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室内,轻烟袅袅,夹带着一股浓得化不开的香气。 内室的入口悬挂了一层又一层的青色纱帐,彻底隔绝了被窥视的所有可能, 但其实这些防止都属多余,毕竟每个有能耐踏入这间房的人,都清楚知道这房间 主人的能耐,更明白触怒对方将遭受到难以想像惩处。因此,不管是送膳抑或是 传递消息,所有踏入这个房间的人,都规规矩矩的停在纱帐外五步远的安全距离, 不敢有丝毫的冒犯。 “这次这么快就有回音?是你的主子知道自己有错在先,还是他终于明白尊 重这两个字怎么写了?”纱帐内传来软若无骨的娇媚女音。 “我家主人对夫人向来敬重。”回话的是一名年轻男子,语气斯文有礼,眼 底却有一股傲气。不同于其于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的奴仆,他却是不卑不亢地立在 纱帐外。 “嘿嘿……他若是懂得‘尊重’二字,天底下就没有放肆之人了。”帐内女 音略微嘲讽地笑了。“夫人说笑了。” “我倒想知道他都是怎么训练手下的,每一个都像硬石似的,不管怎么问都 问不出话来。”女子微微叹息,跟着话题一转说道:“罢了,回去告诉你的主人, 早该在坟墓底下生根发芽的,怎么会生龙活虎地四处游走、处处坏我的计划?! 这件事他总该我一个交代。” “主人早猜出夫人会问这件事。”年轻男子嘴角微扬,口气中有着对自家主 人绝对的崇拜的景仰。 “喔,他怎么说?” “不管对方是人还是鬼,主人都会亲手将他送回坟墓里,一如当初对夫人的 承诺。”男子一字不漏的说了一次。 “哈哈哈!”悦耳如银铃般的自纱帐内传出,闻者无不心神一荡。“那么, 我会在些静候他的好消息。” “告辞了。” * * * 龙凌皇朝三十六年·昊凌—— 龙凌皇朝建国至今三十余年,皇帝“赫连苍龙”费尽心思让皇朝成长茁壮, 以皇帝镇守的都城“昊凌”为主,当年陪伴赫连苍龙打下江山的亲信则为辅,捍 卫皇朝四方疆域,以致外敌不侵、四海异平,百姓过着十分安乐的日子。 昊凌城为皇朝城,虽属龙凌皇朝第二大城市,却是国内最热闹的城市。再过 五日,就是元宵了。 昊凌城内里里外外早已笼罩在一股欢愉的气氛之中,皇帝赫连苍龙一如往常 在元宵节大肆铺张;年底时候就在城中央搭建了一座高台,重金礼聘民间艺人, 于正月十五日演出百戏,招待邻邦使节以臣民百姓。城内主要几条大街,也早已 悬上花灯万盏,一到夜里,就形成了五彩缤纷、霞光万道的美丽景象。 昊凌城中央,有一座富丽堂皇的宅邸——“雩王府”,宅邸的主人正中皇朝 二皇子“赫连鹰宇”,虽说他是苍龙帝即位后出生的第一个男孩,却因为皇帝对 皇后冷恋姬早有承诺在先,必立冷皇后所生之子为太子,因此赫连鹰宇虽然出生 得早,却与太子之位擦身而过。 其实不仅只是赫连鹰宇,期间诸多皇妃为赫连苍龙生下许多皇子,年龄比太 子长者也有好几位,但却得奉冷皇后所生、今年才二十几的赫靳宇为太子。 赫连鹰宇虽与太子之位无缘,却也是由皇帝十分宠爱的云妃所生,深得皇帝 喜爱,在他年满十八岁后就被封为“雩王”,同时得到这栋座落在都城中心的豪 华府邸。 元宵节即将到来,昊凌城里里外外都热闹滚滚、充满了欢愉的气氛。但是美 论美奂的雩王府邸,却宠罩在一股奇异、低迷的气氛之中—— 能让一栋容纳上千人的宅却气氛低迷的原因自然是“人”,而让雩王府上上 下下、男女老少脸上都缺笑容的最大主因,就在于雩王府的主人赫连鹰宇的腿受 伤了! 