐易如反掌? 我催张霄快给同学打电话。张霄打 同学的手机.同学说真没想到是你,张霄说我有事求你爸,同学说你开车撞死人了 ? 张霄说没那么严重,同学说我现在新马泰旅游呢导游黑到家了算了回去再说吧。 你直接去找我爸,我也给他打电话。我和张霄乘坐出租车赶到位于城市另一端的交 通管理局,止是午餐时问.传达室说特级厨师正在为上级首长做饭,你们到下午4 点再来吧。张霄说吃午饭能吃到4 点? 传达室说还有一次吃到晚上9 点的纪录呢。 我和张霄只好在位于交通管理局门口东侧的一家小饭馆用餐.我们又聊个没完,大 发相见恨晚的感慨。经过3 天的奔波事情终于有了眉目.鉴于张霄的同学的爸爸尽 管职位重要但毕竟不是局长.交通大队同意释放张霄的汽车,我的车还得由风韵犹 存修理。我想我投的是第三者险,也就是说保险公司只理赔被我撞坏的车的修理费 .至于我的车,在哪儿修都得我自己出血,我就同意只拿走张霄的车。话说回来. 我不同意义能怎么着? 我和张霄开着她的车赶到位于郊区的那家保险公司,负责理 赔的先生问我,你的车呢? 我说在交通大队的修理厂呢。理赔先生说,你不把投保 车开来,我们怎么能确定是投保车撞的呢? 万一是您姐姐的车撞的呢? 我们怎么能 为竞争对手兄弟保险公司垫付理赔款呢? 我和张霄傻眼了,我们只得开着被我撞烂 了屁股的车返回城里,此时已是华灯初上。饥肠辘辘的我们找了一家比较堂皇的饭 馆用餐,饭后我们还联袂二重唱了卡拉OK,歌名是《明明白白我的心》。次日,我 和张霄再度联手出击要我的车,这回我们运气不错,张霄同学的父亲正在伺候市里 来检查工作的领导吃饭,领导听了特级炊事员的要求,说这属于行业垄断是不正之 风,必须还给人家汽车,人家爱去哪儿修就去哪儿修。领导当即指示局长放我的车, 局长立刻给那家交通大队队长打电话。我和张霄赶往定点修理厂,从风韵犹存手巾 拿到我的汽车钥匙。我看到我的汽车见了张霄的汽车时悲喜交加,真的。我和张霄 分别驾驶我们的汽车前往保险公司,我们在行车过程中不停地违章用手机聊天,警 察看不见,我们的手机有耳机装置。张霄在前边开.我跟在后边。我通过手机对张 霄说我真想再追你的尾,张霄说我希望你追我的尾你来呀。听了她的话我的心怦怦 直跳。到了保险公司.理赔先生验我的车,他说孙先生您不能改变投保车辆的外观, 保险条款上有这样的规定,车主擅自改变投保车辆的外观,保险公司有权拒绝赔偿。 我说我怎么改观了? 他说您在您的车前边安装了保险杠。我说你出去到路边看看如 今有几辆切诺基车主不在车头前安装保险杠的? 我问他,难道我追尾是由于我的车 前安装了保险杠导致的? 他说由于您安装了高强度保险杠,这就给对方的车造成了 比不安保险杠大得多的损失,而损失大修车费就高。我说如果我不安装保险杠.我 的车的损失就会大,由于我安装了保险卡T ,我的车的损失小了.修车费也就低了。 理赔先生说,您的修车费低了是建筑在我们的修车费高了上的,而我们只赔被撞的 车不赔您的车,您只上了第三者险.对吧? 我无言以对。张霄说,照这么说,你们 不赔了? 理赔先生说.减半赔。理赔先生给张霄的车定的损是800 元,减半后为400 元。我说你们定的损和交通大队定的损之间的差距也太大了,他们定损5897元,你 们只定损800 元,到底有标准没有? 理赔先生说当然以我们定的为准.因为是我们 出钱。我看着张霄的面日全非的车屁股说800 元够修车吗? 理赔先生说不是800 元 是400 元,你们也可以把车开走去别的修理厂修,但我们只赔400 元,修车多出的 部分只能您自己掏腰包了。我说400 元就400 元吧,办手续。理赔先生向我要保单, 我从驾驶执照里抽出保险卡给他,他说保险卡不行,办理理赔得要正式投保单。我 赶紧给在家的妻子打电话,让她找保单。2 个小时后,妻子来电话说找不着。我问 理赔先生如果保单丢了怎么办,他说那他就爱莫能助了。我说我投保的纪录你们公 司的电脑里肯定有记载,投保人丢了保单.