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堤真一每周都会遵照家族内长老的指示,有一两天会到溥谨倩的住处尽他与 他第二个未婚妻的尽务。 每次他一来,就命人熄灯,在黑暗中二话不说的与她上床,短暂的交欢过後, 又匆匆离去。 这晚溥谨倩脸上还泛著激情过後的红潮,伸手想要拥抱躺在她身边的男人, 但手指所到之处,却是一片空汤。 她慌张的睁大眼,随手套上一件罩衫,在黑暗中寻觅堤真一的身影。 床尾划亮了一点红光,淡淡的烟味随之飘来。 她打开灯,愕然的看著坐在椅里衣著整齐,发丝不乱的堤真一。 “你……”怎么可能?刚才他才和她躺在床上,汗水淋漓的喘著气翻滚欢爱, 可是,现在他脸不红,气不喘,没有一丝疲惫和倦累或是满足,没有一点像是刚 下床的男人,反而看起来像是……像是什么都没有做过。 “有什么话?”堤真一吹著烟圈,眼睛盯著她脸上的讶异,缓缓逸出邪恶的 笑。 溥谨倩黯然的看他。“今晚你又不留下来?”他把衣服,鞋子穿好了,表情 不留恋,就如同以往的每一次。 “我已尽完我的义务。”他把烟灰敲在她精心摆设的地毯上,将烟蒂投至水 晶花瓶里。 她哽咽的问:“你把我们之间当成……义务?”刚才那个对她亲密怜爱的男 人,真的是这个人?他的态度怎么能变得那么快? “或者你要我说买卖?”他笑著反问,伸手拍拍落在衣袖上的灰尘,像在划 清界线。 “你说什么?”溥谨倩跌坐在床上,把他一句句伤人的话听入耳。 “愚蠢。”他两脚往地上一踩,不留恋希罕的要离开她为他布置的家。 “真一。”她快速的跳下床拉住他的衣袖,想把他留下。 “我的名字不是你能叫的,别碰我。”他抽回被她拉住的袖子,眼底有忍不 住的嫌恶。 “为什么我不能?”溥谨倩掩不住脸上的失望,固执的身子靠在门上阻止他 出去。 堤真一用眼角看她,两手放进口袋里,又讽刺,又伤人的对她说:“你不值。” “我不值?我什么都给了你。”她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的人,她的心, 已经全都给了他,他还是视她如陌生人。 “我开口要过吗?”他不要的硬是塞给他,害他还要对这个女人费心思。 溥谨倩抹著泪,仰头问:“你怎么能这般污辱我?”从小到大,她是被呵疼 在手心里的至宝,从没有一个人敢这样对待她。 “侮辱?”堤真一挑高了眉,笑意盎然的看著眼前曾被众人宠爱的女人。 “夫妻之间,不该是这样的,你为什么不能对我……”她边掉泪边说,她要 的不是一个每次只在黑暗中享受她身体的男人,她要的是一个爱她的男人。 “你似乎不能接受这个自找的事实。”他在她房里优雅的踩著步伐,参观房 间的摆设。 “什么事实?”她抬起头来,看著陌生又远离的他。 “我会要你当未婚妻,是因我顺应你的要求,今天的一切,就是你要的。” 他摊开双手,从容又自在的对她说明。 “我要求的是你给我你的爱。”她那时说得很清楚,她把多年来的愿望清清 楚的告诉他。 “你一开始就要错东西。”堤真一低头笑著,他给过她机会选择想要的东西, 她却做了一个最差劲的决定。 “我没有要错,是你答应我可以要求的。”她摇著头,所有的渴盼就是能得 到他的爱,她没有要错,那是她最想要的东西。 他挑著眉轻哼,“爱?抱歉,我没有。”一个不存在他身上也不会给予她的 东西她想要? “你有,你可以试著爱我。”溥谨倩朝他直点头,恳切的希望他答应。 “试著爱你?用试的?”他抚著唇问。 “感情可以慢慢培养,日子久了,你会发觉我的优点,会发觉我值得你爱, 我们可以是一对人人称羡的恩爱夫妻。”再也没有人能像她们这么登对,只要他 敞开心扉,让她进驻,将会有多少女人羡慕她? “你的意思是要我勉强我做不情愿的事?”堤真一走至她的面前,交握著双 手看她。 “不情愿?你不满意我?”她捧著一颗快破碎的心,激动的揪著他的衣领问。 “我从没想要你。”他低下头,露出快意的笑容说著,把她的手指一根一根 的拔离身上。 “我是哪里做错了?你说,不满意的地方我可以改,我可以成为你想要的任 何样子,只要你说,我都会照你的意思做。”溥谨倩的眼泪流淌,祈求著他,只 盼他能够收回那句话。 “我说过我不要你。”他充耳不闻,依旧不屑的重覆。 溥谨倩情何以堪的低垂著脸,他的话轰隆轰隆的敲碎她,她使力的用双手掩 著耳朵不听,也不肯相信。 堤真一又以手勾起她的脸颊,再次对她说:“我不要你。” “就算你不要我,但长老们把我指配给你,我是你未来的妻子,就算是辜醒 娴也要排在我後面,不管你选了几个未婚妻,到最後只有我能嫁给你。”她用不 放弃的眼神望著他,能够嫁给他的女人早已内定,他不要也不行,家族的力量会 逼他非娶她不可,得不到他的心,她还可以得到他的人。 “身为一个生子的工具,你很享受这荣衔吗?”他提醒她这第二个未婚妻是 用来做什么的。 溥谨倩瞬间无法离开他脸上的讥笑,像被他泼了一盆水,心都被他冻伤了。 她的怔然使他的口气更恶毒,“你一定很享受,毕竟那是你用身体换来的, 你想,上你的床我该付你多少钱?”他用手挑开她的衣领,笑看著衣服里头的吻 痕。 她连泪水都被他冷却,冰凉的流过她的脸颊。 “多少钱?”堤真一敲敲她的额头,对怔楞的她再问一次。 “我不是娼妓……”她咬著牙吐出,气愤的看他拿出手帕擦拭他碰过她的手 指。 他轻视的看她。“跟外头那些女人相比,你只是多了一个头衔,别把自己看 得太高,你不比她们高级。”爱他的女人们,都和她一样想爱,被拥有,想从他 身上得到她们想要的,都是女人,都是一样的索讨,有什么不同? “我不是那些永远得不到你的女人,我是你的未婚妻。”别人得不到,她能, 就算他要进坟墓,能躺在他身边的人也已经指定是她,无论是生和死,他都必须 和她在一起。 他将脸逼近她,冷冷一笑。“配给的。” “我爱你,已经爱了你十年,我只想换得你的垂顾,给我一点点你的爱,就 算你不爱我也好,只要你对我多看一眼,对我多些温柔,我就心满意足……”溥 谨倩无法承受心伤的掩著脸,泪水从指缝间流出。 “我爱你?”他更是笑得无法克制。 谁都会说我爱你,这句话就像传染病,一个传过一个,听久了也麻木了,於 是衍生出免疫力,使得爱情变得容易流传而廉价,垂手可得,又随手可抛,经过 来来回回的资源回收後,爱情的成分愈变愈薄,何来珍贵? “难道我不值得你爱?”溥谨倩抬起泪眼相望,她是经过重重挑选,训练多 年後才被选出来的未婚妻,为了这一天,为了能得到他,她已努力了十年的光阴。 “对,尤其是你找错了对象後,更是个笑柄。”堤真一毫不客气的回答她。 “你……” “你所谓的爱情是件交易,你的身分是被指派的,假如你要我的爱,打算出 多少价码来买?”他换上生意人的脸孔面对她,斤斤计较的问。 “一颗全部爱你的心,至死不渝。”她不加思索,把内心潜藏多年的爱意奉 上。 “至死不渝?”又一句廉价的话,彷佛耳边风,在他的耳际吹进又吹出。 “你可以嘲笑,但那是我心底最高贵的感情,这一生,我只给你一人。”溥 谨倩死心眼的瞪著他笑咧的唇,以她最完美的姿态给了他,以她珍藏不轻易许诺 的心给他,这一生,只认定他一个人。 