腿受伤,其实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更何况赫连鹰宇只不过是自马上摔 下来而扭到脚,但他受伤的消息才传出,宫廷就立刻派出太医来到雩王府,细心 地询问、诊治,在离开时还留下了五大张病痊后可强筋健骨的药方。 除此之外,朝中权贵与都城百姓亲手捧着珍贵药材,来到雩王府探望的没有 上千也有好几百,每个人都巴不得献上仙丹妙药,好让赫连鹰宇能即刻痊愈。 跌伤腿,对普通人而言不过是小事,最多就是躺在家中休养十天半个月,但 对雩王府和都城所有人来说,赫连鹰宇这一摔,可是将大家的心都摔到了地上! 原因很间单,因为赫连鹰宇是都城最受欢迎的“皇城贵公子”! 以外表来说,今年二十七岁的赫连鹰宇承袭皇帝的血脉,长身玉立,高大俊 朗,但是在容貌上,他承袭了有“塞外绝色”之称的母亲——云妃百分之百的美 丽容貌:五官俊、轮廓深,还有一双仿佛能勾魂的桃花眼,大部分的时候他甚至 无须开口,只要扬起唇,漆眼瞳轻轻一瞥,就能让所有的姑娘都脸红心跳,甚至 尖叫不已。 赫连鹰宇受尽都城内男女老幼仰慕的最主要原因,就是他虽然是出身皇家, 却没有半分傲慢娇纵的气息,虽说与生俱来的贵气是无法掩饰的,但赫连鹰宇却 总是能以微笑盖过,都城内任何一个人,上自王公贵族、下至在酒家外行乞的流 浪儿,只要与赫连鹰宇对视,都能得到他那种彷佛春风拂身、心醉神迷的温柔笑 容。 七年前当赫连鹰宇在元宵节现身,代替自小体弱多病的太子赫连靳宇举行庆 典时,他那从容自在的潇洒、迷醉人心的微笑,让他一举成为昊凌百姓口中最俊 美、昊有人望的皇城贵公子。 起初,有些人对赫连鹰宇得到“贵公子”这个雅号相当不以为然,毕竟当朝 皇后冷恋姬素有天下第一美人之称,他们相信冷皇后所生的太子赫连靳宇必定比 赫连鹰宇更为俊美,但太子自小体弱多病,很久以前和他的学生妹妹迁出都城, 住在远方调养身子,压根儿没几个人真正见过他们。 而二皇子赫连鹰宇就不同了,他既是年纪最长的皇子,又居住在都城,不但 看得到,而且还触碰得到,此起那个传说中也俊美的无俦的太子,众人自然对赫 连鹰宇较为偏心。 在这六、七年的时间里,赫连鹰宇在都城主持过的盛会不计其数;诸如除夕 元旦娱乐,元宵、上已节庆,清明、端午、中秋等等的重大节庆他都亲自到场, 自然而然的,都城百姓对赫连鹰宇这位人俊、气度佳的皇城贵公子的崇拜和景仰, 也就一年多过一年了,每逢节庆将至,不管是都城百姓或是邻城慕名之士都会来 到这里,不放弃任何能一睹皇城贵公子风采有机会。 如今离元宵只剩下五天的时间,赫连鹰宇却因为腿伤不能行走,怎能不让雩 王府的人一颗心七上八下、乱成一团呢? “呜呜呜……主子有腿要是再不好,我都要病了!”雩王府的后花园,几名 十多丫鬟围成小圈圈低头啜泣,想当然尔,少女的泪水全是为了雩王府的主宅内 的赫连鹰宇所流的。 在雩王府内,光是男男女女的奴仆就有近两百人,在雩王府留越久的、越聪 明俐落的,就能在主宅走动服待,至于其他的奴仆,则是被分配到雩王府其他地 方服待。 后花园这群约仅二八年华的丫鬟,入雩王府的时间并不久,没什么机会进入 主宅服务,唯一可能的机会,就是与赫连鹰宇在雩王府中不期而遇,那就是这群 丫鬟他最开心的时候了。 