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恭小影忽地醒来,她瞄了眼窗外微亮的晨色,已经快天亮了。 她挪动了下身子,准备起床,不料环抱在她腰上的大手,又将她压回那宽大的 胸怀里。 “还没有天亮,再多睡一会儿。”浑厚好听的嗓音,在她耳畔低语着。 “不行,我必须起来做事了。” “我要你继续睡就睡!” “可是……唔!” 扳过了那张白皙俏颜,耿烈不悦地吻住了那张红润小嘴。 又是这样! 成为他的女人的第一个月,就算是半夜了,她仍旧会倚着明亮的月光,回到自 己的房间,因为她不想让人发现她和耿烈之间的事。 但后来,他对她的需索更为强烈了,总是将体力耗尽他才放开她,她根本就没 有多余的体力,可以回到自己的房间,因而在他房间过夜。 有了第一次之后,半年来,他几乎夜夜抱着她睡。 又是吻到两人几近喘不过气来,他才放开她。 “我给你看一样东西!”耿烈自枕下拿出了一支漂亮的玉簪子,“很漂亮吧! 送给你。”这支翠绿色的玉簪子,是前天下午新进一批翠玉中的珍品,他立即将它 收了起来。 “我不要。”恭小影看着面前那支玉簪子,淡然地说着。 那支玉簪子的确是很漂亮,但她一点也不想要! 自从成为他的女人,他经常有意无意的送她东西,不管是璀璨耀眼的饰品,或 者如眼前这支翠绿玉簪子,可是她一点也不感兴趣,更不想要,因为那只会让她觉 得自己更低贱而已。 她已经失去了清白,她不想连人格也跟着荡然无存! 又是这样的答案,这么样淡漠、不在乎的表情。女人不都喜欢这些吗?金饰她 不要,玉镯子也不要,珠宝也不要,昂贵的进口丝绸也不要,举凡他送给她的东西, 她都说不要!她快将他给逼疯了!“我说要给你,你就得收下,别忘了,我是你的 主子,容不得你说不要!”他强拉开她的手心,将玉簪子放到她的手心里。 攫取那嘟起的唇瓣,耿烈深深地吮吻着,她只有在让他抱的时候,脸上才会出 现不一样的表情。 谈成了一桩京城最大的生意,耿烈心情愉悦地提早从商行回府。 他没有走进大厅,直接走向自己的房间,在走廊的转角处,就见恭小影一脸桀 笑的从他房间里走出来,手上拿着他送给她的玉簪子。 那天她还一脸不在乎的说不要,甚至之前他几次的赠送,她不都是一脸冷漠的 拒绝吗?耿烈微撇了撇嘴,难道是他没认清她的本性? 看着恭小影高兴的往前走着,她从未在他面前展露过这样的甜美笑魇,他很好 奇她要去哪里,因此他默不作声地跟了上去。 恭小影找到了正在做事的菊鹃。 “菊鹃,今日是你的生辰,这是我送给你的贺礼。” 菊鹃接过了恭小影给她的礼物。“哇,好漂亮的玉簪子,小影小姐,你真的要 送给我吗?” “怎么都过了这么久,你还改不了口,真是的!”恭小影啧骂着菊鹃,“这支 玉簪子你喜欢就好。”“但这会不会太贵重了?”菊鹃小心翼翼地拿着玉簪子, “这是不是又是少爷他送……” 瞄到恭小影失了笑容的垂下了脸,菊鹃马上道歉着:“小影小姐,对不起,我 不是故意这样说的,我……” “瞧你紧张的,我没有生气。” 菊鹃很早就知道她和耿烈之间的事,因为一次她在她房间等着她,不见她回房, 因此她四处地找着她,然后很担心的又回她的房间继续等着,却看见她衣衫不整的 匆匆回到房间。 她坦白的跟菊鹃说了她和耿烈之间的事,因为就她而言,菊鹃一直像姐姐般的 照顾着她,每每她有不愉快的事,菊鹃便是她倾吐的对象,她很高兴自己在耿府有 着像菊鹃这么样的知交。 “这的确是他送给我的,但我一点也不喜欢!”保持自己的人格不受污辱,是 现在她惟一可以自傲的一点,如果她真接下他送给她的东西,那么她就真真正正是 他的女人了! “小影小姐,你还是很讨厌少爷吗?”