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企业界谁不知道陆仲森是个败家子,整日开party ,找女人,公司的事全交 给手下处理,这种完全不知道行情的二世子,几亿的延迟完工罚金—对他来说不 过是个不痛不痒的小数目。 经过一番计较後,陈老狐狸态度一改,热络地拍拍厉总的肩,一副好哥们的 模样。「厉总,你也真是的,大家都是做生出息的,价钱方面好商量嘛!」 这批钢筋规格特殊到国内无人在用,如果城邦建设不收,到时别说利润,怕 是连本金回收都有问题。 厉总将请示的眼光投向陆仲森,而陆仲森又将眼光投向中广先生。 「这个嘛……陈伯伯,我已经先拜托王伯伯了,我看这笔生意,您还是——」 陆仲森为难著,仍旧摆出他不知行情的阿斗样。 「唉呀!「事简单!」陈老狐狸转向中广先生:「王董,一吨钢筋一百万, 这笔生意我可是押上老命在做,你不会不卖我面子,跟我抢吧?」 王董的算盘也打得精。陈老头摆明了要流血卖出,这笔生意他就算拿到手, 也是赔钱生意一桩,既然如此,他何苦膛这趟浑水? 「陈老,您都这麽说了,我哪还敢不识相?你们慢慢聊,我过去跟朱老打声 招呼去。」王董急著抽身,陆仲森却偏握著他的手,没打算这麽简单就放过他。 「王伯伯,对不起,下次,下次有什麽好料的,我一定先找您!」 有了陆仲森这记回马枪,陈老狐狸更加警惕。「厉总,既然仲森都提出来了, 不如我现在就叫秘书把合约重拟一份,合约签好,你对仲森也好交代。」 不待厉总答话,陆仲森一副海派地推开两人,演足了他的统挎子弟形象。 「陈伯伯,这事不急嘛,舞会里,就是要大家玩得愉快,别再去想公司的事 啦。周未夜还把人叫回公司加班,太麻烦了。」 你不急,我急呀!陈老狐狸的嘴角开始抽搐。 「不麻烦!不麻烦!把公事解决了,才能玩得愉快。再说领薪水,本来就是 要他们做事嘛。我现在就去打电话,厉总,明天我会把合约送到贵公司。」 陈董擦著满头大汗离开。再不把合约定下来,谁知道这个阿斗会再做出什麽 事来! 看著陈老狐狸火烧屁股似的赶去打电话,厉总不禁佩服地看著陆仲森。 「咻一吨钢筋一百万,比以前他报给我们的价格便宜了一倍!」 演这场戏,他们足足省下近三千万的成本! 「看来我演技不差。如果以後公司倒了,我会去向刘德华自我推荐。」陆仲 森心不在焉地回道,不觉得策画这场计谋有啥了不起的。 从头到尾,看不懂他们在演什麽把戏的湛琪芬,悄悄拉拉陆仲森的衣袖,跎 脚在他的耳旁咬耳朵:「阿森,你刚才不是交代厉总经理,跟什麽企业的陈董谈 吗?怎麽後来你找的人是。王。伯伯?」 陆仲森轻笑地在她疑惑轻启的红唇上偷啄一吻。每次看到她那张小嘴问出什 麽傻话,他就好想吻她! 「小呆瓜,我们最後的确是跟陈董谈成生意了啊。」 「你!」 也不知道是被骂到生气,还是被偷吻到恼羞成怒,湛琪一分狠狠地用鞋跟在 陆仲森的脚掌上跺上一脚,气忿地往新换菜色的吧台前进。 哼!既然他嫌她「小」,那她就努力吃成一头母猪来成全他! 厉总同情地看著陆仲森苦著脸又是跺脚、又不敢喊痛的鳖样。「或许下次您 可以建议她穿平底鞋。」至少灾情不会这麽「惨重」。 脚下不停跺著,陆仲森的视线紧追著湛琪芬。「不行!那样身高差太多,接 吻不方便。」 