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走在街道上,炽焰刚毅有形的俊脸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笑容,两道浓密的剑 眉飞扬入鬓,黑黝的眸子冷冷的看着马路两旁的摆设,但见摊位上摆设着各式各 样东西,有吃的、有用的,还有姑娘们最爱的胭脂花粉,人群中夹杂着吆喝叫卖 声,将整个市集点缀的相当热闹。 他态度悠闲的走入一间酒肆,找了个临窗的位置坐下,品茗、小酌,闲逸地 看着人群,观察着人们脸上的表情。 虽同样是凡人,可是每一个的长相和表情各不相同,情绪反应也有很大的出 入,就如最常见的喜怒哀乐,也因人而异。所以对炽焰而言,观察凡人是一件十 分有趣的事情。 突然,酒肆内传来一阵骚动,只见几名彪形大汉手中拿着大刀,行为嚣张, 一进门就大声吆喝着。 由於此时酒楼内已经有不少人,并没有多余的空位,掌柜眼看屋内座位都坐 满了,只剩下炽焰这桌子还有空位,正打算走向炽焰问他可不可以搭桌,谁知这 几名莽汉已等不及的将他推开,自行走了过去。 他们态度恶劣,撞了人也不道歉,还出言不逊的恐吓,酒楼内的客人一见这 几个人态度不甚友善,加上面目狰狞,於是纷纷走避,谁也不想惹这无妄之灾。 就在大家纷纷走避的当口,炽焰面前的桌子,突然被人毫无预警的撞了一下, 眼看他杯中斟满的美酒即将因碰撞而溢满身…… 但见他浓眉一蹙、双眼微眯,拉着苦儿倏地纵身跳起,姿态优雅地在空中翻 转一圈,接着如蜻蜓点水般越过几张桌子後,带着苦儿安然地落在跑堂小厮面前。 他气定神闲的将手中酒杯放在小二的托盘上,并放下一锭银子,头也不回的 走出酒楼。 「少爷,等等我。」看到炽焰走了出去,苦儿这才回过神,赶忙追了出去。 酒兴没了,早晨的闲情逸致全被这几人给搞坏了,喝起酒来也就觉得没啥味 道,索性不喝了。 他凌波漫步般的绝妙轻功,立刻为吵乱的酒楼带来瞬间的宁静,接着赞叹声 纷纷响起…… 「哇!好俊的轻功。」 「好帅的公子。」酒肆内几名女客个个看傻了眼,心中小鹿乱撞。 只可惜这些称赞炽焰置若罔闻,倒是那几名莽汉见他自动退让,反而直称赞 他的识相。 哼!无知的人们。炽焰冷哼一声,决定不与那些人一般见识。 他和苦儿继续往前走,在碰到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时,看到苦儿一脸馋样, 他顺手买了一串给苦儿。 瞧苦儿吃的是津津有味,炽焰忍不住笑了起来,他索性多买了几串,将它们 塞到苦儿手中,宠溺的说:「你慢慢吃。」 苦儿诧异的看着他,怔愣中忘了将糊了满脸的糖渍给舔去,一张脸花得像没 洗脸的猫咪,令炽焰忍不住大笑出声。 两人不疾不徐地走着,突然被路旁一群拥挤的人群锁住了目光。 但见人群围着一个穿着素服的姑娘指指点点,又是哀叹又是惋惜的。 「去看看发生什么事了?」炽焰疑惑的对苦儿说道。 他的话刚好被站在一旁的人听到,他看了炽焰一眼,猛摇着头,感叹地说道: 「卖身葬父。可怜呀!」 卖身葬父?在这太平盛世居然还有人穷到要卖身葬父?炽焰脸色不禁沉凝下 来。 炽焰走上前,果然看到一名身着素衣的女子跪在地上,她身上挂着一个长长 的牌子,牌子上就写着「卖身葬父」四个字。 「为什么不帮她?」炽焰缓缓地挑起浓眉,看着身旁的男子,静静的询问。 「现在虽是太平盛世,但这银子可也不是那么容易赚到的,我又不是闲钱多, 哪有多余的银子拿来浪费!?」那人冷嗤一声,嘲讽地说道。 他转过身,从头到脚上下打量了炽焰一眼,怂恿着说:「我看公子你的穿着 该是个有钱的公子哥,应该有能力帮她这个忙,再者买下她,帮她把父亲葬了, 你也少不了有好处的!」 