你们绝对能从电脑里查清楚他到底投保 J ,没有,既然人家确实投保了,即使保单遗失,你们也应该照赔。他说像保单这 么重要的东西.根本不应该丢。我说像库尔斯克核潜艇那么重要的东西还能丢呢. 保单怎么就不能丢? 他说如果您这么说,咱们就没法谈了。张霄劝我别激动,她说 你再同家好好找找,没准在抽屉后边待着呢。最终我也没找到保单。后来,我们自 己出钱修好了2 辆车,她的车花了3100元,我的车花了900 元。她坚持要由她出钱 修她的车,我绝对不同意。我觉得.在保险公司服务不完善的时候强制机动车上保 险.等于抢劫。追尾事故全部处理完毕后,已经过去了半个月。在这15天中.我和 张霄天天在一起,我们同吃同说同经历。在第16天,我开着我的整容后的切诺基突 然感到无比空虚,我情不自禁地将车开到事故科楼下.就在这时,我看见了张霄的 汽车也停在那儿! 我们下车后疯狂地拥抱在一起.此刻我们明白谁也离不开对方了。 张霄对我说.我要你追尾! 我说,这次等我办妥了保单并收藏好再追尾。她明白我 现在说的保单是指离婚证。我要和我的妻子离婚,和张霄结婚。遗憾的是我的妻子 不同意和我离婚,不管我怎么做她的工作,她就是不同意。在这个时候,我从电视 上看到了关于辛薇服用钙王导致变头的消息,于是我生出了不好的念头,我计划偷 偷往我妻子的食物中投放钙王,使她变成兔子,然后我以此为理由和她离婚.谁会 和兔子同床异梦呢? 我到商店买钙王时,服务员很惊奇。他说自从辛薇变头后,还 没人来买过钙王。我买了5 盒,我出商店时,看到一个小学生来买钙王,我就在门 外等他。他出来时,我问他你买钙王想变谁的头,他一愣。我说你不用害怕,我买 钙王也是做这个用。他说他要变班主任的头。同家以后,我开始往妻子的食物和水 里投放钙王。4 天后,我和妻子发生了一次冲突,我打她,没想到她的骨头特别硬 .我的手腕当即骨折。” 原告律师问证人:“请问证人,你原来也打过你妻子吗? ” 崔琳恍然大悟原告律师找这个证人的用意了。她赶紧做还击的准备。 孙钊秋说:“经常打。” 原告律师问:“你打她时骨折过吗7 ” “从来没有。” “这么说,是您妻子在吃了钙王的第4 天后导致您骨折的? ” “正是。” “审判长,证人的妻子的骨头在其服用了4 天钙王后就变得坚硬无比,由此可 见钙王的含钙量之高之超标。我们可以推论.如果证人的妻子继续服用钙王,她迟 早会骨质增生并最终异变。”原告律师说。 审判长看崔琳,他的眼神是说该你回击了。 崔琳问孙钊秋:“请问原告证人,您知道打人犯法吗?” 孙钊秋说:“知道。” “丈夫打妻子也犯法.您知道吗?” “知道……” 崔琳出拳了:“既然孙先生明知打妻子是触犯法律的行为.可他依然要做,这 说明什么? 这只能说明他是一个无视法律存在的人。由此推论.尽管孙先生明知作 伪证是触犯法律的行为,但他仍会像打妻子那样铤而走险! ” 掌声。 “法庭禁止鼓掌! ”审判长鼓掌后制止别人。 崔琳再度出拳:“您怎么能证明您的手是您打妻子时骨折的? 除了您的妻子的 骨头,这世界上还有不计其数的没有服用钙王的东西能导致您骨折,比如楼房,比 如汽车,比如飞机。还有一样没有服用过钙王的东西能使您的良心骨折,那就是法 律的尊严。我还要对孙先生驾车追尾后的曲折遭遇表示同情,前些日子我驾车也出 了交通事故.不管是交通警还是保险公司,都让我见到了上乘表现。我只能说孙先 生运气太差了,不管是出车祸还是当证人。” “我反对! ”原告律师说,“我反对被告律师使用舞台语言侮辱我的证人的人 格。” “……反对……有效……”审判长说得比较勉强。 “我的问题问完了。”崔琳见好就收。 原告律师说:“我请求审判长同意我的第三位证人出庭作证。” “传原告第三位证人出庭。”审判长宣布。 一位小姐坐到证人席上。 “你做什么工作? ”原告律师问那小姐。 “我在洪国商场保健品柜台当售货员。”小姐旧答。 “你认识辛薇吗? ” “我认识她,她不认识我。” “你怎么认识她的? ” “先是从电影上,后来是在现实中。辛薇经常来我的柜台买钙王吃。” “辛薇一共从你手中买走了多少盒钙王? ” “28盒。” “我的问题完了。”原告律师说,“由此可以证明,我的当事人一直坚持服用 钙王。正是长期服用,导致了她的头部异变,这是铁的事实。我不希望看到更多的 人遭受不幸。” 崔琳问原告证人:“你母亲的生日是哪一年?” 证人发愣,她不明白被告律师想干什么。 “反对! ”原告律师大声对审判长说.“证人必须回答,此问题与让人的证词 的真实度有直接关系! ” 崔琳用更大的声音对审判长说。 “反对无效! 请证人回答律师的问题。”审判长说。 证人小姐尴尬:“我记不清了……好像是……1945年.不.是1946年? ” “审判长,证人连自己的母亲的岁数都记不清楚.她怎么可能记清一位顾客前 前后后一共在她这儿买r 多少盒钙王?!”崔琳说。 “辛薇是名人! 她不是一般的顾客,她给售货员留下的印象肯定深刻。”原告 律师反驳。 “辛薇再是名人,给这位证人小姐留下的印象也不会比她的亲生母亲深刻! ” 崔琳说,“据我所知,辛薇成名后去过一次华茂商场.结果引起众多影迷围观,商 场甚至打110 请求警方出面维持秩序.相关报道见今年5 月23日的《消费者之声》 报第3 版。从那以后,辛薇就不敢再贸然出现在公共场所。请问原告证人,辛薇会 为了买钙王去28次你的商场? 你的商场都是外星人没人认识辛薇这位大影星?” 掌声。 “肃静! ”审判长一边说一边在桌子下边偷偷鼓掌,.崔琳出重拳了:“我的 当事人西部制药九厂在半年前送给原告50箱钙王。按1 箱20盒计算,一共是1000盒。 钙王的正常服用量是2 天l 盒。依此计算,50箱是2000天的服用量。就算辛薇对钙 王情有独钟.到了l 天喝l 盒的疯狂程度,50箱钙王也够她喝1000大的.1000天是 几年就不用我算给大家了,而我的当事人送给原告50箱钙王距今天只有132 天半! 放着厂家送的正宗钙王不喝,原告倒冒着被影迷围观的风险跑到商场去买可能是假 冒伪劣产品的钙王? ” 掌声。这同审判长索性不管了。 崔琳说:“据我所知,原告根本没服用过钙王! 请审判长同意我的第一位证人 出庭作证。” “请被告证人出庭作证。”审判长说。 一名留着大胡子的男子坐到证人席上。 “请问您的职业? ”崔琳问。 “广告片导演。”大胡子说。 “如今电视台上播放的原告为被告做的钙王广告片是你拍摄的? ” “是的.” “知道做伪证的后果吗? ” “知道。我曾是《公民法律天天读》电视片的导演。” “原告在广告拍摄现场喝钙千了吗? ” “广告片上有辛薇喝钙王的镜头.但她是拿在手里做要喝的动作.没有真喝. .” “拍片结束后,辛薇如何处置她手中已经开盖的钙王? ” “她给扔了。” “你胡说,我当时在现场,明明是她喝了! ”原告律师急了。 “请原告律帅肃静,让被告律帅说完! ”审判长制止原告律师。 “我带来了那部广告片的毛片,上边有记录。”大胡子从包里拿出录像带。 法警接过录像带.插入录像机.大屏幕上出现了辛薇扔钙王的镜头,她还对母 亲说我不会喝这种东西。 “我的问题完了。”崔琳说。 “原告律师有问题吗? ”审判长问。 原告律师问大胡子:“对于拍电影或广告片来说.什么最重要? ” “反对! 我反对原告向我的证人提与本案无关的问题,这里是法庭,不是电影 研讨会。”崔琳说。 “反对无效。请证人回答原告律师的问题。”审判长说。 “导演最重要。”证人说。 笑声。 原告律师说:“我认为剪辑最重要,这是您在拍摄现场告诉我的,我得感谢您 给我扫了盲。您还告诉我,您最早是搞剪辑出道的.您剪辑的水平在国内数一数二, 是这样吗? ” “是的。” “那么,我们怎么能相信刚才我们看到的毛片不是您的剪辑大作呢? 我的问题 完了,谢谢审判长。” 掌声。 崔琳说:“请审判长同意我的第二位证人出庭作证。” 高姨一露面.