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她的人生,究竟有什么值得期待的呢? 夏净莲坐在日光室的藤椅上,茫然的双眼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发怔。自从那天 的不愉快过后,日子又匆匆往前推进了几个月,她和裴淆之间的关系依然僵化, 虽然和以往一样交谈、一块用餐、一起上床……但她就是觉得彼此的心,愈来愈 远了。她不懂裴淆心里究竟在想什么,相同的,裴淆也不知道她真正需要的是什 么。他们这样,算什么夫妻呢? 她微叹口气,不经意转过头,透过玻璃窗,看见何婶站在门前,和一个短发 的女人交谈。是客人吗?裴淆生性孤僻,裴家很少有客人来访,她不禁好奇的走 向大门。 一个三十出头的褐发少妇站在门前,手里捧着一个漂亮的花篮,正和何婶比 手画脚。 “少奶奶,您来了!”何婶看见她出现,立刻像松了口气似的。 虽然她来到美国已经好多年了,但英文就是不灵光,日常对话还可以,若要 深入交谈,可真要她的命哪! “怎么回事?”她先朝那位漂亮的少妇点点头,然后问道。 “这位杰勃逊太太是住在隔壁那栋房子的邻居,特地过来拜访,可是我的英 文实在不行哪!”何婶伤脑筋的说。 “没关系,我来好了。”夏净莲的英文虽然不算顶尖,但至少普通的听、说, 都没问题。她转向那位褐发女子,微笑打招呼。“你好!我叫净莲,是裴淆的新 婚妻子,你可以叫我莲。” “嗨,你好!我是珍妮·杰勃逊,你们的邻居。我是听说裴先生娶了新娘子, 所以特地过采拜访,希望不会太打扰你。”珍妮悄悄打量夏净莲,暗自惊叹:这 位东方小美人真漂亮,简直像她家里收藏的东方陶瓷娃娃一样精致、美丽。 “不,你来拜访我很高兴。”夏净莲一眼就喜欢上珍妮,她给人的感觉热情、 爽朗、大方、容易亲近。 “你好漂亮,可惜我没能参加婚礼,你穿白纱的模样,一定很美。”珍妮惋 惜的低嚷。 “咦?你没参加婚礼?裴淆没邀请你们吗?”她暗自诧异,裴淆怎会如此失 礼呢! “不是的,我先生是导演,我陪我先生到巴黎拍片长达半年,前天才刚回国。 错过了你和裴淆婚礼,真的很遗憾!” “噢!没关系,我们拍了一些照片,如果你有兴趣的话,我可以拿给你看。” “好啊!” “那么请进来坐一下,我上去拿下来给你看。” “好啊,麻烦你了。” 夏净莲请何婶帮忙招待客人,自己则回房拿相本下来给珍妮看。 “好美喔!莲,你真的好漂亮!” 珍妮兴奋得不得了,一边翻着照片,一边叽叽咕咕说个不停。她和夏净莲非 常投缘,甚至可说是一见如故,看完了照片,珍妮还觉得意犹未尽。 “莲,我好想多和你聊聊,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一起到我家坐坐吧?我也有 很多有意思的照片,可以和你一起分享喔!”她热情的邀约道。 “好啊,我很愿意去!”夏净莲仿佛有一世纪没交到新朋友了,孤单许久的 她再度接受友情的滋润,像迅速吸收水分的海绵,再多都嫌不够。 她高兴的应允,何婶却不由得为她担心。 “少奶奶,少爷不喜欢您随意外 出,如果您没经过少爷允许却私自外出的话,少爷会不会不高兴呢?” “没关系,我会尽量早点回来,他不会发现的!”夏净莲急促的挥挥手,根 本没心思细想。 此时她的心就像飞出去的鸟儿,怎么也抓不回来。 “少奶奶……”何婶担忧地望着她搭上珍妮的家用车,穿过庭院,笔直往大 门驶去,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希望少爷他……千万别发现呀! ZZ ZZ ZZ 晚上七点零五分,吉姆·杰勃逊送醺然微醉的夏挣莲返回裴宅。原本六点左 右,夏净莲就提过要回家,但好客的珍妮硬是拉住她,招待她喝了一杯白兰地红 茶才肯放人。