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小姐、小姐,不好了,大事不好了!”梳着双髻的丫环芽儿,从前厅匆匆 忙忙的奔上望月轩,边跑边扯开喉咙尖锐的高喊着,一副火烧眉头的模样。 望着急奔而来的芽儿,舒写意秀眉微颦。“芽儿,你又忘了。” 当然这情形并不常见,通常也只有在写意实在看不过去的时候,才会难得的 摆起小姐的威严,出言纠正她的行为。 “是的,小姐。”芽儿赶紧放下刚刚因便于跑步而拉高的裙摆。 写意放下手中的绣针,走向气喘吁吁的芽儿,忍不住轻斥道:“你呀!小调 皮一个。” “小姐,对不起啦。”芽儿淘气的吐吐舌头,耍赖地傻笑着。“可是人家真 的很急嘛。” 写意揪揪她的俏鼻,轻啐了声:“淘气,每次都有你的理由。”其实她并不 是介意芽儿天真顽皮的行为,而是怕她跌倒受伤了。 芽儿是五年前写意到庙里,为生病的母亲祈求祝祷时,捡回来的小乞丐,当 时爹还没有娶二娘,虽然娘亲的身体不好,家境也不如现在富裕,可是一家人过 的和乐融融,她和芽儿的感情也亲密的如同姐妹般。 只是这在娘亲过世,爹娶了二娘后,都变得不一样了。因为二娘是个行事很 严谨的人,在她的观念里,主子就应该有主子的威风,而奴婢就应该有奴婢的样 儿,因此写意只有委屈芽儿在走出望月轩之后,一定得规矩端庄,否则只怕她也 保不了她。 “真的,芽儿没有骗小姐。”舒芽儿委屈的瘪着嘴。 “好,是我的错,我不该误会芽儿。”写意无奈地摇摇头,柔声安抚着芽儿。 “小姐,那我可以说了吗?”一扫刚刚的委屈,芽儿早已等不及的扯扯她的 衣袖,焦急的问。 写意眼波含笑地点点头,“我洗耳恭听,我可爱的小丫环又有什么惊人的发 现。” 芽儿是府中出了名的小侦探,每当爹和二娘在商讨事情的时候,这个小丫头 最常做的事情就是躲在门帘后面偷听;大概由于她精灵如猴又加上个子小易于躲 藏,所以至今尚未有被发现的纪录。“二夫人将小姐许了人了……”芽儿一字一 句的将她在大厅门帘后所听到的事情说出来。 突如其来的消息让写意失了神,拿在手中的玉梳子掉落在地,碎成好几截。 芽儿被吓到了,那可是写意最喜欢的东西,她一脸担忧的望着她,讷讷的喊 着:“小姐……” “许谁?”写意两眼茫然,语音空荡的问。 在过了及笈之年后,她早就有心理准备,尤其是有了两个姐姐的前车之鉴, 她早就有预感这一天离自己不远矣,再加上近几个月来,二娘不停地怂恿着爹快 快将她婚配,情况也就更加明显了;只是再多的心理准备,乍闻这个消息仍叫她 难以接受。 唉,想到二娘那冠冕堂皇的理由,说什么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其最主要的 原因还不是不许爹留她在家里吃闲饭,哪怕她吃的分量比一只小猫还少,毕竟家 中多了个闲人总是浪费米食。 只是不知经过几番竞价后,二娘将她许了谁?而又是哪一户人家成了她扩充 金库的冤大头? 罢了,其实嫁给谁对她而言并不重要,最多也不过是换个地方住而已。 写意虽然在心中说服自己要看开点,无奈心里依旧痛得厉害。 “小姐。”芽儿不知所措的扯扯她的衣袖,拿起绢帕为她擦着泪水。 “没事,芽儿,告诉我,二娘将我许给了谁?”看着受到惊吓的芽儿,写意 强抑住心中澎湃的情绪,将泪水紧紧悬在眼眶中,哽着嗓音问。 “京城贝尔王府的贝勒爷。”芽儿内心惶恐不安的揪住写意的手。“而且还 是二夫人亲自找了媒婆,拿着小姐的画像上门求亲的喔。” 闻言,写意的脸上露出一抹苦笑。这样的结果是可想而知,因为在云仙镇这 种小地方,二娘仗着写意拥有绝美的容貌,所开出那宛如天价的聘金,是没有一 户人家能筹得出来的。 