菊鹃会这样问不是没有原因的,因为她 发现小影小姐以前嘴上常挂的就是讨厌少爷,但最近一、二个月来,她似乎不曾再 听过。 “我……”菊鹃的话让恭小影顿了下,同时也让在后方的耿烈一颗心揪紧着, 他屏息地等待着她的答案。 恭小影顿了下,眼睛闪烁着,抑下胸口那怪异的感觉,说道:“对,我讨厌他, 所以我一点也不希罕他送东西给我! ” 听到恭小影的回答,耿烈愉快的心情倏地让强劲的怒火给掩盖了,一双俊眉瞬 间蹙得死紧。 他不知道原来她还是这么讨厌他,纵使她良服在他的身体下,她的心还是…… 讨厌他! “这么讨厌我,不希罕我送给你的东西,我也不准你把它送给别人!”捺不住 内心那怒火翻腾的情绪,耿烈冲上前,夺过菊鹃手上的玉簪子,怒不可遏地将它狠 狠地摔到地L ,玉簪子碎成好几段。 恭小影和菊鹃让眼前耿烈怒目相向的神情给吓住了。 “少爷,对不起,一切都是我……” “你滚,马上离开这里!”耿烈怒吼地将菊鹃给赶走。 见少爷这样勃然大怒,菊鹃只好领命的走开。 “你……”虽说见惯了耿烈生气的模样,但这次似乎远比以前都还要来得恐怖, 特别是那一双带怒火且紧迫盯人的深幽黑眸,教她闷窒。 “叫我少爷,别忘了你的身份是我的丫环!”耿烈又是一声的爆吼。很好,她 讨厌他,那么他不在意让她更讨厌他! “……我知道了!”恭小影真的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的生气。 或许没有任何理由,反正就如他所言,她是他的丫环,那么他想生气骂她,他 就能骂! 充斥怒照的深眸瞟到了她露在衣服外面的玉佩。与她欢爱多次,他知道那玉佩 对她的重要性,猛地他伸手一扯,将她颈上的玉佩给扯下,握在他手上。 “不要,那是我娘留给我的东西,你还给我!”恭小影急欲想要拿回娘的玉佩, 却让耿烈给推至一旁。 “这玉佩我暂时替你保管,日后你胆敢再将我送给你的东西转送给下人,我就 摔碎它!” 耿烈将恭小影的玉佩给放进了腰际间,狠狠地怒瞪她一眼后,悻悻然离去。 孟玉华在房间忧心忡忡的来回踱步。 几天前她见几个下女不做事,因此叫过来狠狠地骂了她们一顿,这才从她们那 里知道,恭小影那个小狐狸精,现在每天晚上都睡在烈儿的房间! 她气急败坏的找儿子当面问清楚,结果他不但承认了,还跟她撂下狠话,如果 她敢再乱动恭小影的主意,就别怪他不尊敬她老人家! 可恶! 她怎么会生出这么一个不孝顺的儿子,高了一个小狐狸精,他居然威胁自己的 娘,还说要把她给送出耿府! “该死的小狐狸精!” 她就知道留下她,一定是个祸害,结果跟她眼一个样,大狐狸精拐老的,现在 这只小狐狸精又拐上她儿子! 孟玉华有气无法消泄,让她心头一阵一阵的泛疼! 烈儿的脾气完全继承了他爹那种刚硬的坏样子,以前因为她打了那只小狐狸精, 他说要让账房一个月不支给她银两,还有他不顾她有客人、不顾耿家的尊严,大闹 客厅,这些在在都提醒了她,如果她再动那只小狐狸精,他一定会将她赶出耿府! 可是不赶走那只小狐狸精,烈儿再天天跟她一起睡,届时只怕会造成更大的错 误……不,她绝不允许那只小狐狸精,成为他们耿府的一员,绝不! “夫人,表小姐来探望你,现在正在大厅等你!”一名丫环前来禀告。 “雪琼来看我?”雪琼是她表亲的女儿,一年总是会来探望她一、两次,她虽 说不讨厌这个侄女,但论起要做她的媳妇,康家只是小康人家,财力完全无法和耿 家相比,再说雪琼那女孩儿脾气似乎过于骄纵,可是…… “我知道了! ”孟玉华眼一垂,阴阴的笑着,她或许可借由雪琼来消消自己的 怒气,就算届时出了什么事,烈儿也绝不能把责任怪到她身上! 