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数天后,吉娃娃已经可下床行动,她伤势复原情况良好,除了脚上的石膏还 得再裹一阵子,这也表示这阵子她必须以拐杖跟轮椅代步。 主治医生实践了对罗苗儿的承诺,开学之前可以让她出院。 吉娃娃笑看着个性温煦、性情活泼的主治医生,心,莫名的飘远了。 她的未婚夫后来就禾曾再来看过她了,他们已经解除婚约了,彼此之间再无 任何道义责任,他就算不再来看她,谁也无法苛责,更何况她也将他忘得一干二 净。 为什么她会忘了他?吉娃娃大惑不解。只是因为恐惧吗?如果单纯因为恐惧, 在解除婚约之后,身心获得纾解的她又何必选择忘了他?她不懂。 但她很想再见他一面,想问问她所忘记的两人之间,想问问她是否对他的感 情只有恐惧?想问问他对这桩婚约抱持着何种想法。 但他不再来了。她黯然垂眼。 是否对他而言,这也只是一桩长辈所决定的婚姻,他一点也不想接受? “我想出去走走。”吉娃娃突然抬头打断了主治医生的笑话。 “好。”主治医生为她推来轮椅,协助她坐入。 “我请护士过来。” “不用了!”吉娃娃阻止他接铃的动作,“我想自己一个人出去透透气,病 房里头有点闷。” “那你自己小心。” 主治医生细心的帮她将轮椅推到花园之后,才离开。 吉娃娃在花园里头逛了一圈,并接受一位护士的馈赠之后,方拿着一朵小白 花,手推着轮椅打算回病房。 她在一楼的电梯前等了会儿,待电梯门开放,正准备转动轮子时,背后突然 有股力道传入,替她将轮椅推入电梯内。 她以为是护理人员,转头正要微笑道谢,却在看到对方脸孔时愣了愣。 “你……”他怎么会来? 雷震不语,伸手按了楼层键。 他还记得她住在八楼。吉娃娃有些高兴。 “你父母不在?”在瞧见单人病房里头空无一人时,雷震开口问道。 “我现在情况好很多了,所以请他们晚上过来陪我就好。”吉娃娃回道。 轮椅在床边停住,吉娃娃用力撑起双臂,想坐回床。 雷震见状,将她打横抱起,轻轻放到柔软的床上。 他身上有股很淡很淡的古龙水味。吉娃娃用力吸了两口气,颓然发现她对此 香味毫不觉得熟悉。她还真的将他忘得好彻底啊! 她没想到那是因为雷震并不曾将她抱在胸怀里。 “谢谢。”吉娃娃拉过被子盖住打着石膏的双脚。 “不客气。”震震将轮椅推到角落去。 “对不起,”吉娃娃对着他的背影歉然道:“我把你忘了。” 雷震一撇唇,有些自嘲意味,“这未尝不是好事。” “你觉得我忘了你很好?”吉娃娃有些落寞,“我们的婚约真的没有爱情?” 我对你没有。他想这样告诉她,却又觉得过于残忍,故改口:“这是长辈决 定的婚姻。”他在床沿婚椅子坐下。 “那你为什么会答应呢?”吉娃娃问。 “这是雷家子孙的命运。” 吉娃娃歪头,脸上写着不解。 “利益结合。”雷震回答她的疑问,“我父母的婚姻也是建立在利益之上, 从小我就知道我没有选择自己婚姻对象的权利。” 她对他的事忘得一干二净,雷震反而能畅所欲言。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当她的身份是他的未婚妻时,他什么都懒得让她知 道,聊天时也都是她说而他还不见得听入耳里。 现在,她对他似陌生人,但其实之前又曾有过亲密关系,他反而卸下了对她 的藩篱。 也许他自始至终在意的、抗争的,是身不由己的婚约。 “这样不是太可怜了吗?”吉娃娃难以置信,“你爸妈不爱彼此吗?” “至少我看到的是如此。” “你不曾想过,也许你可以找到一个你喜欢的、又符合家长要求的女孩结婚?” “曾经有过。”仲坚科技的大女儿。 “后来分手了?” “对。” “是为什么分手的呢?” “个性太相近。” “你的个性是什么样的?”吉娃娃抬手制止他回答,“让我猜猜……骄傲?” 他不置可否。 “你感觉很不容易亲近,我猜你脾气应该也不是很好;你一定是个很聪明的 人,所以也对自己很有自信;你出身富豪,又高居要位,有霸气,所以你跟拥有 同样个性的情人在一块儿,一定很精彩。”她笑,“你们也许一天到晚吵架、冷 战,可是相爱的时候又浓情蜜意,直到有一天,你们发现这种日子成了折磨,宁 愿分开当朋友也不愿再做情人?” 他凝视着她,出乎意料发现,她并没有他想象中的蠢。 “你有喜欢过我吗?”吉娃娃问。 他没回答。 “一点也不喜欢?”吉娃娃笑着轻摇头,“委屈你了。” 委屈?雷震皱眉。 “跟一个不爱的女人朝夕相处一定很痛苦吧?” “你也一样。”雷震音调有些冰冷。 “我?”吉娃娃想了好一会,才明白他意指为何。“喵喵……就是我有一个 好朋友绰号叫喵喵……” “我认识她,他是我堂弟的未婚妻。” “对喔!我忘了!”吉娃娃难为情的吐舌,敲了敲自己的头。“喵喵说我并 不喜欢你,说我很怕你,但我想,那个时候,我是喜欢你的。”她低下头,故错 过了雷震眼中一闪而逝的错愕。