珍妮不知道她对酒精很敏感,几乎一碰酒就醉,即使红茶中只加了 一小杯白兰地,但她白皙的脸庞还是很快就染上醉人的红晕。利用大门前的对讲 机与何婶通过电话后,夏净莲请吉姆直接将车开到宅子前。吉姆沿着车道驶人大 门,穿过偌大的庭院,停在裴宅门前。 “莲,已经到了,下车吧!”吉姆心想她醉了,好心想扶她下车。 “我没事的,谢谢你厂为了怕人误会,夏净莲硬是撑着微微摇晃的身躯,自 行下车。 “别客气,进屋去吧,我也该回去了!” “再见,路上小心。” “早点休息,晚安!”吉姆从车里探出头,挥了挥手,很快消失在车道的尽 头。 夏净莲转身正想进屋,赫然被站在眼前的人吓了一跳。 “淆!你回来了?”夏净莲有些心虚,下意识回避他的视线。 “我不能回来吗?还是,我不该回来?”裴淆的眼神好可怕,瞪着她的眼神, 像看一个他满心怨恨的仇人。 “我不是这个意思……”夏净莲嗫嚅地摇头。 “那个男人是谁?”他巳愤怒得无法言语,每一个宇,都是自牙缝间硬挤出 来的。 “他是住在隔壁的杰勃逊先生。” “吉姆·杰勃逊?”他绝少和左邻右舍来往,他甚至不记得吉姆·杰勃逊的 长相,没想到他竟然敢碰他的老婆,他要杀了他! “你和他上床了,对不起?”他皆欲裂地瞪着她,一步步逼向她,令她恐惧 地一路往后退。 “我没有!”她惶恐地用力摇头。“你不能这么怀疑我,这样太过分了!杰 勃逊先生已经有妻子了,我在他们家喝茶,珍妮和小杰瑞也在。” “是吗?”他面色阴沉地冷笑,逼向她的脚步未曾稍缓。 “你以为你骗得 了我!你如果没有和他翻云覆雨,你的脸怎么会这么红!” 她此刻的模样,就像刚承受了一场销魂蚀骨的云雨思泽,那晕红如醉的诱人 娇容,他曾见过无数次——在他的床上!这一切,他再清楚不过! “我的脸发红,全是因为我喝了一杯白兰地红茶。珍妮在红茶里加了白兰地, 我不会喝酒,所以——” “你以为我会相信!”他的怒火愈形高长,她犯了错,还敢装出一脸无辜的 模样,就像那女人一样,淫荡下贱,还装出一副高不可攀的模样,无耻得令他作 呕!“你给我过来!”他攫住她的手,将她拖向坐落于主屋侧前方的玻璃温室。 他粗鲁地打开温室里惟一的一扇门,用力将她推进去。 “啊!”她一时重心不稳,重重地跌倒在地,发出疼痛的呼喊,他却毫不怜 惜。 “你先给我在这里好好反省,等我查出你和吉姆·杰勃逊通奸确切的实证, 你就给我滚出裴家大门!” “我没有和杰勃逊先生有奸情!你要相信我,淆…” 她不顾身上磨破皮的痛楚,只忙着解释,但裴淆给她的回答是用力甩上门, 用外头的链条锁,牢牢地锁上门。 “淆,求求你,不要把我锁在里面!我不要一个人待在这里,我好怕……求 求你,淆……”她的声声哀求哭泣,气红眼的他根本充耳不闻,现在他只想冲到 杰勃逊家,杀了那个胆敢打他老婆主意的男人! “放我出去,淆……” 他离去的身影愈来愈远,夏净莲还在里头拼命擂门,求他放她出去。 ZZ ZZ ZZ 夜色漆黑如墨,裴澡穿着一袭宽大的睡袍,站在卧房的落地窗前,拧眉望着 黑暗中,几乎无法辨识的透明玻璃屋。 不知从何时开始下起了雪,待他回神时,窗外已是一片银色世界。本来冬夜 赏雪,是人生一大乐事,然而此刻他完全没那种心情。傍晚时他满含怒气地冲到 杰勃逊家时,但那混帐的佣人却说,他已经带着妻儿到纽泽西的岳父家去了。他 猛力一捶墙壁,恨声咒骂;那混蛋一定是知道他要去找他算帐,所以躲起来了! “少爷?”何婶在外头敲门,迟疑地喊道。 “什么事?”他没好气的大吼。 如果她又想来为那无耻的荡妇求情,那就别谈了! “外头正下着雪,天气又那么冷,求您放少奶奶出来,让她进屋里来吧!” “想都别想!像她那种不知羞耻的女人,有间足以栖身的花房就够了,还想 要求什么高级享受?”裴淆啐道。“何婶,你先下去休息,别再浪费口水,替那 种女人求情!” “少爷……” “别来打扰我!”