康雪琼坐在耿府的大厅里,啜了口仆人送上的热茶,十月的京城,可比南方的 天气要冷得多了。 她今天最打算把爹娘替她准备好的二件南方丝织大袄,送给表姨娘和表哥,好 博取表姨娘对她的喜爱! 今年已经十七岁的她,打从十二年岁那年起,就经常和爹娘一同拜访耿府,当 时的耿府在京城就已经是属一属二的富有人家的,但这一、二年来由烈表哥接手管 理,据说变得更富有了! 康雪坏环视着耿家气派又贵气的大厅,她当然知道爹和娘这几年带她一同来拜 访表姨娘,就是想让表姨娘选她当媳妇儿! 不只爹娘有着这样的期盼,连她自己也恨不得可以嫁进耿家。 不单是因为耿家的家财万贯,最重要的,烈表哥可说是她见过最帅的男人了, 虽说脾气怪了点,但这几年,他变得既成熟又充满魅力。 上一次来到耿家,是表姨丈出殡的时候,那都已经是半年多前的事了,虽说表 姨丈过世还未满一年,烈表哥也不可能在这个期间谈婚事,但是她已经十七岁,明 年就十八岁了,恐怕没有多余的时间继续等下去。 “雪琼。” “表姨娘,好久不见,雪琼好想你噢! ”看见表姨娘一走进大厅,康雪琼立即 趋向前的撒娇着。 “你这个孩子嘴巴就是这么甜。”孟玉华握着康雪琼的手,面露哀色地说道: “幸好你今天来看我了,你再晚点来,可能就见不到我了。” “表姨娘,发生什么事了吗?你的气色看起来不太好。”康雪琼关心地问着。 “唉,这说来话长。” “表姨娘,你就说给雪琼听,或许雪琼可以替你分担。”康雪琼使出浑身解数, 努力的巴结着可能成为她未来婆婆的表姨娘。 “这……” 孟玉华吞吐了下,最后还是将恭小影那个小狐狸精诱惑烈儿的事,一一说给康 雪琼听,当然包括烈儿跟她说过的威胁话,甚至还强调说这一切都是恭小影的主意, 是她故意破坏着他们母子间的感情。 康雪琼听着表姨娘说的话,愈听她脸色愈抽紧,特别是听到烈表哥居然听信恭 小影的话,想要将表姨娘给送出耿府时,更是火大! “她果然跟她娘一个样,是狐狸精转世的!”康雪琼当然生气了,那个恭小影 不但用美色诱惑了烈表哥,现在居然还开口想要将表姨娘给送走,她分明就是想当 耿府的少奶奶! 不行! 康雪琼粉扑的脸扭曲着。她一定要阻止,如果表姨娘真让烈表哥给送出 耿府了,那么谁来助她当上耿家的少奶奶呢?那这几年来她和爹娘的心血不就全白 费了! “表姨娘,你放心,恭小影那个小狐狸精,就交给我帮你去教训,我就不相信 她有多厉害,我一定会让她来向表姨娘你道歉的!”既然恭小影已经成为一个下女, 那么教训一个下女还不简单吗?在家她就经常骂那些笨手笨脚的下女了! 如果她替表姨娘出了这口气,博得了她老人家的欢喜,那么,这耿家的少奶奶 位置就是她的了! “如果你想教训她要快一点,免得你烈表哥回来看见了,他可是不会允许任何 人去骂恭小影的。” “我知道了!”康雪琼点了点头,转身就去找恭小影。 孟玉华心中窃喜,终于有人可以替她好好的教训一下那只可恨的小狐狸精了! 一听说恭小影仗待着烈表哥疼她,整天都窝在烈表哥的房间,名义上虽是当下 女,但其实生活很享受,有专门的下女服侍她,她就捺不住火的直冲向烈表哥的房 间。 穿过庭院,康雪琼就见恭小影和一个丫环在一起,她瞠大了眼睛看着恭小影, 怪不得烈表哥会让她给迷惑上,才多久没见,恭小影似乎变得比以前更美了! “恭小影!”康雪琼大叫着,然后怒气冲冲的走向她。 恭小影将绣上梅花的一条丝帕送给丫环春梅,她之前也送了一条给菊鹃,因为 她们,一个人以前对她和娘都很好。 