但现在赫连鹰宇伤了腿,十多天来都留在主宅养伤,而她们这些根本没机会 踏入主宅的丫鬟。当然只能在后花园里咳声叹气了。 “我听总管说,主子的伤到元宵也未会好,看来不能为上的元宵庆典开幕了, 这该怎么办?”一名圆脸丫鬟说出她打听到的情报,叹着气说。 “主子若不能现身,那今年的元宵还有什么好玩呢?”另外一名丫鬟也附和 地叹了一口气。 主子得到“皇城贵公子”这种封号,连带也让奴仆脸上有光,这是在雩王府 内工作的奴仆最深的感触。每当他们走在大街上、甚至只是出去买东西时,只要 亮出“雩王府”这个名号,旁人看他们的目光,就像他们身上会发光似的,可以 说要多神气就有多神气! 平常时候是如此,在都城有庆典时更是如此,当主子赫然鹰宇度翩翩、宛如 神圣般站立都城之上时,当日有幸跟着主子身后的奴仆,连脸上的笑容会变得灿 烂许多。 “主子要是不参加,今年的元宵庆典只怕我们也不能去了!”其一个人哭着 嚷道,悲伤的语气让其他人也再次红一眼眶。 “大家先别急着绝望,今天大清早府里不是来了一批人吗?”丫鬟中一名年 纪较长的女子,以一种安抚的语气说道。 “金儿姐姐,嗯,我也有看见,那一群人有男有女,为首的那个看起来差不 多六十几岁,和咱们的总管还有点像呢!”另外一人点头。 “那群人听说来头不小,你看见那个和总管长得很像的人,其实就是总管的 大哥,听说是咱们总管特别请他来雩王府帮忙的,我猜,他一定是总管让来为主 子治腿的!”被唤做金儿的女儿以神秘的口吻说道。 “是吗?”原先在啜泣的圆脸丫鬟干眼泪,不太明白地问道。“但连宫里的 太医都说了要半个月才能完全好,其他人有办吗?” “是啊!而且我看那些人,打扮和我们倒满像的……怎么看也不像是大夫啊!” 另外一名丫鬟有些迟疑的地提出问题。 “和我们一样?那不就是丫鬟奴仆?”圆脸丫鬟一愣。 “总之,我想总管会带他们住进主宅,一定有什么特别重要的原因的!”金 儿脸一红,但十分坚待地强调自己的看法。 “不管他们是谁,我只希望主子能早目康复。”丫鬟轻叹一口气,以一种融 合了仰慕与思念的目光,看向远远的主宅。 “是,只要能早点看到主子的微笑,那要我缩短几年的寿命都没关系。”另 一名丫鬟也双手交握,大眼睛里闪耀着感动的泪光,同样以仰慕的姿态凝视着主 宅的方向…… * * * “小紫绫,记住了,虽然你是想见见世面来雩王府,但怎么说你也是和我们 一起来的,担负的可是我老柳和其他的我名声,你可别闯祸啊!”年纪约莫六十 岁、两鬓有些斑白的男子对着站立在面前的黑脸女子吩咐道。 “哎呀,老柳,你没事别继着张脸吓孩子,要是小紫绫让你吓着了怎么办?” 站在男子身旁的一名高大女子不舍地抗议,母鸡护卫小鸡似的将只到达她胸口的 少女搂到怀中。“她可是小姐交代我们得好好照顾的小姑娘呢?” “柳管家,金锈姐,我知道啦!我绝对不会给你们惹麻烦的。”紫绫点点头, 一双眼笑弯成新月,抬起头露出她自认最乖巧的笑容。 话说半年前,自得知道在雩王府担任护卫的大哥宫子韦受伤后,紫绫就开始 寝食难安,虽然说她的大哥在她约莫十岁进就离开家,但残存的儿时记忆中,她 依稀记得大哥和善的面孔。 顾不得家人和族的反对,宫紫绫乘机逃家、打算到都城的雩王府探大哥。人 还没有抵达都城,就面临到盘缠用尽、饿得奄奄一息的窘境,就在她陷入危机之 时,巧遇一对年轻夫妻,他们不但带她回家,还以贵客的方式款待她。 