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时至岁末,四处飘落薄薄的雪花,刺骨的寒风呼呼的吹,更显孤冷萧瑟。 京城近郊,以棚架撑起的小茶铺,正对骏马奔驰的官道,专供布衣书生、来 往商旅、江湖人士等休憩喝茶。 说也奇怪,以往生意兴隆的茶铺,今日却萧条的一个人影也没有,空荡荡的 铺子显得十分冷清。 原本在哀叹今儿个又得提早收铺的茶铺老闆,一见两匹骏马停在铺门口,就 捂着个胖肚子忙跳趄身迎上前。 「两位客倌这边坐,要暍点什么、用点什么吗? 」茶铺老闆殷勤地抹着桌, 擦着长凳。 大氅下,一身素袍的男人先入座,跟随进来的是肤色较为黝黑的高壮男。 「壶暖酒,还有一笼肉包。」 「两位客倌请稍坐,马上就来。」一应声,茶铺老闆入内准备。 「赶了几天路,终於可以歇息了。」黝黑男子伸了伸懒腰,为回家感到兴奋。 反倒是身边那个一脸俊秀,有着温儒书卷味的男子,一声也不吭。 「好歹露出开心的表情嘛! 咱们回来是参加睿王爷的婚礼,你难道要绷着脸 去暍人家喜酒? 多触霉头。」 「赤隆多朗近日应该会来京城,别忘了参加大婚外,我们还有保护皇上的任 务。」白衣男稍稍有了表情,傲眉上扬,「我发现,你像个女人一样愈来愈啰唆, 也愈来愈没大没小。」 这番话惹来石无拓不满的哇哇大叫。「好下容易有暂时卸下职务,可以喘口 气的空档,难道不能轻松点吗? 要是像平常一样战战兢兢的同你说话,哪叫休息 呀! 」 「你不管有没有勤务在身,都一样的散漫、爱嚼舌根。」 几句话,堵住石无拓不满的声音,他摸着头乾笑,不敢再顶嘴。眼前面貌白 皙,剑眉星眸,鼻梁高挺,有着一对深邃迷人的黑瞳,专靠容貌骗人的俊美男子, 其实才是最惹不得的人,他一句话,自己将来日子就更难熬了。 「对了,我们要先回府,还是先去接夫人? 」石无拓突然想到。 俊秀男子想也不想,便回答,「回府。」 「可是……你难得可以留在京城半个月,不需要先把夫人接回……」 「不需要。」他断然否决。 石无拓好讶异,以前因为回来仓卒,不让夫人回府他能理解,若他没记错, 这对夫妻……成亲至今,似乎还没同床共枕过耶! 「你确定不先去接夫人? 不是我说,都半年了,好歹你们也该行个夫妻之礼, 别对夫人这么冷漠嘛! 」 「你对我的决定有意见? 」 轻轻一个冷声,却夹杂着慑人的魄力,石无拓缩着脑袋猛摇头,又不是吃了 熊心豹子胆,他哪敢质疑。 不接就下接吧! 反正娶妻的人又不是他,只是他同情夫人,谁能忍受自己的 夫君冷落自己这么久。 「两位客倌,您要的酒和包子来了。」 胖鼓鼓的白皮包子,泛着热气让人整笼摆上桌,桌面摆了个小火炉,上头架 着水盆,一壶酒搁在水盆里,由下头的炉火暖着。 「老闆。」石无拓叫了一声。 「是,客倌有何吩咐? 」 「你这儿……怎么不似以往的热闹? 」石无拓注意到冷冷清清的铺子,就只 有他们这一桌客人。 「客倌,您有所不知呀! 」说到伤痛处,茶铺老闆皱起张睑。 「城内有宵小窃贼,这城外是山贼横行,年关将近,几个月来,商旅屡屡遭 抢,弄得人心惶惶,无人敢在路上多做停留,我这茶铺的生意就一落千丈。」 「哦! 这么严重? 」石无拓蹙眉,山贼不在他们的管辖内,自然不晓其行径 如此猖狂。 「难道官府都不理会,放任他们横行霸道、兴风作浪? 」 茶铺老闆瞥了眼玉树临风的白袍男子,下觉叹口气。「不是下管,是管下了 呀! 两位可曾听闻过横行山贼界的厉杰,十年前惨绝人寰的杨家灭门惨案就是他 所为,这些年来他所犯下的血案更是多不可数,别说寻常老百姓,就连官府都畏 惧他,投在他底下的盗贼多不可数。 「这些年厉杰削减大批手下,被他放弃的山贼只能四处流窜,官府抓了人有 什么用,没过几天,另个山头又会出现一批新的自立为王的贼寇。」 