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堤真一悄声的倚在门廊边,静看关雎在灯下窈窕的剪影。 关雎出神的望著时钟,看钟摆摇来晃去舞动时间的韵律,来回的消秏一分一 秒,不能停留不能挽回的消逝,她希望时间能走得更快,让一向晚归的堤真一早 点回来这个冷清的屋子。 每天的这个时候,整间房子里只有一个人的呼吸声,心跳声,让她感觉好空 虚。 他现在人在哪里?他是否正热情的吻著溥谨倩?他是否正疑疑的望著辜醒娴? 他在哪一个温柔乡流连?他会不会已经忘记在这里等待的她? 她试著想起辜醒娴她们的容颜,她们的模样在她脑海里很清晰,却又恍然若 梦很不真实,她们是婀娜美丽,还是聪慧贤淑?她想不起来,觉得恍惚,已不能 思考。 她再看了时间,天才黑,夜未深,他还不会回来。 有时他会整个白天都陪著她,有时,她只有在快睡著时才感觉到他返家,紧 拥著自己入睡。 到底,她这样失了心的等待,是在做什么? 堤真一边观察她的表情,边紧皱著不解的眉。 她的颈项仰成一个角度,默看著时钟,她的表情有期待,有迷惘,有一份孤 独的仓凉,融合在一起後,显得美好却又脆弱不安。 她在想什么? 他无声的走近,站在她仰看的时钟前,“在发呆?” 关雎漫游的思绪被视线占领,有一瞬间不能反应他的出现。 “我回来了。”他低首吻住她的唇,觉得冰凉,於是把她纳入怀里由浅啄到 深吻将她吻过一回,直到她的唇又像往常般温热。 “你提早回来了,时间还没到。”关雎轻轻推开他的脸,心中纳闷。 “你有限定我回家的时间?”他握住她的手掌,边吻她的掌心边看她。 “你今天不去找溥谨倩?”算算时间,他应该不是在这个时候回来,他说过 今天要去溥谨倩那里,怎么又折回来了? “我已经去过。”堤真一扬起桀骜不驯的眉眼,跋扈的神采里藏著谜团。 “去过了?可是……”她愕然的望著他,他才去没多久就又回来,她想开口 问,又不知道该如何问起。 “可是什么?”他沉沉稳稳的声音,正好和她讶异的音调成反心。 “时间还早,你通常不会这么早回来,这个时候,你应该还在她那里。”她 脸上匆促的堆起平和的笑容,不去想自己心底为他计算回家时间的这件事。 “办个例行公事不需要浪费我的时间。”他对她所设的回家时间显得怏怏不 乐。 “你把她当成例行公事?”她一时之间挤不出笑容,哀戚的情绪爬上心头。 他把溥谨倩的奉献视为他的例行公事,那么他对她的温柔,也是例行公事? 还是别的?她记得他说过,他唯一想要的女人是她,她是他的心愿……不知怎么 的,她竟觉得一切都模糊起来。 “等她怀孕後,我就不会再去她那里。”不知道她心境变化的堤真一仍在说 著。 “怀孕……”关雎有一刻怔然,理不清这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还是一个打 击。 她的思绪被抽空,茫茫然的,飘忽得很远。 堤真一好像在她的耳边又说了几句,但她没有听见,觉得脑子鼓胀著,无法 再收容其他的声音。 “关雎,你没有在听我说话。”堤真一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他的眉心紧 蹙。 “你说什么?”她空洞失神的问,然後眨眨眼,勉强把四散的思绪捉回来。 “我不会辜负你,从前我不会,现在,未来也都不会。”他把疏离不安的她 按在胸前,勾起她的脸庞不容置疑的说著。 “你没有辜负我什么,你待我很好。”他对她真的很好,但所谓的辜负是指 什么,她不知道。 “我不只是要待你好而已。”堤真一发现她今天对他的距离,比任何时候都 来得远,即使这样抱紧她,他还是觉得她好像不存在。 “不要再向我保证,你不用说这些。”