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风云再起憾武林 洞庭湖畔,岳阳城西,有一座轰动武林,惊动万教,江湖之中无人不知无人不 晓的辉煌高楼。 此楼虽然仅只三层,但每层楼皆逾十丈之高,八角形的格局俱为回纹矮栏环绕 而成的开放式楼宇。 所以登楼之人,可由楼中任何角度下瞰碧波万顷,沙鸥翔集,锦鲤悠游,渔歌 互答的洞庭风光。 这座着名高楼不是别座,正是终年高朋满座,生意兴隆的岳阳酒楼。 岳阳酒楼既有一字之差,自然不是那座历史上有名,由腾子京重修,范仲淹作 记,苏子美书丹,邵竦篆额的伟大岳阳楼。 因此,会到岳阳酒楼赏湖的人,亦不止骚人墨客或文雅人士,而是三教九流之 辈通通都有。 其中到此一会者,十有八、九都是来此准备听故事、看戏的武林爷们。 纯粹为祭拜五脏庙而上岳阳酒楼的人,可实在是少之又少。 然而,此时在这座被江湖中人公认为最佳转播台的酒楼里,虽然已经坐满好事 的人潮,却没有人注意到东北角落那张桌子,正坐着失踪多时的狂人帮众将官。 小混眼见自己挑选这麽个好风水的地方重现江湖,却未引来预期中的轰动和注 意,心情实在不爽。 他一双贼眼滴溜溜地直打转,绞尽脑汁想找个方法刺激酒楼上的睁眼瞎子们, 所以在吃喝之间他显得特别沉默。 小妮子却好似出了笼的云雀,无视小混的默然,兴奋地吱喳道:“哇,洞庭湖 真的好美,就像传言中一样,呵呵,小刀哥哥,你换上这身衣服可真是十足少宫主 的派头。” 小刀低头看看奉母命非穿不可的织锦长衫,轻笑道:“小妮子,你换话题的速 度简直比翻书还快,你怎麽上一句提的是风景,下一句就扯到我衣服上来?” 从小刀略见腼腆无奈的表情看来,他对自己这身耀眼却不浮华的新装,穿得可 不太习惯呢! 小妮子咯咯娇笑道:“耶?小刀哥哥,你也会有害羞的时候呀?真好玩!” 小刀神色一整,佯怒道:“大胆妮子,竟敢消遣本少主,你可是皮痒?” 忽然,小混目光微闪,他懒懒开口道:“说真的,咱们狂人帮里有开牧场的, 有管宫女的,有摔角的,有当小偷的,还有跑国际路线的,货色还算齐全,不过, 若再招个伸手要钱的,就更完美啦!” 小妮子攒眉问道:“什麽叫管宫女的?小刀哥哥又不是在皇宫内院当差,怎麽 会是管宫女的?” 小混斜睇道:“冷艳宫里面,不全都是女的,我说老哥是管宫女哪里不对?” 小妮子皱皱鼻子,娇嗔道:“对,对极了,天底下除了你,没有正常人会这样 解释宫女二字的。” 小混嗤笑道:“那是天底下的人都没有我聪明,所以他们不懂得解释字面以外 更深的字义。” 小妮子翻个白眼,做出受不了的样子,懒得理会小混,因为她知道自己是辩不 过小混的歪理。 小刀含笑打岔道:“怎麽,你难道想将丐帮少帮主也诱拐入帮不成?” 小混耸耸肩道:“有机会未尝不可!反正乞丐窝就在对面。” 他用眼睛瞟了瞟位於洞庭湖湖心的方向,那里正是君山所在,亦是丐帮的总舵。 哈赤傻呼呼地问道:“少爷,找乞丐有什麽好,他们都是好吃懒做所以才会当 乞丐,咱们狂人帮怎麽要收乞丐?” 小刀笑斥道:“嘘!炳赤,你不明所以别胡乱说话,丐帮在中原可是武林第一 大帮,这里又是丐帮总舵的势力范围内,小心你这话若被丐帮子弟听了去,只怕咱 们想离开此地就难喽!” 哈赤吐吐舌头,压低嗓门道:“真的?我不说就是。” 小妮子讪笑道:“小混混,我看你是吃错药,居然想打丐帮的主意,别说人家 是武林第一大帮,历史悠久、名声显着,你想拿什麽去诱拐人家的少帮主?