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风花雪月楼里的气氛突然变得波诡云谲。 莫宁救主有功,这使他在凌家的地位一夕之间大为提升,凌重勤对他本就有 所偏私,如今对他更是赞不绝口。 然而,莫宁也因为保护萧彤而负伤,萧彤更为了莫宁不借当众和凌翼翻脸, 三人间的纠葛于是更形复杂, 奇怪的是,周荟仪和萧广成竟不约而同地坐壁上观,先前热衷的联姻之议也 无人再提。 这一切,莫宁都看在跟中,但他却无心无力分析探究,一个萧彤已经让他忙 不过来了! 从他醒来看到萧彤的第一眼,他就发觉萧彤变了,虽然她的表现和平常似乎 并无不同,但他就是知道她变得很不一样。 那是一种无以名之的感觉,尽管她待他的态度依然似朋友、似兄长、似玩伴, 但她看他的眼神似乎就是多了点什么。 而更诡异的是,凌翼好像突然消失了! 他每天跟着凌重勤出入,从未见着凌翼,萧彤以往总还提到凌翼缠得她发闷, 现在也不提了! 以凌翼的个性,在受了萧彤的气之后,应该会牵怒于他,变本加厉找他麻烦 才对,现在这种情况实在不能视为正常。 或许是他想太多吧! 莫宁甩甩头,带剑走出房门透气,他不应该在萧彤身上花太多心思,他重回 风花雪月楼可不是为了谈情说爱的。 不过,他救凌重勤还真是救对了!凌重勤赏他一栋独门独院的小屋子,贴身 侍卫中,只有他有这等优遇。 他性喜清静,独居当然比较自在舒适,而更重要的,他可以不必顾忌同住的 旁人,行动更加自由,对他进行复仇计划当然是一大利多。 夜风徐来,吹得树叶沙沙作响,他在微带凉意的风中舞剑,但心中思绪依然 纠结,剑势也显得有气无力,心不在焉。 “看来你这儿还真不错!” 轻柔如风的女音兀地响起,让莫宁吃了一惊,只是他很快便恢复过来,他还 剑入鞘,脸上泛起淡淡的笑意。 “公主别来无恙?” 袭浅蓝衣衫的阴司公主笑意盈盈,答非所问地道:“你的警觉心退步了,竟 没发现我来了!” 莫宁神色一凛,在她出声之前,他确实并未发现她的存在,这在以前是绝对 不可能的事。 “人过得太舒服,大概都会松懈吧!”没有责备,却让人心惊肉跳。“身为 鬼门关的杀手,你现在这样,很危险。” 不是她危言耸听,他虽然是鬼门关相当出色的杀手,但以他的实力恐怕还无 法正面挑战周荟仪,而他正踩在仇家的地盘上,一个不小心就会玩掉自己的小命, 实在没有松懈的本钱。 “公主教训的是。” 她笑起来,悠哉地游目四顾道:“唔!看样子我帮了你一个大忙,你的收获 还挺丰硕的!” 不难想见,她就是那日当街突袭凌重勤一行人的纱帽白衣人。 “有人买凌重勤的命?” 莫宁皱起眉头,鬼门关最大的规矩就是杀人一定要收钱,而且一旦接下生意, 便要追杀到底,至死方休,除非买家改变心意。 公主亲自来苏州刺杀凌重勤,一定是有人买凶,可是以她的实力,就是十个 他也保不住凌重勤! 他的眉头越皱越深,无法解释心头沉甸甸的不安,不可否认的,他非常不希 望凌重勤死于非命。 阴司公主噗哧笑道:“如果有人买他的命,凌重勤哪还能活到现在?我真要 杀他,找机会晃进来摘他的人头就成了!” 阴司公主虽以长鞭驰名,但她最擅长的其实是轻功,连皇宫大内她尚可出入 自如,区区风花雪月楼又算什么? “可是……” 她眼底还带着笑,却一本正经地道:“是‘杀人要收钱’,不是‘出手要收 钱’,我又不打算杀凌重勤,出手玩玩当然没什么不可以。” “多谢公主。” 