「听起来相当严重。」 石无拓喃喃道,这问题一日下解决,对国家老百姓来讲,都将是一大祸患。 「不过老闆,你怎么不怕呢? 我看你铺子还是照开不误。」 「我? 他们对我这老头不会有兴趣的,况且,贼人也需要我铺里的茶酒:倒 是两位客倌,离开本铺就赶紧上路,那群山贼一个比一个凶狠,切记别在路上逗 留。」茶铺老闆担忧的望着眉宇清秀的读书人,一看就知道他是贼人欲下手的好 对象,实在危险。 瞧那老闆害怕的神态,石无拓嘴角抽动,忍着笑,都怪李将军的外表容易误 导人。 战场杀无赦的大将军,和拿刀空摆架式的区区山贼,究竟谁比较凶狠还不知 道呢! 「糟了、糟了,两位客倌,有批贼人来了,为免你们遭到横祸,你们快从茶 铺后头离开吧! 」 说曹操曹操到,数名持刀骑马的落腮鬍汉子,追赶在一辆破旧马车后,眼见 那破马车敌不过高大马儿的劲速,转眼被拦下。 「将军? 」石无拓出声,请示是否该去帮忙? 「我教过你好几遍,敌不动……」 石无拓翻了个白眼,就算眼前净是一片敌军,这傢伙仍能面不改色地阅读书 卷,这就是李默寒的冷静。 「行了、行了,我明白,下一句是……」 才起了音,那头便传来一声尖叫的女音—— 「滚开,你滚开,不要过来! 不要碰我! 」 「我不动是嘛! 」石无拓低声念完,旋过头一瞧,下禁诧异万分。 白衣男,不见了? 只剩桌前白布包裹的沉甸甸重物。 石无拓摸着脑袋瓜,转念一想,敌不动,我不动,是这样吗? 那这个飞身出去的白影子是什么? 他一定是花了眼。 「莫少爷,你就非得找匹跑不动的老马吗? 」 与后头几匹健步如飞的马腿相比,这匹跛了腿、年纪又大的马儿,瞧牠气息 下稳的甩动着三只腿,跑得是既辛苦又可怜呀! 车栅内的金梓与其说是害怕,不如说是懊悔万分,若非此行是替钱府里疼她 的王婆买药材,她岂会自告奋勇跟出来? 哪有人自己府内的马车下坐,跑到市集与人讨价还价要了匹残疾老马,这下 打紧,这马儿似乎连方向感都有问题,要拐弯,牠偏直行:要直行,就带你定弯 路,短短一个时辰下到的路程愈走愈荒凉,最后出了城门还停不下来。 「跛脚跑得慢又怎样,牠还是一匹能跑、能载人的马! 」坐在外头驾马的莫 修,理直气壮道。 「可是,我们就要被后头的人给追上了呀! 」呜呜,她真的好想哭呀! 护卫都让莫少爷打发走了,说什么少几个人上路,可以省下茶水钱。「若坐 钱府千里马的座车,就不会有这种问题了。」她万分后悔。 宝马的疾速奔驰想摆脱身后贼人,绝对是轻而易举。 「坐你们钱府的马车? 你疯啦! 想害我一路又吐又昏吗? 」莫修瞪大眼指控, 也不算算那车厢里昂贵的装饰,他看了就心悸。「这便宜马儿还有好处,马贩不 是说了,不但食粮钱可省半,下满意还可换退,瞧瞧,多好的售后服务。」 「问题是,你省的又下是莫月山庄的钱,是钱府的银两呀! 」金梓掀开车棚 帘布,衡量他们还有多少逃命机会。 莫修像是顿悟一般,大叫一声。 那一指之戳的惨痛代价,就是签下十月的约期为败金女做牛做马,但是,他 没道理替她省钱呀! 笨笨笨! 没工夫再想了,骑马大汉已挡在车前,抽出森冷白刀。 莫修拉好帘布,遮住金梓,硬撑起了个笑脸,跳下马车。「几位大爷,您拦 着我的破马车是要做什么? 」 大汉盯着他一身不算差的华服,嗤鼻道:「你是装傻,还是在玩弄我们,你 会不知道我们要什么? 」 那一脸落腮鬍和手提沉重大刀,正是山贼的正宗标记。 「把值钱的东西交出来,或许我还可以饶你一条活路。」 莫修闭眼挣扎了一会儿,忍痛下了决定,咬牙道:「好吧! 我就将我这辆马 车送给大爷。」了不起,失去五两银,他顶多两日食下下咽。 「混蛋,老子要你这辆破马车做什么? 」大汉勃然大怒,满嘴鬍子直竖。 「头儿,车里有女人! 」眼尖的手下瞧见那破陋的帘布后若隐若现的身段, 「那娘们身上还有首饰! 