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办公室静寂的气氛延续到车上。 坐在驾驶座旁的位置上,妍希默默的看着前方,对于骆璃,她心有愧疚,她 不该欺骗他的! “妍希……你和紫扬他……”心中的疑惑如雪球般越滚越大,骆璃终于忍不 住开了口,只是他话才刚开了头,便听到妍希一声长叹,然后她打断了他的话。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又是一声幽幽长叹,俏丽的脸庞绽起一抹苦涩,她 半乞求、半拜托的说:“是的,我和他的关系并非只是单纯的上司与秘书,只是 这一切都过去了,你也别再问了好吗?” “那么我还有机会吗?”这才是重点。 妍希转过头,视线落在骆璃的脸上,看着他期盼的眼神,咬咬牙,对他摇了 摇头,一脸抱歉地断了他的希望。“骆璃,对不起,我真的很抱歉。” 骆璃失望的问:“为什么?”他自认自己的条件并不输给紫扬。 “感情是没什么道理的,所以别问我为什么,如果真要说,只能说十五年前 他抱着一盆薰衣草出现在我眼前的那一刻,一切就已经注定好了。” 薰衣草?好熟悉的植物名称,好像是……紫扬曾说过,那是他最喜欢的植物! 骆璃思索着,一会儿后他想起来了,紫扬当年除了告诉他认识了一个像洋娃 娃般的女孩外,还告诉他,他在园艺店看上的那盆植物,以后如果遇上一个他认 定可以成为他妻子的女人时。他也要将这植物送给她。 天啊!原来在那一天,紫扬就已经选定了他此生的最佳女主角——妍希。 这样的解释,让骆璃又想起有一次他们吃完午餐要回公司的路上,车子在行 经家园艺店时,妍希突然兴奋的大叫一声,千拜托万请求的要他把车子倒回去, 接着又在店里来来回回的找了老半天。 问她找什么,她却只淡笑着说没看到她想要的花,原来她要找的,就是那个 十五年前紫扬曾送给她的香革植物——薰衣草。 他长叹了口气,“所以你会这么关心他的身体,并不是没有原因的?原来你 早就已经爱上他了。” 妍希点点头。 其实,骆璃遗漏了最重要的一点,因为如果那天他没有上来找她,没有解开 她悬在心头十五年的疑惑,或许在心中对他有恨的情况下,她不会爱上他,不过 事情就是这样,在冥冥之中早就作了安排。 骆璃心痛的提醒,“如果是过去的紫扬我不敢说,可是现在的慕紫扬不是个 懂得爱的人,爱上他,你只会受伤。” 虽然站在好朋友的立场上他是不该这么说,不过他管不了这么多了。 她苦笑,“我知道。”此刻,她不管心里或身体都已经被伤得伤痕累累。 “那你……”骆璃心痛的吼着,“难道你不知道我会疼你一辈子……” 就是这样她才烦恼呀! 一开始不懂他的心意,所以允许他对她好;可是现在知道了,她怎能在心中 有了别人之后还接受他的情感? 没错,他很体贴,对她照顾的无微不至,尤其这阵子两人的也双入对,公司 已经传出谣言,说他们正陷入热恋,甚至还有些同事当他们的面说出祝福的话。 只是,这是误会,在感情上她做不到分心,对爱情,她爱得专注。 “骆璃,你值得拥有一个比我更好的女孩。”而不是—个已经少了心的她。 感情债是心灵的负担,是偿不起的债务,这也是为什么她一再拒绝他的原因, 她还不起啊! 短短的一句话,清楚明白的说出妍希的抉择,她再一次的表明态度,拒绝了 他。 “我懂了。”骆璃失落的叹了口气。 时间先后决定了他的爱情,恨啊! “当不成情侣,我希望能和你成为最好的朋友。”