莫宁松了口气,心知她是看出他的报仇计划没有明显进展,所以故意制造让 他表现的机会。 “有什么好谢的!”她眼中闪过一丝诡芒,似笑非笑地道:“你不气我就不 错了!我差点伤了你的心肝宝贝!” 莫宁一怔,心知她说的是萧彤,但,她怎会认为萧彤是他的心肝宝贝?她又 为什么突然想针对萧彤? “她不是……”她不是什么?莫宁自己也接不下去。 “哦!” 阴司公主回应得敷衍,显然没把他的话当真,她是旁观者清,相较于情仇纠 结的莫宁,她看得当然更为清楚明白! “公主为何……” 莫宁一心想问个明白,同是鬼门关中人,他比任何人都深知阴司公主的可怕, 如果她要和萧彤过不去,一百个萧彤也不够死。 “预感!” 她敛起笑容,微锁眉心,她本就生得极美,这个神态更增几分楚楚动人,好 不令人心疼。 莫宁沉默不语,似是知道她要说什么。 “萧姑娘……她是生长在阳光里的女孩,而我们……”她苦笑了下。“是只 能在黑夜中出没的鬼魂……” 她的话让莫宁深思起来,他和萧彤的差距,当然不是小姐与下人的阶级差别, 而是他见不得光的身分——鬼门关的杀手。 “或许人都喜欢阳光吧!”她的目光在他身上逡巡,观察着他的反应。“对 于黑暗中的人来说,阳光更具有无可抗拒的吸引力!” 是吗?这才是萧彤最吸引他的地方吗?他放任萧彤缠着他,是因为他也贪恋 她身上带着的阳光吗? 一瞬间,他的心又乱了! “如果她要带走你,我也不会太意外,只是我也不可能多高兴,毕竟你是一 个很好的杀手。” 她的话太惊骇,让他本能地不愿接受:“不可能,我们之间始终隔着我娘的 血仇,她始终是周荟仪的外甥女……” “我们!”她叹道:“你非常地不诚实呐!” 她不禁叹气,莫宁早已将自己与萧彤连系在一起,但是他不面对、不承认、 不接受,他早就被感情冲昏了头,只有他自己不知道而已。 公主的步步进逼让他心乱如麻,他对萧彤有太多他不愿承认的情愫,但却总 在不自觉中泄露出他心底的想法。 “公主……” 承受不住她想挑明的一切,所以他告饶,她若再说下去,他不知道自己将要 如何面对萧彤、如何面对九泉之下的娘亲! 只是他知道,以公主的性子,不会这么轻易让他逃避,她纡尊降贵亲自到风 花雪月楼,绝不只是来问候他的近况,或是向他邀功,想当然尔,她是为了逼他 面对并处理他的感情问题。 公主必定不乐见他因为萧彤而离开鬼门关,但她似乎在诱导他往这个方向去 想,她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既然你不想谈,我也不说了!” 她又笑起来,只是她的笑容里带着诡谲,让他不由得头皮发麻,她太轻易地 放弃似乎意味着更多的麻烦。 “不过,或许你该跟那位姑娘交代一下。” 莫宁不自觉地回身,顺着她纤手所指的方向望去,树影里脸色苍白的女子, 正是萧彤! 他的警觉性真的退步很多,没发现公主的到来,还可以说是因为她的轻功已 臻化境,但连萧彤藏身院中他都没发现,这他就无话可说了! 她来了多久?又听到了多少? 莫宁恼怒起来,他没发现萧彤,但公主不可能没发现,她所说那些话,是故 意要说给萧彤听的? “你听到什么?” 莫大哥的声音好冷漠! 萧彤轻颤起来,不自觉地环抱着自己的身子,不是因为春天乍暖还寒的夜风 让她颤抖,而是冷漠的莫宁让她遍体生寒。 她怔忡道:“听到你是鬼门关的杀手,听到你串通外人刺杀姨丈,听到我们 之间隔着你娘的血仇……莫大哥,你还希望我听到什么?”