标准的陆仲森式回答。 想著少爷最近的举止、和交往女人的外型,厉总脑筋思考著,打探地问道: 「少爷这次交的小姐,似乎跟以前的类型都不太」样。」 小家璧玉,实在多了。 「是吗?可见我眼光愈来愈好了。」不知道是故意,还是装蒜,陆仲森对厉 总的话中话不做日应。 厉老不放弃地继续试探:「那位小姐看起来对感情好像很执著。」不像陆仲 森以前的女人,用钱就可以打发。 陆仲森依然他的吊儿郎当样。「那太好了,我的感情总算没有白费!」 话说到此,厉总再笨也明白陆仲森的意思,他顺应「主」意地改变话题:「 少爷,你对许经理泄密给「大川建设」的事—打算怎麽处理?」 可惜他的话题仍旧不得老板的欢心。「厉总—就像我刚才对陈老头说的,来 到舞会就是要玩得开心,公司的事我想我们俩还能活到明天去公司再讨论!」 看陆仲森对公司的事」副兴趣缺缺的表情,厉总咽下一口大气。 看少爷这次换女人的品味,还有这几天他在公司的积极模样,甚至设计了这 幕戏,他还以为少爷终於转性,止同回公司掌舵了。结果,还是只有三分钟的热 度! 「听说大少爷和二少爷在美加地区和英国都做得不错,在全球一片不景气声 浪中,这两个地区的营业都还能略幅成长。」 陆仲森颔首,一双眼没离开在吧台大吃大喝的女人。「我想也是。依他们两 个的僵硬个性,待在生活步调快速的台北,只会更僵硬他们的脑袋。」 厉老斜睨少爷无动於衷的表情一眼,继续他的哀兵政策。 「俗话说,虎父无犬子,你们三兄弟本事都不差;尤其是少爷,您六年前那 一记全垒打,虽然一般职员都不知道,可是对这事很清楚的主管都很钦佩您。如 果您回来公司,会是众望所归。」 「算了,好汉不提当年勇。瞎猫碰上死耗子的事再提出来,只会笑死人!」 陆仲森摆摆手,随意的态度显示他对厉总的话没费多少心思。皱拢的浓眉,只因 看到湛琪芬又吃完一盘。 这女人是牛,有四个胃呀,吃这麽多! 虽说对方没心思听,厉老仍继续他的劝说行动—— 「虽然老董事长已经在栽培小小姐了,但是小小姐年纪还轻,距离能真正接 掌集团还要一段时间,而老董事长年纪又大了」 「我说厉老,我老头是给你多少好处,今天全在帮他说话?」 陆仲森不客气的一掌拍上厉总的肩膀,拍得厉总龇牙咧嘴的,心里暗骂少年 人不知手力,不高兴听也不用拆散他这身老骨头! 「起打江山的老朋友嘛,不忍看他都这把年纪了,还得为公司的事拖著身体 四处跑。」 「老?哈哈哈……」陆仲森不客气地张嘴哈哈大笑。「厉老,你这句话早讲 十年了!依我老头的那股火气,再骂那些经理十年都没问题!」见陆仲森完全没 听进去,厉老也死心闭了嘴。 见厉总终於肯放过他—陆仲森心情大好地搂著厉总的肩,一副哥儿们的姿态。 「厉老,来到Party 就是要玩得开心嘛,别再想公司的事了。」 「少爷,如果你喜欢,那下个月。申和实业。的二十周年纪念酒会就麻烦你 代表公司出席当然,如果他们还办的话。」想了想,厉总又添了一句。 「什麽意思?只剩一个月,酒会办不办还定不下案?什麽公司这麽扯!」 想到这件事,厉总也很同情他们。「据他们的经理跟我透露,好像是这个酒 会原本还要兼庆祝他们台湾第三厂的奠基典礼,谁知道上个礼拜他们才接到消息, 那块厂地有一小块属於别家集团的股东,而且那股东还把那块地抵给公司当股资 了。