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房里好静,白初蕊与常隶两人沉默相望,前者是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而 后者,则是一心期盼她会因为他刚说的话,而做出些弥补的动作。 就算只是扯唇对他笑一笑,这样也好。 可随着时间过去,常隶再一次失望。 一般人遇上这种事,想必早都死了心,可常隶怎么甘愿,他心门早已为她打 开,心里脑里全搁满了她的容颜——此刻要他放弃,那痛,简直就像直接拿把刀 刨挖出他的心。 俗话说“菜无心可活”,但人呢?人却无法空着心房苟活于世。 所以,他只好继续把她拴在身边。 常隶捏紧拳头,眼望着合起的大门沉沉吸了几口气,直到稳下心头翻腾的思 绪,这才转身伸手抓起铜铐。 白初蕊一见,转身准备要逃,可常隶猿臂一伸,一下又点中她肩上穴道。 她恼怒地喊道:“你为什么要如此执迷不悟,放我离开,对你我都好不是么? 至少你就不会再因为我的拒绝而感到难过。” “与其见不着你痛苦,我宁可将你留在身边,日夜听你的拒绝。”常隶边喃 喃回答,边将铜铐朝她手腕套上。 “当当”两声,铜铐碰撞的清脆声响回荡在房中,白初蕊发出挫败的叹息。 “就如同你无法接受我一样,我就是没法想象永远见不着你的日子。” 听闻常隶情深意满的喃喃,白初蕊鼻头一酸,差点忍不住掉下眼泪来。 若能改变相遇的时机,若她身上没有背负复仇的誓约,白初蕊这会儿,早已 控制不住扑进常隶怀里,向他吐露她心中的爱意。但眼见常隶日渐沉迷,白初蕊 就越不敢告诉他实情,因为她知道,常隶听了她的决定之后,一定会说他愿意随 行。 但这是白初蕊最不乐见的情况。每个人都会想要保护自己喜欢的人,希望对 方能好好活在这个世上,永远不要遭遇什么困厄险境——况且,白家惨遭灭门的 血仇,本来就与他无关,她怎么好意思连累他呢! 常隶垂眸注视白初蕊手腕,一下找着他刚才来不及帮她抹药的红痕。解开白 初蕊穴道之后,他拉着她坐到椅子上,从衣襟内侧拿出他随身携带的一只玉盒, 常隶从里头挑了霜白的稠膏,轻轻涂抹子她的手腕上。 一阵淡淡草香随着他的轻挲,缓缓飘散在空气里,白初蕊忍不住被常隶专注 的表情吸引。常隶五官本就长得俊逸过人,尤其此刻,那眉宇间散发的淡淡忧愁, 更多添了几分教人心怜的脆弱。 白初蕊看着他,眼眶不自觉地湿了。 “这药是我们常家的祖传秘方,对刀烧瘀伤相当有疗效……怎么了?”常隶 蓦地抬头,不意瞧见白初蕊湿红的泪眼,他伸手欲帮她擦去眼泪,她却一个扭肩, 躲掉了他的碰触。 “没有。”白初蕊抬起手,狼狈地抹着眼泪。 瞧她倔强的表情,常隶长长一叹。“你在生我气?” 常隶把她哭的理由,归咎到自己身上。他以为她在哭他霸道地铐住她,实不 知道,白初蕊是因为感受到他那绝望的爱,而新生怜情。 更苦的是,她还无能回应! “这药你留着。”常隶突然将玉盒子搁进白初蕊手心,轻声提醒:“有事没 事就拿起来抹抹,你要恼我可以,但千万别跟自己的手过不去。” 听见常隶的提醒,白初蕊突然抬头看了他一眼。“明知道它们会弄伤我,你 还是坚持要把我给拴住,然后再找些秘方治我伤口,你总是在做这种事后弥补的 事。” “我何尝想这样!”常隶一脸无奈。“每次在你这儿碰了钉子,我总会想是 不是当初跟你相遇,正是一连串错误的开始?” 白初蕊蓦地记起,两人之所以相识,全是因为他出手救了她的缘故。 