她越说越觉肝肠寸断, 眼泪滴滴滑落腮边,只是她忍住哽咽,声音里带着说不出的疏离和凄苦。 我们之间始终隔着我娘的血仇,她始终是周荟仪的外甥女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姨娘是他的杀母仇人吗?萧彤不愿相信,姨娘是那么和善、那么慈蔼的人, 怎么可能谋害他的母亲? 她听到太多了! 莫宁踌躇起来,她偷听到太多他的秘密,甚至已经危及他的安全,他应该杀 她灭口,可是…… 蓦然回头,阴司公主早已悄然离开。 莫宁突然明白,她放任萧彤偷听,是要他在萧彤和鬼门关之间做抉择,要他 在仇恨和感情间做抉择。 如果她要带走你,我也不会太意外。 这是公主给他的试验吧!如果他狠不下心杀萧彤,他就会被踢出鬼门关,而 公主认为他下不了手! “那位蓝衣姑娘,你叫她公主……她是阴司公主吧?”她的声音里满是惆怅, “她好美,我从没有见过那么美的女人……” 莫宁悚然一惊,他几乎忘了,萧彤不只偷听到他的秘密,更窥见了阴司公主 本人,为了公主的安全,他绝不能容她活在世间。 他绝不是那种会为了儿女之私而坏了大事的人! 他的杀机一闪而逝,但萧彤注意到了! “莫大哥,你想杀我吗?” 她问得莫宁发怔,他想杀她吗?当然不,否则他不会为了保护她而受伤,但 是他能不杀她吗?他似乎没有选择的余地。 “你知道得太多了!” 如果只有他一个人暴露在危险中,他愿意以性命为赌注,赌萧彤不会出卖他。 但是现在,他必须维护公主、维护一手栽培他的鬼门关,他赌不起,因为他没有 输的本钱。 “她那么美,你当然要维护她的。” 美丽的女人通常都很骄傲,至少对自己的容貌很骄傲。萧彤当然是个美人, 但阴司公主的美丽却让她自叹弗如,若将阴司公主比成枝头上的凤凰,她就是泥 地里的雉鸡,相形黯然。 怪不得莫大哥看她的眼光从来不带情思,就算他与阴司公主没有男女之情, 看惯了阴司公主那样的美人,她的美貌自不足以令他动心。 她沉溺在方才的震撼中,所以她无法理解莫宁必须保护阴司公主的理由,仅 只是忠心,下属对上司、对组织的忠心。 莫宁从未看过这样的萧彤,她只该属于阳光,属于欢笑,而不是眼前这般心 碎神伤,凄苦哀怨。 但他的剑还是出了鞘。 他必须如此,不为自己,而是为了公主、为了鬼门关,不管再怎么不愿意, 他都必须杀了她灭口。 萧彤看着夜色中闪动的森冷剑光,突然自暴自弃起来,如果她不能和心爱的 人厮守到老,她宁愿死在他的剑下。 “那么,你杀了我吧!” 泪水不住地自她的眼角滑落,好似一线激瀑冲进他的心田。 “我只想知道!日后你会记得我吗?”她轻轻地问。 莫宁不答她,长剑架上了她纤细如天鹅的颈项,但是他的手在抖,从他记事 习武以来,他从不知道他执剑的手竟会颤抖。 萧彤当然感觉到剑身的颤动,她直视着莫宁的眼,幽幽一笑道:“原来你对 我还有几分不舍……” 萧彤的笑靥更深,泪水也掉得更凶,只是她的眼睛眨也不眨,定定地、深情 地凝视着莫宁。 不管他有没有喜欢过她,至少,他的下不了手已经说明了她的特别,他是个 杀手,却在不该心软的时候对不该心软的人心软了! 她的声音带着诡异的释然:“但我不想令你为难,莫大哥,我是这么喜欢你, 以致无法看你受苦……” 她的指尖轻轻搭上了他的剑身。 “我希望你永远记得我。” 然后,她指尖用力,引着剑身割向她的咽喉。 她的举动让莫宁肝胆俱裂。