就算你 想以武取胜……” 小妮子故意拿眼睛上下瞄看小混,夸张叹口气道:“唉!诚如邓伯伯所言,你 虽然是天才,可惜只知道吃喝拉撒睡,武功只有三流程度。” 小混搁下筷子,邪邪笑道:“我说妮子,你以为在冷艳宫里混了三个月,混到 全套的千手菩提掌就敢嚣张,不把我放在眼里?” 小妮子不置可否,却是得意地噘嘴轻哼一声,她还真敢以行动证明小混所言不 差。 小混见状不但不恼,反而笑得更邪更谑,他神秘道:“妮子耶,我保证你要为 自己的行为感到後悔,你以为千手菩提掌很厉害?其实那根本不堪一击呐!” 小妮子嗤道:“你少唬我,我才不相信!” 不光是小妮子不信,小刀更是不相信冷艳宫的镇宫绝学会如小混所说般不堪一 击,他以怀疑的眼光瞅着小混。 小混笃定道:“你们都不信是不是?没关系,我证明给你们看……” 话未说完,小混猝起发难,大吼道:“看一指骚功!”他伸直两只手指头,钻 向小妮子的腋下。 小妮子本能地纵声尖叫,人如虾米般蓦然倒蹦三尺,撞翻一张椅子,撞垮一张 桌子。 酒楼里所有的客人,立刻被这突如其来的骚动吸引全部的注意力,一个个瞪大 眼睛瞧向小混他们这边。 小混见目的已达,猖狂的跳上桌面,双手叉腰叫卖似地扯起嗓门吼道:“各位 亲爱的父老兄弟姐妹们,你们是不是都看到尖叫的这个妞儿?她是不是很漂亮?本 大帮主为你们郑重地介绍,她就是本帮——狂人帮未来的帮主夫人兼现任财部总管, 叫做望若妮,外号小妮子,她是昔年无影神龙的唯一孙女!” 小混这一番举动与介绍,立即引起在场的众人议论纷纷。 不懂得什麽是狂人帮、无影神龙,平民老百姓都啧啧咋舌,佩服小混跳上桌的 嚣张样子。 知道小混在说些什麽的武林人物,不禁为见识到狂人帮的狂态纷纷动容低语。 小混非常满意这第一波的震撼终於在众人之间留下深刻的印象。 他更见得意地指向小刀,提高声音询问道:“你们知不知道这位帅哥是谁?” 有人凑趣回答道:“不知道。” “他是谁呀?” “他是不是老方?” 小混嘿嘿直笑道:“说出来保证吓死你们……” 他故意顿了顿,清清嗓子乾咳一声,然後宣布道:“他就是本帮的第一副帮主 兼总刑堂,外号至尊少君,姓邓名小刀!” 这一宣布立刻有人看戏般的直鼓掌。 小混右手一挡,叫道:“慢着,要鼓掌等一下,还有更精彩的。” 众人马上静下来等着小混宣布所谓更精彩的消息。 小混环顾一圈後,带劲地吼道:“知道至尊少君,就该知道他师父正是有名的 江湖第一把刀,刀尊是也。可是这个不稀奇,今天我要告诉你们一个本世纪以来最 精彩的新闻……本帮第一副帮主不但是刀尊的传人,也是武林中最最神秘的神秘之 宫,冷艳宫的少宫主!” 忽然,整个酒楼出现刹那的死寂,接着爆发出一阵惊疑不安的骚动。 有些显然是江湖人物打扮的客人,纷纷换了一种诡异的眼光打量着小混等人, 这大概是因为冷艳宫在武林中的名声毁多於誉的关系。 但见小刀神色自若地含笑举杯向在场众人敬酒,对众多人别有深意的目光视若 无睹,充分表现出狂人帮惯有的狂傲态度。 小混站在桌上,满意地呵呵直笑,他突然右脚一伸,以脚尖挑起桌上的酒壶, 酒壶划着弧凌空而起,正巧不过在他头顶尺馀处打斜,一股酒箭顺势直落。 小混微一仰首,潇洒地张口就饮,直到他喝够老酒,方才伸手捞住酒壶哈哈酒 气。 不少人对他的卖弄,报以热烈的掌声。 