裴淆大吼,何婶只能叹息一声,悄悄地走开。 裴淆再度将视线转向窗外,风雪似乎更大了,他得眯紧眼,才看得见幽暗夜 色与皑皑白雪中的玻璃花房……幽暗?! 裴澡这才猛然发现,花房为何没有灯光?!当初设计那间玻璃温室的时候, 设计师将所有水电源开关设实在同一个按钮上,也就是说,只要打开化房的电源 开关,电灯、冷暖空调湿度调节,都会同时运作,维持在最适合值物生长的设定 值。 如果夜里没有灯光,那就表示——花房里没暖气!天!那个笨女人,不会笨 得连暖气都不晓得开吧?裴淆顾不得身上只穿着睡袍,三阶并一阶,直冲下楼。 “少爷,发生什么事了?”何婶和章叔都还坐在客厅叹息,看见他飞也似的 飘出门外,都吓了一大跳。 裴淆一步也不敢停留,一路直冲到玻璃温室门外,飞快打开门锁,焦急地拉 开门,才一跨进去,就看到那躺在地上、苍白得毫无血色、一动也不动的人儿。 “净莲?”裴淆吓得心魂俱散,立即上前,扶起那冰冷的身子,颤抖地伸手 试探她的鼻息。还好!她虽然浑身冰冷,气息微弱,但至少还有呼吸!他立即抱 起她,转身直往屋里冲,一直到进入灯光明亮的室内,他才发现,她的指甲都已 经发紫了!恐惧的他立即转头朝何婶大吼: “何婶,请医生!快——请医生!” ZZ ZZ ZZ 净莲,醒来!快醒来! 夏净莲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挣扎,浑身冰冷僵硬,连根手指都无法动弹。净 莲,是我的错!我知道我误会你了,求你醒来,我不能失去你……一个低沉、悲 恸的粗嘎嗓音,持续传进她的耳朵里,她好想睁开眼睛,看看是谁在她的身边说 话,然而她用尽全身气力,却还是无法睁开双眼。 “净莲?睁开眼睛呀!” 一滴不知名的灼热液体滴落在她手上,那液体仿佛强酸,瞬间灼痛她的手, 她猛然一惊,奇迹似的发现,双眼竟然能张开了。 裴淆看见她的眼皮缓缓眨动,马上惊喜拉地着她的手,迭声呼唤。 “净莲, 你醒了?!看看我,净莲,睁开眼睛!” 夏净莲幽幽转醒,一开始双眼无法对准焦距,等她看清眼前的男人是谁时, 立即下意识的别开头。是裴淆!他疲惫的脸上满是深深的忧虑,他焦急,担忧, 全是为了她吗? “净莲!”裴淆心碎地呐喊,她却固执地别开头,不肯回头看他一眼。 她并非存心怨怪他,而是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她深爱着、却差点 害死她的男人。裴淆脸色一白,以为她一定恨死他了! 他是该恨!她被冻昏的第二天,珍妮和丈夫吉姆相偕来访,他这才知道她没 有说谎,那天晚上珍妮的确全程陪着她,未曾稍离,而他的刚愎自用和善妒猜忌, 却差点害她被冻死在玻璃花房里…… 他是个浑蛋!像他这种人,有什么资格祈求她原谅呢? 他逃避地起身,匆促地说:“你大概不想见我,我去找何婶来陪你。” “不!淆——”她想阻止他离去,但他已匆匆退出门外。 不到一分钟,面色惊喜的何婶走进来。 “少奶奶,听少爷说您醒了?”何婶惊喜地问,神情显得激动万分。“您昏 迷了整整两天,我和少爷都快担心死了,您知道吗?” 提起裴淆,夏洚莲面容一紧,心碎地闭上眼,缓缓将头转开。 “少奶奶,您在生少爷的气吗?”何婶仔细观察她的脸色,轻声说:“这两 天少爷始终没睡,一直守在你身边,其实他也很自责,他是真的后悔了。” “少爷不是故意把您冻成这样的,他真的不知道花房的电力系统坏了,老园 丁记性不好,忘了把这件事告诉他,他气得把老园丁解雇,将年轻的彼得请回来。” 何婶仍替裴淆说好话。 夏洚莲垂下眼皮,黯然低语。“其实我并不是真的那么生气,我只是……暂 时还不想跟他说话。” 何婶明白她内心的挣扎,她不知道该不该原谅这个她了心所爱,却总是伤她 最深的男人。