曾经,他亲眼看着他最亲爱的娘亲遭人虐杀,如 今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楚又再度袭来。 他不想杀萧彤,一千一万个不想! 他以为他可以狠下心亲手杀她,却不料他连她“好心帮忙”的自戕行为都无 法忍受。 不要说是看她死,他根本见不得她有半点损伤。 剑是他的,岂容得萧彤作主?长剑向外一划,萧彤顿觉指间一空,一线流光 斜曳而去,他剑已离手,插在丈许开外的草丛中。 下一刻,她已在他怀中。 和那日当街遇袭时同样结实温暖的怀抱,却似乎有些许不同,他的双臂如同 铁扩般圈围着她,仿佛宣示着……占有? 快得令她来不及反应,他的唇印了下来,在她柔嫩如花瓣的双唇上辗转,灵 巧的舌长驱直入,技巧地挑开她的牙关,需索着她口中的蜜津,逗弄着她不知所 措的小舌。 直到她柔软的曲线全无间隙地依附着他,莫宁备受惊骇的心才渐渐平复过来。 她还好好的,毫发无伤地在他怀里。 她青涩而热烈的反应更给他莫大的鼓励,他吻得更深,唇舌交缠间,他的心 逐渐平静。 母亲死后,他的心不曾享受过这样的平静,仇恨如烈火般不断烧灼他的心, 片刻也不得息,所以他疯狂地练武,疯狂地蓄积复仇的力量,而他的心仍记挂着 大仇未报,日日躁动不安。 后来他的武功小有成就,他开始接任务,为钱杀人,当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在 他剑下变成冰冷的尸体,他的心益发不安。 这或许不是他想要的生活,但他却无法选择。他也曾在醇酒美人中寻求安慰, 但却只得到更大的空虚。 直到如今,是他怀中的女子让他的心安定下来,就像飘泊四海的孤帆终于找 到可供停靠的港湾…… 萧彤被吻得喘不过气来,双臂虚软地攀着他的颈项,莫宁这才恋恋不舍地离 开她的唇,但他双臂上的力道不曾放松,仿佛他怀中的女子是他最珍贵的宝贝, 他不容别人觊觎,更不许她逃开。 几乎站不住脚的萧彤伏在莫宁怀里喘息不已,感受着他胸膛同样剧烈的起伏, 耳里听着他同样急促的心跳,她不自觉地泛起一抹微笑,原来他的心中也有她, 这个想法让她的心飞扬起来。 莫宁似是自语,却在她耳边低喃,声音里带着震惊,也有烦恼。“天!我该 拿你怎么办才好?” 他的震惊可想而知,他对萧彤的感情之深,连他自己都难以置信,曾几何时, 她对他已如此重要? 只是冷静理智毕竟是他的本性,一度泛滥的情潮渐褪,他不得不去想这一吻 的后果。 以他对萧彤的了解,她不会坐视他怀恨周荟仪而对凌家报复,但复仇却是他 重回风花雪月楼的唯一理由!除非一方愿意让步,否则他们将无可避免地发生冲 突,但,他知道萧彤和他一样固执。 除此之外,鬼门关却是更大的难题,被踢出鬼门关会有什么下场?他不知道, 或许从来没有人知道,他曾看过有些前辈一夕之间消失,从此再无消息。 虽然他从没问过他们去了什么地方,但他可以想见,对杀手组织而言,保持 隐密都是第一要务,当然不容许有人脱离,想离开人间的鬼门关,恐怕会进入地 府的鬼门关。 一旦大仇得报,他死亦无憾,可是萧彤呢? 现在要放开她也太迟了!而且,他也不愿意。 然而一想到阴司公主,想到幽冥三妹,还有鬼门关中的其他好手,他竟忍不 住背脊生凉。 他固然是个很好的杀手,但在鬼门关,他并不是最出色的那几个,如果公主 决定要杀他,他唯有闭目就死而已。 