炽焰蹙起眉头,那人说话的口气语带轻浮,令他感到十分不舒服。 「我不需要好处。」多一个人多个累赘,他好不容易才适应福婶一家人的生 活方式,他可没兴趣再重来一次。「倒是你,瞧你的模样应该还未娶亲,何不将 她买回家?」 他轻啐一声。「呿!那种娇滴滴的姑娘,手不能挑、肩不能扛的,还是比较 适合你们这种公子哥,我们这种庄稼人,要嘛就找一个能够干粗活的女人来比较 实际,买了她只是多买张嘴巴,我可没那个闲钱。」 他没好气的唠叨着,临走前还不时以怀疑的眼神看着他,又接着怂恿道:「 我是真的没那个钱,如果公子愿意行行好,葬个人应该是花不了你多少银子的。」 「那好吧。」炽焰想也不想,就掏出一锭金子放在那姑娘面前,柔声说道: 「你拿着,快去把你爹葬了。」反正金银珠宝对他而言不过是身外物,能帮助一 个人尽孝道,也算是好事一桩。 看见炽焰要买下那名姑娘,苦儿这会儿也顾不得手中的美食,立刻驱身向前, 想请少爷三思,谁知刚好看到他掏出金子放到那名姑娘面前。 唉!苦儿心中暗叹一声,上次少爷染了一身血回家,这次是买了个姑娘,真 不知他下一个善心会用在什么地方,该不会是买一窝猪回去叫他养吧? 天啊! 那日经过两名恶人的一击,原本身体就已经不怎么硬朗的南宫濋,在为了躲 避坏人再次来袭的情况下,连包袱也来不及收拾就连夜赶路离开,在这接连奔波、 逃命下,他的身体状况更是急转直下,几番折腾下来,已如残风中的烛光。 虽然有恩人留下的银两,但仍不足以支付大夫们昂贵的出诊及药材费,最後 还是留下宛儿一个人撒手人寰。 在临终前,他仍不忘叮咛宛儿,如果有机会遇到那个救他们一命的恩人,千 万别忘了要报答他的恩情。 南宫宛儿看到面前放着的金子,赶忙抬起头,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缓缓地绽 起一抹微笑,猛磕着头连声道谢:「谢公子的大恩大德,谢公子的大恩大德!」 「举手之劳,何必言谢。」炽焰轻描淡写的说着,随即转身就要离开。 「公子请留步。」南宫宛儿焦急的想站起来拉住他,无奈因为长跪而麻痹的 双脚竟不听使唤,令她整个人往前仆倒。 「啊——」一声软呢的惊呼声随即逸出口,就在宛儿等待着预期的疼痛传来 时,突然一阵清风扫向她,将她的身体轻轻托起。 炽焰赶忙伸出手接住她的身子,否则这一撞,她额头恐怕少不了要见红了。 他揽着眉头。「小心点。」手中传来过於轻盈的重量,令他怔愣,低头看着 被双手托住的身子,纤细而轻柔,几乎要感觉不到重量似的。 唉!她真的太瘦了。炽焰直觉地想着。 「谢恩公。」宛儿紧绷的心终於落下,瘫软地倚着他,娇喘着。 女人果然是个麻烦,尤其是投怀送抱的女人。 所以当宛儿的身体倚入他怀中的那一刹那,他双手立刻如碰到蛇蠍般的又将 她给推开,这一推,果真将南宫宛儿给推倒在地上,额头的鲜血汩汩直流。 「啊!」一声痛呼,宛儿尚未弄清楚自己发生了什么事,就被眼前一片黑暗 攫住了意识。 「糟糕。」炽焰懊恼地眉梢一紧,这下也只得按捺下心中的厌恶,手一扯, 一把将她身上的牌子扯落,大手按住她不断涌出鲜血的伤口。 这时四周响起一阵喧哗议论声,声声句句几乎都是斥责他不懂得怜香惜玉, 嘲骂他是冷血动物,居然将投怀送抱的佳人推开。 炽焰面色沉凝地冷冷地扫视了众人一眼,一把将她抱了起来,走回居住的客 栈。 望着不断走远的主子,愣在原地的苦儿这才赶忙追了上去,心中直呼:完了! 少爷真把那位姑娘给带回去了。 唉!看来他回去铁定要被爹娘骂到臭头罗。 才推开门,尖锐叫声随即传入耳朵,而发出这尖锐叫声的不是别人,正是在 他房内整理衣物的福婶。 「少爷,你怎么浑身都是血?」放下手中的衣物,福婶焦急的迎上前,话才 刚落,紧接着她又尖叫起来。 「少爷,你怎么带了个姑娘回来?」紧接着她回过头朝一路用跑的回来,正 上气不接下气的苦儿数落着。