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判死缓——后记 此时此刻,1996 年4 月29 日上午8 时20 分,我被免死。 年初,团结出版社向我约稿,并签订出版合同,我一段时间一直忙于整理编写 这本“自由”体书稿。4 月9 日,人民文学出版社与我签订出版《村妇》的正式合 同,电视台的记者还摄入了新闻报道镜头。谁想,4 月11 日我就被发现产生大量 肝腹水。多少年来,我拿着蓝本却不愿出入医院。这一回也是拖到4 月17 日,腹 肛如鼓,压迫心脏,呼吸困难,才不得不接受初步检查。疑为癌症,4 月19 日住 院,又进行全面深入的检查和核磁共振扫描,直到今日出结果,排除了癌症,却有 多种脏器都出了毛病,像一只机件全部伤损的老表。 从4 月17 日到4 月29 日的12 个日日夜夜,我就像被判处绞监候等待“秋 决”。现在死刑改为死缓,还必须好自为之,争取命运的宽大处理。 死亡威胁下的心境,难以笔述言传。不过,我倒也显得冷静。花了不到一天的 时间,在病床上思考急需料理的后事。正如鲁迅先生所说,要赶紧做,不然就来不 及了。首先我想到的是《村妇》在送交印刷厂之前,还应将前前后后的文字梳理一 遍。 于是,我从住院的头一天起,挺着装满9 公斤的腹水的大肚子,蜷缩在病床上, 对《村妇》进行了文字梳理,5 日而成。 中风偏瘫8 年以来,我的身体已经大大不如从前,但是多活一天就是为了多干 一天活,也就不肯养生。而且,十个指头按跳蚤,将十分有限的精力分散使用。《 村妇》第一部(卷一、卷二)竟从1992 年正月初一双春日,到1995 年前八月十 五中秋节才写出来,正是我“不务正业”的铁证。 一个人浑身是铁,能捻多少颗钉?从阴阳界上归来,我痛恨自己太缺乏自知之 明了。今后,死马要当活马医,不再破车揽大载。自我幽禁,闭门谢客,婉辞约稿, 一心不二写成我的《村妇》。 即使大病住院,我始终难忘胡耀邦同志对我的信任和鼓励。可以告慰的是,在 文学创作的道路上,我没有诓骗我的这位终身之师。前些日子,李昭同志对我一个 子女说:“耀邦和绍棠之间的感情是很深的。”我很感动和欣慰。我虽己是强弩之 末,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我还想力争写出第13、14、15 部长篇小说。 1996 年4 月29 日 于北京宣武医院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