小混接着介绍哈赤後,嘿嘿笑道:“至於本大帮主我,我想你们大概都知道我 是……” 一个阴沉的声音冷冷接道:“曾能混,你卖弄的也差不多了,少在那里丢人现 眼。若不是血魂阁取消追杀你的那笔巨额奖金,老子早就摘下你的脑袋,岂容你继 续打屁。” 小混似笑非笑地瞟向说话的人,只见那人长得獐头鼠目,一脸诡诈,身穿一袭 宽松灰袍,看起来就令人觉得不像是个好东西。 “他奶奶的,是哪只老狗吠得让人心烦?”小混鄙夷至极地翘首望天。 小刀狭谑道:“大帮主你这次听错了,那不是狗吠,是只老狐狸在呻吟;人家 可是顶顶有名的阴狐徐士俊老前辈呐!” 小混恍然大悟道:“哦,原来是他,我记得你说过,阴狐邪狼两只畜牲向来焦 不离孟,孟不离焦,恐怕落了单就得见光死。怎麽我只看到一只老狐狸,难怪他要 发出垂死的呻吟。” 阴狐徐士俊不愧是出名的老狐狸,尽避小混他们一搭一唱,故意拿语言撩拨他, 他根本不为所动,脸上表情连变都没变,依然一副冷笑的棺材样。 蓦地——两点乌星几乎不可察觉的急射小混门面。 小混啧啧有声道:“哎唷!这是哪来的苍蝇?” 只见他上身微挫,袖子似拍似赶的一挥,嘟嘟两声,他脚下的桌面赫然钉着两 颗小指甲大的铁蒺藜,从铁疾藜所泛的蓝光看来便知那是种要人命的喂毒暗器。 有些怕事的老百姓看见苗头不对,已纷纷下楼离去,原本高朋满座的酒楼上, 顿时剩下七、八成的客人。 当然这些留下来看热闹的人,全是专程到此等着欣赏热闹的无聊人,他们正以 期待的心情看着在江湖中失踪达三个月之久的狂人帮,再次制造些值得转播的话题。 此时,阴狐徐士俊终於以正眼看着小混,他嘿嘿阴笑道:“小子,我劝你向爷 爷我道个歉,爷爷可以勉强放你一马!” 小混满脸夸张的惊讶表情,故意扭头问小妮子道:“老婆,你听见没有,这会 是人说的话吗?” 不待小妮子有所回答,小混身形突兀的闪动扑向阴狐徐士俊。 正当小混幻出的身影仍留在众人瞳眸之中,一大蓬有若七彩烟火的菱形暗器倏 闪即至的穿透小混所幻那抹虚影纷纷落空。 “劈啪!”两声巴掌脆响。 在场之人,没有一个看清楚是怎麽回事,却见徐士俊单手抚颊连退三大步,而 他另一边脸颊亦清晰地浮现红通通的一个掌印。 不消说,这自然是小混赏给他的见面礼。 小混此时却好整以暇地抱臂坐回原先的座位,好似动手打人之事与他无关。 “我说妮子,现在你知道本帮主不管有几流程度的功夫,至少打人耳光是没问 题。如何,你还敢小看区区在下敝人本帮主少爷我?” 小混明摆着指桑骂槐。 小妮子吐吐舌头,九十度鞠躬一揖到地,佩服道:“不敢,不敢。” 蓦地——没有任何预兆,阴狐徐士俊双手蓦展,一朵宛若梅花般的斗大乌云, 电光石火般罩向小混。 酒楼中旁观的人爆出一声恐惧的惊吼:“五梅夺魂!” 小刀神色骤变,一手抓着哈赤,一手拖着小妮子,急急向窗口倒射跃出,口中 狂喊道:“小混接不得,快躲!” 而在小刀蹿跃的同时,酒楼内所有的人,在一阵乒乒乓乓的杂响和叱喝惊呼声 中,不约而同自八面宽敞的窗户,纷纷夺路而逃,好似他们身後有恶鬼追来一般。 在这刹那即成永恒的瞬间,小混面对着当今武林最为歹毒残酷的夺命暗器,他 非但没有依照小刀的指示躲避,反而大马金刀的站在原处,想试试看号称无人能够 躲得过的五梅夺魂暗器手法,是否真的无人可破。 阴狐徐士俊见小混不闪不避,脸上不由得浮现一抹诡计得逞的阴阴冷笑。 就在他的笑容刚刚泛出,罩向小混那朵乌云忽然诡异地蓬散化为五朵巨大的梅 花,分前、後、左、右、上五个方向网住小混,断绝小混任何可能逃走的路线,同 时急速内缩射向小混。 