她有些听累了,掩著他的唇不再让他 说下去。 他翻开她的掌心问:“你不要?”他也被她的异样传染了,一种莫名的不安, 就像她快离开他了,这使得他慌张的想说些什么,或做些什么来捉住她。 “不要,我清楚你的心,我只要知道你现在在我身边就够了。”她倚在他的 肩头,拥著熟悉的肩背,觉得好像只要这样在他怀里闭上眼,一切问题就消失了。 “你不舒服?”堤真一拍抚著她的背,脑子里不停思索让她出现异样的原因。 她心虚的把脸埋在藏在他怀里,“只是有点心事。”她不想喋喋不休的追问 事情,她从不喜欢这么做。 “告诉我。” “说了你会烦,我不说,我不是要你来这里让你烦恼。”他要烦恼的事太多 了,再加上她的,他会更累。 “我希望你给我烦恼,你的每一件心事都愿意倾听。”她会听他的心,可是 她的心事却不说给他听。 “这不是我要待在你身边的初衷。”她朝他摇头,想起了她要带给他的是什 么,并且阻止自己做出任何与她的初衷不合的事。 “如果你觉得一个人住在这里觉得很寂寞的话,屋子里养只猫或狗陪著你, 或者我替你找个人作伴好不好?”他以为是寂寞让她发慌,因此向她提议。 “我喜欢一个人。”她坦然的笑,寂寞从不是她的问题,她有很多事可以打 发,例如种种花,整理屋子……还有想他。 “我呢?我是多余的?”他指著自己的鼻尖问,她不把他包括在她的生活里? “我每日都在等待你回家,多的是等待的时间。” “再过一段日子,我就会只留在你身边。”堤真一圈紧她,放松的吐了一口 气。 她喃喃的重复,“再过一段日子……”再过一段什么日子?等溥谨倩怀孕以 後? “也许以後高纵和辜醒娴会常来你这里走动。”堤真一抚顺她黑亮的发,在 她耳边说道。 “辜醒娴?”她回过头,眼眸瞬间睁大。 “手段之一,我在外头会和她显得很亲近。”为了制造假相,他在人前要和 辜醒娴演得像恩爱的未婚夫妻。 “溥谨倩呢?”他把辜醒娴当手段来亲近,那么被他当成例行公事的溥谨倩, 她会不会吃醋伤心? “她是另一件公事,而在我的计画里,也用不到她。”他再度将溥谨倩弃置 在一角,言词间连情份也不留给她。 “利用一个人的感情,很残忍。”关雎为她们心生不忍,悄悄的撤离他的胸 膛。 “我和辜醒娴之间是生意,没有感情,而我和溥谨倩,我承认我是残忍,但 我有必须对她残忍的理由。”他握紧她的双臂,急急的向她解释。 “你说的手段,不会伤害到辜醒娴吗?”她看著他的眼,不再问溥谨倩的事, 只问被当成手段的辜醒娴的感觉。 “不会。”辜醒娴自负也自傲,立刻就能失败中站起,再去找和获得更好的 利益。 “她是个好女人,不爱她,就不要耽误她。”她不忍心看那样的一个女人为 爱情神伤。 “关雎,我今晚说的话打击到你吗?”堤真一忽然像把利剑的话插进来。 “没有,我很少有激烈的情绪。”她心慌的否认,其实,她也不了解今晚想 了些什么,又在悲怜些什么。 “你很在意溥谨倩要怀孕的那件事,你要把它忍在心里头吗?”他不再装傻, 以看透她的眼眸逼问。 她摸著心问:“我在意?”她为什么要在意溥谨倩要不要为他生孩子?她为 什么在意他的爱被几个人分割? “你可以告诉我你想独占我一人。”堤真一低著头向她暗示,笑容偷偷逸出 唇角。 “我想独占你?我想吗?”她紧握住他的手,渴切的想从他身上找到答案。 “你想的,而且我也要你这么想。”他拉开她的手把她揽在身上,半劝哄半 强迫的说著。 她以自己都快听不到的音量问:“我为什么会变得如此贪婪?”她当初只想 给他一份她完整的爱,她从没有想要有他的回报,也不敢希望他能爱她。 “贪婪?”堤真一模糊的听见她说的话,但并不清楚。 “我不再是无欲无求,也许我低估了爱对一个人的影响力,我并没有想像中 的坚强。”她低头恻然的笑著,不知怎么的,她有种欲哭的感觉,眼泪在眼眶里 打转。 “关雎?”看不见她的眼睛,他只觉得她像在颤抖。 “你改变了我。”她不再是那个只想爱人不求回馈的女人,她也变得贪心, 她也想要他的爱只给一个女人。 “你不愿因我而改变?” “我怕你对我的好,会伤了辜醒娴和溥谨倩的心。”她抬起头缓缓淌下泪珠, 而她也分不清这泪水是为她们还是自己流的。 “我不爱她们。”她的眼泪,使他急忙的辩解,拭著她的泪,彷佛那泪水烫 伤了他的心。 “那么你爱……”她望著他,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堤真一屏息的问。 你爱不爱我? 她无法说出口,觉得自己像紧绷的弦,随时会断。 “今天我想早点睡,我有点累,晚安。”她掠过长发,甩开自己紧窒的情绪, 低头走上楼进入黑暗的房间里。 堤真一默默的看著她的背影,静默的站在原地。 许久後,他走入她的房内锁上门,脱去了外衫上床拥住蜷缩在床边一角的她。 关雎在他火热的抚触下惊讶的翻身,而她的动作正好让他替她解开她胸前的 衣扣。 “真一……你想要我?”她手足无措的握住他的手,却招来他在她胸前劫掠 的狂吻。 “我要。”他吻著她时,边把她的衣物脱掉,也把自己脱得赤裸。 “那,安全措施……”她抵著他胸膛,不好意思的说著,她这里可没有那种 东西。 “我的身体健康乾净,用不著。”他打高床头的灯,把身体压在她的身上。 “要怀你孩子的人,已经有指定的人选,是溥谨倩。”她很清醒的告诉他, 要怀孕的人不是她,他的家族不会容许。 “没有人能指定我做事。”灯光照映著他冠玉般的脸庞,嘴角正恣意的笑著。 “你不顾家族给你的命令?”她不想让他在族人面前难做,把脸撇向一边, 不想让自己对他太著迷。 “该怀我的孩子的人不是她,是你。”他把她的长发披散在枕间,把脸凑进 香气迷人的发里。 “那你去溥谨倩那里……”她无法克制的在他身下动著,想离开,但又想把 他捉紧不放。 “公事。”堤真一又打哑谜,双手开始在她身上游移。 “我不懂。”她忍著燥热想问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如果他不要溥倩怀孩 子,那他去她那里做什么? “不要懂。”他啃著她的细颈,挑逗的洒下细细碎碎的吻。 “可是……” “你是我的知己,也是我的情人。”他捧著她的脸,眼神严肃而又诚挚。 “我是你的情人?”她的思考都静止在“情人”那两个字上,轰然的狂喜袭 上她全身。 “是的,只有你一个,不是辜醒娴也不是溥谨倩,更不是任何女人,是你。” 他心醉神迷的抚著她动人的身躯,让浓烈的感情大口吞噬他的知觉。 她的泪水逸出眼角,很快的又被他吻净。 关雎热切的拥抱他,唇与唇之间递换著她的情意。 空气里的每一个跳跃分子鼓动著他的细胞,他闭上双眼,用鼻子亲吻她皮肤 间的芬芳。 他聆听著她的喘息,她的呻吟,注视著她的每一个表情,他知道有种东西永 远沉淀在他心底的最深处,当想念她的浪潮涌起时,他会微笑,因为每一个曾经 和她在一起的感觉,都已烙上爱的封印。 * * * “谁教你们来我家商量公事?”堤真一摆著一张臭脸,瞪著家门前的两个不 速之客。 “风水好。”高纵没看他那张脸,自己脱了鞋就进屋里去。 “风景好。”辜醒娴也没理他,鞋脱好後就绕过他进屋四处参观。 “我说,谁准你们把公事带来这里?”堤真一甩上大门,走到他们两个身後, 拎著他们的衣领。 “你这里是中立国,在别的地方商量公事我跟她会更水火不容。”高纵没把 他的火气放在心上,拨开他的手找了一个最靠近外头花园的位子坐下。 “在这里我们可以少战几回合。”辜醒娴弹走身後那只手,也坐在能够赏花, 又能够看在花园里的关雎的位子。 “你们研究出什么?”