他耸著肩笑,“我的爱情很昂贵,你付不起。”他要的,她不会有也给不起。 “那你对辜醒娴呢?她又付得起吗?”她醋意大发的问,以为他把爱都给了 那个未婚妻。 “辜醒娴有自知之明,不会在我身上浪费爱,她没你这么愚蠢。”另一个女 人聪明多了,生意归生意,别搅混了春水就能使生意继续下去,而不致难堪收场。 “她不可能不爱你。”她不相信,有哪一个女人不爱他? 他以不屑的眼神看著她,懒懒的对她说:“她不笨,所以你也学著聪明点, 少乱丢垃圾。”他最不需要的,就是这种过多的感情垃圾。 “你把我的爱当成垃圾?”有多少人想得到她的爱?他竟然当成弃置的垃圾? “不过,你的身体我还得再借用一阵子。”他抚著下巴思考,在他的目标还 没达成前,她还有利用价值。 “你把心给了谁?”她发抖的问,拚命的想著是谁占据了他的心,使他把心 门紧闭。 “不会是你。”他转了个身,潇洒的走向房门。 “堤真一,你要去那个姓关的女人那里?”她在他身後大声的叫住他。 他转过头,简洁扼要的说:“我要回家。” “家?你称她的地方当家?”她眼红的问,原来他把爱都投注在第三个未婚 妻,甚至还以她的居所为家。 “我只睡一个固定的地方。”与这个冰冷的地方相较之下,他很怀念关雎为 他敞开怀抱,那个拥抱他的港湾。 “那我这里算什么?”她无法忍受这种耻辱,愤而把手压在门上,要他给她 一个答案。 他盯著她愤怒的眼神,想起了关雎那乾净单纯,却能把别人心事揽在身上的 双眼,现在她是正用那双了解他的双眼等著?她是否已经把门前的灯光打开,照 亮了他回家的路? “你说!”溥谨倩看著他疏远的眼眸,忿忿的喊回他的心神。 “廉价旅馆。”他不带表情的把话掷到她的脸上,看她变得更加愤怒。 “关雎是个连名字都排不上族谱的女人,她还曾与我的手下订过婚,不配拥 有你,她不配。”她喃喃的说著她打听来的消息,得意的把身体靠在门上。 “我好像听到了类似威胁的话。”堤真一挑挑眉,把她的话视为挑衅。 “她什么都不是……”要解决一个无权无势的女人太简单,那么渺小的女人, 即使消失了也不会有人知道。 “说说你要怎么威胁我。”他勾起唇角,很有兴趣听第一个敢威胁她的女人 要说的话。 “只要我去族内长老面前说几句,她马上就不是你的未婚妻,我要让她与你 解除婚约,我要让她滚出你的生命,你是我的,不是她的。”她是长老跟前的红 人,没有人会不答应她的请求。 堤真一漫不经心的问:“你想要怎么死?” “什么?”她的气焰被他冷冷的声音盖过,变得微弱。 “选一个死法。”他睁开冷肃的眼,阴气森森的拎起她的衣领。 “你为了一个血统不正的女人……”溥谨倩不曾看过他这种骇人的眼神,被 他吓得打颤。 他使劲的拎著她的领子,将她扔到地上。 “我会撕碎你,一片一片的,永远不会有人再认出你来。”他张握著五指, 惬意开心的说著。 “她哪点比我好?比我美吗?比我更温柔贤淑吗?能比我更爱你吗?”她委 屈的坐在地上,四肢疼痛,但心头更疼,眼泪一滴滴的落下。 “记得,我会把你撕碎。”他扔下这句话就打开门走出,把她的眼泪关在门 内。 他听不见溥谨倩的哭泣声,也听不见春夜里的花朵在雨中的掉落声,他只听 见他心底的呼唤,去他唯一所属的地方,回到那个总是安静等待他的女人身边。 他来关雎住的地方时已经深夜了,家门前留有一盏昏黄的小灯,他抬头看著, 忍不住微笑。 睡得正沉的关雎,床上突然加入一个人,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使她带著睡意 醒。 “你来了?”即使没有点灯,没有回头看身後抱住她的人是谁,她仍知道是 他。 “我回来了。”堤真一吻吻她的耳际,订正她的说法。 她在他怀里转过身,试图睁开想睡的眼。 “再睡。”他抚住她的眼廉,轻柔的哄她入睡。 聆听他的心跳声,她在他的怀里问:“你的心跳好复杂,什么事困扰著你?” “没有,在你身边,什么都不会有。”他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身体,心神都 在这里放松了。 她的小手环住他的背,把脸贴在他的心房上。 “今晚不要透视我的心,让我感受你的存在就好。”他用被子盖住两个人, 紧紧密密的拥著她。 “把烦人的事都忘了,我在这里,安心睡。”她轻轻的拍著他的背,温柔似 水的声音像催眠曲。 “关雎。”堤真一在快睡著前又叫她的名字。 “嗯?”她还醒著,并且把他抱得更紧。 “你好温暖。” * * * 关雎天亮时就醒来,她看身边的堤真一睡得很熟,静静坐在床上看著他的睡 容,直到朝阳照入屋内,才轻巧的下床,赤脚无声的走出房间。 阳光把她种植的花圃照得绿意盎然,双眼凝视著在花间翩飞的蝴蝶,一种寂 寞窜上心头,她轻叹了口气,转身去书房找来笔墨,在木质的长廊上摆置了张子 桌子,在地板上坐好摊开纸,让毛笔在砚台里吸透了饱满的墨汁,想下笔挥毫时, 她又搁著笔踌躇。 这样的季节和这样的心情,她不知道该写什么。 她无意识的写著,直到她回神写完时才知道自己在无意间写了什么,为此, 她垂下眉,低头苦笑。 堤真一站在她身後,把她所写的东西一一念出:“八月蝴蝶来,双飞西园草。 感此伤妾心,坐愁红颜老。” “你醒了?”她仰著头,看著他眉间有淡淡的怒气。 他低下身子吻住她的唇,让她跌进他的怀里。他伸手扔了那张纸,将她紧按 在胸前吻个不休,让她没有喘息的机会,用唇舌火热的对她诉说他的感觉。 他在她支持不住时才收住吻势,让她在怀里休息。 “红颜不老,心亦不伤。”他两眼盯著花圃里双飞的蝴蝶告诉她。 “李白改词了?”她大口吸著新鲜的空气,几乎没有力气靠在他身上,他又 把她扶靠好两手圈著她。 “是我要告诉你的。”他把两眼一降,不满的眼神落在她嫣红的脸庞上。 “我听见了。”她知道他在生气,她把脸埋在他的胸膛,找藉口躲著他快发 火的眼神。 堤真一不让她躲,抬起她的下巴问:“为什么要写这首诗?”她认为她是什 么?住在这里等待一个不归男子的妻子?而且,他还让她伤心? “我想不出其他还能够让蝴蝶翩翩飞舞的诗,古人似乎不喜欢为蝶作诗,我 只背过这个。”关雎说著一半实话一半谎话,就连她自己会写那首诗也感到讶异。 “你介意我去别的女人那边?”是他去溥谨倩那边的行为使她伤感,说不出 来只好用写的? “这只是一首诗,没有别的意思。”她摇头,知道他一定要去,有了心理准 备,所以没有太多伤心和在乎。 “你从来没问过我,我回来这里前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或者,我曾和别 的女人做过什么?”他尖锐的问著。因为她从不过问,太过善体人意,使他觉得 不受重视,在她的心中无轻重,这让他很不舒服。 “你不想说,我何必问?”关雎拍著他起伏的胸口,发现他不只气她,也气 他自己。 “告诉我你在意,你在意我的一举一动。”他突然很希望她也能像其他女人 一样,有强烈的喜怒来表达情绪,学别人红著眼吃醋或者叨叨絮絮的向他抱怨, 让他认为他是重要的。 “你要我在意吗?”她把他的这种行为视为另一种吃味的表现,要她证明他 在她心中的地位。 “对。”堤真一孩子气的说,就是想听她说她很在乎他。 “好,我在意,我想知道你去过哪里,做过什么?还有吻著你的唇的女人是 谁?你在拥著我入睡前是否曾抱著其他的女人?这一切虽然我都知道,可是我不 想说出来,我不想问清楚那些会令我心神不安的事,我想要保持平静,我告诉自 己我跟她们不一样。”她捧著他的脸对他一口气说完,然後又皱著眉对自己说出 的话摇头。 他的心情像是朝阳乍现,开怀的吻著她嘟著的唇,她却生气的捂住他的唇不 让他吻。 “你是我唯一的归宿,我不会像那首诗一样伤你的心。”他拉下她的手,捧 在心口说著。 “你说不会,那就不会,我相信。”她笑了出来,伸手揉著他的脸,报复的 拧著他的眉心。 堤真一任她捉弄,欣赏她灿烂的笑脸。 “你都不怀疑我的话?”她不只善良,也似乎都相信他说的每一句话,她是 第一个这么全心全意信任他的人。 “不怀疑。”关雎玩累了,就躺在他的胸前晒太阳。 “说你好骗,但你又能看透人心,说你好哄,而你也真的很容易就满足,现 在我也能捉住你的心,我知道该怎么哄你。”他感到满足,牢牢的抱住她,感觉 自己也握住了她的心。 “你昨晚没睡好吗?”关雎忽然回过头问他,水灵灵的大眼在他的脸上搜寻 著。 “我睡得很好。”每次只要抱著她,他就能睡得又香又甜,连他多年来的失 眠症都不药而愈。 “但你的表情很慵懒,眼睛都快眯起来了。”她指著他像猫咪的眼睛,一脸 像是没有睡饱的样子。 “因为我现在很放松。”有暖暖的阳光,有她在怀里,还有花圃里传来阵阵 的花香,他觉得自己像在天堂,不需要有任何防备,只要安心的享受。 “我喜欢你这个样子,我就是想看你这个模样。”她趴在他的胸口,欢喜的 对他笑著。 “说给我听。”他这个样子能让她开心? “年华似水,青春匆促,当你能静下心来享受这一刻,就捉住了春天,以後, 不管多么寒冷,这里都会有一个温暖柔软的地方,珍藏你看过的美丽,你体会过 的美好,每当你回想起,就会知道曾经有一样呼唤你的东西存在心底,不管时间 过了多久,依然存在。”她指著他的心房,认为她已经把最重要的一样东西教给 他认识。 “你想把所有美好的事物种在我的心底?”堤真一知道她喜欢给予的一贯作 风,可是没想到她的心愿里还包括给他这些。 “因为你想,你也渴望。”她以手指划著他的唇,知道一个怕冷的人需要什 么。 “我渴望的不只是这些,我更渴望你。”他吻著她的手指,刻意将她贴近自 己,别有寓意的说著。 “我……不会拒绝你。”关雎的脸庞扑上两朵红霞,紧张又不安的两眼不再 直视他。 “我不要你是因为我要才给,我要你对我有渴望时才拥有你。”这就是他在 她身边一直只当柳下惠的原因,在这一方面,他不要她只是顺从答应他而委身, 他要她也有想要他的念头。 “我没说过你是个很迷人的男人吗?”她捂著发热的两颊问他,他应该知道 自己多么让她著迷。 “没有。”他把她的手拉开,在她的两颊上各吻一下。 “那……我也没说过你很吸引我?”她改捂著嘴唇,支支吾吾的再问他。 “也没有。”他笑著把她的手挪走,改用他的唇代替她的手帮她捂上。 “我有没有说过我只想留在你的怀里?”她很难说下去,不知道手要遮住哪 里,於是把整张红透的脸都埋在手心里。 “第一次。”堤真一更乐了,把她的整张脸从双眉至下巴吻透。 “我只想让你抱著我,吻著我。”她不敢再把双手摆在自己身上,赶快把两 手放到他的胸膛去。 “你开始有进步了。”