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里娅疾步向飞船奔去,当她气喘吁吁地进入到飞船,透过船舱的玻璃窗向外关 切地看卡恩的战况时,竟然发现他已经被一只怪物扯拽到了空中,其他四只怪物则 在旁边护航,它们缓缓地飞向了天际,最终消失得无影无踪。 “卡恩……”里娅无助地哭泣起来,“为什么会是这样?为什么?不,这一切 决不可能是真实的!卡恩在虚拟中制造出来的怪物怎么可能在现实中出现?塔丝已 经死了,不可能在其他星球活过来。而且这个星球绝不可能是地球!对,问凯奇将 军也许能够得出答案。”当里娅乘坐登陆舰返回到主舰呼叫出凯奇将军后,更大的 困扰接踵而来。 “里娅,你怎么又回主舰上了?近期没有什么航行试验可做,快回地球休息去 吧。”镭射出来的凯奇将军语气中略带有几分不满。 “将军……你忘记了你刚刚对我们下达的探测XD-001星球的任务了?” “什么XD-001?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嗯?”里娅少时镇定了一下,试探性地又问了一句,“现在是什么年份?” “你当我是老糊涂了,还是没事儿跟我开玩笑?” 里娅对将军此时的一脸严肃态度感到极其陌生,好像他变了一个人似的。她急 切地问:“将军,我没跟您开玩笑,这个问题对我很重要!” “2016年9 月8 号。满意了吧?快回去吧!”说完后,凯奇将军便戛然消失了。 “喂,将军……”此时里娅陷入了迷茫之中,她现在也开始怀疑是自己出现了 问题。她透过船舱的玻璃窗望向那深邃的宇宙,突然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惧感袭上心 间,里娅深深地吸了口气,环顾了一下偌大的船舱,除机器微弱的运转声陪伴着她 以外,并无其他。 “这一切是真实的……不!决不是!”里娅抑制住自己矛盾且又紧张的情绪, 尽量让心情平静下来。她将所发生的事情从头至尾仔细回想了一番,得出的结论依 然是坚信不疑的“此空间绝非真实的!”她坐到自己的位子上,拿起离体航行接入 的头戴式仪器戴在头上。 “金色之神保佑我从这该死的虚拟中走出去,神哪保佑我……”在祷告中里娅 启动了离体航行装置,随着眼前一亮,她进入到了虚拟程序中——一张不见尽头的 长方形餐桌,桌上摆放着各种佳肴美食,一只五米长的大龙虾最为显眼。“这是我 编写的虚拟程序,我要出去,不是进来!”她无心享用美食,挣扎地从虚拟程序中 出离开来——当她缓缓地睁开眼睛,发觉自己依然孤独地坐在努雅号里。她大声地 谩骂了一句,又反反复复地试验若干次,但依然还是摆脱不了她自认为的虚拟世界。 里娅崩溃了,瘫坐到地上,歇斯底里地号叫了一声,将头戴式仪器狠狠地扔到了地 上。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里娅捶打着冰冷的生铁地板,想到自己要永 远被这个未知、邪恶、欲念纵生、毫无自主的空间慢慢地吞噬掉,绝望中索性选择 了放弃。她走进飞船的隔离舱,将身后通往主控室的密封门关上,缓缓来到出舱口, 望了一眼下面那颗蔚蓝色的不知名星球。在打开舱门的一刹那,她纵身跳入到了黑 漆漆的宇宙之中。与此同时,那颗蔚蓝的星球发出一声炸响,竟然在毫无预示的情 况下自爆了。自爆产生的强劲的冲击力将里娅向后推去,她本能地闭上了眼睛,等 待着死神的眷顾…… 肺部仅存的那点可怜的氧气殆尽,窒息的她奋力挣扎着,扭动着轻飘的身体, 求生的欲望立刻充斥着整个思维空间…… 大口喘息的她不禁被眼前的景物惊吓住:她身处在一间三十平方米的卧室里, 昏暗的阳光从百叶窗的缝隙投射进来,面前的电脑屏幕尽管被厚厚的灰尘掩盖得看 不清任何显示了,但电脑屏幕急速闪烁,她分辨得出电脑是开着的。