动工前一个多月才接到这种消息,我看申和的董事长要脑溢血了。」 陆仲森却有另一种想法,他的脑袋自动串连某条关系。「厉老,申和的董事 长是不是跟「大头」有关系?」 大头是指现任总统。 厉总奇怪地看他一眼。「是呀,没人说,不过大家都心知肚明就是了。」 陆仲森点点头,眼睛又看到另一号人物。「厉老,前面「宜合企业」的郭副 总你认识吗?」 「认识,不过不熟。」 陆仲森仍是一迳点头。「厉总,我听小陈说,你手上有件饭店的策画案?」 一听陆仲森提起这事,马上引起厉总的强烈反应。「那是公司未来三年的主 计画,虽然现在旅游业萧条,外界不看好观光业,但是我预估往後的周休二日」 陆仲森没心情听他扯一大堆,遂打断他:「那你知道那块饭店预定地的後面, 紧临著一块工业用地,而且才刚被宜合标走没多久吗?」 「呃?」厉总瞠眼。怎麽没人跟他说? 看厉总脸上的黑线,陆仲森心里有底。「厉总,帮我个忙,去跟我女朋友聊 聊天,免得她一个人无聊,一直猛吃,吃坏了肚子。我过去套套宜合的郭副总, 看能不能套出关於那块工业用地的口风。」 一连串的消息扔来,等厉总回过神来,陆仲森已如一头黑豹,佣懒又敏捷地 踱向猎物。 厉总错愕地盯着陆仲森的背影。刚才是谁说的party 内不谈公事的? 同样是麦当劳。 「你最近好像很喜欢吃炸鸡和薯条?」湛其凯疑惑地问道。 陆妤晴耸耸肩。「还好吧。」 知道他为吃饭是她付帐而局促尴尬後,他们就尽量少去餐厅,改成一般消费 场所。如果付帐能让他多分自信,炸鸡吃起来也不是那麽难吃。 她平常大餐就吃腻了。 隐约知道她的心思,湛其凯感动得心都涨满了她。「你不用为了我,委屈你 自己。」 陆妤晴嘻笑地拍他一下额头。「到现在,你还不知道我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 吗?」 她的格言口是:既然付出,就要有收获。如果她的付出,能让他有所收获, 那她觉得她的牺牲是值得的。 「我到现在还是不知道你为什麽会喜欢我。我是说,我又不高、长得又不帅, 每次出去都是你在付钱,学校所有的男同学都在喜欢你,你看,连左边那个男生 都在偷瞄你……」 陆妤晴顺著他的指控往左看,一个嘻皮笑脸的男生正轻浮地对她挑眉。连不 屑的表情都嫌浪费,陆妤晴又转回头。「那又怎样?」 「那又怎样?」湛其凯激动地惊呼。「有这麽多的男生让你选,而你却选择 我!」 而他一开始还拒绝了她好几次! 「是呀,小姐,你可以有更好的选择的。」左边男生对陆妤晴的漠视感到挑 战,主动出罪过来。 陆妤晴视轻浮男人为隐形人地挽住湛其凯的手臂,头倚在他肩上。 「爱情需要理由吗?」她的眼睛就是追逐他嘛。 主动展现亲密的陆妤晴落落大方,反倒是湛其凯一个大男生红了脸。 「小晴,大家都在看——」湛其凯不自在地挪动著,害羞的眼四下溜转,看 有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这个角落。 不再接受隐形的男生一手抬高,想要搭上陆妤晴的肩。「小」 比轻佻男生更快的是坐在陆妤晴他们身後,现在形成在轻浮男生右边的」个 男人。众人只见他起身,下」刻,男生和男人都在同一桌子落座。 众人不知道的是,男生的手被男人抓在身背,痛得小男生惨白了脸,又不敢 叫出声。 