一瞧她的神情,常隶便知道他们俩想的是同一件事。 他朝她一笑,那笑容是如此酸涩,瞧得白初蕊的心都忍不住拧了起来。 “不管我再怎么恼你拒绝我,每次一想到这,我的心意却始终不曾改变过— —我宁可被你拒绝千次、万次,一辈子,我也不后悔当初出手救你。” 两行眼泪,突然从白初蕊圆瞠的眼中滚落。直到常隶手摸上她脸,这才惊觉 她又哭了。 白初蕊忙避掉他的碰触。 糟糕!她再这么多愁易感下去,早晚定会被常隶察觉出她的心意…… 在白初蕊仓皇抹泪,意图遮掩自己心绪的时候,常隶突然离开椅子站起。 今早发生的事根本不在常隶预期中,没想到他费了那么多时辰准备,不但没 赢得小花儿欢心,还一连让她哭了两次。 常隶很是挫败。他已经很久没有想借酒浇愁的冲动,但这一刻,常隶突然很 想好好喝个两大瓮。或许两坛美酒,能让他暂且放下心头的烦忧。 “桌上早膳已搁了一阵子,你早点用。”常隶深深地瞧了白初蕊一眼,转身 而去。 若不是他提醒,白初蕊当真没发现他竟还准备了早膳,瞧着那两副碗筷相偎 相依的温柔画面,白初蕊的心扑扑扑地狂跳。 难怪刚才常隶会指控她伤害了他的心。白初蕊几乎可以想象常隶准备这些礼 物的心情,尤其一想起他亲手帮她挂上时的忐忑,她便忍不住泪流满面。 他深怕她会拒绝,所以一早趁她还没起来便匆匆带进房里,只是想图个先斩 后奏的机会,说不定她会因为一时瞧了心喜,突然起了留下它们的念头。 白初蕊眼一闭,几乎可以想见若问常隶为何如此,他会怎么答她——“我只 是想宠你。” “对不起……”白初蕊一边啜泣,一边屈着身子捡拾落了满地的珍珠。 空会事后弥补……白初蕊光会骂常隶,这事她自个儿不也常做。非要等到伤 了常隶的心,她才开始懊悔,责备自己当初不该那么心狠,全然不考虑他的感受 …… 但问题是,她,可有机会弥补她所造成的伤害?! “白姑娘?” 才刚把拾起的珠子全部装进一只小袋,门外突然传来丫鬟丽儿的唤声。 白初蕊随手将小袋往枕下一塞,然后坐于床榻边唤:“进来。” 进门来的丽儿一见桌上早膳仍旧丁点未动,她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我还以 为您已用完膳,正要进来收拾呢!” 白初蕊摇了摇头,她一想到她刚才害常隶那么伤心,便觉得内疚不已,哪好 意思再吃他精心送来的早膳。 而且,这饭原意是要两人共食,白初蕊实在没法一个人独享。 “你撤下去吧,我不饿。”白初蕊吩咐道。 丽儿一边拾掇桌子,一边频频偷觑白初蕊的表情。 那欲言又止的表情实在太明显,再与丽儿四目相接的同时,白初蕊终于忍不 住问道:“有事么?” 丽儿耸肩。“也没什么事!我只是在想,常爷他一定很喜欢您。” 白初蕊皱起眉头。 丽儿又接着说:“常爷是我们红花苑的常客,往来已经好些日子了,可是, 我从没见过常爷对待哪个姑娘像对您这么好的——当然,您或许不这么认为。” 她伸手一比白初蕊身上的铜铐跟脚镣。 “如果你只是想跟我说这个,你可以下去了。”白初蕊转开脸,故意冷着声 音说道。 丽儿一嘟嘴。“我直说就是——我只是瞧常爷在外头喝酒喝得这么猛,忍不 住想帮他说说话么!” 什么?!白初蕊一脸诧异地看向丽儿。 “常爷一出您房间,就跟我们要了间房,一个人躲在那喝闷酒,一坛接着一 坛,我从没看过常爷表情那么伤心过,就连凝香姑娘坐在一旁,他连看也不看一 眼……” 常隶他——跑去喝闷酒?! 白初蕊还没理清楚好心头的情绪,门外突然有人敲门。 “白姑娘,我是凝香。”来人在外头大喊。 白初蕊蹙起眉头。现在是怎么着?大伙全都挤到她房里来了?! 还来不及张口,凝香已领着她的丫鬟杀进房里,一瞧旁边还有丽儿在,凝香 头一撇,示意两个丫鬟一块离开。 丽儿摇头。“不行的,常爷吩咐过,除了他之外,不准其它人来打扰白姑娘 ——” “你担心什么?!她那么大一个人,我能吃了她么?”凝香不由分说硬是将 门关上,随后她身一转,一脸气愤地瞪着白初蕊问:“你说,你到底对常爷做了 什么事?一从你出现他整个人全变了,我从没见过他那个样子!” 白初蕊在凝香义愤填膺的表情中,瞧见了逃脱的机会!凝香是花楼姑娘,如 果她愿意,说不准她会有办法拿到铜铐脚镣的钥匙? 白初蕊急忙摇头。“我什么都没做,我只是一直拒绝他。” “你脑袋是不是烧坏了?我们现在说的人是常爷。可不是路上随便拉来的阿 猫阿狗,怎么着,你还嫌我们‘扬州第一侠少’配不上你?”凝香一脸不可置信。 白初蕊知道凝香误会了。“我从来没说过常公子不好,他很好,问题在于我 ——是我不能要他。” 凝香皱眉。“把话说清楚,我不懂你意思。” 白初蕊开始细说从头,自白父当年判案不小心得罪当地恶霸,一直说到他俩 被恶霸雇用的恶贼杀死,最后整个白府被火全烧个精光的始末。 同是天涯沦落人。凝香怎么也没想到,模样娇贵,一副好命人样的白初蕊, 身上竟背负了如此悲惨的过去…… “这事常爷知道么?” 白初蕊摇头。“血海深仇,我怎好意思连累他。” 凝香突然理解了。“这就是你一直拒绝常爷的原因?” “是。”说到这,白初蕊突然曲膝跪在凝香面前。“凝香姑娘,我有一事要 请你帮忙。” 凝香吓了一跳,连忙伸手将白初蕊扶起。“你吓到我了,别这样,快起来! 别动不动就跪我,我可担当不起。” “我想求你做的事说难不难——”白初蕊将双手往前一伸。“只是想请你帮 我拿到这铜铐脚镣的钥匙,我发誓我一得到自由我就立刻离开,从此不在他面前 出现。” “你别奢望我会帮你。”凝香毫不考虑。“我不可能做出背叛常爷的事。” 白初蕊一愣。她还以为凝香应该会开心她自愿从常隶眼前消失,没想到,竟 然一口拒绝她! “我是可以理解你为什么坚持不接受常爷,但我有件事要提醒你,拒绝常爷, 只会带来反效果;你越是不要,他就越是要得到——” 白初蕊皱眉。“你的意思是——要我反过来做?” 凝香一耸肩。“如果是我就会选这方法。男人么!哪个不是只见新人笑,不 见旧人哭,你没看自你出现后,常爷就没再进过我房间——” 凝香这主意,突然让白初蕊眼睛一亮。一直以来,她想到的法子就是拒绝再 拒绝;可说真的,这法子施展到现在,早已走入僵局。天可怜见,她真的越来越 没有办法,再看着常隶深情款款的眼眸,说出“她不要”这三个字。 “我知道我的主意听起来很是大胆,不过你想想,如果真依你计划,你一路 直达徐州,找到那恶霸报仇,好的情况是你赢他输,可是你总也要考虑,万一出 了个意外——”凝香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意思是送命。 “或许你不觉得可惜,可是身为一个女人,却没被男人宠过、爱过,然后就 丧了命,那感觉就像一朵花,花苞才刚长出,花瓣都还没开呢,就被人一把拔起 ——这事我怎么想怎么可惜。” 白初蕊瞧了凝香一眼,边在心里反复思索她的建议。 应了常隶的追求,一来可以卸他心防,二来她也不需要再违背自己的心意— —假如说她前去报仇,结果如愿以偿,还能全身而退,到时她就能毫无障碍地回 到常隶身边;那万一真出了差错!