她用有些僵硬 的手抚去屏幕的灰尘,发现屏幕上竟是些让人无法弄懂的乱码,在成屏地跳跃变换 着。 “这是……”突然一些支离破碎的记忆涌上她的脑海,“我的卧室……夏威夷 的可爱岛……我在家里?我在现实里!”里娅兴奋地站起身来,一股浓浓的灰尘使 得这间本不明亮的卧室罩上了一层阴暗。她被灰尘呛得咳嗽了数声,急忙摘下与电 脑连接的头盔,跑到窗口,拉开百叶窗,当她刚要推开窗子透透气的时候,竟被窗 外的情景吓得倒吸了口气。 原来,天空被数不清的圆形飞碟所笼罩,在飞碟的下方有无数只生物,头部长 得类似三角龙,浑身长满金色鳞甲,一对类似蝙蝠的大翅膀下长满了大大小小的触 角。它们在天空中飞舞着,有条不紊地忙碌于空中的飞碟和地面的大峡谷之间。 “金色之神?不,不不,是外星人!大峡谷?不对呀!我窗前应该是大海呀! 怎么……怎么海水都没了?”里娅仔细观察才发现,这些忙碌的外星生物正在将所 剩无几的海水运往飞碟里。她还发现风景俊秀,被誉为太平洋中的天堂的夏威夷, 现在却被一层厚厚的灰尘所湮灭。 窗口突然飞过一只外星生物,吓得她急忙闪躲到窗旁。外星生物返身又飞回到 窗前,用它那唯一的一只大眼睛,发着可怖的红光扫描着屋内。里娅惊恐地屏住气 息,以免惊动了窗外的外星生物,引来杀身之祸,一股凉气从脊骨尾节直冲上脑际, 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她借着红光看到屋内也如同屋外一样,皆被一层厚厚的灰尘 所覆盖,墙上没有翻换的挂历显示为2066年6 月。 外星生物感到无任何异常后飞走了。 里娅爬着来到电脑旁,坐到椅子上,此时她感到自己像虚脱了一样,身子虚飘 飘的,完全没有着陆感,先前从虚拟中出离的愉悦一下子被眼前的事实从胸臆间挤 压了出去,剩下的只有一种漠然的悲凉。 “这一切都是外星人的圈套?是它们将我们置身到虚拟中然后偷取我们的资源? 不能啊!外星人为什么不先将我们赶尽杀绝后再偷资源?”突然她瞥见了桌上的一 张报纸,她急忙将报纸上的灰尘抖落,发现是张2066年6 月16日出版的早报,报纸 的头版头条写着《人类生存方式的新型革命》:Z 国的科学家今日向世界公布和投 放了一项命名为“离体生存”最新科研成果,是将人的思想意识寄生在消费者本人 按喜好事先设定好的虚拟程式中,充分地感受自己随心所欲创造出来的美妙世界, 肉体组织细胞则被头盔式连接器中放射出的药物“尘封”在现实空间里,使其身体 机能停止一切细胞生长和代谢,从而暂停人体的自然衰老,这样完全可以保证长时 间娱乐。此项技术已经被运用到了航宇和医学等高端领域,现今投放到平民当中, 让每一个人都能够离开肉体的束缚,感受另一种空间生存方式的愉悦。而在这种意 识模式下,人的思维还可以感受到外界的一切动向,随时可以自主唤醒,出离虚拟 的空间,以保护自己的肉体不受到外界攻击的威胁…… “是人类将自己推向衰败的!”里娅将报纸扔到地上,不忍再看下去。鲁米、 塔丝、雅格、卡恩以及凯奇的名字在她的脑海中一一掠过,离群索居让她与这些昔 日的好友疏远了许多,可在今天,她唯一的希望就是能够找到这些朋友,将他们从 欲望的深渊中唤醒,和他们一起,共同面对这一场惊世浩劫。 “不能让人类的各种欲望毁了自己!”里娅坚定地拿起了与电脑连接的头盔戴 在了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