“我爸爸很疼我,他再怎么爱自己的事业,家人 绝对是放在事业之前,所以我猜,当时的情况应该是我爸爸发现我喜欢你,所以 用事业为饵,要求你家长辈跟我家联姻。” 这是她在花园逛了一圈,在充满花香的清新空气中,豁然开朗得到的结论。 “所以我觉得我该跟你道歉。”吉娃娃抬头道:“我这么任性,害你得跟一 个不喜欢的女生在一起,你一定很讨厌我吧?”她满是歉意,“还好我们已经解 除婚约了,以后再也不会绑住你了。” 雷震不语,双眼凌厉的瞪着她。她真的将他忘得一干二净了!忘了他曾经对 她的不公平,忘了他对她的苛刻要求,忘了他要她的绝对服从、不得有任何异议 的霸道…… 她什么都忘了,所以反而觉得是她害了他,是她捆绑、束缚了他。 他的眼神让她有些害怕。“对不起……”她嗫嚅道,“你是不是觉得婚约解 除得太慢了?我是不知道我跟你之间……” “你把我忘了,一切都烟消云散,但我什么都记得。”雷震喉头哽咽。 “啊?”她张大眼,“我是否做过让你痛恨的事?”他今天突然来访,是想 秋后算账吗? 雷震突然站起身来,一脚跨在她的床上,逼视着她。 吉娃娃慌乱的别开眼,“对不起!如果我曾经做错了什么,请你原谅我,因 为我真的忘了,对不起……” “你以前最常对我说这三个字。” “什么?” “对不起。”他说:“你老是在道歉。” “我常惹你生气?” “我对你很不耐烦。” “那……”他的逼近让她无法喘息,“那你现在解脱了不是吗?我爸说我们 已经解除婚约了。 也许我曾经喜欢过你,但我现在将你忘了,所以我也不可能去纠缠你,你很 自由很自由了,你……你……你就别再跟我计较了,好不好?“呜……她真的好 怕他啊! 瞪着吉娃娃因害怕而皱成一团的精巧脸蛋,两只眼睛闭得死紧,不敢正视他, 好像巴不得他赶快离开的模样,让雷震一阵无名火起。 以前她再怎么害怕,仍紧跟着他的脚步,黏得紧紧;现在她的心,恐怕早全 系在那名主治医生身上了。 “我不会原谅你!” 吉娃娃惶恐的瞪眼,泪水涌现眼眶。“那你想……想怎么样?” “我会让你想起我,无止境的折磨你的一生!” 指尖一弹,吉娃娃前胸扣子被解开了。 她傻愣愣的看着他快而利落的松开医院为病人所准备的衣服,顷刻间,衣服 的上半部滑落腰间,露出大半雪胸,以及被少女内衣所包裹的小小胸脯。 他要……他要…… “啊……”尖叫声才溜出口,大掌已覆盖小嘴。 这是他们订婚之后,她第一次的抗拒。 “所以你爱我!” “但现在不爱你!”吉娃娃很难得反应迅速,“所以请你放开我!” “试试看吧!”雷震单手扣紧她纤细的一双藕臂,拉高箝制在她头顶。“看 看你是否能抵抗我!” 他俯身吻住她的胸…… 吉娃娃被连番而来的高潮折磨得几乎晕厥过去,但雷震还不想放过她。 “睁眼!”他命令。 吉娃娃紧闭的眼睫动了动,张开仍湿濡的水眸。 “我知道你不爱我……”她艰难的吐字,“因为你不曾吻过我。” 雷震冷眼瞧她。 “不管是第一次还是这一次,你都没吻过我。” 吉娃娃困难的起身,将衣服套上,发颤的手几乎扣不好扣子。“我什么都想 起来了。” “很好!” “我的脚不能走了,你负起我的一生吧!像对家里那只吉娃娃一样。” “你的脚只是骨折。”修养一阵子就会痊愈。 “就算好了我也会弄断它。”吉娃娃望着断腿低喃。 雷震闻言皱眉。 “我什么都想起来了,这代表我以后将生不如死,”她凄凉一笑,“所以我 要缠住你一辈子,让你摆脱不了我这个纠缠。”她强烈的爱已转为恨。 雷震冷冷的说:“你要当个被我豢养的废物我也无所谓!” 不管她是积极的接近他,还是恨他,他都不痛不痒啊?吉娃娃所有的生气仿 佛都被抽光了。 她懒懒的将头别往一旁,“我想睡了。” 雷震整理好衣物之后就离开了。 吉娃娃的手紧抓着胸前的衣服,剧烈的喘息。 她的心为什么会这么痛啊?她已经决定要恨他了,为什么还会心痛?她用力 咬着下唇,试图移转胸口那令人忍不住难忍的痛楚。 过了一会儿,房门被拉开,以为是父母过来探望她的吉娃娃连忙擦掉眼泪, 拉高被子、脸埋在枕头里,假装已经睡着。 脚步有些沉,应该是父亲一人单独过来。她听到他在床沿的椅上落坐,好久 未闻动静。 她的心情仍未平抚,不敢张眼招呼父亲,怕一开口,泪水就跟着掉落。 父亲是因为疼她才为她成就这桩婚事,是她爱上了不该爱的人,她谁也不能 怪。 同一个姿势躺久了,她怕父亲会起疑,故动了动上半身,将埋在枕头里的脸 转向正前方仰睡。 须臾,父亲的手指轻轻碰触她的脸颊,滑落尖细的下巴,接着,她感觉到有 什么冰凉的东西碰到她的唇。 她心一凛,霍然睁眼,恰恰对入一双深邃沉郁的眸子。 她太过惊讶,故只能张着眼,傻傻的望着双唇与她相贴的人。 不是她父亲,刚刚在她身旁的人是雷震……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