「苦儿呀,你是怎么跟少爷的?你忘了娘的交代啦!?」 苦儿一脸无辜的抓着头,「娘,我……」少爷要做的事情,哪有他置喙的余 地,娘又不是不清楚,何况这次真的是事出突然,他都还没有回过神,一切就发 生了。 福婶超高分贝的尖喊、询问声,令炽焰头痛不已。 「住口。难不成我做任何事,还需事先向你报备?」炽焰微微的蹙起眉心, 依旧是那种不愠不怒的口吻,但平和的语调中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啊!不是的,请少爷原谅。」他话才出口,果然让福婶立刻噤了口,她双 手掩住嘴,但那双好奇的眼神可没因此而停止瞟瞄。 福婶刚刚尖锐的喧哗令炽焰头痛欲裂,将那小姑娘放在床上,他揉着两鬓的 太阳穴,凝着一张沉肃的脸吩咐着:「福婶,麻烦你去帮我端盆乾净的水来。苦 儿,到街口去买几件女装回来。」 眼前这姑娘身上血迹斑斑,看来令人怵目惊心,换件乾净的衣服,至少看起 来赏心悦目些。 「好的。」福婶嘴里含糊地应着,虽然双脚已往门口走了出去,但有着浓浓 好奇心的眼儿,还不时的转回视线看着他。 「福婶。」炽焰没好气的又喊了声,她这才加快脚步走了出去。 「是,是。我这就去。」 须臾,福婶端着水盆走了进来,不过这会儿身後又多了个来探虚实的福伯。 面对他们投来的疑惑眼光,炽焰视而不见地藉着帮南宫宛儿清理伤口,以避 开他们的视线。 「少爷,这是谁家的姑娘?」福伯实在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忍不住问着。 「不知道。」炽焰冷漠的回答着,一双手小心翼翼的将金创药洒在她额头的 伤口上,拧着湿布将她脸上的血渍一一清除乾净。 好娇俏的脸蛋,细致粉嫩的肌肤,宛如水蜜桃捏的出水似的,双眉如黛,眼 如勾,俏挺的小鼻子,性感的薄唇,令炽焰眼睛不由得一亮。 就在炽焰看的忘神之际,福伯这时又煞风景的清清喉咙,假装咳嗽起来。 「少爷,你不知道是谁家的姑娘,怎么能将她带回来?这是要遭人议论的。 这苦儿是怎么办事的?」 少爷就是太仁慈了。就在他们心中暗叹之际,他们早已忘了,自己也是因为 炽焰的好心肠,才能有今天安逸平稳的生活。 「有什么好议论的?难不成要见死不救?」炽焰不悦地蹙起眉心,摆起难得 一见的怒颜。 「这……」福伯一时语塞。 福婶实在看不过去,接口说道:「少爷,老头子的意思是说,男女授受不亲。 你这会儿将这姑娘抱在怀里,而且还将人给带了回来,这……」福婶说到一半顿 了下,不知该不该说下去。 「就这个问题?」炽焰狐疑地看着他们,话中之意还以为是什么大事情。 「这……姑娘家最重要的就是清白。」福婶期期艾艾的说。 「你是说我是个随便的人?」炽焰冷哼一声。 「不是的。」福伯提醒着。「可是外人可不这么想。」 「那福伯的意思是……」他一脸烦躁的询问着。 「等她醒了,就将她送回去。」福伯假意的说。 他万万没想到这正合炽焰的心意。 只见炽焰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顺着他的话说:「那这件事就交给你办了。」 闻言,所有人顿时全傻了眼。 福婶赶忙驱上前,替自家老头子解围。「少爷是在哪儿救她的?」 她看了看,好漂亮的一个女娃儿,她又看了炽焰一眼,嗯,两人倒是挺相配 的,男的俊、女的俏,还真是天生一对。她心里暗忖着。 「市集。」炽焰烦躁地应着。 「市集?」福伯想了想,正当他想再问清楚的时候,却对上炽焰投来不耐的 眼神,他立刻噤了声,转而向苦儿追问:「儿子呀,你倒是告诉爹,她当时在做 什么?少爷又怎会救了她?」 苦儿将当时的情形大略地说了一遍。 「卖身葬父?喔,那你的意思是说,少爷将她买下了?」福伯推敲着。 