恭小影怔地看着瞪着她走过来的女人,她认得她,她是雪琼表姐,是大夫人的 表亲,记得一次她到耿府作客,爹特地将她介绍给雪琼表姐认识,还记得她当时看 她的眼神是睥睨不屑的! “雪……”康雪琼才站到恭小影面前,恭小影话都还没有说完,就挨了康雪琼 一巴掌,力道之大,打得她当场昏了眼。 恭小影捂着发热的脸颊,惊愕的看着像个疯婆子似的康雪琼,完全不知道发生 什么事了? “表小姐,你为什么突然打小影小姐,你……”虽说春梅来不及替小影小姐挡 下这突来的一巴掌,但她很快的就跑去挡在小影小姐的身前。 春梅和菊鹃仍习惯称恭小影为小影小姐,只因为二夫人和小影小姐对她和菊鹃 都很好,有什么好吃的,一定会与她们一起享用。 “你滚开!”康雪琼一把推开了挡在恭小影身前的春梅,取下了发簪,一副丈 夫让狐狸精给迷惑的模样,准备划花恭小影那张令人生气的美一严脸孔! “啊!”康雪琼的第一刺,让恭小影躲开了,同时用手挥开,但她的手也因此 让发簪给刺中,划出一道深长的血痕来,让她痛呼一声。 “我非把你那张狐狸精般的脸给划烂,这样你就不会去勾引烈表哥了!” 本来恭小影不晓得,为何雪琼表姐会突然发疯的拿发簪刺她,听她这么一喊, 她明白了,可能是大夫人跟她说了什么吧! “恭小影,你别给我躲!”康雪琼准备再次划下的手,让护主心切的春梅给拉 住了,她气得用脚狠狠地踹了她腹部,疼得春梅当场跪倒在地上。 “春梅! ”恭小影本来想离开,见春梅受伤倒在地上,她又跑过去看她,正好 让康雪琼将她给推倒在地。 让康雪琼给压在地上的恭小影,面对那刺向自己脸庞的发簪,她再一次的及时 用手挡住那一刺,但这一深刺,却在她手心里割出一道伤口,让恭小影痛得脸色惨 白。 “我看你这次往哪里躲!”康雪琼再一次举起发簪,准备往那张美丽脸蛋划下 去时,她的手腕顿时让身后的有力的大手拉住。 “住手! ”耿烈紧抓着康雪琼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要将她的手腕给整个捏 碎。 “好痛噢,烈表哥,你快放开我的手!”康雪琼痛得哇哇叫。 一向沉稳的俊颜,此刻却青筋暴现,愤怒异常!“你给我滚!”耿烈大手用力 一拉,将康雪琼整个人往后给甩了出去。 “影儿,你怎么样了?”他焦急的自地上扶起了恭小影,然后审视着她受伤之 处。 幸好他刚刚听到吵闹声及时赶到,大手慌乱的摸着那细嫩的粉颊,在发现没受 伤时,他焦灼的心稍稍放下,但看见她手上的伤口,不断地流出鲜血来,顿时他的 怒火扬到最高点! “烈表哥,你不要让恭小影的外表给骗了,她是一只狐……” 啪一声,康雪琼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让耿烈转身奋力的甩了一巴掌,力道之大, 让她整个人趴跌到地上。 “滚,你马上给我滚出去!”耿烈暴跳如雷的震吼声,将所有的人给惊愕住了, 特别是康雪琼,也不知是让耿烈给打傻或吓傻的呆愣在地上。 “阿,立刻把她给拖出去,从此不准这个女人再跨进我们耿家! ”耿烈喝令 着刚刚跟他一起走过来的随从阿。 “是,少爷!” 阿走过去,拉起了吓傻的表小姐。真是有够白目的女人,居然欺负小影小姐, 这简直是在老虎头上拔毛,自寻死路! 从小就跟在少爷身旁的他,本来就觉得少爷很在乎小影小姐,因为商行只要新 进什么漂亮的珍品,少爷总是会拿走最漂亮的那一个,送给小影小姐。 从这事看来,少爷对小影小姐的在乎,远远超过他的想象了!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