说时迟,那时快,一切的变化不过在常人眨次眼睛,喘口大气时发生。 忽然——小混纵声狂笑,狂笑声中,他右手一拨一扯,身上衣衫倏而飞脱。 就在那五朵黑云似的巨大梅影收缩的刹那,小混手持着长衫,呼地抡起张展, 长衫在他的身边四周布起一层层似虚还实的衣影,像煞一个密不透风的巨大蚕茧, 将千百枚细碎如靡的暗器阻绝於外。 甚而,这些喂毒的暗器在触及小混翻飞搅动的长衫时,有不少被强劲的力道反 震而出,反而漫无目标的弹向四面八方。 其中,自然也会朝徐士俊招呼,而且为数还不少! “哇!” 徐士俊仓皇地惊叫,同时手忙脚乱闪避着反袭而至的喂毒暗器。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有被自己的法宝倒追的一天,甚而这项他引以 为傲的绝活,反逼得他狼狈不堪,丑态百出。 不多时,五梅夺魂所幻化出来的歹毒梅影,就在小混得意的狂笑声中,冰消瓦 解,不复存在了。 这项号称无人能躲的霸道暗器手法,竟被小混破解的这般轻松容易。 徒留布满千万枚针形暗器,状如刺 的岳阳酒楼,证明方才那幕惊险的镜头。 小混笑声微歇,手中拎着已成千疮百孔的衣服,呵呵贼笑道:“我说老狐狸呀! 这就是你的法宝?武林中公认第一歹毒厉害的暗器手法?真亏你有勇气使得出来, 什麽无懈可击,根本就是不堪一击!” 小混咬着牙,切着齿,刻意强调法宝二字,表情之中充满的戏谑和嘲弄足以使 人羞死、呕死! 但是徐士俊不愧有阴狐之称,虽然被损得脸色乍青乍白,却还没有气得跳楼自 杀,只是恨得他差点咬碎自己那口黄牙而已。 楼梯口处,人影闪掠,小刀神色关切地蹿入,开口叫道:“小混,你是否依然 健在?” 光听他半是戏谑的口吻,就知道他毕竟相信小混的本事,没为小混担太多的心。 “呸呸呸! 童言无忌, 大风吹去!”小混勾着破衣倒甩背後,忙不迭碎道: “老哥,你干嘛不说人话,想咒我死是不是?” 小刀闻言身形骤停,然後慢条斯理地走向小混,放心地哈哈笑道:“小混混, 你真的是打不死的程咬金呐!连五梅夺魂都能破解,你还算是人吗?哈哈……” 小混以眼角馀光瞄着缩於角落的徐士俊,他得意地昂首呵呵大笑,笑声中暗含 大喉咙神功,登时,他的狂笑声传十里,整座岳阳酒楼被他笑得直打摆子。 连城外洞庭湖的湖水都禁不住这音波的震撼,连连翻滚不停,在湖上泛出阵阵 涟漪。 小刀只得急忙运功於耳,抵抗小混如此张狂地吼笑声音。 忽地——原本萎贴於墙角的阴狐徐士浚浩声不吭,电也似地探爪扑向狂笑中的 小混。 他的手上不知何时已经戴上一副布满无数针锐倒钩的软皮手套,那手套一瞧便 知是付专门用来吃肉刮骨的俐落家伙。 小混再度扬声狂笑不歇,人却在徐士俊扑至的须臾倒滑而出,堪堪避开对方凌 厉的扑击。 “来阴的?你还得多学学呐,老狐狸家伙!” 话声中,小混稍退即进,看似冲向阴狐的怀抱,而他突然一甩长衫,谑笑道: “喏,这个送你!” 徐士俊本能的伸掌想撩开迎面而至的长衫。 小混目光倏闪,左手猝扬,一抹细碎的金光乍现即敛,登时,徐士俊如中邪法, 猛古丁定在原地,就连他的姿势亦仍保持着探掌挥拨的动作。 那件被小混抛出的破衣服,就像新娘子头上顶着的头盖,不偏不倚的罩在徐士 俊的头脸上。 “好呀!”小刀一声暴喝,同时对小混报以热烈的掌声。 