妍希朝他伸出手,真心的 说:“朋友能当一辈子,情侣却不一定能够永远。” “朋友能当一辈子,情侣却不一定能够永远……”看着她,骆璃喃喃的重复 着她的话。 “对,所以我希望和你成为无所不谈的知已。”她郑重的点点头。 一声长叹后,骆璃终于想开了,顿时心中不再郁塞,他伸出手反握住她,承 诺道:“好,一辈子的朋友。” “嗯,永远的朋友。” 妍希笑着点点头,不过这个微笑并没有在她脸上维持多久,几秒钟后,脸上 的笑容垮了下来,她一脸痛苦的问:“那你这个朋友是不是可以送我到医院了, 我的脚实在痛得快受不了了。” “那有什么问题。” 话还没说完,骆璃已经加足马力的朝医院的方向开去。 三天后,妍希带着徽跛的脚,结束病假,回公司上班。 不过,回公司上班,并不代表她原谅了紫扬那天的行为,忘了他伤人的话语。 因此除了不得已的情况外,她决定刻意回避和他的任何接触。 一大早,她就特地提早到公司泡茶,打算趁着他还没进来时摆在他桌上。就 是为了怕会碰到他。 将茶杯放在他的桌上,她又不禁想起他说过的话…… 刚开始,她单纯的不忍他忙坏了身体,才细心的张罗餐点,只期望他除了忙 于工作,还能兼顾正常饮食,好为明日存精蓄力,没想到如此费尽心思,得到的 竟是他的怀疑,认为她别有居心,这令她好难过。 “脚还在痛吗?”随着眼前浮现的阴影,一道声音在妍希耳边响起。 妍希头一抬,倏地倒抽了一口气,声音卡在喉咙:“是……你……” 天啊!怎么会是他?他不是还在生气,怎么会如此心平气和的询问她的伤势? 该不会是她眼花,幻听了吧7 。 她的样子比三天前还糟,看样子那一推真的令她伤得不轻,唉,当时真不该 气昏了头,放她跟骆璃离开,该亲自送她到医院了解病情才是。 其实,妍希请假的这三天,紫扬也不好过,他懊恼着原本只是想问她和骆璃 的关系,怎么最后居然会变成这样? 那天自己究竟是怎么了?竟然说出如此伤人的话语,而脑中无法忘记的,是 她被骆璃抱在怀里的情景,这一切严重困扰着他。 “你看起来很糟。”看着她略显苍白的脸,肿胀未消的脚踝,紫扬担心地说。 “比那一天还惨,对不?”垂下眼睑,她苦涩一笑。 “医生怎么说?”紫扬看着放在一旁的药袋,将医院名称和电话写进脑子。 “扭伤和挫伤。”妍希说出诊断结果。 “我没想到会把你伤得这么重。”紫扬抱歉的说。 “不严重,是我自己体质对药物过敏才会觉得不舒服,加上精神差,所以看 起来有些凄惨。” “那就回去休息吧。” “谢谢。可是有些工作得在今天完成。”试着忘记他那天伤人的言词,妍希 努力用最平和的语调回答他,不过她的眼睛并没有望着他,反而刻意避开地将视 线转到一旁的资料柜上。 “有什么公文这么急,非得在今天发出去不可?”她病佩慷的模样,让他看 了不由得心中一阵抽疼。“先暂时压着吧,等明后天你身体情况好一点了再处理。” 他是老板,说了就算。 谁知妍希不领情,反而违逆地说:“不用了,我就快整理好了。” 说话的同时,妍希在心中直祈祷着他能赶快离开,不要在她身体不舒服的时 候再增添她的负担,让她得多挪出心力,费神应付他。 妍希的冷漠态度让紫扬心生不悦,只见他眉头一拧,逼视着她。“你还在生 我的气?” “我没有。”不想让他看到她眼底早已不堪一击的脆弱。她仍不愿移回自己 的视线。 “你有!” “我没有。”想到他那天的一席话,心就隐隐作疼。 