满脸阴郁的堤真一在他们面前坐下,背对著花园,用 身体阻挡他们两人看关雎的目光。 “大体的方向已经确,也设计好方法了,现在只等你给我们下令指示。”辜 醒娴公事公办的说著,拿出公事包里的几份计画书,递给他过目。 “你下一步要我们怎么做?”和辜醒娴一起加班了几天的高纵,迫不及待要 和辜醒娴拆夥,好分道扬镖去做正事。 堤真一看完了计画书後,开口要第一个东西。“我要辜氐财团。” “谁去拿?”辜醒娴毫不意外他会这么说。 “你。”他的目光一转,故意要把这种工作交给她去完成。 “你要看我对你是否忠心?”想试探?她不以为然的冷笑,又拿出一份她设 计好怎么拿下辜氐财团的计画书,在他眼前亮著。 “你忠不忠心,就看你能否为我双手奉上辜氐财团。”堤真一以手指弹弹她 那本计画书。 “给我一点时间,我会拆了它送来给你。”有钱就六亲不认的辜醒娴,意兴 风发的告诉他。 “是他教你大义灭亲,还是你骨子里就残忍?”不和她吵架就觉得没乐趣的 高纵,不看地点的又对她泼冷水。 “大善人,残忍不需要道理,一个辜氐财团又如何?从他这里,未来我能得 到更多。”辜醒娴把计画书扔到高纵脸上,声音渐渐变高。 看他们又开始了,堤真一大清早就觉得头痛。 “你爱权,爱势,又爱钱,完全具备了现代女企业家的风范,伟大的右丞相, 归功於你,真一的堤氐江山指日可待!”高纵夸张的为鼓掌致敬,笑声很难听。 “良禽择木而栖,我的眼光看得比你远。”辜醒娴被他讽刺得不痒也不痛, 懒懒的耸著肩。 “谁说我的眼光短浅?”高纵拍著桌子冷瞪。 “你不是最会口说无凭?你在他身边那么久,我好像没看你做过什么大事业。” 辜醒娴进一步激他,准备看他笨笨的上当。 “真一,你找最困难的差事给我做。”禁不起女人激的高纵果然上当了,频 拉著堤真一的袖子要求。 “吵完了,还是想起我这个老板了?”堤真一眯著眼问。 高纵举著拳头大声说:“真一,我现在就要工作,我要跟那个势利的女人一 较高下。”他不要被这个爱财爱势的女人看扁。 “你去把我控制不到,以及所有我无法动摇的亲企业都拿来,一个都不能少。” 他爱抢功就让他抢,堤真一马上分配一个工作给自动自发的他。 “他做不来。”辜醒娴在旁边奚落的笑。 “就做给你看,看谁比较快。”领了工作的高纵,把脸逼向辜醒娴扔下挑战 书。 “我在终点等你,可别让我等到睡著。”她也把脸靠近高纵,边打哈欠边笑。 “你们两个的默契愈来愈好了。”堤真一闲闲的说,看著这两个快翻脸的人。 “谁跟她有默契?” “谁跟他有默契?” 他们两个一起回头异口同声的吼问。 “你们两个一定合作得很愉快。”他们连吼的语气和声调一模一样,堤真一 不禁开怀大笑。 “堤真一,我知道建国维艰,念在现在是创国时期,我可以再忍受他一阵, 以後把我的地盘划清楚给我,我不要再和他混在一起降低我的格调。”辜醒娴抢 先一步说明,以後绝对不要和这种男人在一起,以免她向来高尚的商业格调被搞 毁。 “真一,到时候放她到边疆,你的企业王国不需要祸水,我会帮你搞定天下。” 高纵则是要把她这只会咬人的母老虎放得远远的,不要让她有机会再咬人。 堤真一冷声的问:“什么都还没做,你们就想分地盘?”没做事就想分功劳? “快下旨!”辜醒娴和高纵一起向他大声的央求。 “辜氐的事要尽快,我不只要辜氐,我还要与辜氐,爱新觉罗有关的企业全 都化为钱流进我的口袋,一分一毫的银子我都要,不管有多少,都要给我吐出来。” 他狮子大开口,首先就是充实他虚有其表的国库。 “这不是我的任务。”高纵两手一推,把责任推给爱做生意的辜醒娴。 “没问题,我喜欢以钱赚钱,手上握著钱票的感觉很美妙。”辜醒娴不感困 难,反而求之不得。 “想指挥我的长老们,用远交近攻的方法,先拉拢好关系,再破坏他们彼此 的和谐与亲近,一举消灭之後把权捉好捉牢,让他们从此失势,最後再全部赶出。” 