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此后许多天,杜元潮一直感到郁闷。尽管房子重新得到修理、篱笆重编织、菜 园里的菜得以补栽、屋里被粉刷一新、家中所有被毁家什也一一购置或做了新的, 但心里头总觉得发堵,胸口像压了一扇沉重的磨盘。 许多天里,他就一直在暗中追究着那场巨大闹丧的来龙去脉,直到另一件事情 的发生: 采芹的丈夫死了。 一连下了五六天的雨,那窑工正在窑洞里烧窑,窑洞坍塌了,将他活活闷死在 了窑洞里。 这件事情发生在闹丧后的半个月。杜元潮让艾绒去枫桥将采芹带回油麻地,在 他家中住几天,但采芹不肯。采芹只是抱着艾绒哭,艾绒见采芹哭,也哭。此后, 杜元潮在心中就一直惦记着采芹,总想着见一见采芹,然而又不好去见她,心里很 焦灼。 这天,他到县城去开会,散会后没有直接回油麻地,却绕道来到了枫桥。 采芹家的门锁着。 他向人打听采芹去了哪儿,一个妇女告诉他: “刚才看她往那边走了,大概是 去她男人坟上了。” “坟在哪儿? ” “你是她娘家那边的人吧? ”那妇女问。 杜元潮点点头: “是。” “你穿过这片林子,前面就是一片芦苇,她男人的坟就在那边。” 杜元潮谢了那妇女,照那妇女的指点,走进了林子…… 初冬的阳光,正照着树林与茫茫的一大片芦苇之间的一条小河,河水安静地闪 烁着金灿灿的波光。四周是一个枯萎的世界,到处是败絮、枯枝与落叶。在这样一 个世界里,河边上立着的一座泥土还很湿润的新坟,倒显得有点活气。 采芹弯腰在捡着坟上因昨夜的大风吹折的枯枝和吹落的枯叶。 杜元潮看到了她,没有叫她,而是一声不响地向她走过去。 采芹听见了脚步声,立起身,掉头去看。当她看清是杜元潮时,嘴唇不禁微微 颤动起来。 杜元潮在走到离新坟约摸丈把远的地方站住了。 采芹手中的枯枝又重新掉在了坟上。 杜元潮没有去看采芹的脸,却看着别处。他看到了一眼望不到头的芦苇,看到 了初冬时小河中流淌着的漠然的水,看到了在水边觅食的几只褐色的不知名的水鸟, 看到了坟,那坟上的泥土是黑色的,甚至显得油汪汪的,看到了坟上的彩色的纸条, 那纸条在风中寂寞地飘动着…… 低着头的采芹却抬起头来一直看着他。 他似乎感觉到了采芹的目光,就越发地不能将视线转过来看着她,直到听到采 芹的啜泣声,才将视线转过来,而这一转,进入他眼帘的采芹竟使他为之一震,心 一阵颤抖,目光犹如被击的电石刷地一亮: 清瘦的采芹穿着一身素洁的薄衣,头上 扎了一根洁白的布条,更显得头发乌油油的,脸瘦削了许多,有点儿苍白,微带哀 伤的眼中似有似无地结着一层薄薄的泪水,双唇有点儿干焦,犹如渴求露水的两瓣 花瓣,略显宽大的裤管,欲遮未遮了一双鞋,那双鞋的鞋头上各缀了一小块白布, 犹如开放了两朵小小的白花,风从树林与芦苇之间的小河上吹来时,将她胸前两乳 之间的衣服向下压住,两只乳房便在衣服下显得更加突出了…… 悲哀洗尽了风尘,只剩下冰肌玉骨,瘦劲却又柔弱地在天地间沐浴着清风。 风中,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 那略带忧伤的眼神,那苍白与瘦削的面庞,加之这些衣着的陪衬,冷冷的,却 又分外的动人。 日后,杜元潮永远都忘不了这天地间百年不遇的新寡之美。他一辈子都会在心 中细细品味这人世间可遇不可求的形象。他望着她,目光却越来越没有顾忌。他甚 至在心中产生了恶意,血开始升温,并越来越猛烈地撞击着他的心房。 一对泪眼,她向他走过来,并且一直走到他怀里。 