苦儿点头如捣蒜。 「买下她?」这字眼令炽焰忍不住笑了起来,瞬间他语气严厉地对他们说: 「我只是想帮她,可没说要买下她。」 福伯无奈地摇摇头,不知该怎么接下去。 少爷的行为摆明着就是买下了这姑娘,难不成花了大把银子,连好处也不知 道拿? 炽焰再看了床上这个美丽的女子一眼,作下结论。「好了,福婶,麻烦你照 顾她,等她醒了就送她回去。福伯,请你帮她将她父亲的丧事料理妥当,她一个 姑娘家,恐怕忙不过来。」 福婶和福伯两人面面相觑,既然少爷都这么说了,他们做下人的也不好再说 些什么,只能恭敬地回答:「是的,少爷。」 昏迷了好几个时辰,南宫宛儿终於清醒过来。 她缓缓地睁开双眼,看了一下眼前这陌生的环境,一脸茫然。 这儿是哪里?她怎么会在这儿? 突然脑子闪过一个影像,她想起刚刚病逝的父亲还留在郊外的破庙里。 糟了!一声低呼逸口而出。 她倏地爬了起来,无奈隐隐作疼的额头,令她又跌回床上,她沮丧地摀着伤 口,懊恼地蹙起眉心。 就在她闭眼喘息之际,房门突然被推开,一个妇人脸上挂着慈祥的笑容,手 中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 「醒了?太好了!」福婶走上前,放下手中的东西,一把将她扶坐起来。「 头有点儿昏是不是?」她转身端起放在托盘内的汤药。 宛儿静静地看着她,沉默地点点头。 「没关系,将这个药喝了,很快就不晕了。」她安抚着。 「这儿是哪里?」宛儿柔顺地喝完手中的汤药,开口问。 「迎宾客栈。」福婶取回药碗,从托盘中又端来一碗鸡汤。「快,把这个也 喝了,凉了就有股鸡骚味,便不好入口了。」说话的同时,她的眼睛始终没有自 宛儿身上栘开。 宛儿接过手,并没有马上喝掉,双眼紧张的望着微阖的门口,紧张的问:「 我怎么会在这儿?」 福婶佯装生气地指着她手中的鸡汤。「喝了,我就告诉你。」 真是个漂亮的小姑娘,她是越看越喜欢,於是心中早巳成形的计画又更加笃 实了几分。 宛儿柔顺的喝完手中的鸡汤,将空碗交给福婶,清澄的双眸一瞬也不瞬地望 着她,清丽的脸庞露出一抹不安的神情。 「是少爷带你回来的。」福婶边收拾着餐盘边回答,一双眼睛可是毫不掩饰 地上下打量着她。 唉!这姑娘,她是怎么看怎么喜欢,人不仅长得标致又漂亮,瞧她清新亮丽 的小脸蛋、水灵灵的大眼睛、灿烂如花的小红唇,举手投足间皆显现出尘脱俗的 典雅气质,连说起话来也是柔柔甜甜的,听起来就令人感觉十分舒服,她横看竖 看她都不像外头那些矫情嗲气、行为做作的女人。 就这么决定了!就由这姑娘来陪伴少爷,反正她不是卖身葬父吗,刚好少爷 出钱帮助了她,虽然他不承认这就是买下这姑娘,不过这正好可以让她名正言顺 的留下来。 这男人嘛,总要适时的发泄一下,否则闷久了可是很伤身的,尤其少爷又正 值青壮时期,那更是少不得的。 还有,这样她也就可以省得操心,少爷如果有一天恋上外头的姑娘,到时候 来个颐指气使的坏女人给大夥气受,那就得不偿失了。福婶边端详着她,心里边 盘算着。 「少爷?」宛儿轻蹙黛眉,喃喃重复着。「是那位在大街上买下我的公子吗?」 她想起昏倒前的一切,脸上扬起了感激的笑容。 原来救自己的真是那位公子。 想起那惊鸿一瞥,他那如鬼斧神工的俊逸脸庞,一双剑眉斜飞入鬓,透着严 峻的黑眸,早已深深的刻镂在自己的脑海中,她相信,世间恐怕再也找不到比他 更潇洒俊逸的男子了。 「对,就是他。」匆忙间,福婶忽略了宛儿若有所思的眼神,只是含糊地应 着,匆匆收拾好餐盘,头也不回的离开房间。 她边走边嘀咕着,得赶快去找少爷,好制造这姑娘和少爷相处的机会,若两 人能日久生情的话…… 嘿嘿!那就可以将他们给推入洞房罗!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