就像凝香说的,她至少也尝过被常隶宠爱的滋 味。不管怎么看,她都不算吃亏。 “谢谢你,我会好好考虑考虑。” 凝香点点头,提醒道;“你真是应该好好想想法子,只是,也不要想得太久,” 她嘴巴朝门外一点。“别忘了外头还有个人正泡在酒缸里,愁肠百转啊!” “常爷,瞧您眉心皱着,有什么烦心事,说出来让小梅帮您分担解忧!别独 自一人喝闷酒,万一伤了身体,小梅可是会心疼的——” 红花苑四花之一的小梅,一知道常隶一个人在喝闷酒,也不管常隶没指名叫 她,她自个儿便急忙领着丫鬟前来伺候,尤其听送酒的丫鬟说凝香方才上门被常 隶轰离,她更乐了。 谁人不知常隶在红花苑里最疼的伶伎就是凝香,现今凝香失宠——小梅得意 挺起胸膛。她刚好可以藉机打败凝香,顺利爬上第一花魁的宝座! 这会儿常隶喝得已有五分醉意,正想找人说话,小梅上门,他一反方才排拒 伺候的姿态,看着小梅问:“你说你要帮我分担解忧,那你告诉我,为什么她老 给我脸色看?是因为我做得不够,还是,她喜欢旁人,胜过于我?” 常隶这会说的旁人,正是先前被他给轰出府的方祺,一想起小花儿曾在方祺 面前大展欢颜,他心头便一阵苦涩。 连那种平凡家伙都能得到她的笑譬,为什么就他不能?! 常隶突然娥眉喃喃:“难道真是我误会,小花儿她喜欢的不是我,而是方祺?” 小梅皱起眉。“常爷您在说谁啊!这世上哪有姑娘见了你能不心动?我看她 一定是瞎了眼睛!” 小梅决断的评论,蓦地引来常隶大笑。是啊!他当初也是这么想的,天下女 子凡他看上眼的,没一个逃得出他掌心!可事实证明,他错了,错得彻彻底底! 乍听他笑了,小梅还以为自己说词打动了常隶的心,可是一抬眸,才发现常 隶眼里压根儿没她的存在。 常隶人醉,但心可没醉。小梅与白初蕊的差别,就算他蒙着头脸也一样分辨 得出来。他清清楚楚明白,他心头的空虚,不是小梅三两句好听话便能抚平!他 要的始终只有一个,那个耗尽他心神却苦求不到的女子——白初蕊。 常隶仰头又干了杯酒后,突然手捏着酒盅,一脸凄迷地喃道;“她从来没在 我面前开心地笑过,即使有,那笑容也不是因我而起——不管我对她再好,送她 再多东西,她始终没给我好脸色看过。” “既然她这么坏,就别理她了么!”小梅实在恼常隶开口闭口就是“她她她”, 活似这世间没其它女人可瞧了。“俗话说天涯何处无芳草,您又何苦单恋一支花 ——” 小梅一双手在常隶心窝上揉啊揉,一边软言劝慰。“常爷您在小梅心中,可 是全天下最棒最好的男人,来么!到小梅房里,小梅一定会把您伺候得舒舒服服, 让您忘了您心中的烦忧……” 小梅的怂恿说中了常隶心事——说不定真如她所言,在她身上发泄了欲火之 后,他就可以暂时忘了盘旋在他脑中的那张脸…… 常隶朝小梅一笑,然后闭上双眼,任小梅手与嘴在他脖子与胸口游移。“我 走不动了,就在这儿吧。” 小梅动作熟稔,向来熟知如何挑逗男人身体的欲望,只见两人交缠一会儿, 小梅突然拉高裙摆,往常隶腿上一坐。“常爷,我要……”小梅娇声求着。 “住手。”身后突然有人喊。 声音一传进常隶耳中,他整个人倏地清醒过来。回头注视被凝香带至厢房门 口的白初蕊。 “常爷她是谁?”坐在常隶腿上的小梅一脸不解的看着两人。 常隶不回答,只是隔着大半个房间与白初蕊遥遥相望,一股奇异的火花在房 间飞散,瞧见她表情不悦地瞪视着自己怀里的小梅,一个念头突然从他脑中闪过 —— 难不成小花儿是在嫉妒?! 