」 「把那娘们给我抓出来,把这男人给杀了。」不敬的代价就是死。 大汉一叩令,蠢蠢欲动的手下立即跳下马,两名走向莫修,一名则是快手掀 了车帘布。 「老大,是个美人,瞧瞧她身上,又是金片又是翡翠,今日真是丰收呀! 」 淌着口水的男子,探手就想摸摸那车内美女的脸蛋。 「滚开,你滚开,不要过来! 不要碰我! 」拚命往内缩,两手忙着解下腰间 的保命瓶子,打开瓶塞,就朝那扑上来的贼手倒去。 「滋」的一声,盗贼的手臂冒出阵阵白烟,痛得他大呼,「该死,你倒了什 么东西在我手上……」 沾上透明白液的皮肤开始融化溃烂,皮开肉绽,可惜金梓太过惧怕,胡乱倾 倒,一个没注意,竞把瓶内的溶液全数倒光。 「你这贱人,把我伤成这样,我不饶你! 」 大刀劈落,金梓向后一闪,被劈开的朽木车座朝两边倾倒,她就要摔下车了。 眼一闭,等了好半晌,预料中的疼痛却没出现,反倒有股热源包围着她,暖 暖的感觉安抚了她瑟瑟发抖的身子。 好奇让她睁眸,毁坏的车身正倒在她面前,那名攻击她的汉子倒地,她却出 乎意料站得好好的,一点伤也没有。 「这是怎么回事? 」 她的视线一落,发现自己细腰上多了一条不和谐的白色衣袖。 「你没事吧! 」 头顶落下男人低沉的声音,金梓一惊,倏地抬眸,撞见一双沉着深邃的黑瞳, 心儿不知名狂跳起来。 男人高额挺鼻,容貌俊美无俦,她应该没见过他,但奇怪,她对这双眼眸居 然有熟悉的感觉? 被她打量的男人许久没得到回覆,盯着玉容苍白,身上披着一件白狐裘儿的 女人,冷下俊脸,就连嗓音也透着冰寒。「他们伤了你? 」 金梓摇摇头,冷不防,男人的大掌挑起她的睑。 「喂喂喂,这位公于,你的手……」 审视的目光逐扫过她的月眉,掺杂慌张的水眸,和那贝齿紧咬的红唇,拇指 放肆的在她粉颊上轻划。「回答我,这群人可有伤了你? 」 金梓红了脸,怎么也没料到这救了她的男人,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动手轻薄她。 看似清瘦,力道却如此大,她推拒挣脱,那腰上的臂却丝毫没移动半分。 「没有,我只是吓到了,这位公子,你可以放开我了吗? 」金梓微恼。 她的话男人只听进了前半,后半自动忽略,抱着她的手丝毫没有放开过。 「你……」 「拉好你的狐裘。」 不满意这种天候下,她竟只披了件短毛裘外出,他索性扯下肩上禦寒的大氅, 将她从头到脚包裹好,目光才冷冷扫向被遗忘的盗贼。 「你是谁? 我……警告你,管老于闲事,就小心老子连你一块宰了! 」带头 的男人声音结巴,目光胆怯地看着倒地不起的老三。 「大瞻贼寇,光天化日下行抢,你不怕官府的追缉,眼底没王法了吗? 」 老三溃烂的手臂让盗贼头儿下了结论,是那女人搞的鬼! 他不需要怕眼前装 腔作势的男人。 「别以为拿出官府的身分,我就会怕你,你只有一人,敌得过我们三把刀吗 ? 识相就把女人和你身上的财物留下,或许我可以饶你一条小命。」 盗贼猥亵的目光不时停驻在金梓洁白的玉指上。「啧啧,瞧瞧小姑娘的细皮 嫩肉,还真想让人咬上一口,只要小姑娘听话,老于一定不让你受罪。」 金梓抓紧包在身上的男人大氅,打了个寒颤。 「谁动她一根寒毛,就离死期不远! 」李默寒的眸色转变,由沉静开始跳跃 出火光。 「哟哟,小子想英雄救美呀! 口气如此狂妄,也下掂掂自己斤两,兄弟们, 给他点颜色瞧瞧! 」 对方的扑击,李默寒根本不放在眼底,才打算抱着金梓一跃跳离,冷下防地, 她竟做出让人傻眼的动作—— 她把他推向那正面落下的刀口,转身朝原本同行的男人跑去,对方拉她骑上 一匹黑马,当着一干人的面前,两人一马绝尘而去。 「对不起,我想逃,对不起,我害怕,你看起来很能打,这儿就交给你了。」 金梓最后留下的话语回荡在李默寒的心湖上,久久下散。 