“少奶奶,虽然少爷的某些做法偏激了些,可是请你原谅他,因为 他也是身不由己呀!他一直活在父母给他的阴影下,很多事他不想重蹈覆辙,所 以难免矫枉过正,我相信此刻的他,绝对不会比你快乐。” “他父母的阴影?” “嗯。其实少爷他——有个非常不快乐的童年!” 何婶叹了一口气,决定把裴淆的过去告诉她。 “淆少爷是独子,但是他和老爷、夫人之间的感情并不好,老爷、夫人都是 很冷淡的人,老爷忙着做生意,夫人则忙着参加宴会,很少有时间陪着淆少爷, 所以他从小就是一个孤单的孩子。有一阵子他常常告诉我,他觉得自己根本不应 该出生,因为他的父母有没有他,都没有差别。” “真的吗?他……好可怜!”夏净莲虽然少年失父,但至少母亲是真心疼爱 她、照顾她的,从来不曾让她觉得自己的存在是多余的。她简直难以想象,看来 总是严肃正经、不苟言笑的裴淆,居然有个如此不堪回首的童年。 “他小的时候很喜欢黏着夫人、讨她欢心,可是不知从哪一天开始,他突然 不再和夫人亲近,甚至竭尽所能的和夫人作对,夫人要他往东,他就偏要往西。 他高中毕业时夫人要他去英国留学,他就一个人拎着行囊跑到美国念书,毕业后 夫人要他回家继承祖业,他硬是留在美国创业,一待就是十年,弄得老爷夫人和 他决裂,这些年来,从来不曾见过面。” “原来他们决裂了,难怪公公、婆婆都没来参加婚礼。” “是啊!而且……”何婶瞄了瞄门口,压低嗓门说:“而且夫人的房间经常 有人进出……” “什么意思?”夏净莲很单纯,根本听不懂何婶话中的隐喻。 “意思就是说……夫人偷人!” “什么?!”夏净莲惊骇地问:“你怎么知道?” “在裴家,这已经是个公开的秘密,几乎每个佣人撞见过她的奸情,就连老 爷也知道,只是为了维护裴家的声誉,老爷不肯离婚罢了。” “那——裴淆知不知道他妈妈——呃,婆婆有人幕之宾的事?” “我是投向他提过,不过我想他应该知道。他对女人一直很不信任,学生时 代甚至连一个女朋友都没交过,后来虽然有些来往的洋妞,不过都只是玩玩,不 是认真的。所以他带你回来的时候,我真的好高兴!”何婶拉起衣袖,擦拭眼睛 里的泪水。 “少奶奶,你别看淆少爷好像很强硬、无坚不摧的样子,其实他的内心是很 孤独、渴望被爱的,只是大家都没看见,他也以为自己不需要。现在他娶了你, 虽然常会怀疑你、伤害你,可是相信我,他只是在试探你。他怕受到伤害,所以 他必须不停的试探,只要他确定你不会伤害他,他就会改变的。经过这件事的教 训,相信他已有悔悟,请少奶奶再给他一次机会吧!”何婶软声哀求。 夏净莲低着头,望着被褥上精美的刺绣沉思,许久不发一语,过了好一会儿, 她才轻轻点了点头。 “嗯,请你叫他进来,好吗?” “好好,我马上去!”何婶抹去眼泪,开开心心地离开他们的卧房。 夏净莲半坐起身,平静地望着窗外仍然缓缓飘落的白雪。 听了何婶一番话,她已经决定原谅裴淆对她的严酷冷漠了,因为她知道他真 的不是故意的! 想到过去三十年来,他一直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她就替他觉得心疼、不忍。 活在猜疑和恐惧之中的人,总是不快乐的,说穿了,他也只是个不快乐的人, 猜忌她、伤害她,他也不好过呀! 所以,她应该给裴淆更多的耐心和包容,让他感受到爱的幸福! ZZ ZZ ZZ “净莲,你……好一点了吗?” 裴淆再度走进卧房,脸上有着心疼与愧疚的表情。他真的非常在乎她,却总 是一再的伤害她! “我已经好多了。”她炙热的双眼,毫不逃避的迎向他探索的目光。 “这——是珍妮送来的礼物。”裴淆将一个纸袋交给她,试探地说:“她说 那天晚上聊得很开心,要我替她向你问好。” “噢,珍妮人真好。”夏净莲接过礼物,打开一看,是一只小型的英国纪念 熊,绒毛丰厚的脚掌上,还绣着制造的年份——2000. 