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节 这一去,他俩永远不会再来了。这里确实再没什么可吸引他们的。那么,山高 水长,多多珍重吧。 俗话说,有脚的走了,没脚的坐着。我们还是上学,还是谈爱,还是当模特。 活得一点不比谁差。 可是,阿克发的话渐渐少了,终日郁郁寡欢。起初,我以为是青春期忧郁症, 等“美丽豆”发出来就会好的。弄错了。阿克发绝不好色,他的生理基础很弱。 那天他邀我去喝酒,酒后说了点昏话。他说穷够了,做梦都想发财,人不发财 活着没鸟劲。我说不懂。他说我装呆,假正经,无耻得很。人还有不要钱的么,他 刮着我鼻子问。他直说着,“你真傻啊,真不要脸。”我完完全全被他说傻了,只 会陪着他傻笑。 事后,我在想,要是阿克发没发过那五百元钱的财就好了,他会守着寨子,支 持到明年高考,也许能挣个“白领”。阿反却不以为然,反夸阿克发“想得有点小 道理”。她说我落伍了,劝我读读《第三次浪潮》。 “《第三次浪潮》就是货币的浪潮,懂么?” 我还是没懂。 她上下打量着我,然后拍拍我的胸脯,摇摇头,说:“可惜了。” 我知道我们也快完了。 我们在一起做过无数的美丽的梦。 梦是公共的。 我们梦想登上世界屋脊,俯看鬼鬼祟祟的大地。梦想潜入洋底,献身给“魔鬼 三角”。我们坐上飞船,直奔天外,不在乎回不回地球。我们学会九百种语言的 “哈啰”以便碰上外星人时抢先问好,并随时准备转移到他们的飞碟中,与之热烈 同居。假如他们准许,我们将向地球联合国发回电讯,供各大通讯社无偿选用,稿 费的不要。在外星人眼里,我们无疑是珍禽异兽。 也就是梦了。 阿反终于没敌住时装的诱惑,投奔什么“时装表演队”去了,当一名虎视眈眈 的模特儿。我说她可是找对门儿了。临别时,我在她本上题了“类聚”二字。她恼 了,要我别忘了,我也不过是个模特儿,而且是不需要服装厂商的模特儿。好吧好 吧,同是天涯模特儿,我提议咱们就别自相残杀了。 -------- 西陆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