眼看男生的眼中都浮出泪水和恐惧,湛其凯不忍地替他求情。「阿康,我看 他好像没恶立忌,你放了他吧。」 阿康是小晴的保镖,专门在小晴有危险时出面,平常没事,隐形到几乎让人 忘了他的存在。 阿康听话地松手。小姐曾经说过,往後其凯少爷说的话,就是她的意思。小 姐对其凯少爷的用心,连瞎子都感受得到,其凯少爷还有什麽好问的! 轻浮男生惊恐地甩著手,不敢再看陆妤晴一眼地冲下楼梯逃命去。 陆妤晴无视外界情况地拿一根薯条沾酱,放在嘴巴咀嚼。从头至尾,她都没 正眼看过轻浮男人一眼。 她是「起火点」,偏偏却是一副无事样,对於陆妤晴的署身事外,湛其凯自 觉自己似乎需要说些什麽。「你……不理人家很没礼貌的。」 陆妤晴对他滥好人的态度抿抿嘴,不予岢责。 她不早清楚他的脾气了吗?就算对方想抢的是他女朋友,他都能好心地帮对 方求情。 陆妤晴不回话,湛其凯就对她的冷漠态度没辙。从交往的一开始,陆妤晴的 态度就表明了,除了他,其他男人在她眼中都是空气。 所以他才更不明白,小晴这朵太阳花,应该是在太阳底下娇艳地生长,为什 麽她独追逐他这颗不能与太阳争辉的星子? 「我很好奇我平凡到连自己都受不了—在你眼中会是什麽模样?我有什麽优 点值得你欣赏的?还是我在你眼中哪一点跟别人不一样?」不仅他纳闷,身边的 同学也经常问他这个问题。 的确是有一点。不过她才不跟他说哩!陆妤晴得意地暗忖。 她是个女孩子,就算她自信满满、脸皮可比月亮厚,可也有女孩子的尊严和 矜持,禁不起他刚开始时一次又一次拒绝口如果她没发觉一件事的话。 有些时候连凯他自己都没发觉的时候,凯会看她看到发呆! 凯或许平常傻楞迷糊,但是当一个男人看女人看到两个瞳仁都只倒映她的身 影时,那个女人不会没知觉的。 「凯,你还记得你第一次拒绝我的情形吗?」陆妤晴迂地回答他的问题。 「嗯,记得。」这关他的问题什麽事? 「当时我在做什麽?」她慢慢引导他的思路。 「呃……应该是拿排球要归还体育组吧。」他以前拒绝她不下五次,不过每 次两人相处的情形,都深烙在他的脑海里。 陆妤晴满意地抿嘴偷笑。「後来你跟我同学换手,跟我一起把排球抬回体育 组。」 「是呀。」那又怎样? 「那个跟你换手的同学是今年的校花。」眼见湛其凯满脸都是问号,陆妤晴 好心地直接点明。否则就算两人扯到天一见,他还是不会懂。 湛其凯眼睛眨巴了两下。 「那跟我们现在在谈的事有关系吗?」他还是搞不懂她的心思。 看他那副拙样,陆妤晴忍不住噗时一声笑出来,差点喷出满天的「薯条雨」。 他还嫌她没礼貌地漠视别人呢!至少她还表现出「漠视」,而他呢?是直接 把人家当不存在的虚无忽略。 就算那个「人家」比她还美—比她还风情地对他直挑眼! 「傻瓜!不过我就爱你这个大傻瓜。」 而她爱上的这个大傻瓜虽然从不说爱她,但眼里却永远只有她! 见隔壁男人被她笑到自尊心大损的表情,陆妤晴还不放过地调皮侧著头,快 速地在他唇上轻啄一吻,然後安心地等著看火山在他的脸上炸开。 这招把戏屡试不爽。 欣赏了好一阵子的「火山奇景」,陆妤晴终於善心大发地决定放过湛其凯。 身为人家的女朋友,好歹得替他留点面子跟里子。 「你知道你姊和我爹地交往的情况吗?」 话题转开,湛其凯终於松口气地红潮稍褪。「应该很好吧。