原告律师差点儿摔倒。 高姨坐稳后,崔琳问她:“您在哪儿工作? ” “我存辛薇家当保姆。”高姨说。 全场哗然。 “现在还在她家? ”崔琳问。 “还在。” “您是什么时间去她家当保姆的? ” “11个月前。” “您知道辛薇给钙王做电视广告的事吗? ” “知道,我经常从电视上看见。她去拍广告时我也知道。” “您见过辛薇喝钙王吗? ” “从来没见过。” “您见过制药九厂送给辛薇的50箱钙王吗? ” “见过,还是我帮着搬的.” “这50箱钙王现在哪里? ” “被辛薇的父亲送给朋友了.” “那朋友叫什么名字? ” “谢文。” 崔琳对审判长说:“我的问题完了。” “原告律师有要问的吗? ”审判长问。 原告律师看着高姨,眼中射出愤怒的光。 高姨先说话了:“你别吓唬我,我一会儿就回家政公司了,我炒了你的当事人 了。” 原告律师问:“你在辛薇家当保姆,你是24小时和我的当事人在一起吗? ” “不是。” “我的当事人是在清晨和入睡前喝钙王,这个时间的她,你见得到吗? ” “……见不到……” “你识字吗? ” “不识字。” “我很同情被告不得不找文盲当证人的处境。证人是文盲,她无法看懂钙王的 说明书,钙王的说明书上清清楚楚地写着:建议清晨和入睡前饮用。很遗憾,在这 段时间,您只能埋头打扫房间! ” “我抗议! 反对原告律师使用侮辱性语言对待我的证人。”崔琳对审判长说。 “反对有效! ”审判长说。 原告律师出拳:“我的当事人确实如她在广告上说的,天天服用钙王。作为厂 家,你们如果不确信钙王的形象代表天天喝钙王,你们怎么能将这样的广告送到全 国那么多家电视台地毯式轰炸播放呢? 被告难道不知道《广告法》有商家要对广告 的真实性负法律责任的条款? 如果真像被告律师所言,被告对我的当事人从未服用 过钙王了如指掌.被告竟然还昧着良心将辛薇说自己天天喝钙王的广告拿到媒体上 去连篇累牍地播放,这不是欺诈消费者是什么? ” 掌声。 崔琳反击:“不错,《广告法》是有商家要对产品广告的真实性负责的条款, 但是《广告法》没有商家必须对做广告的明星的品质的真实性负责的条款! 钙王的 质量是一流的,正如刚才原告的那位证人孙先生所言,其妻才吃了4 天钙王,就在 挨打时使得犯罪嫌疑人骨折,由此可见钙王的出类拔萃。我可以预见,在今天的庭 审结束后.钙王必将脱销! 至于原告要求明星在广告中必须说实话,真要是如此, 我们的明星不都成了病人膏肓的患者? 让我们放眼朝电视屏幕看去.我们的明星真 是从头烂到脚:头皮屑铺天盖地的,皮肤骚痒不止的.肾虚阳痿的,缺钙的,酗酒 的,嗓子龟裂急需润喉的,弱智需补脑黄金的……依我说,在这个世界上,最难证 实的,就是明星的话的真实性原告律师天天和明星打交道,对这一点的认识,不会 比我滞后吧?” 审判长带头破坏法庭纪律鼓掌。 崔琳出手最重的一拳:“很不幸,我的女儿殷静也在前些天异变了头部,这是 她异变后的录像。” 法警从崔琳手中接过录像带播放。 崔琳看着大屏幕泪如雨下:“作为母亲,我很难过。我能体谅原告现在的心情 和处境,我对她表示同情! 但是,作为一个正直的人.要面对现实,不能从此一蹶 不振,更不能嫁祸于人! 我的女儿也变了头,但她从来没吃过一次钙王! ” 原告律师还击:“大家都看到了,被告律师的女儿变的是狗头.而我的当事人 变的是兔子头。众所周知,兔子和狗有天壤之别! 喝钙王可能变兔子,使用手机可 能变狗,谁又能否认这些假设呢? 倘若被告律师的女儿也变的是兔子头,那么她从 未吃过钙王还可以作为证据反驳我,遗憾的是被告律师的女儿变的是狗头,这就好 比使用船票乘坐飞机,行得通吗? ” 掌声。 崔琳说:“审判长,我要求我的第三位证人出庭。” 审判长同意。 一位精神矍铄的老妇人出现在证人席上。 崔琳问:“请问您的职业? ” “金华大学教授。” “您知道钙王吗? ” “我每天吃1 盒钙王。” “吃了多长时间了? ” “1 年零1 个月。” “感觉怎么样? ” “非常好! ” “服用钙王后有过骨质增生吗? ” “绝对没有。” “变过头或身体的其它部位吗? ” “绝对没有。” 