白初蕊的确是在生气,若不是身上仍被铜铐脚链拴住,行动不便,否则她方 才肯定飞身冲进房间,将小梅从常隶身上扯开—— 方才她仔细地将疑香的主意想了一遍,越想越觉得可行,只是她没办法全照 凝香说的那样,等到常隶厌腻了之后再走。她报仇心切,外加上她也不那么确定, 自己在常隶身旁久待之后,是否还有那决心离开,于是她决定折衷,一待常隶脱 了她身上的枷锁,她随即走人。 所以白初蕊才央着凝香带她过来,可没想到,见到的会是这幕情景。 “是谁允你出来的?”常隶瞪着白初蕊问。 难得能一窥白初蕊真实情绪,常隶决定先按兵不动,听完她来意之后再说。 “是我自己的主张。我听凝香姑娘说你一个人坐在这喝闷酒,于是便过来看 看,结果没想到,你已经自个儿找到消磨时间的方法,看来是我多虑了。” 活说完,白纫蕊拂袖便走。 常隶哪可能坐视她离开,拉开仍赖在他腿上的小梅,三两步便赶至白初蕊身 边,一双勾魂黑眸凝满笑意。“没想到你会为我吃醋。” 几刻钟前,他还以为自己定是全天下最可怜的男人,剖心挖肺对人好,却始 终得不到佳人青睐,结果怎知一个峰回路转,没想到竟被他找出一条光明大道! “我没有吃醋!”白初蕊反唇相讥。她才不愿承认,方才盘旋在她心头的, 是那么无聊的情绪。她只是讨厌被愚弄。 “既然你人没事,我回去了。”白初蕊话说完便想离开。可是要知道,手上 脚上全上了镣铐的她,即使身边有凝香跟她的丫鬟搀扶,移动的速度也难有多快。 感觉就像一只可爱鸭子,只能小碎步小碎步慢慢移动。 常隶微笑,突然屈身,一把便将白初蕊抱了起来。“我送你回去。” 常隶表情看起来很乐,但白初蕊表情却很冷。尤其当进房常隶想吻她,白初 蕊更是一脸嫌恶地将头转开。 常隶一愕。怎么人前人后,她突然又变了?! 常隶还没问,白初蕊已先说:“如果今天你我角色互换,我方搂过其它男人 又转头抱你,你做何感想?” 她这探问不禁勾出常隶满腹妒忌。他脸凑在她面前低吼道:“不准!我绝不 允许其它男人接近你!” 不错么!白初蕊朝他一笑,突然看着他说道:“我也一样。” 嗄?!常隶先是一愣,喝了酒的脑子思路虽有些迟慢,但并不妨碍他思考。 想通了之后,只见他仰头大笑三声。 “那你说,你要我怎么做,才肯让我吻你?” “自己想。”白初蕊半侧身瞪了常隶一眼,随后伸手将他推开,兀自背对着 他生着闷气。 尤其一想到小梅刚挂在他身上的模样,她胸中一团妒火便又烧得更炽了。 常隶陶然地品味着白初蕊生气的模样,瞧她怒得脸红扑扑,常隶恨不得当场 扑了过去,将她一口吃进肚里。 “好好,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身上带着其它女人的脂粉味,这样好了,我这会 马上回常府沭浴更衣,你等我一会儿,我立刻回来。” 为了要抱个女人,还飞奔回自个儿府邸洗澡换衣,这档子麻烦事谁听谁定然 发笑,可常隶就做得万般情愿。他先前就说了,只要白初蕊愿意朝他一笑,哪怕 是回府洗澡,就算要他上刀山下油锅,他眼皮定也不会多眨一回。 正是所谓色不迷人人自迷——未被酒液迷醉的常隶,却轻易地醉倒在白初蕊 的眼波之中,以致向来聪颖过人的他,竟一时大意地忽略其中一诡奇处——先前 一直抗拒不愿亲近他的白初蕊,何以有如此大的转变?! 喝那几坛闷酒,当真有如此大魔力?!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