看来二娘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为了不让她有借口留在舒家吃闲饭,不惜往镇 外寻找适合的人家;只是她万万没想到,二娘居然能神通广大的找上王府求亲, 并成功的说成这门亲事。 芽儿看着沉默不语的写意,讷讷地问:“小姐,你是不是要跟大小姐和二小 姐一样,许了人之后就要住进他们家里,再也不回来了?” 年纪尚小的芽儿不懂婚姻嫁娶之意,只是在经历过生离死别的痛苦,好不容 易才跟了写意这个好主子后,对这种会看不到对方的情形感到恐慌与不安。 芽儿内心的恐惧让写意看了心疼,轻轻将她拥入怀里,悬在眼眶中的泪水霎 时如断了线的珍珠碎落满襟。 芽儿是她捡来的,她的恐惧写意哪会不知道,尤其是当年二娘进门的时候, 惊见家中有如此小的丫环,便不断的怂恿爹将这小丫环逐出府,免得她在府中浪 费粮食。 当时,若不是写意极力抗争,愿意将自己的一份分给芽儿,只怕芽儿早不知 流落在何方了。 她安抚的保证着:“芽儿放心,你是我的人,再怎么样我也会带你一起走。” 她是她的负担,自从将她捡回来后就是了,不过她很庆幸自己拥有这个负担, 因为她陪伴自己度过了母亲过世的伤痛和两位姐姐出嫁的阴霾,如果这期间没有 她的陪伴,她还真不知自己挨不挨得过这段痛苦的时光。 “小姐是说……芽儿可以和你在一起?”芽儿怀着惴惴不安的心问。 她点点头。“嗯,你忘了我们是好姐妹,而且你的调皮也只有我治得了。” “小姐,你好讨厌喔,就会糗人家。”被抓到了把柄,芽儿不好意思的羞红 了脸,不过一想到以后还是能够跟写意在一起,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的芽儿依 旧高兴的跳了起来,容颜写满了欢喜。“不过,全天下只有小姐对芽儿最好了。” “那你就给我少调皮点。”写意揪了揪她的鼻子,一脸无奈的警告着。 “好啦。”芽儿答的有点心不甘情不愿。 天知道小姐调皮起来,可不比她安分多少,虽然那也仅止于在望月轩里。 搂着芽儿,写意深深的叹了口气。已经有多久没有看到芽儿笑的这么开心了? 看来年纪小小的她,内心的不安和恐惧并不比自己少。写意黑白分明的眸子,瞬 间染上一层淡淡的轻愁。 其实,她有十足的把握可以说服二娘,让芽儿跟自己一起出阁,反正二娘早 为府内有这么小的丫环感到不悦;然而,对未来,她却是一点信心都没有。 对方是谁?她会像大姐和二姐一样,得到一个疼惜她的良人吗?暗暗的轻喟 了声,写意的心好乱、好茫然…… 也许借由这桩买卖似的婚姻,可以让她像大姐和二姐一样找到自己的幸福, 脱离这阴郁沉闷的宅子……她不禁又自我安慰的想着,只是她真的能吗?甩甩头, 心中的沉重却是怎么也挥之不去。 绿倚楼,翟曜位在城郊的别业,是他众多休闲的地方之一,更是他位在京城 的藏娇之处,而住在这儿的是京城有名的花魁苏宛儿,自从翟曜帮她赎了身之后, 她便住在这儿当他的侍寝佳人。 这一天,他才刚从西域回来,一身的灰尘还没掸落,别业里就来了个不速之 客。 翟曜冷冷的睨了他一眼,状似风轻云淡,但隐藏在低沉嗓音下的怒气,早已 蓄势待发。 记得前几次阿玛不是派奶娘来、就是让老总管前来,以为他会看这两个老人 家的面子给予好脸色,没想到他就是不领情,脸色一次比一次还难看。 这次这两个老人更绝了,索性派一个未满十八岁的小奴才来试验他的耐性, 不知下次他们会不会找个还在吃奶的娃儿来?翟曜勾起一抹浅浅的笑纹,冷冷的 寒意却让人看了惊心动魄。 其实对婚姻,他并不是那么的排斥,之所以至今尚未兴起成亲的念头,是因 为他尚未遇到一个令他心仪的对象,一个能与他心灵契合的伴侣,否则根本不用 等到两位老人家殷殷催促,他早就收起那颗放荡不羁的心,做个“安于室的顾家 男人”了。 “我阿玛派你来有什么事?”他明知故问。 “少主,王爷要您立刻回府,商讨迎亲事宜。”第一次担负此任务的葛罗, 恭敬地回答。 “哦——”一声音调微微向上扬的长吟,伴随而来的是从翟曜黑瞳中射出的 两道利光。 葛罗立刻感受到他的怒焰,骇于翟曜炽人的气势马上噤了声,并连连深吸了 好几口气。 天啊!少主的眼神锐利的犹如阵阵飕风,刮得他全身的皮肤隐隐作疼,葛罗 屈膝跪着的身子禁不住微微颤抖。 他就知道,来通知少主绝不是件好差事,否则老总管不会千叮咛万嘱咐的要 自己小心并机灵点;天知道当时他听了心中有多恐慌,多想求老总管另外找人来, 只是身为奴才的哪有选择的权利,纵使是赴汤蹈火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去闯一闯了, 唉…… 他困难的咽了咽口水,好不容易才壮大胆子出言:“少主,王爷请您马上回 府。”这一次他抱持着豁出去的心情,不过语音仍不免害怕的颤抖着。 他的话又引来翟曜一瞥,深邃锐利的黑瞳隐含森冷,他的唇角同时缓缓地浮 起一抹讥诮。“谁给了你这么大的胆子,让你来催促我?” 翟曜气怒的一掌拍向桌面,将两寸厚的桌子从中打穿了一个洞,心中的怒气 昭然若揭。 叩的一声,葛罗知死的双膝一弯,立刻跪了下来。 “葛罗不敢,葛罗只是……” 翟曜冷飕飕的笑着说:“只是听命行事。” 葛罗马上点头如捣蒜。 “无知的奴才!”翟曜低啐了声,倾身看着他,笑得诡谲。“那你知不知道 你的听命行事,却犯了我一个大忌?” “啊?”葛罗一怔,整个人向后一倒,傻愣愣的张着嘴,好半晌后才想起什 么似的跪好身子猛磕头求饶。“少主饶命,葛罗知道少主不想成亲,可是……求 少主饶命啊!” “现在才想到求饶,你不觉太晚了吗?”翟曜状似无辜的耸耸肩,邪肆俊逸 的脸上挂着惋惜的神情,但阒黑的瞳眸却没有半点同情之色。 葛罗一愣,险些吓得昏厥。“少主,属下只是听从王爷的命令啊!” “若不是我今天的心情不算差,只怕你是有命来,没命回去复差。”翟曜冷 冷一笑,眸光微敛,扬手将斟满的酒倒入口中,以极不屑的口吻说:“回去告诉 我阿玛,要娶他自己去娶,就是不要把主意打到我身上。” 该死!每次只要他老人家一个心血来潮,他就得陪他玩这种一点也不好玩的 游戏,想不到这次更直接了,想也不想的就要将一个女人往他身上推,只是属于 他命中的佳人尚未出现,他是不可能乖乖成亲的,这个道理为什么他们就是不明 白? 哼,整整三年了,每半年一次的拒婚游戏,他们两老还嫌玩不够?那到底要 他来几次拒旨抗婚,他才肯甘心罢休? 虽然每次为了成亲这事,他都气得咬牙切齿,可偏偏他就是拿他们两老没辙, 谁叫他们是他的阿玛、额娘。不过这并不表示他会乖乖的回府迎亲。翟曜冷然嗤 笑一声。 其实翟曜的抗婚也不是全然无理的,男儿志在四方,他总得闯出一点名堂才 有心思安定下来,加上又没有一个女人让他看的顺眼、有资格成为他妻子,并不 是他有意违背他们,只是这事他也说了不下几十次了,可是偏偏就是有人比他还 固执。 一想到家中这两个老人家脑筋是如此的八股,翟曜头就又隐隐犯疼。 想抱孙子也不是用这种赶鸭子上架的方式吧?而他这次也不过是跑了趟西域, 半年没回府而已,又不是犯了什么滔天大罪,非得要将一个女人链在他的裤腰带 上,借此绑住他不可吗? 唉,谁来告诉他有什么好方法能让阿玛知难而退,不会想干预他的未来、掌 控他的婚姻大事? 阿玛和额娘对他终身大事的乐此不疲,让翟曜不仅头疼,还有着深深的无力 感。 葛罗一脸为难。“是,可是这话能不能请少主亲自跟王爷说去。”