他又指示,要把那一班老人赶出霸占许久的金銮殿,通通赶到他的殿外乘凉。 “这一个就不是我的任务了。”辜醒娴凉凉的把问题恭送给脸色不好的高纵。 “要我跟一堆老人纠缠?”高纵皱著眉头闷闷的问,顺便把不爽的眼神扫到 表情很得意的辜醒娴脸上。 “左丞相,你这个内人似乎比我这个外人还不忠?”她看高纵似乎不愿去办, 替堤真一质疑他的忠诚。 “谁不忠?我对真一的心苍天可表,刚才的意思是说我的工作比你难,因为 你只要赚钱就可以,我要跟一群老狐狸斗智,还要背著他们抢权。”高纵不许她 质疑他的忠心,又跟她比起谁比较忠诚。 “我打外战,你打内战,你还算捡便宜。”她的战场和敌人又大又多,和处 理家务事的他比起来,困难度高多了。 “我的任务比你的难。”老人和奸臣最难缠,他不但要八面玲珑,还要小心 被那群老人暗算。 堤真一在他们七嘴八舌时,大掌往桌子一拍,“我不管难不难,办不办得到, 去做!” “是……”他们两个立刻变得安静,识时务的闭上嘴。 “关雎?”堤真一嗅著身後的花香,转头看关雎手里抱著一束花朵站在他後 面。 “打扰到你们了?”关雎看室内一片寂静,有些歉然的表示。 “没有,瞧你,把脸都晒红了。”堤真一走到她面前,手指轻抚著她被太阳 晒得红热的脸蛋。 “今天园子里的花开得很美。”她温柔的笑著,心情很好的看著手中的花束。 “你要插花?”他把她带进屋,想再找看看还有没有剩下的花瓶供她插。 她轻轻摇头,走到辜醒娴的身边坐下,把手里的花束递给她。“辜小姐,这 束送给你。” “给我?”辜醒娴眨著眼接下,一阵花香迎面袭来,沉淀了她刚才和高纵挑 起的火气,不觉的露出笑。 “当你露出笑容不再烦忧时,比这花更美,现在的你,就远比花还美。”关 雎满意的看著她的脸庞,声音像风轻吹过她的心房。 “我美?”辜醒娴从花里抬起头,睁亮眼看关雎。 她觉得关雎像个透明的发光体,吸引著每颗迷途的心,她看关雎清亮的眼眸, 像在一面清澈的明镜中,看到了以前那个为家族而没自我的自己,和现在这个为 自己理想而奋斗的自己,关雎那抹笑容,以乎不该属於尘世,彷佛被眨谪於人间 的仙子。 她不禁幡然醒悟,找到了心灵前所未有的宁静。 “你是个美丽的女子。”关雎看她人花相映,真心的对她赞美。 “谢谢你,我会珍惜。”她感动的紧抱住怀里的花束,决心守护这只渡人的 蝴蝶。 高纵吃味的在旁边叫:“她会不开心?我看她搞不好连心也没有。” “她有。”关雎微笑的替辜醒娴反驳。 “关雎,我没有花?”高纵不太平衡,她只捧了一束花进来,怎么没有他的 份? “我忘了,你等一下,我去采给你。”博爱的关雎立刻起身想去帮高纵采。 辜醒娴拉著关雎的手,“不用给他,他这种俗人才不会赏花,你别再晒太阳。” 再让关雎去晒太阳,不仅堤真一会不舍,她心头也很舍不得。 “谁说我不会?”高纵站直了身子,叉著腰气呼呼的看著她和关雎亲密的模 样。 “你会?那你说这花的名字叫什么?”辜醒娴也不跟他客气,捧著花到他面 前。 “那个……那个……”从没研究过花的高纵,说不出口的在那里支吾个不停。 “人俗心也粗。”辜醒娴嘲笑。 高纵被她气得哇哇大叫:“你才又俗又粗!”什么俗和粗?把他看扁且看低。 “真一?”关雎拉拉堤真一的手,担心的看著那两个脾气渐渐火爆的人。 “你别管,他们一向这样。”堤真一搂著她,把她带离又打起内战的现场。 “你该去劝劝,吵架不太好,你们慢慢谈公事,我不打扰你们。”关雎反推 他进屋子,自己又步下台阶穿鞋。 “你可以进屋来听,不需刻意躲著。”堤真一拉住她,知道她要避开他们在 说的那些阴谋。 她沉默了一阵,仰起头对他说:“我不想知道。” “关雎,这不是一个大同美好的世界,没有手段和牺牲就不会有成功。”