你老爸每天下班 就直接来我家把我姊接出去约会,晚上十一、二点才送回来。」 「是吗?」她可没他的乐观。 爹地的态度不像一般爱情顺利的男人无忧。 「对了,我姊最近在找工作,能不能请你爸帮她留意一下?」 真不知道姊在倔强什麽,找工作的事又不跟陆叔叔说。要不然以陆叔叔的人 面,姊也不用这麽辛苦地每天翻报纸。 「干嘛找工作?湛阿姨和爹地结婚後,爹地会负责宠她一辈子的。」依她对 爹地的了解,爹地只可能把湛阿姨供在家里专门伺候他。 「结婚?」湛其凯像是听到笑话似的笑著挥挥手。「姊和陆叔叔才交往一个 多月,现在谈结婚,还早得很呢!」 陆妤晴的嘴角一扬。她知道爹地的郁闷何来了。 「虽然他们交往没多久,但是爹地对湛阿姨的痴狂是有目共睹的,湛阿姨还 有什麽好犹豫的?」 「呃……我姊姊对陆叔叔的心意也不是没感动,只是……」湛其凯试图替姊 姊申诉一下:「我们一辈子霉运不断,现在忽然所有的喜事都降临在我们身上, 我们难免有些不敢止月定。」 「我们」?陆妤晴愉悦的心情收敛了一些。 敢情心意摇摆不定的还不止湛阿姨一个? 或许她该先「警告」一下爹地。一旦扣住了湛阿姨,凯这辈子也别想离开她 了! 至於凯嘛 找个时间、换个地点,她会用较强烈的方式「告诉」他,她对他的心意有多 坚定! 如果湛家两姊弟的命运注定是霉运不断,那他们陆家两父女的命运便是一旦 爱上,死咬不放! 「或许过几年,我们可以和姊姊他们一起举行婚礼。父女同时结婚,一定轰 动社会。」湛其凯不知陆妤晴的邪恶,犹在编织美梦。 陆妤晴露齿微笑。 「或许。不过在结婚之前,你也许想、验收。一下货品。」 陆妤晴欣赏著湛其凯被鸡块噎住的胀红整脸的神情,是连霉星都退避三舍的 恶魔! 陆仲森心虚地领先进入总统套房。 昏黄的灯光、隐藏式的音响喇叭流泄出西洋男歌手低沉又缠绵的歌声。冰镇 的香槟、幽香的百合,连他口袋里的项练都开始发烫。 湛琪芬也在打量四周,心中的怀疑慢慢地升起。她就算没吃过猪肉,也看过 猪走路;没被诱惑过,至少也看过八点档连续剧!醇酒、美食、音乐,及待会可 能会有的礼物,目的只有一个上床! 跟女人交往,然後上床,以前陆仲森觉得这是很自然的事,可是跟阿芬在一 起,他却从没动过这个念头。 他知道她是个保守、甚至有些守旧的女孩,每次亲吻,她都要脸红个好半天; 如果他用外在的事物勾引她,就算事情半推半就地成功,事後她也会很懊恼地责 怪自己。 所以生平第一次,他有了把他们最美好的一夜,保留在他们新婚夜的念头。 美丽的婚纱、众人的祝福,然後毫无顾忌的狂欢,这才叫做爱! 虽然距离阿芬的点头看似遥遥无期。 只是这样一个小小的愿望,都无法达成。 「很……很……」想了半天,湛琪一分还是想不到一个词来形容眼前所见的 奢华。「今天有什麽大事值得庆祝吗?」 「今天是我们认识三个月的纪念日。」不敢奢望她会记得。 连一个自己生日都会忘记的女人,男朋友的生日又算什麽?两人相识的纪念 日又算什麽? 湛琪芬脑袋瓜回想地转了一下,嘴角不敢苟同地向下撤了撇。 「次次这个日子请麻烦自动忘记,那天我被条子追、丢了一批三万块刚批的 货,差点被噎死,然後又被你撞成脑震荡!除非你帮我保了几千万的人寿保险, 而且受益人是你,否则这个日子没一件事值得纪念!」 「我们两个认识算不算?」