抱着那只紫色的小泰迪熊,她不由得笑了。珍妮怎么知道她喜欢这种毛绒绒 的小玩意儿? 裴淆着迷地望着她温柔甜美的笑容,迟疑了片刻才开口道:“洚莲,那天晚 上的事……我很抱歉,我知 道我误会你了!我——“ “没关系,我不怪你!”她将泰迪熊放在床头,轻轻摇了摇头。 “你不怪我?”她的宽宏大量,令裴淆万分诧异。 “我曾经生气,也曾经伤心、绝望,但现在——我已经不怪你了。”她仰头 望着他,心疼他背后令人心酸的成长背景。 “何婶已经把你的事,全告诉我了!” 她直望着他,决定开诚布公的与他好好谈一谈。 “我的什么事?”裴淆浑身一僵,背脊挺直,下意识摆出自我防御的姿态。 “有关你出生、成长的背景。”她用宽容的能心度来看待他不友善的态度。 “那你想必已经知道我有一对貌合神离的父母,也知道我母亲背着我父亲偷 人的事了?”他讥讽道。 “是的,我都知道了。我知道你从小受尽父母的冷落,而我也知道,你的母 亲红杏出墙,你父亲恨她,却为了维护裴家的名誉忍气吞声,不愿离婚。” 她没有装作不知道,剥开心头的伤口或许令他感到疼痛,但若不如此,那伤 口永远不会好。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你有什么感想?有其父必有其子?还是你想向我母亲 看齐,尝尝红杏出墙的滋味?”旧伤口被血淋淋的扯开,他疼痛难当,一心只想 伤害她,让她明白他的痛苦。 然而她并没有动怒,只是温柔而坚定的望着他。 “我不会向你的母亲看齐,因为我不是她!无论如何,我都不会伤害你,因 为——我爱你!我非常、非常爱你,我宁愿伤害自己,也不愿让你有一丝痛苦。” 这是她第一次毫无保留的说出对他的爱,裴淆呼吸一紧,被层层寒冷包围的 心,霎时融化了,他的心中充满难以言喻的温情和感动,这是他许久不曾体会过 的。 “你不相信吗?”见他没有任何表示,夏净莲不禁有些失望。 他可知道说出这些话,她花了多少勇气? “信——我当然信!我相信你。”自从六岁之后,他再也不相信任何女人, 可是此时此刻,他真的相信她,他毫不怀疑地相信她的爱。 他心中的悸动,实在无法言语,只能将她拉进怀里,用他几乎令人窒息的热 吻,忠实地表达心中澎湃激昂的感动。 “淆……”夏净莲娇声呻吟,仰头承受他激狂的吻。 “可以吗?你的身体才刚复原,我可以……”他担忧又火热的眼,直勾勾地 望着她。 “嗯!”夏净莲点点头,害羞地说:“现在我的身体很好,而且我……我也 想要你。”她要用全部的自己告诉他,她有多爱他! “净莲……”他倏地握着她的手,急吼吼的将她压进柔软的床垫里,像匹饥 饿许久的狼。裴淆手忙脚乱地扯下夏净莲身上的衣物,自己身上的衣物,则七零 八落的挂在身上。 他剥下衬衫,领带却还挂在脖子上,长裤的裤管脱下一边,另一边却忘了脱 下。夏净莲抿嘴一笑,温柔的替他脱掉那些束缚,她软腻的小手在他赤裸的皮肤 上掠过,逗得他心痒难耐。 “我等不急了,我要马上得到你!”裴淆翻身拉开抽屉,准备取出里面的保 险套。 “不!”夏净莲按住他的手,低着头,眼神闪烁的说:“我向妇产科医生拿 了一些避孕药,我想……以后由我来避孕就行了。” 欲火中烧的裴淆也没多想,胡乱地点点头,抛开那个小锡箔,倏地将她压回 床上,拉开她的双腿,直接占有她。 “呃——” 他太激动了,他必须发泄胸中满涨的热情,否则他会崩溃、发狂。 她了解他的感受,所以始终默默承受他猛烈的掠夺,温柔顺从的承受他;包 容他,直到他在她体内滚烫、颤抖、然后在极致的欢愉下,喷洒出炙热的种子''' 一股暖流射进夏净莲体内深处,她轻抚小腹,突然有种奇异的感受,觉得自 己的身体似乎不同了,仿佛有个小种子在她体内落地生根、着床发芽……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