女人扔下救命恩人,兀自逃命的戏码,令强盗头儿摸着脑袋,喃喃道:「怪 了,这景象……好熟悉呀! 」 熟悉? 是呀! 还真是相当熟悉! 李默寒冷瞇了双眼,对着仓皇逃离的影子若有所思。 「不是跟我十年前遇到的情况一样吗? 那个小丫头……还有这个白色衣服的 小鬼……」恍然大悟后,这盗贼头目才想起尚有一人未处理。 看着自己方才劈出去的大刀,咦? 那男人不是被自己砍着了吗? 怎么…… 「在找我吗? 」 冰冷嗓音就在他身后,头目一转,双目巨瞠。 他的兄弟不知何时已躺在血泊中哀号,那男子拎着他兄弟们的断臂,脚踩着 他兄弟们的血,宛若地狱修罗般,一脸阴森的朝他走来。 盗贼吓软了腿,一抹刀光闪过,来不及痛呼,他持刀的右臂就已躺在地上。 「这是还你十年前那一刀。」李默寒扔下这句话,从盗贼痛苦愕悟的脸上, 他明白对方懂了他的话。 「将军呀! 说不出手,还一下子卸了三条胳膊,你的脾气还真不好。」石无 拓现身,见怪不怪的越过横在地上一条条挡路的断臂,战场上死伤见惯了,这都 只是小意思。「原来,当年就是这几个傢伙伤了你呀! 」他喃道。 「交代茶铺老闆报官,然后启程上路。」李默寒淡淡瞥了他一眼,扔下盗贼 的刀,眺望远处。 「下让我先填饱肚子再回将军府吗? 」肉包还搁在桌上呢! 「我们不回将军府。」 啥? 石无拓露出一脸呆相,怀疑自己两耳出了问题。「不回您那座佔地广大, 辉煌宏伟,还是皇上御赐的将军府? 」 「先去钱府。」 怪怪个隆咚,先前是哪个傢伙开口闭口拒绝去钱府,下过一刻的工夫,就变 心了。 「还愣在那里干嘛! 」 啪啪! 两条断臂朝石无拓扔来,他拔腿便想往茶铺走去,可……等等! 继他 耳力出了问题后,怎么连眼力都变怪了,他居然见着李默寒的唇边勾起了笑耶! 石无拓惊骇得阖不上嘴,跟了李默寒六年,除了知道他冷漠,会发怒外,何 时见过他露出这么大的笑容。 大到让人有点……怕怕的! 逃了一关,金梓也没忘此趟出门的用意,这回换了匹正常的马儿,下忘跑了 一趟城内有名的药材铺。 金梓回钱府的时候,已是日沉西山。 「金姊姊,原来将军爷长得是那样俊秀呀! 一点也不凶,看起来好有气质呢 ! 」 「可下是嘛! 俊逸非凡,气度下俗,金姊姊,你也别抱怨了,有这么一个相 公在,真是金姊姊你的福气呢! 」 莫名其妙听完小婢们的古怪私语,金梓摸不着头绪,只知道小姐在前厅找她。 「小姐,听说有客人来……」 一进门,她就呆住了。 大厅里除了小姐外,还坐了两个陌生人,其中一个优雅顽长的男人吸引住金 梓的目光。 当他听到说话声侧过脸来时,金梓的眼睛不由得张大。 被她抛下的男子,看来平安脱身了,但是……「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来钱 府找自己算帐的吗? 还是来要回他的氅衣? 李默寒目光栘向外头天色,斟了酒的镶蓝珠瓷杯让他握得死紧。「我来接我 的夫人回府。」抬高下巴,冷冷的眸光直射门边。 跟着进来的莫修下自觉的打了冷颤,诡异,这厅内炉火可暖着,哪来这么股 强烈的寒意? 「夫人? 」金梓不解的问。猝不及防,对方将她扯入怀中。 「小姐! 」金梓尖叫。 但却无人理她。 她一愣,很讶异小姐竟然允许这男人莽撞无礼的举止。 「你自重点,放开我,怎么可以抱着我? 」他看来明明不壮,但却不动如山, 力道骇人犹如铜墙铁壁一般,她压根儿就无法挣脱。 金梓整个人被他抱住,男人的体温熨烫着她,气和羞都有,她一张脸莫名涨 红。 「你很早就离开,为何天黑后才回来? 」男人口气是质问的,且蕴含怒火。 「你管我这么多做什么? 」 「回答我! 」 一声低叱,令金梓莫名的感到害怕,「我……只是去买府里缺的药材,所以 才这么晚回来……」 「没做别的事? 」 「没啦、没啦! 