他 揽著她的腰,无奈又现实的说出实情。 “有阳光当然就有影子,我不想看暗的地方,但不管你在做什么,我会支持 你。”她环住他的颈子闭上眼,让身上的温暖全给他冷冷的四肢和胸膛。 “我正努力在走出我的影子。”他吻著她的侧脸,在她耳边细细的磨蹭。 “你的道路,已经有支持陪伴你走的同伴,就照你想做的去做。”她细看著 他俊帅的脸,浓情的吻上他的唇。 一股强心剂注入他的心房,让他又多了一些勇气,他咬著她的唇瓣问:“你 也会在我的身边?” “在,别担心,进屋子里去吧,他们在等你。”她吻吻他,把他推进屋。 “他们没等我,我交代完了。”他不想再进屋了,只想留在她的身边享受她 带给他的那份感觉。 “去和他们谈天,有朋友的感觉很好,你该多交朋友。”爱情以外,她鼓励 著他,想让他得到友情的滋润。 堤真一抬高了眉峰,颇不屑的回头看里头正吵得不可开交的那两个人。“朋 友?跟他们两个?”他被他们的不合快烦死了,还要他跟两个又爱吵又爱闹的大 声公做朋友? “你们三个的感情以後会更好,去吧。”她像在预告,带著神秘的笑走下台 阶,又步入花丛里。 堤真一看她像融入了花朵里头,也像是一朵无名的花,她的气息悄悄的传至 空气中的每个角落,他不禁想将她从花丛里拉出来。 他在看呆眼之前回神振作,转头走入屋内。 “有工作了,还赖著?”眼前这个情形很让他不悦,他发现有两个人也盯著 关雎,而且还用跟他差不多的眼神。 “看美女。”辜醒娴手里捧著花,著迷的盯著外头的关雎,高纵则是两手撑 著下巴,两眼打直和辜醒娴看著同一个方向,同一个人。 他慑人的声音立刻射向他们两个。“想死吗?” “我们要帮你做事,还不能死,不过美女可以继续看。”辜醒娴不以为惧的 挥著手,对关雎愈看愈是倾慕。 堤真一阴骘的警告:“多做事少看我的女人,都去工作。”他的大掌分别往 他们两人的眼前一遮,不允许有别人来看他的女人。 “堤真一,我现在明白你为什么会选她。”辜醒娴看不到美女,低头看著怀 里的花。 “你明白什么?”他那上警戒又防备,事关於关雎,他对男人和女人每一个 都防。 “如果我是男人,我也会爱上她。”这就是辜醒娴直看著关雎不放的原因, 关雎让她对人的性灵观点重新评价,连性别问题也是彻头改观。 “右丞相,你可别搞同性恋,你会被他杀头,我不是跟你说著玩的,他上次 差点弄掉我的眼珠。”高纵在辜醒娴误入歧途之前好心的提醒,也怕往後要和他 一起工作的她变成女同志。 “你比我早遇见她,算你好运。”她甚是可惜的转瞪堤真一,恨不得能比他 早一步下手。 “无论是早或晚,你都抢不过我。”从未有过情敌的堤真一,头一回遇上的 情敌居然是个女人,这使他的心情更糟。 “下辈子我要抢她做我的知己。”有这种心灵上的知己,难怪堤真一会把关 雎从人家手中抢来,那她来生也要抢。 “男人抢不到你抢女人,你找死呀?”高纵捏了一把冷汗,对这个女人的性 格愈来愈感到害怕,怕她真的会大搞同性之爱。 “不管再几辈子都不会轮到你。”堤真一眼神锐利的刺向她,使得室内的气 温指数急速下降。 辜醒娴听了後马上另拟策略,“那我只好在这辈子下功夫了。”等一辈子时 间太久又没把握,不如这辈子就先抢过来。 眼见她不放弃,堤真一寻衅的开口,“想抢我的女人?” “做朋友。”她露出一抹诡笑,端出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高纵被他们两人间的气氛,冻得频频搓著手臂,看他们两个的眼神都没有退 让的意後,他乾乾的笑著,“真的要变同性恋了……” -------------- 转自:织梦方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