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我向胡耀邦上书求救 1984 年7 月下旬,可靠消息传到舍下,说是有关部门想安排我当个不大不小 的官儿。理由有五:年龄48 岁(当时),正是“40 当官儿”的最佳年龄段;党 龄31 年(当时),资历不者也不嫩,坚决拥护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路线;大学学 历;文艺思想端正,有一定创作成就;联系群众,有群众威信。 看来,我完全符合选拔领导干部的“革命化、专业化、年轻化”标准。 然而,这是知其一,不知其二。不是疼我,而是“害”我。时值盛夏酷暑,我 心如汤煮,急出了一身痱子。思来想去,只有给当时的总书记胡耀邦上书求救。虽 然我知道他正在北戴河办公,还是向他发出了紧急呼吁。因为,我从16 岁成名到 21 岁划右,都在他眼皮下长大,他应该知道我不是“官材”。 于是,我一口气写了2000 多字解剖自己:感情用事,热烈狂放,不会平衡, 不懂折中,没有组织才干和行政管理能力,当官必然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误国害 己,绝没有好下场。不过,我也不能坐轿子嚎丧不识抬举。结尾加了个“但书”: 凡是带“员”的虚衔,多大都敢当;凡是带“长”的实职,多小(哪怕是只管两个 人的小组长)也当不了。 我这个人,小小年纪便因文得名,出入上层,结识首长。这些首长对待我要比 对待他们的僚属平等得多,和气得多,一不神气,二没架子。因而,我对他们,敬 爱之情有之,畏怯之心毫无,说话随意,行动随便。 但是,精通“官场艺术”的人向我指出,正因为我如此放肆,于是从小便堵死 了仕途。这些首长之所以客气,是由于他们视我为“客卿”,乃以客礼待之。如果 把我确定为“梯队”,那就另有一番调教了。 当年我的“肩膀一般齐”的弟兄们中,现在官居省、部级实职者大有人在,厅、 司、局、地级者更不胜枚举。他们在前呼后拥中颇有官威,但是一见到我这个老同 学和旧相识,便又还原如初。对于我的嘲谑,也笑脸不变。 然而,精通“官场艺术”的人又向我指出,我只看见笑在脸上,却不晓碍人家 恼在心里,倘有官缺,是不会举荐我的。 我“从政不如从文,在朝不如在野”;勉强进入仕途,绝没有好结果。 并且夸下海口,要在12 年中一口气写出12 部长篇小说。 直到我中风偏瘫之前3 个月,北京的几位市长忽然异想天开,打算拉我下水, 主管文化工作。我跟他们都是熟人,婉谢不成便代之以戏耍,说:“你们叫我当官 儿,那就叫我当管房子的副市长,我要大庇天下寒士尽开颜!”他们见我牵着不走, 打着倒退,也就不再枉费唇舌,罢了罢了。 我并不是“吃不着的葡萄是酸的”,便故作清高;确实是多少有点自知之明, 不以“官材”自居。否则,我早在30 多年前便可多角度多层次多方位地进行历练, 现在堪称仕途老马了。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