紫扬体内控制脾气的钢索,在她一再刻意避开的行为与冷漠的态度中,一一 绷断。 “方妍希,我命令你转过头看着我。”他板起脸,重童的说。 妍希深吸了口气,口气强硬的回顶道:“总裁如果没有其他的事,请不要打 扰我办公。” 第一次他低声下气的求人原谅,却被对方这么顶撞。而且还是个女人,紫扬 气炸了。 “你……” “请总裁离开。”她的声音有着控镧不住的颤抖。 “如果我不走呢?”紫扬眯起眼。 “那么就请总裁站到一旁,不要碍着了我 “你……可恶!”话才刚说完,下一秒他已俯身吻上了她的唇。妍希瞪大眼, 没想到他会这么做,惊愕之余她举起手,用力朝他的脸甩了过。 “你这是做什么?”她红着眼眶,生气的狂吼着:“认为我好欺负?” 她知道她傻,傻得无可救药,在被他冷言冷语伤害后,还是无法控制自己那 颗深爱他的心。须臾,强忍已久的泪水赫然冲出眼眶。 她哭了? 紫扬愣住了,难以置信的看着她潸然而下的泪珠,失控的情绪在瞬间平缓了 下来。 紫扬语气闷闷的说:“我没有认为你好欺负。” 该死的,他不喜欢看到她落泪的模样,心,好不舒服,像快要窒息了似的。 她僵着脸,语带哽咽的大吼,“那么,就请不要侵犯我。” “我……”想为自己脱轨的举动辩驳,无奈却找不刭一句适当的言词。 看着她越流越多,一发不可收拾的泪水。紫扬的心再次隐隐泛疼。 “我说了,我会想办法要慕爷爷打消那个主意。”妍希重复自己那天所说的 话。 “我不准!”这句话重重震住了他的心。 “你这是何苦?”垂着泪的脸上漾出一抹苦笑。 紫扬俊脸一皱,“妍希,我向你道歉,你别再生气了好吗?我们休战,好不 好?” 妍希抬起头,定定地看着他。“我没有做出对不起公司的事,你相信吗?” “我相信。” “那就好。”他肯相信她,那么她就没什么好遗憾了。 她接着又说:“这几天我会把工作告一段落,如果可以,麻烦请总裁找个人 来接手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他的眉心一蹙,心头升起一股从未有过的惊慌。 “该是我离开的时侯了,就让一切回到原点吧。”虽然他们曾交会过,不过 最后仍回刭最初两条互不相干的平行线。 “我说过了,我不准!” 看着她决绝的态度,惊慌的感觉充满心头,忍不住想挽回她的冲动,紫扬紧 握住她的手。 “我道过歉了,你难道还不能留下来吗?还是你要我怎么赔罪?你说出来吧。” 习惯于她的咖啡、习惯于闲来无事时看着她发呆、习惯于她为他准备的餐食 ……原来才短短的几个月,他已经习惯,只要一抬头就可以看得到她的日子。 紫扬这才后知后觉的知道,自己已经无可救药的陷入了爱情的漩涡中。 他不敢想像,未来没有她,他是不是还能回复到过去那个无情无爱,只懂得 工作、懂得赚钱,却没有活力的他? 她错愕的迎视着他的眼,发现他臭黑的瞳底泛着一抹沉重,那代表什么? “不要辞职好吗?失去了你这么好的秘书,我真的不知道要去哪里才能找得 到?” 才刚开始发觉自己还有心,懂得爱人,虽然那些肉麻话他还没办法说出口, 不过他不想失去她,不想她离开。 妍希闭上眼,心也死了。原来他在意的只是她是个称职的好秘书,无关任何 的感情。 她咬了咬唇,安抚的说:“让我考虑考虑,只是能不能请你先离开,让我把 这些工作完成?” 语毕,妍希拿着紫扬己批阅好的公文,微跛着脚,朝电梯的方向走去。 紫扬怔忡地站在原地,看着她越走越远的背影,他的心就像被一条无形的绳 索紧紧捆绑住,难以喘息。 