他用双臂一下紧紧地抱住了她。 当她抬起眼睛望着他时,他稍稍犹豫了一下,便立即将自己的嘴唇用力压到了 她的双唇上。 她挣扎着,但却将自己的身体更紧地贴向他的胸膛。 他疯狂地吻着她,她的脸颊,她的额头,她的头发,而更多的是她的嘴唇。 她的嘴唇在颤抖,但已变得湿润,并且有了颜色。 他吮吸着她那薄薄的微带凉意的舌头。 她忽然伏在他怀里哭了,并且越哭越厉害,耸起的双肩在他怀中瑟瑟发抖。 他将下颏埋在她的头发里,用双手不停地轻轻扑打着她的后背,眼睛看着那座 散发着新泥气味的新坟。看着看着,他的胸膛在膨胀,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他用 嘴死死咬住她头上扎着的那根白布条,唾沫不一会儿就将它浸湿了。 她有点儿想从他怀里挣扎出来,但双臂却绕到他的背后,抱住了他。 他突然发疯似的将她向茂密的芦苇丛中拉去。 她抵抗着,但却是绵软无力的。 他不一会儿就将她拉进了芦苇丛,焦干的芦苇发出咔吧咔吧的断折声。 她瘫痪在了地上。 他像一只狼叼着一只小羊羔,揪着她的衣领,将她向这一处芦苇的深处拖去。 由于她的衣服被扯起,她露出了他还在儿时见过的肚脐。 四周是深不见底的寂静。 在将她拖到只能隐隐约约地看见那座新坟的地方,他的手松开了。 她有气无力地躺在松软的芦苇叶上。 他一时成了强盗,成了暴君,三下两下就扯掉了她的衣服。她反抗着,而她越 反抗,他便越显得歇斯底里。 她用双手捂着双乳。 而就在她的双手从腹部挪移开去护着暴露在阳光下的双乳时,他趁机撕掉了她 的裤衩,逼着她将双手从双乳上松开,又再度去护着两腿间那份潮湿的隐秘。 转眼间,她便成了无叶之花。 她终于放弃了挣扎,十分乖巧地躺在了地上。 他没有一丝一毫的欣赏之心,赤裸着身体,粗鲁地进入了她的体内。他听到了 她在那一刹那间发出的类似于叹息的呻吟声。他的脑袋正冲着那座新坟。当他在她 身体上起伏着时,他透过芦苇看到了那座新坟也在起伏,像一座黑色的浪山。 一个拾柴的小男孩来到了小河边,他隐隐约约地听到了从芦苇丛中传来的声音。 他想深入芦苇丛去看个究竟,却又不敢,便爬到了小河边的一棵高大的楝树上。眼 前的情景使他感到很迷惑: 那两个人在干什么呢? 他对他们充满了兴趣。他寻找到 了一个最好的角度,在树杈上坐下来,静静地看着: 阳光下,两瓣白白的屁股在上 下颠簸着。 这孩子想笑,但最终没有笑。 在稍微平息一些时,杜元潮发现,躺在那里的采芹,脸看上去有点儿不像采芹 的脸,并且显得有点儿小,但却更加迷人。 采芹苍白的脸上,此时早已粉红,并且额头上出来细小而晶莹的汗珠。 有一阵杜元潮的眼睛一直看着采芹头上的那根白布条———那根此时沾了草屑 的白布条,使他感到刺激,热血沸腾。 采芹一直泪眼,到了后来,随着浪潮的逼迫,竟然又哭喊了起来,并且泪水愈 来愈大。 这哭声与眼泪让那树上的男孩看到的是两瓣白屁股更为猛烈的颠簸。 那男孩终于笑了起来,但却是无声的。 风暴过后的平静,是无人港湾般的平静。 许多天来的郁闷,随之消解,杜元潮躺在采芹的身上,觉得自己无论是肉体还 是心灵,都变得轻盈与空灵起来。 虽然已是初冬,但阳光却是温暖的,且有重重芦苇的遮挡,两人虽然觉得身体 有点儿凉,但却谁都愿意那么赤裸着身体躺着。 杜元潮侧过头来时,看到了采芹乳旁的那颗红痣,阳光下,这颗小小的红痣越 发的显得晶莹鲜亮,像一粒细小的红宝石镶嵌在白嫩的肌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