那对救了自己一命、年轻又好看的夫妻,丈夫叫君莫凡,妻子叫风剑雪,住 在离都城西边一段距离的城市“瑁城”,她在风宅住了将半个月,正想告别继续 前住城的时候,恰巧风家的柳总管接到了他弟弟的信函,信上提到会最近很忙碌, 所以希望柳总管能前往都城的雩王府帮忙。 这个意外的消息对宫紫绫来说,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大好机会!经过整整 三天对心软的风剑雪哀求之后,最后终于说动不风剑雪和柳管家,让她以丫鬟的 身份一起到雩王府帮忙。 隐藏自己进雩王府的真正的目的,似乎很对不起剑雪姐姐和柳家一群人,但 她的大哥虽然在雩王当护卫,但真正的身分却是“赤绯凤族人”,凤族人唯一效 忠的对象是当朝皇后冷恋姬,当年大哥就是按照冷恋姬的吩咐到雩王府,表面上 是赫连鹰宇的贴身护卫,实际上却是冷皇后在雩王府的另一双眼睛。 总之大哥和自己身为凤族人的身分绝对不能暴露,一旦被发现,说不定还会 连累到柳管家一行人,所以她左思右想还是决定一切保密,最后以“想到雩王府 开开眼界”为由,顺利地得到了剑雪与柳管家的同意。 现在,她已经成功地跟着柳管家一行人来到雩王府,紫绫相信自己过为了多 久,就能与大哥宫子韦重聚了! “雩王府不比其他地方,小丫鬟可别乱闯,记得时刻跟在我身边,知道吗?” 金绣温柔地吩咐,虽然自顾冒充丫鬟,而柳总管也调了药物将她的脸和雪白手脚 都抹黑了,但紫绫丫头怎么看也不像是自小就当丫鬟的人,为了安全起见,还是 得带在身边才行。 “是。”紫绫再次出声保证。虽然和柳管家他们才相处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但不知不觉的,自己早已经将他们当成亲人了。 “乖!”金绣听见她乖巧的应和,忍不住又将她紧紧地抱住了。好可爱!简 直就像小姐小时候一样乖巧惹人怜! 就在这个时候,一名神情与柳管家有些神似的中年男子从一间大宅中走出, 快步来到柳管家的面前,欣喜地开口道:“大哥!你终于来了,我真是太高兴了!” “你都写信来了,我怎么能不来?”柳管家微笑。自家兄弟的本事他是最清 楚不过的,十多年来在雩王府总管,从不曾见他喊过一次苦,能让他破例写信求 助,想必是真的遭遇到难题了。 “谢谢大哥,但……您这次来帮我,风家小姐那边怎么办?”虽然欣喜大哥 的到来,却也感到小解,毕竟他这个大哥对主子向来死忠,几首是不愿离半步。 “小姐已经成亲,现在有夫婿照顾着,再说我们只来帮忙一个月,不会有问 题的。”柳管家一旁的金绣忍不住答道,依稀记得当他们要离开时,小姐的夫婿 君莫凡露出一种“你们这群不识趣的家伙终于开窍了”的眼神。 “原来如此。”中年男子点点头,将注意力转回柳管家说道。“这个月不但 适逢元宵,还是皇上六十大寿呢,因此这次的元宵庆典办得特别盛大,大大小小 的事情忙都忙不完,我一天得跑十几趟,顾得了庆典就难免疏忽了主子,迫不得 已才找大哥您来帮忙。” 赫连鹰宇是他最重要的主人,交给任何人照顾都不放心,唯一一个可托付的 人,就是有“全能总管”之称的大哥了。 “原来如此。”柳管家领首,认真保证道。“你放心吧!我一事实上尽力。” “谢谢大哥。”男子双眼充满感激,差点在滴下泪水了。“主子已经在里面 等着大哥了,我现在还赶着进城,回头再聊了!” “没问题,你快去吧!”