妍希没有再提辞职一事,表面上似乎没事了,但紫扬发觉,这阵子,她和骆 璃走得更近了。 她到底想怎样? 紫扬看着玻璃窗外的妍希,双手揉着太阳穴,深吸了几口气后,他鼓起勇气 朝她走了过去。 “妍希,我……”该怎么说呢?那种肉麻话,他实在说不出口。 “总裁,有事吗?”一声总裁,妍希刻意用言语拉开与他之问的距离。 “嗯……我想问你,你最近很忙吗?”紫扬贴近她的脸,浓浓的男性气息包 围着她。 “还好。”妍希眉心一皱,她将身子往后退了退,避开他惑人的气息。 紫扬深吸了口气,问:“你真的和骆璃在谈恋爱吗?” “总裁怎么会这么问呢?”放下手中的文件,妍希站起身来。假装要倒水地 往茶水间走去。 紫扬哪会让她如此就逃避他的问话?他快步追上,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并用 身体挡住她的去路。 “总裁,请自重。”她瞪着他,身子往一旁退去,试图将两人的距离拉开。 他贴得那么近,她只要一吸气,他特有的男性气息便充满她的鼻息。那样的 味道会磨去她女性的矜持与自制力,让她忍不住的想冲入他怀抱。 “回答我!”他眉头一拧,目光灼灼地逼视着她。 “我不懂总裁的意思,何况这是我的私事,与总裁应该无关才对。”妍希挣 扎着,可是偏偏紫扬没有退让的意思。 “我不准。” 又是这句话,他该不会是说上瘾了吧? 妍希微微叹了口气,“总裁,可不可以换个词儿说?” “好,如果我说,我爱上了你呢?”紫扬决定豁出去了,说出隐藏在心底已 久的话。 妍希震住了!他知道他刚刚说了什么吗?她该相信吗?这会不会是他另一个 整人的手段? “我说的是真的,不要爱上骆璃,把你的心给我好吗?”紫扬绕过桌子来到 她面前,一脸真诚的说。 “如果我没记错,今天应该不是愚人节。”她已经没有力气与他周旋了。 “要怎样你才肯相信我是真心的?”他的眉心微蹙,心头泛起阵阵酸涩。 妍希看着他,好半晌后缓缓的推开他,走到窗台边拿起一盆薰衣草,“那么, 请告诉我,它代表着什么意义?” 定定地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当她从他眼底看到一片茫然的时候,心沉了。 “不用想了。”说出了这句话后,妍希随即也说出自己的答覆,“很抱歉, 我没办法答应你。” 她拒绝了他!? 猛然一拳捶在桌子上,桌上的玻璃应声成辐射状的碎裂开来,而他竟不觉得 疼,因为心底的懊恼远超过肉体上的疼痛。 什么意义?该死的,一盆植物能代表什么意义?紫扬从没有像现在这一刻这 么痛恨植物了。 “方秘书,总裁下来了吗?”这天早上,妍希才刚到达办公室,放下手上的 背包,企画部经理便拿着一份文件走过来。 “还没有。”妍希看了一下时钟,时间还不到八点半,紫扬很少会这么早就 下楼进办公室的。“怎么?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擎刚集团的总裁对我们上星期送过去的企划书有意见,派人来想了解情况, 现在人在会议室等了。” “这么早?” “我也是尉刚才得到消息。”企划部经理。—脸紧张。 “好吧,我这就上去请总裁下来。”妍希起身,往直达顶楼的电梯走去。 占地三百多坪的休息室,干净、舒适而宽敞。 