小混有模有样地弯腰一鞠躬,故作谦虚道:“谢谢欣赏!雕虫小技不值一文。” 此时,小妮子和哈赤同时冲入楼内,他们俩见状先是一愣,随即异口同声问道: “这是怎麽回事?” 小混潇洒地耸肩摊手,挤眉弄眼道:“你们说呢?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大 概是有人中邪。” 小妮子看着他掩口咯咯笑道:“哇塞!小混,你什麽时候变成暴露狂?” 小混嘿笑道:“就在看见你迫不及待地冲向我的那个时候。” 他走上前拎起盖在徐士俊头上的衣服,左右翻看半晌,终於决定放弃这件洞洞 装。 小妮子的眼光顺着小混的动作看向徐士俊,她一见徐士俊被定住身形的滑稽德 性,忍不住又是噗哧笑将起来。 哈赤没头没脑地问道:“喂,老头子,你干嘛站的这麽辛苦?不累呀?” 徐士俊终於再也维持不了虚伪的平静,破口骂道:“我操你祖宗的,老子能动 还会站得这麽辛苦?你是故意消遣我是不是!” 哈赤闻言牛眼倏瞪,回骂道:“我才操你祖宗外加十八代,我不过是问问,你 凶什麽凶!” 他火上心头,顺手左右开弓,劈啪赏了徐士俊两大耳光子。 这两巴掌,可将徐士俊的双颊打肿三寸,也将他的脑筋打清醒,使他记起自己 已经落入人手,可是发不得熊。 小混瞟了瞟噤口不言的徐士俊,消遣地道:“嗳,这才对,少说两句话就不用 打肿脸充胖子。” 他顿了顿又加上一句:“而且,被别人打肿的更不划算。” 徐士俊嘴皮子动了动,总算咽下差点冲口而出的三字经。 他见风转舵地放软口气道:“姓曾的,我和你远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何不放 我一马,咱们好交个朋友。” 小混突然故作惊恐地摇手道:“不不不,是你要放我一马,你难道忘了?”他 接着对徐士打躬作揖地求饶道:“拜托,拜托,求你放我一马好不好?” 徐士俊正感到莫名其妙,背後忽然传出哄堂大笑。 原来,那些自楼内四下逃出的英雄好汉们,全都又挤回楼中看热闹。 这一来,徐士俊的老脸可真是丢得有够彻底,一时之间,他反倒不知该如何开 口。 小混故意惊讶道:“耶?我这样子求你,你还不放手,看来你真的想和狂人帮 过不去!唉……” 小混加重语气地长叹後,表情逼真地哭丧着脸道:“我实在是个很善良无辜的 老百姓,但是情形如此,我被迫不得不对付你喽!” 他顺手自徐士俊的奇门穴上抽出一支三寸有馀的金针。 “哦……原来如此,他的手法一定比专使暗器的老狐狸厉害许多。” 围挤在楼梯口处的众人,直至此时方才明白徐士俊是被小混以金针制住穴道, 他们不禁发出窃窃私议的嗡嗡声。 徐士俊此刻除了惊疑不定地瞪视着小混,他实在想不出小混想干什麽? 於是,徐士俊强咽一口乾沫,故作镇定道:“曾能混,呃……你想干什麽?你 别忘了邪狼他随时会来,你若对付我,他一定不会放过你们!” “真的?”小混斜睇着眼嘲弄道:“你这麽一说,我不试试看实在很难过。” 小混探手自贴身的裤头翻出一只小小的盒子,他扬扬小盒子,嘿嘿笑道:“为 表示尊重你老狐狸在江湖中所拥有的崇高身分和地位,本帮主决定以敝帮无上之法 宝来招待你老人家!” 小妮子好奇问道:“小混,咱们帮里有什麽无上的法宝?我怎麽从来没听你提 起过?” 小混面露得意之色道:“你没听我提过,可是你看我用过,而且,你刚才差点 也用上啦!” 小妮子迷惑道:“没有呀!我什麽时候看你用过什麽法宝?