陆仲森反诘。 这次湛琪一分没再反驳,只有在脱下外套的时候,仍不免小声地嘟哝:「要 庆祝,小菜多切几盘就行了,干嘛要一化这种大钱……」 她永远搞不懂有钱人的心态。同样是填饱肚子,一顿饭花几百块就吃得很满 足了,为什麽一定要一化上几万块、被敲了竹杠他才高兴? 把那些钱存在银行,想到银行的存款数字节节上升,不是更高兴吗? 陆仲森假装没听到她的抱怨。反正只要花钱不管是花谁的钱,她都一样心疼! 刚开始约会,为了迎合她的习惯,他们去国家剧院看戏,散场後,再西装笔 挺地去夜市吃几十块、几百块的路边摊。 依照她的意思,最好是每餐吃泡面,省下来的钱存进银行,每天看银行存摺 她就很happy 了 几次经验之後,他发觉不能太宠溺她! 为了她,他已经乖乖地待在办公室上班、开会、听厂商逢迎巴结,自信也赚 了不少钱,他的努力是为了让她过得舒服享受,如果他们每次都吃小吃、夜市、 路边摊,他何必辛苦来哉? 一阵冰冷贴上湛琪芬的脖子,她吓一大跳地摸上去,不规则的触感让她有一 种不好的预兆。 「那是什麽东西?」 「认识三个月的纪念品。」扣上扣环,陆仲森忍不住在她雪白的项背上轻点 一吻、又一吻,然後不知足地啃吮起来。 直到唇下肌肤上出现一粒粒的疙瘩,他才不舍地松手。 一得到自由,湛琪一分立刻冲到镜子前,镜里上百颗的小星星正调皮地对她 眨眼睛。 老天!他又送她这种东西! 她不该惊讶的!这人的脑汁就那几滴,交往几天,送来送去,不外是珠宝钻 饰、要不就名牌服饰兼皮包之类的,一点创意也没有。 他只会送,也不替她想想,几百万的钻饰戴在身上怕被抢,藏在家里怕被偷, 想偷偷卖掉—— 「先说好,缺钱你可以跟我说,不准打其它的歪主意。我会不定期抽检。」 不跟她约法三章,她会把他送的束西全卖掉,然後继续她的泡面生涯。 「告诉我这是假的!」湛琪一分哀叫,犹抱一丝希望。 陆仲森走向餐桌,背对著她翻白眼。他什麽时候送她假货过? 「那是假的。」陆仲森的语气极尽敷衍。「好了,别照了,过来吃束西。」 他接下去还有其它的计画。 湛琪芬一边踱过去,如丧考妣的表情像是她刚收到的是AIDS的检验报告书。 「你不会觉得很不配吗?」在他对面落座,湛琪一分受不了地嚷叫。她从不 化妆,如果是「天生一丽质」也还有话说,偏偏她不化妆是因为嫌化妆品太贵, 而且很有自知之明,自己这张脸就算涂上油漆,看起来还是同副德性。 邋里邋遢的黄脸婆模样,戴上高贵华丽的珠宝钻饰?连用想的她都觉自己「 俗」到最高点,更遑论有把它戴出门的勇气! 陆仲森闻言,仔细研究隔桌对坐的她。 的确,俗丽的人工饰品在她身上,犹如天女身上的人间棉帛,的确配不上她 的自然纯真。 只是若说实话,那他下次也别想再享有打扮她的乐趣了。 「等下次你什麽都不穿,只戴这条项练的时候,再问我同样的问题。」 「你等下辈子吧!」 陆仲森的调笑成功地止住了有关项练的话题。 陆仲森打开香槟,注满两人的酒杯,为了稍晚的计画,他连饭店提供的waiter 都拒绝了。 湛琪芬掀开圆盖,豪华的水陆大餐兼具壮阳和催情的功效。不能怪她防备心 重,连大厨都对这类客人的心态了若指掌。 先是礼物,又是美食,湛琪一分怀疑地看著陆仲森。 「你打算灌醉我吗?」 「你把我想得太低级了。」微醺而已! 