视线透过随风飘动的窗帘,落入眼中的是满阳台的绿意盎然,这里是一个充 满生命气息的地方,只可惜阳台上被置于一角,用来让人休息泡茶的桌椅,看不 出有被好好利用的感觉。 转身看向屋内,紧邻客厅的是三扇紧闭的门扉,第一次上楼找人的妍希,根 本不清楚慕紫扬的卧房是哪一间。 “看样子,只得一间间的敲门了。”她自言自语的说。 就在这时候,一声声喘息之中带着呻吟的声音,从其中一间房间传了出来。 拜电视剧中床戏的泛滥,不用多加揣测,谁也听得出房内正在进行着什么样 的活动。 什么他爱上她了?想到他那天说的话,她的心隐隐抽痛着。 “骗子!骗子!”妍希生气的低兕,泪水顿时不听话的夺眶而出。 一个转身,妍希离开了休息室,而就在电梯门关上的那一刻,慕紫扬的声音 从那间传出暖昧声响的隔壁传了出来。 “黎罡,麻烦你们小声点。”慕紫扬低吼着,声音里带着严重睡眠不足的怒 气。 真是的,他怎么这么倒楣,有黎罡这种朋友?每次来台洽公,他总是舍弃舒 适的饭店不住,就喜欢往他的休息室窝。这也罢了,但他和他老婆恩爱的声音也 未免太大声,住在人家的屋檐下,也不知要规矩一点。 “别吵!大不了,下次你来英国时,换我让你吵,这总行了吧?”黎罡浓浊 的喘息声中有着被骚复的不悦。 火气还比他大?紫扬无奈地叹口气。 幸好,距离上班的时间也只剩半个小时,他索性起床准备上班。 “你放心,我下次到英国时,绝不会让你好过。” 紫扬气恼的忍不住撂下狠话,浑然不知刚刚有个人曾经来到,而且还将那个 正在努力办事的黎罡误认为是他。 想到妍希这阵子的刻意避开,情绪闷了几天的紫扬,想破了头还是猜不透她 最近怎么了。 他有得罪她吗? 好像没有。 难不成,那盆花真的那么重要? 看样子,似乎是。 蓦然,紫扬的黑眸闪过一抹异光,接着他仿佛有了主意似的走出了办公室。 循着妍希身上与那盆紫色小花的熟悉气息。紫扬开始在园艺店里寻找。但由 于现在不是薰衣草盛开的季节,以至于没有园艺店肯进这种只会囤积而卖不出去 的植物,于是他转往百货公司的香水专柜中找寻。 他一个柜找过一个柜,闻过一瓶又一瓶的香水,最后他在卖精油香皂的专柜 中,找到了那盆不应该在这个季节开花。却正开着花的薰衣草。 紧盯着眼前这盆正盛开着的紫色小花,在专植小姐的介绍下,被刻意深义的 记忆打开了。 “薰衣草……好熟悉的名字……”紫扬低喃着。 蓦然脑海中闪过一个影像,而且这个影像越扩越大,越来越清楚…… “是她!竟然是她!”她的声音、她的脸,和眼前这盆开着紫色小花的植物, 让他连接起小时候的记忆,曾经美好的邂逅与鲜血淋漓的伤口再次被掀开。 心口一悸,紫扬变了脸色,迅速将视线从薰衣革上移开。 没错!是她! 女大十八变,除去忧郁的她,不仅变得更漂亮、更动人,就连个性也全变了, 不再伶牙俐齿,动不动就发脾气了。 难怪她报到的那一天会说出那些话,原来她对他很清楚。 她果然是有目的而来的! 只是她是为了想复仇?还是想讨回公道?看样子,似乎并不是这样,否则她 不会答应爷爷无理的要求。 不过不管如何,他很高兴她回来了,但为什么她要刻意隐瞒自己的身分? “难不成,她还记着当年我用言语伤她的仇?”他蹙着眉,喃喃自语着。 思及此,紫扬脸色微微沉了下来,不过几乎是转眼之间,他黑沉的脸色又亮 了起来。 一个转身,无视于专植小姐的努力推销,他走出了百货公司,直接驱车回公 司。 将西装外套随手一扔,他拿起电话后便一通接着一通的打着,因为心中积满 了许多的疑惑,他迫不及待的想要一一解开。 