但,萧彤呢? “大哥,”萧彤细细怯怯的声音从他胸口传来。“可不可以告诉我,你为什 么要到风花雪月楼来?” 她心中早认定了这个男人,所以她想要了解他的一切,虽然他和姨娘有仇, 而且是不共戴天的杀母之恨,这注定是他们之向的难题,但只要有心,他们总可 以想到办法共同面对。 而她对他的称呼又更亲近一层,虽然只是省去他的姓氏,但小的时候,她娘 对她爹的称呼也是叫大哥。 又来了!莫宁不由得苦笑,她果然天生好奇心重,才从激情的混沌中清醒, 就开始东问西问。 “大哥,你……真的叫莫宁?” 这是她改口的另一个原因,搞不好莫宁只是个化名,他根本就不姓莫,她再 莫大哥长莫大哥短是要叫谁? “这个名字,我用了十八年。” 他的答覆让萧彤一怔,他可不只十八岁,那么十八年前,他叫什么名字?他 又为什么要改名字? 是因为姨娘吗? “在十八年前,我叫凌飞。” 也姓凌?萧彤若有所感,这恐怕不是巧合,十八年前的他,应该也只是个小 孩子吧!一个小孩没事改名换姓做什么? “那姨丈……姨丈是你的……” 莫宁叹了口气道:“我是他的长子。” 萧彤很聪明,转念便想到姨娘比娘年长十岁,她和凌翼却是同岁差几个月。 婚后多年却膝下无子,姨丈难免在外金屋藏娇,而姨娘的个性不可能忍气吞声, 悲剧或许由此而生。 想是姨娘杀了他的母亲,以致他流落江湖,历尽诸般辛苦,所以他如今是要 报仇来的。偏偏他又打不过姨娘,只好潜入风花雪月楼,设法博取姨丈的信任, 再伺机暗中搞鬼。 “那是你的母亲姓莫了?” 他既遭剧变,从此改从母姓,也是情有可原。 “我娘不姓莫,她姓何,是风花雪月楼唯一的二夫人。” 萧彤一怔,不禁纳闷,他母亲既然有名有份,自是经过姨娘同意才娶进门, 姨娘何必杀她?而且为什么会饶他不死? 不待她继续发问,莫宁已主动解开她的疑惑:“周荟仪仗着丈夫远行想要除 去我们母子,我运气好被鬼门关的人救了,所以我抛弃了从前的身份,改名换姓, 过我自己的人生。” 这个讯息比莫宁是杀手更令她震惊,姨娘是那么慈祥和蔼的长辈,怎么会做 出这般心狠手辣的事?姨娘既是正室,大哥也得叫她一声“娘亲”,她怎能忍心 向一个叫她娘亲的孩子痛下杀手? 莫宁摇头苦笑道:“你难道没发现我会使‘飞虹剑法’?这是周家不传外人 的绝学,你怎么就不好奇我从何处学来?” 萧彤怔怔道:“因为你使得好像对又好像不对。” “嗯!我离开凌家时只有八岁,只记得剑诀和约略的窍门,是后来在鬼门关 练了许多武功,才混杂出这套好像对又好像不对的剑法。” 萧彤下意识地摇摇头道:“大哥,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姨娘教过他武功,却也杀了他母亲,这笔帐他打算怎么算?一边是她深爱的 男人,一边是疼她如亲女的姨娘,她夹在中间又该如何自处? 莫宁原本计划要逐步倾覆凌家的基业,等凌家家财散尽,再宣布当年的一切, 让他们追悔莫及,可是萧彤……他不想让她知道这些。 “我曾亲口向她许诺绝不杀她,这就是我改用‘莫宁’这个名字的原因,我 要令她终生不得安宁……” 萧彤却感觉到他的隐瞒,这令她不安,虽然她知道这是因为他不想拖她下水, 但她怎能坐视不管?终究他们曾经是一家人,一定有办法调解的吧?她不确定地 想着,对未来,突然觉得一片惶然。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