我为什麽要用法宝?” “谁说没有?”小混提醒道:“上回小红毛太过嚣张,不敬帮主时,就被我罚 过一次,谁说没有?你们真是莫头神(没记性)!” 其他三人同时想起叫道:“是虱子。” 他们说完之後,不禁呵呵失笑。 阴狐徐士俊骤闻小混要用虱子招待他,脸色不禁大变地威胁道:“你敢,你敢 用虱子……我……我……” “我敢?”小混截口古怪地笑道:“你说我敢不敢?” 了解小混的人都知道,徐士俊注定要倒大霉了。 小刀他们全以诡异的笑容瞅着徐士俊,使得徐士浚夯有由来的打心里发毛,直 觉到将有不幸的事要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小混神色暧昧,故意惊惶万分地摇手,颤声道:“我不敢,我不敢,我……什 麽都不敢!” 盒子里的虱子,随着小混的左摇手,右手摇全摇进徐士俊的衣服里。 小混眼神得意的发亮,嘴里却迭声道:“哎唷!对不起,老狐狸呀!我这人真 是的,实在不经吓,被你这一吓手脚都发软打抖,这虱子……它们好像不小心掉到 你衣服里面了,怎麽办?” 徐士俊阴沉的老脸此时全皱成一团,他又挤眼,又扭嘴,哀声道:“不……不 要!帮我……抓出来,哎唷!别咬……痒……好痒!” 由於他全身动弹不得,不一会儿,他已经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呻吟。 楼梯口处挤满的人群初时还觉得小混的手法幼稚无聊,此时,他们眼见徐士俊 的惨状,再也没有人笑得出来。 他们全都愕然地瞪大眼睛,眼见江湖之中最最顶尖的暗杀高手,在小混的招待 下,由枭雄变成了狗熊。 小混好整以暇地退後一步,伸长手臂拍拍徐士俊的肩头,语意深长地安慰道: “老狐狸,下次你要记得不要和狂人帮过不去,这次的招待有一半是因为你这老小 子太阴毒,所以本少爷给你特别警示!四个时辰之後,你被制的穴道会自动解开, 那时你可以好好抓抓虱子!” 说完之後,小混傲然地环顾众人,以眼光向众家好汉挑战。 然而,或许是折於小混法宝的威力,当在场众人目光和小混相接时,纷纷自动 撇开头或垂下视线,不由自主地臣服於小混折人的气势之下。 小混满意地轻轻一笑,昂首阔步道声:“走!”便光着上身向楼下行去。 围观的众人耳中犹听着徐士俊半哭半号的哭叫呻吟,眼睛却眨也不眨,追随着 小混的行动。 当小混接近梯口,众人纷纷让开一条通路,目送狂人帮的离去。 直到小混等人走出岳阳酒楼,才有人压低嗓门,嘘口气道:“乖乖不得了,三 个月之前,江湖中才在传说狂人帮被血魂阁吃掉,才会消声匿迹。现在看来……谁 吃谁,可难说得很呐!” 另一个接口道:“说的也是,我看,以狂人帮所有成员此时所具有的身分和势 力而言,恐怕连九大门派也不肯轻易去招惹他们,何况是血魂阁。” “难怪他们敢号称狂人帮,他妈的,的确够狂!” “这下子江湖中又有好戏上场。” “对,我得赶快去告诉别人。” “对,这是第一手资料,现场实况转播……” 狂人帮再现江湖,终於如小混所设计引起整个武林的注意,江湖亦为岳阳酒楼 这出开锣好戏而沸腾,人人争相广播现场实况,登时酒楼里人去楼空。 只有阴狐徐士俊,他有足够的时间在酒楼中後悔,当初自己干嘛那麽鸡婆地去 招惹狂人帮,真是倒霉呀! 莫野的武侠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