他又不是 不要命了,敢对王爷说这话,纵使王爷不砍人,可还有福晋那关。 “嗯?”翟曜不置一语的瞅着他。 葛罗再也忍不住伤心的哭了起来。“少主,请您饶了奴才,奴才纵使有十个 胆子也不敢这么说呀。”在这儿死,回府也死,结果都一样是死,他怎么这么歹 命? “哭哭啼啼像什么男子汉!”翟曜拉下脸。 葛罗马上噤了声,一张脸憋气憋得红通通的,让人看了发噱。 翟曜今天的好心情全因葛罗的到来而结束,不过他是个明理的主子,气归气, 他还不至于随便找个奴才开刀,而且他也不是真要拿他开刀。 “算了,你先回府复命,就说我明天就会回去。”翟曜朝他摆摆手。 “谢少主。”葛罗像捡回一条命似的,不敢稍作迟疑地飞奔离去。 “哼!没用的奴才。”翟曜瞪了他的背影一眼,再度在杯中斟满酒一仰而尽, 烈酒如火焰般烧灼他的胸腔和脑子,却烧不去心中的烦躁。 “阿玛、额娘,你们怎么可以没经由我的同意,就定下这门亲事?”翟曜俊 逸的脸上布满一片阴霾。 翟曜一回府才知道,这次阿玛根本没打算让他有反悔的机会;反正他也不在, 就当他自动放弃发言的权利,索性直接到舒府下了聘,来个先斩后奏,让他想不 答应也不成。 面对儿子的怒气,身为父亲的翟仲卿笑得很狡猾。“我找人通知你了,你没 答复,我当你是答应了。” 听!这是什么话啊?当时他人在西域,要他怎么答复?阿玛这不是强人所难 吗?闻言,翟曜险些没有气得当场昏厥。 他气得咬牙切齿,极度不满的吼着:“我连她长得如何都不知道,你叫我如 何和她共度一生?” 翟曜不想随随便便就决定自己的终身大事,他还是那句老话,他未来的妻子 要能与他心灵契合,要他看得顺眼、能对他胃口的,否则一切免谈! 而他抗婚的理由不只这样,因为翟仲卿早八百年就想把贝尔王府的重责大任 推往他身上,如果他现在成了亲,有了羁绊他还走得开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写意是个好姑娘。”翟仲卿不高兴的捻着长长的胡须。 好姑娘?天底下的好姑娘何其多,那是不是每一个他们都满意? 翟曜深邃的眸子蕴藏着怒气,紧抿的双唇极力压抑心中的不满,全身上下散 发出一股狂狷的气势,他不肯妥协地冷嗤一声。 “不管她好不好,我都不要。”妻子,他喜欢自己挑的,他想感受那初次悸 动的感觉。 “不要这么快就否定她。”无视于翟曜眼眸中深恶痛绝的寒光,魏楚楚朝身 旁的丫环月儿使了个眼色,道:“月儿,你去书房把舒姑娘的画像拿来。” 画像?绝了,竟然光靠一张画像就要定下他的终身,宣判他一辈子从此被家 给束缚,感情被监禁?翟曜的脸色沉了下来,比之前更加难看。 “额娘。”翟曜一脸阴晦的将手中茶杯重重放下。 “先别生气。”魏楚楚微笑着挑高眉梢。“等会儿你瞧了就知道,额娘没有 亏待你。” 须臾,月儿已将画像取来。 “快,把画像给敞开,让少主瞧瞧。”魏楚楚催促着。“你瞧,多么玲珑剔 透的姑娘,我和你阿玛几乎是一看就中意她了。” 翟曜冷哼了声,对已经敞开在他面前的画像瞧也不瞧一眼,一张脸紧绷着。 中意?试问这么多年来,有哪一个姑娘不是他们中意的? “额娘,我……” 翟曜皱起眉,正想发标,随即被魏楚楚温柔中带着哀怨的嗓音给拦了下来。 “瞧瞧嘛,就是一眼也好,不要辜负了额娘的一番心意。” “唉!”翟曜叹了口气,脸上明显写着不耐烦。 每次都这样,明知道阿玛看了她这哀怨的表情,又要心疼好半天,好像他是 个十恶不赦的坏儿子似的,净做些惹她生气的事。 果不其然,翟仲卿随即忍不住出声:“要你娶房媳妇又不是要你的命,真有 这么难?非得惹你额娘伤心、不悦?!” “孩儿不敢。”翟曜没好气的回答。 皱着眉,翟曜妥协的走上前,心不甘情不愿的接过月儿手中的画像。 “额娘说的是吧,很漂亮的姑娘对不?”不等翟曜看清楚,魏楚楚已经迫不 及待的说。 其实翟曜并没有将焦距落在手中的画上,反而是啪的一声将它收起。 “怎么?不喜欢吗?”魏楚楚美丽的脸上笑容消失了。 “额娘,你确定她适合我?”翟曜揉揉眉心,问得有点无力。 “真的不喜欢吗?”魏楚楚难掩失望的表情,眼神暗了下来。 翟曜深深的叹了口气。“阿玛、额娘,是不是我一天不答应成亲,这种戏码 你们就会不断进行,直到我点头答应为止?” 他累了,真的累了,对成亲、避婚这种无聊的游戏感到极度的厌倦。 倘若成了亲能够让他往后的日子得到安宁,他强硬的心也就可以不再如此坚 持,只是很遗憾他不能亲自挑选他心目中所想要的妻子人选。 几番思索后,翟曜决定妥协了,至少能让耳根子清净些,让自己的脑细胞不 再因为寻找借口而饱受荼毒。 魏楚楚走上前,一双美眸盈盈地望着一脸从容就义的翟曜,温柔的语调中难 掩对他的心疼和对这桩婚事的希冀。“额娘希望见到你成家,渴望有个媳妇能像 女儿般的来疼。” 这是魏楚楚的真心话,希望能有个女儿是她企盼了好久的愿望,只可惜自从 生了翟曜之后,身体娇弱的她就一直无法受孕,于是她将这份渴望全寄托在他的 身上,谁知翟曜完全不能体会她这个做娘亲的心情,说什么也不肯听从他们的安 排。 望着魏楚楚充满渴望又希冀的脸庞,翟曜又叹了口气,好半晌后他才徐缓的 说:“好吧,我答应成亲完成额娘您渴望有女儿疼的心愿,不过我绝不会让她成 为我的羁绊,成亲后我的生活一切如旧,不做任何的改变。”这是他最大的让步。 他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了,他可以将额娘和阿玛都满意得不得了的女人娶回 家,不过不要奢望他会因此安定下来,而他也绝不会因为这桩婚事而接掌王府, 也就是说一切照旧,他依旧是那个放荡不羁的翟曜,依旧是那个四处为家、漂泊 不定的翟曜,惟一改变的就是名义上他多了个妻子,如此而已。 闻言,魏楚楚困惑的看着他。“你还是觉得她不好吗?那么额娘可以……” 他摇摇头。“额娘,你弄错我的意思了。”他说的还不够清楚吗?翟曜一脸 的苦涩。 “可是额娘希望你能安定下来,你是贝尔王府的传承呀。” 安定? 闻言,翟曜双脚打滑,整个人险些从椅子上跌了下来,他赶忙转而看着翟仲 卿,他知道阿玛懂得他的意思。 知子莫若父,翟仲卿哪会不清楚他心里想些什么,他思索了好一会后,问: “没商量的余地?” “二选一。”翟曜将脸别了过去,态度再坚决不过了。 犹豫了好一会儿后,这次换翟仲卿妥协了。“好,我答应你。”只要能博得 妻子的欢心,他就是再累也值得。 “那么日子定了再告诉我。”翟曜站起身,打算走人了。 “你还要回绿倚楼?”翟仲卿英挺的浓眉皱了起来,脸上的表情十分严肃。 翟曜停了下来,冷然笑道:“阿玛,你放心,君子一诺千金,我既然答应了 你和额娘,就会如期回来娶亲。” 答应娶这个不是他心目中所希望的女人,已经是他最大的底限了,如果还非 得把他困在这王府中,只怕不用等到娶亲那天,他早已受不了地逃之夭夭。 魏楚楚不死心的追问:“那么额娘几时能抱孙子?”既然成亲不能让他安定 下来,她只好退而求其次了。 “额娘!你狠心逼疯我?”翟曜拍了自己的额头一下,一脸的无奈。 魏楚楚给了他一个幽怨的眼光。“可是,额娘很希望能听到孩子的嬉笑声… …” 翟曜再也忍不下心中的怨气和怒火,冲口而出:“那么请阿玛纳个妾来生, 或许会比较快些。” 话一说完,他也不等翟仲卿和魏楚楚的反应,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