柳管家说道,直到弟弟的身影离开后,转身对着一 起来到雩王府的众人说道:“你们先回刚才的西侧厢房等着,我得先见这里的主 人一面,才好弄清楚这个月我们该做什么。” 吩咐完之后,柳管家就大步踏入主宅了。而宫紫绫则随着金绣一行人,转身 往西厢房的方向前进。 走了向步,紫绫忍不住回过头,望着身后栋华丽的主宅,心中暗自说道…… 大哥,我们很快就能见面了! * * * 很快的,紫绫就发现自己的想法太过天真了! 由于她并不是真正的奴役,再加上金锈刻意的保护下,她只是名义上属于服 待主宅的其中一人,但事实上她根本没有进入主宅服待的机会。 大部分的时间,她都得留住西厢房的厨房,和负责主宅的苏厨娘在一起,做 一些不是很辛苦的琐事。 “苏妈妈,豌豆我挑好了。”捧着一大盆豌豆进厨房,宫紫绫漾开笑。连继 三天下来,她已经变成厨娘最熟练的助手了。 “搁在旁边就好。”苏厨娘头也没回,专注搅拦着锅里的高汤。好半天回过 头时,才注意到紫绫依旧坐在厨房的一角,等待她的下一步指令。 “还需要我帮什么忙?”见苏妈妈回过头,紫绫主动开口。 “乖孩子,让你在这里陪我这个老妈子真委屈你了!”苏厨妈走过去轻拍紫 绫的肩头,虽说金绣再三交代千万别让她乱闯,但想想这丫头也是可怜,只不过 好奇想跟来见见世面,不但得将自己漂亮的脸蛋涂得和小黑炭一样,还天天窝在 厨房里。“苏妈妈别这么说,我根本没帮上什么忙。”紫绫一顿,跟着小小声地 问道:“如果没有事了,我可不可以……” “只要比你的金绣姐早回来,就好了。”苏厨娘像是早已算准她想问什么, 笑着提醒。“千万别忘了,你也知道要是让金绣唠叨起来,那可是三天三夜没完 没了的。” “喂!一定一定!”紫绣笑得灿烂,用力挥了挥手,“咚咚咚”地跑开了。 经由她每天缠着金绣、要她描述主宅内的每一件事为依据,紫绫十分顺利的 踏入主宅,当然,这也多亏了她身上穿的鹅黄色仆役服(由于雩王府仆役有几百 人,所以小柳总管想出了以颜色来区分区域的方法,而鹅黄色,就代表了可以自 由进出主宅),所以她能在无人阻挡的情况下进入主宅。 依照金绣所说的,午后盯是赫连鹰宇在主宅休息的时候,如果她要潜入找大 哥,现在就是取最恰的时机。 不一会儿,紫绫已经穿过长长走廊,来到了主宅最深处、赫连鹰宇的房间外 头了。主人在房间午睡,而大哥是他的贴身护卫,必定就在房门口守候着! 所以,只要远远地朝站在门前的大哥招招手,等他认出来,那么期待已久的、 分隔七年的兄妹大团圆的梦想就可以实现了! “怦怦怦”,紫绫听见自己心脏猛烈跳动的声音。 黑瞳略微兴奋地抬起,果然看见一名高大的男子双手环胸,器宇轩昂地站在 门口。 当门口那名的男子注意到一个陌生的黑脸丫鬟,在不适当的时候、一脸兴奋 前奔来时,不由得警戒地眯起双眼。 “宫子韦!”兴奋的情绪淹没了一切,紫绫的脑海中只知道她的大哥就在眼, 只来得及喊出大的名字,跟着像一只翩翩彩蝶似的朝男子飞扑了过去—— “咚”的一声,是宫紫绫被人以脚踩在地上发出的声音。“痛……”宫紫绫 只能痛呼出声,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自己是什么步骤弄错了吗?期盼已久的兄妹大团圆、还有温暖的拥抱呢?都 到哪里去了?呜呜呜……为什么大哥不认她?还将她一脚踩在地上?! “大……”宫紫绫勉强抬头,这才惊觉到踩着自己的男子有一张十分年轻的 脸,看起来不过二十来岁,就算大哥再怎么驻颜有述,也不可能这个样子! 