崔琳说:“这位教授喝钙王的时间比辛薇长,如果辛薇真的喝过的话。教授为 什么没有异变? 据我所知,钙王在全国共销售出18亿盒.怎么迄今为止除了辛薇没 有第2 例服用钙王异变的现象? 这只能说明.原告的变头和钙王没有任何关系! 已 经先后有4 个人变头这是事实.我相信,变头的真相终将大白于天下,原因可能有 很多种,但有一样东西肯定和变头没有关系,它的名字是钙王。我没有话了。谢谢 审判长。” 掌声。 原告律师作最后答辩:“我的当事人在其18年的生涯中,没有长期服用过任何 药或保健品,她冈此作为正常人幸福地生活着。在她服用半年钙王后.她的头变成 了兔子头。而补钙过量确实能导致骨质增生.这就是说.补钙过量能使人的骨头发 生变化。正是这种变化奠定了人体异变的基础。大家都知道,我的当事人是国际影 星,她的事业还刚刚开始,她本来可能为我们的国家争得更多的荣誉,可是现在, 她却连家门都不能出了。变头给我的当事人带来的痛苦是毋庸置疑的。我要说的是, 我的当事人已经功成名就.假如正站在人生起跑线上的青少年变了头,那才叫残酷 和令人痛心疾首。人和人的体质不一样,这位教授吃钙王不变头,不等于别人吃也 不会变头。为了干百万青少年的安全和前程,我请审判长明察。不吃钙王无碍健康, 吃了可能发生异变。何去何从,相信大家会有正确的判断。最后我要忠告大家:补 钙,不该! 谢谢审判长。 掌声。 审判长宣布:“休庭10分钟。大家不要离开.马上宣判。” 电视台事先请求法院休庭10分钟再宣判.以插播广告。条件是由电视台拿出部 分广告费给法院买20辆超级防弹囚车。 全球电视观众从电视屏幕上欣赏各路明星粉墨登场为各种商品做广告。 10分钟后,审判长宣布被告胜诉。 辛薇在电视机前哭得死去活来.家人谁劝都没用。 “让她哭吧。”父亲说。 “家贼难防。”母亲还在恨高姨。 辛薇哭够了,她决定找金国强。辛薇给金国强打电话。金国强接到辛薇的电话 挺意外,已经是大学生的他对于殷静和辛薇先后变头很是吃惊。 “你找我什么事? ”金国强在电话里问。 “你能来我家吗? 我有事求你。有高额劳务费,够你花半辈子的。”辛薇清楚 现在除了钱,她没有别的东西能驱动金国强来见她。 “我这就去,告诉我地址。”金国强说。 辛薇放下电话,她告诉父母,她的高中同学马上来.她要单独和他谈事。她还 让父亲给她准备5 万元现金。 金国强尽管已经从电视上见过变头后的辛薇.他进了辛薇家还是和辛薇保持着 距离。辛薇让金国强到她的房问密谈。 辛薇问金国强:“我的这颗头你看着不觉得面熟吗? ” 金国强说:“你是什么意思? ” 辛薇说:“你见过殷静的一本画册吗? 有好多动物的。我的头像不像里边的一 只兔子? ” 金国强想起来了:“没错,我说怎么看着有点儿眼熟。” 辛薇说:“殷静先变头,紧跟着是我,我变的头又是殷静画册里的一只兔子. 你不觉得这里边有问题吗? ” 金国强说:“能有什么问题? 殷静能有给别人换头的本事? ” “我想不通。但直觉告诉我,其中必有隐情。” “你要我做什么? ” “到殷静那边刺探真实情况。” “我已经和殷静分手了。” “因为她变头? ” 金国强有点儿不自在:“放谁也会这么做……” “那当然。”辛薇说,“如果你答应我的要求,我先给你5 万元劳务费。等你 帮我打听清楚了,我再付你50万元。” 金国强吓了一跳.他没见过这么多钱。 “这是5 万元。只要你点头,它就归你了。”辛薇将5 万元推到金国强面前。 “我去。”金国强说。 “殷静还会理你吗? ” “我了解她的弱点,我能驾驭她。”金国强有把握地说。 “你会成功的。”辛薇用红色的兔眼看着金国强说,“我和这50万元等你的消 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