他没放过她,拉近她吻著她的颈子,沿著滑嫩的肌肤 吻到她的胸口。 “我只想靠在你耳边偷偷编织情话。”把手放在她身上他会吻她,放在他的 身上他也会吻她,关雎只好把两手举高。 “很令人心动的提议,可惜我好像还没听过。”堤真一止不住笑,乾脆把她 捉进怀里,将刚才吻过的地方再吻过一回。 “我没试过,没对象。”她很遗憾的看著他,同时也发现身上有一大堆的吻 痕。 “我来让你练习。”他很大方的把耳朵借给她。 “怎么样?”关雎在他耳边喃喃的说了一会儿後,扬著眉徵询他的意见。 “你可以再煽情些。”堤真一的表情不是很满意,勾勾手指要她重新来过。 “没人教过我该怎么煽情……”说到煽情她又脸红了,掩著唇不好意思的看 著他。 “现在不急,改天我来教你。”他拨开她的手,暧昧的在她的唇间说著,一 口又一口的品尝她的唇,尽全力和技巧的用吻勾引她。 “你教过我这个。”这项她学过很多次了,从轻吻到煽情热吻他都教过。 “这个……赵子慕没教过你吗?”他忽然想起另一个与她订过婚的男人,不 知道赵子慕是否也曾这样吻过她。 “他最大的范围是到我的这里。”她指著自己的额头说,发现他的醋意愈来 愈浓。 “以後连头发也别让他碰。”她被人吻过,他不能否认有一种很强烈的醋意 在心底四窜。 “他想碰的人不是我,但是朋友间的礼貌总会有。”她再三解释,赵子慕早 有爱慕的女人了,这种吻只是礼貌上的。 “我说,我不允许,你明白吗?”堤真一霸道的说著,不准有他以外的男人 再触摸她。 “我只能是你一人的?”关雎看他又吃醋了,开始细想这已经是他第几次这 样了。 “哪个男人若是敢碰你一根汗毛,我会砍了他的双手。”他才不管碰她是什 么人,他说到就做到。 “你说你要我在乎你,那……我可以说说你的不公平处吗?”关雎歪著头问 著他的双重标准。 “我不公平?”他怔了一下,想不出自己哪里不公平了。 “你可以碰你另外两个未婚妻,或对她们做更亲密的举动接触等等,而我的 朋友却不能碰我一根头发?”这是什么标准?州官能放火,她这个百姓就不能点 个小灯? “我没有。”堤真一没头没脑的说。 “什么?” “除了你外,我不会碰其他女人。”从他见到她的那时起,就已经开始这么 做,不再接触她以外的女人,因为生平第一次能这么用心拥抱一个女人,这样吻 著一个女人,他不再需要其他的女人来挑除他的孤寂。 “可是溥谨倩她和你不是……”关雎被他的话弄湖涂了,他每次去溥谨倩那 里不就是……可是他怎么又说他没有? “这事别问,你只要相信我,我想要的女人只有你。”他以奇怪的笑容敷衍 她的问题。 她认真的望著他的双眼,想看到最深处。 “关雎,你别把我和溥谨倩的关系看穿。”他把她能轻易看穿别人心事的双 眼遮住,不想让她知道其中的来龙去脉。 “我看不穿,因为我听不懂你的话,也弄不清楚你现在想的是什么。”他和 溥谨倩复杂的内情她看不出来,而他又不说,她更无从知道。 “你只要懂我一个人的心就好了。”他在她眉心印下一吻,搂著她一起迎向 阳光。 “你的心,我可能懂得比你多。”她含笑的说,贴近他的心房,听著他的心 跳的声音。 “你在园子里种植了很多花草。”堤真一对她种植的花圃下了一个评论,在 她来这个屋子前,他记得这里原本寸草不生。 “我喜欢住在花丛里。”她倚在他的肩头说,她生活的环境里少不了这些让 她开怀的花朵。 “你一定是蝴蝶投胎的,我找人把园子弄得大些,种更多花给你。”他看了 周遭一会儿,决定派人把她的花圃弄成绝无仅有的瑰丽花园。 “会让你费神吗?”她仰起头,眼底有不想为难他的意思。 “不会,我很盼望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很奇怪,她愈是不要他为她做任何 事,他就愈想为她赴汤蹈火。 “那是什么?”视线穿过他的肩,她看到他身後有一个用布巾包著的圆形球 体。 “送你的礼物。”他伸手把东西拿来,放进她的手里。 “送我的?”她惊喜的问,两手兴奋的拆开包在外头的布巾。 “因为你会喜欢。”他笃定的认为,所以特地找人把这东西弄来给她。 关雎打开布巾後,一只圆形的玻璃在阳光下闪耀,里头有两只斑斓的彩蝶, 在狭小的空间里挣扎的拍飞。 “关雎?”堤真一低著头看她,她一迳的对著瓶里的蝴蝶发呆,她的表情似 乎显得伤心。 “你的心飞到哪里去了?”他吻著她的唇把她吻醒,紧张的问她。 她指向外头开阔的天空。“那里。”然後再指著他的心。“还有你这里。” “告诉我你在想什么?”他关切的问,她不是很喜欢蝴蝶吗?为什么会有那 种神情? “我不喜欢这个玻璃瓶,它们这样被关著,太不自由,也悲哀。”她打开上 头的盖子,送那一双美丽的彩蝶飞向天际。 “被我捕捉後,你觉得不自由?”他以为那是她的心境,是他把她像彩蝶一 样关著,所以她才会感到难过? 她摇头,垂著眼睫说:“你不自由,我便不自由,我的心是因你跳动而跳动。” 堤真一怔了一会儿,抬起她的脸,明确的在她的眼底看见了她的伤心。 “你觉得我怎么不自由?”如果是因他而起,那他就为她改变,只要她别再 有这种感觉,她要他做什么他义无反顾。 “你是我眼中的王者,有以雷霆之势吞蚀天地的雄心壮志,可是你却被束缚 著,有太多牵制你的绳网让你不自由,你不该被这样对待。”他虽然地位尊贵, 可是却被族里的法制,长老们等等,限制在一个固定的天地里,比那些蝴蝶更不 自由。 堤真一的脸庞焕发出光彩和感动,无法言语的拥著这个能与他心灵相交的女 子。 她说出了他心中的艰难,他沉重如铅的痛处,他想改变却难以抗衡的家族制 度,和长老们握权不放的限制,但是因为她,他有勇气去做,他可以为她成为她 最浪漫的梦想家,也可以因为她成为最积极的实践著,去实践他的理想,去实现 他想改变的世局,让一切完完整整属於他一人,再没有别人可以干涉他所有的作 为。 他字字真切的告诉她。“不管我将会做什么事,或别人将会怎么说,你永远 都不要怕我,现在在你面前的我,才是最真实的。”也许日後外界对他的评论都 会流进她的耳里,他要她牢牢记住这一点。 “我答应你。”关雎柔顺的点头。 “对你我不会变的,你一定要记住。”他怕她到时会害怕,不禁要她牢记他 的话。 “尽管放手去做你想做的事,你的模样在我心中永远不会改变。”她缓缓的 吻上他的唇,把他不安的心收藏至她的心底。 “就如我要为你建一座花园,我要为你打造一个全新的堤氐企业王国,为你。” 他抚著她小巧令他锺爱的脸庞,不疾不徐的告诉她他从她身上找到的起点和终点。 “我……”她无措的按著自己的心房,无法反应他波涛般涌来的宣誓。 “这是我最想做的事。”堤真一笑著,看著她眼底的惊讶和不敢置信。 “我是……你的心愿?”关雎悄声的问,也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也许你不晓得,你就是我所有的心愿,因为你,我才真正了解生命的意义。” 从这一刻起,他要为她和自己走出一片天。 -------------- 转自:织梦方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