硬生生将“大哥”两字吞回喉咙,紫绫咧开一抹自认为最友善的笑容说道: “这位兄台,如果你愿意‘高抬贵脚’,我可以解释一切……” 年轻男子依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她,好半晌,才移开了踩在紫绫背上 的右脚。“多谢。”紫绫连忙起身,随便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一面道谢。 “你是谁,来这里做什么?”男子依旧凝着脸,并不因为对方的笑脸而松解。 “我!?我是和大柳管家他们一起来的!”紫绫比了比自己身上的鹅黄色衣 服强调。“住在西厢房的……大柳管家他们,应小柳管家的要求,要在这里帮忙 一个月,记起来了吗? “但我没见过你。”男子微微蹙眉,肯定地回答。 “住在西厢房那么多人,你不可能每个人都看过吧!”紫绫脸上挂着笑,心 里却觉得这家伙真是罗唆。这家伙到底是谁啊?赫连鹰宇的贴身护卫不就是大哥 吗?为什么什么会是这个毛头小子? “叶忻,外面怎么回事?”就在此时,屋内传来了男子说话的声音。被唤作 叶忻的男子皱起眉间,嘴里咕哝一声,大有将这一切归罪于紫绫的责怪意味。 “我真的没有恶意,只是我和宫子韦同乡,听说他在这里,所以才想过来看 一看!”紫绫刻意拉高声音说明来意。显然自己是无法从这个冰脸家伙口中问出 任何事情,倒不如换个方向。 “你……”叶忻再次皱眉。觉得这个黑脸丫鬟真是越来越大胆了,不但擅自 闯入,现在居然还想打扰主子的安宁?! “子韦的同乡?”屋内的男子显然有些诧异,不一会欢笑就命令道:“叶忻, 来者是客,你带她进来吧!”此时的叶忻不仅是皱眉,而是恶狠狠瞪了紫绫一眼。 “我真的是宫子韦的同乡啊!”紫绫的嘴角依旧漾着甜美的笑容,喃喃自语。 不仅是同乡,还是他的小妹子,不过自己可不打算雩王府的人知道点。 叶忻冷哼一声,不用多说什么,推开身后的两记扇门,领着紫绫进入。“爷, 这丫头闯入,说她是宫子韦的同乡。”叶忻简短报告。 紫绫抬起头看了叶忻一眼,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总觉得这个叫叶忻 的在念大哥的名字时有种咬牙切齿的感觉。 “我知道了。”略微低沈的男音听起来十分优雅悦耳,似乎不像是个讨人厌 的家伙。虽然好奇得要死,但紫绫牢记着自己此刻的身分,只是一个丫鬟,可不 能引起对方丝毫的怀疑。 “抬起头,你叫什么名字?”男子慵懒地命令道。 “我叫宫紫绫。”紫绫迫不及待的抬起头,也想早一点看看这个霸住自己大 哥七年、让大哥买命的主子到底长得是圆还是扁…… 坦然迎接紫绫好奇视线的,是一个任由乌高发丝垂腰、五官深隧……十分美 丽的人,淡粉色的嘴唇微微上扬、噙着一朵让人无法移开眼的迷人笑容,光是这 样看着,紫绫便也忍不住随着对方笑意扬起了嘴角。 哗!好漂亮的人啊!紫绫在心中赞叹着,但……好像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等……等等!她终于想起是哪里不对劲了!大哥的主人,皇朝的二皇子赫连鹰宇, 怎么会是个女人呢?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