这期间,他除了找上征信社之外,他还拨了通电话回家,接电话的是看着他 长大的王妈,没三两分钟,他便已经套出妍希的一些资讯,包括她现在的住处。 果然跟他猜想的一样,爷爷这么疼她,绝不可能放她在外租屋。 不知怎地,他迫不及待的想要了解妍希的过往,想要了解她在离开台湾后的 一切,和她这次为什么会回台湾。 于是他又找上了妍希的父亲方宇择。 这是他第一次和妍希的家人讲话,让他诧异的是,在言谈之中,方宇择和洪 妍热络亲切的态度,简直是把他当成自己孩子般,嘘寒问暖的要他别为了事业而 累坏了自己,让他觉得自己好像找到了失去已久的亲情。 他很意外,妍希这次来台湾,竟然是为了不接掌方氏企业而赌气离家。 更令他觉得不可思议的是,方宇择竟然会这么纵容女儿,甚至还要他多多照 顾她,一点也不介意自己曾经伤害了他宝贝女儿一事,还主动的将妍希在成长过 程的点点滴滴,透过网路传送给他。 接着,他又在方宇挥的建议下,找上了他在台湾的好友璃言和俐盈,他认为 妍希到了台湾,除了会找他爷爷慕立庸之外,一定也会和他们联络。 透过璃言叔叔,他知道妍希和他女儿萱萱感情不错,因此他又和萱萱联络上, 令他意外的是,萱萱竟劈头就问他几时和妍希结婚。这话当场让他愣住,久久说 不出一句话。 于是,他明白了一件事,原来大家早就知道妍希被爷爷订下来要当他新娘一 事,而他和妍希这两个当事人却被蒙在鼓里。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视讯萤幕闪动了一下,是方宇择传来的妍希的生活照。 那是一张妍希蹲在自家后花园,陶醉在一大片薰衣草花田里的照片,在照片 的旁边方字择还写了一行字—— 这片薰各草花田,是由一株始时从台湾带去的薰衣革繁衍而来的。 这一行字有如深水炸弹般撼住了紫扬的心。这一刻,他终于明白,妍希离开 台湾的这段期间,从没有忘记他,哪怕他曾经如此无情的对待她、伤害她。 如此一来,他那天的那些话,铁定伤透了她的心,难怪她会……紫扬不敢想 像,他那天所说的话对她的伤害有多严重,有多伤她的心。 脑海浮起一段遗落很久的记忆。眼前,他仿佛又看见当年那个妍希,她正倨 傲的抬高下巴,一张小嘴嘛的半天高,眼神忧郁之中还带点不屑地看着他,模样 俏皮的可爱。 过去他不敢爱,并不是他不懂得爱,而是害怕失去,害怕再次经历从天堂掉 到地狱的恐惧,于是他将自己的感情封闭起来,他怕自己有了缺陷的心,给不起 对方全部的爱,直到妍希的唇印上了他的唇…… 他像是刚从沉睡中苏醒的狮子,在还来不及看清眼前的一切时,只懂得用锐 利的爪子和牙齿去防卫,于是他伤了妍希,无形之中将她推得更远,还有可能将 她提进了骆璃的怀抱…… 不!妍希是他的,早在十五年前,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他就已经订下了她! 被他封闭了十五年的感情,在瞬间脱困了,像被拧干的海绵,急于吸收更多 的水分,以充满空虚已久的干涸心灵。 来不及关上视讯墙上的萤幕,紫扬像阵风似的冲进电梯,往地下停车场一路 奔去。 头一回,他有了想爱人的强烈欲望,想疼措她、呵护她,和她一起走完未来 的岁月。 他知道,寒冬他已走过,而迎接他的,将是春暖花开的季节。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