湛琪芬抿抿嘴,不置可否地低头吃她的大餐。不知道阿森有没有注意到,每 次他说谎,他脖子旁的青筋就会直跳? 相较她的无事样,陆仲森没胃口地翻动盘中食物。 该死的晴丫头,搞不定自己的男朋友,就会来逼他! 他不否认他很想要阿芬,想得他最近都开始冲冷水澡了,可是两情相悦跟有 计画的勾引,是有很大的差别的。 要不是晴丫头恐吓他阿芬打算在晴丫头和小凯的恋情稳定後,退出这场「运 气的试验」,他绝不会答应这个鬼主意—— 好吧,好吧!他老实对自己承认,晴丫头提出「将小鸟烤熟,就不用担心它 飞掉」的理论也很令他心动,可以了吧?「你不吃啊?」湛琪芬用叉子比比陆仲 森的盘子。她已经将自已那份扫掉一大半。 反正钱都已经花了,不吃不仅对不起自己的荷包,更对不起自己的胃。 事到如今,也无退路。陆仲森顺势握住她的手,开始他的诱惑步骤:「我在 想饭後甜点。」 湛琪一分差一点喷出菜渣地笑出来。「别告诉我是你!」 再跟他约会下去,以後她打算改行写爱情小说,不怕没题材。 陆仲森颊边的肉僵硬地一抽一抽的。他真的有这麽好看穿吗?可是以前的女 人个个都吃他这套啊! 「当然不是。这里你没来过吧?我带你参观参观。」 绷著脸,湛琪芬任由陆仲森拉起身拖著走。 参观路线的最後地点当然是主卧室。一朵朵去梗又保持完整的红玫瑰,铺满 整张大床。 陆仲森从後头环住湛琪芬,对著她耳垂诱惑地吹气。「这是我送你的surprise.」 湛琪芬没有他想像中的感动,反而不悦地挣脱他—走到床的另一边,瞪著床 上的血红玫瑰。 「陆、仲、森!我之所以冒险跟你一父往,是因为我相信你对我还有一份真 心!」湛琪一分硬声指控道。 「你想说什麽你就直说好了!」事情不如计画,陆仲森也不爽了。 该死的湛其凯心意不定,该死的陆妤晴居然提这个馊主意,而最该死的,是 居然真的执行这鬼主意的他! 两人隔著床铺僵持不下。 「你是不是打算诱惑我?」湛琪芬又急又气。 「对!」陆仲森毫不考虑地一点头。反正情势都搞成这样了,承不承认都无 所谓了。 「你……你下流!」 她是隐隐约约有些怀疑,没想到他连掩饰都省了,就这样大刺剌地承认自己 的诡计。 「我下流?」陆仲森莫名其妙地指著自己。「我诱惑自己的女朋友叫下流? 那你呢?你明明答应跟我交往,又不肯跟我进礼堂;分明是在玩弄我的感情,你 才下流兼无耻!」 既然要说,大家就一次说个明白!如果她肯点头,给他承诺,让他的心踏实 点,他也不会听晴丫头的诡计,精心又心虚地设计这个场景! 湛琪芬尖叫著将床上的抱枕朝陆仲森扔去。「你骂我无耻!是你没品地设下 陷阱,打算把我灌醉,然後吃乾抹净顺便逼我结婚的,你还骂我无耻工」 湛琪芬骂得气喘咻咻,却纯粹只有怒气,没有恐惧。虽然知道他耍心机地对 她设下「桃色陷阱、怪异的,她却不怕他。 她只是气他不尊重她尊严地计画这一切,却不担心他会使强或对她什麽的。 或许她心底明白,他绝对不会伤害她吧。 陆仲森身子一偏,闪过枕头「攻击」。 烦躁地一手重重耙顺头发,他完全不知道情况怎麽会变成这样。他精心营造 的浪漫气氛一向无往不利,依照往例,他们现在应该在床上抵死缠绵了。 ------------ 转自织梦方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