上药铺抓药的人多,耽搁了不少工夫……」他的脸朝她逼近, 让她的心跳漏了一拍,金梓伸出小手推开他的脸。「你到底放不放开我? 」 不该这样,她都嫁了人,怎么能对别的男子脸红心跳。 「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我抱着你有何不可? 」抗拒无效,阻挡他的小手 遭他轻易的扯下。 「妻子? 」人一傻,小脸转向正无力摇着头的主子,「小姐? 」他这话是什 么意思? 钱府小姐下知道金梓的反应竟然这么钝,「小金,你不会连自个儿夫婿是谁 都不知道吧! 」 「怎么下知道,不就是李将军……」金梓的表情错愕,眼珠子似要蹦出来, 用力瞪着强抱她,面相儒雅的男子。「你,你是李将军! 」 骗人! 要不,就是她在作梦! 她的夫婿下是个孔武有力、高壮威武、人人见了会害怕低头的魁梧男人吗? 怎么会是这样一个秀气男子? 差……差太多了吧! 「需要我为自己介缙吗? 我是谁? 家住哪里? 何时娶妻? 妻子叫什么名? 」 听不出他的讥笑,金梓仍处在不敢置信的阶段。「你……真的是李将军? 」 真是那晚让她害怕的男人? 这……不像呀! 「等等,你在做什……」 脸蛋儿让人挑起,措手不及防下,某个温热的东西压上她微启的双唇。 她吓得瞪大眼,对上他那闪烁着精光的黑瞳。 这眸子……是呀! 难怪这么熟悉,那晚的将军拥有的就是这么一双精锐霸气 的眼眸。 「除了我,哪个男人敢亲李将军的妻子? 」 被他轻触的唇办留着余温,她羞得直想找个洞钻,小姐都还坐在前头,他怎 么可以就这样毫下避讳……亲她呢! 霸道的行径,果然和那晚的相公一样。 完蛋了,这下更是死罪一条,她把他扔下却一个人逃命去,希望她的相公不 要那么会记仇。「将军爷来这里是为了……」金梓战战兢兢的问。 「我说过来接你回将军府。」 接她回去? 可以往,不都是他派人来接她,什么时候成了他主动? 「夫人该不会忘了方才发生的事吧? 我想我们有必要好好谈一谈。」锐目向 下扫射。 金梓缩了缩,果然是来算帐的。「我可以不回去吗? 就像前几次一样……」 「不行。」 她低头绞着手指,「不能……晚些天吗? 」 「不行。」 以前不都对她不闻不问的吗? 他怎么变得这么难商量了! 「我……可以多在 钱府住几天吗? 」换个方式问,金梓宁愿做只缩头乌龟。 「你这是在反抗我? 」冷冷的瞇目,语音上扬。 金梓嚥了嚥口水,这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我只是……只是下想这么快回将 军府。」 他瞇眸直视着她,一字一字道出,「你跟不跟我回去? 」 「我……」 见她仍慢慢吞吞不给肯定答覆,李默寒无预警的放开她,改走到桌几前,端 起刚让人斟满酒的瓷杯,饮尽。 这是第三杯酒了。 无人注意到随同李默寒而来的另一名男子,已经悄悄的躲到大厅外。 心里默数了三下,一、二、三!! 「你跟不跟我回去? 」随着话落,「啪」一声,被那一掌击中的璧玉桌几, 硬生生在好几双眼前,壮烈成仁。 「回去,我马上回去! 」金梓惊骇地忙站在他身边,摸着脖子猛点头,一副 马上要尾随着他回去的模样。 谣传有一点是真的,她相公的脾气的确是可怖吓人。 「李将军,且慢! 」回过神的钱府小姐总算出声了。 小金惨白俏脸的模样令她心疼,当初是她找上这个「相公」人选,怎料到这 将军现在竞同自己抢起人来。「当初我与李将军讲好,我家金娃娃爱在钱府住多 久你都同意,怎么你说反悔就反悔,一来便这般强迫的要带定我的人。」 「我只应允我不在京城的时候,她的行动我下过问;只要我一天在这里,她 就是我的妻子,不是你钱府之人,该服侍我的时候,就该在我身边。」 「李将军,别人畏惧你,我可不怕,你带小金走我不过问,但是你要胆敢让 小金害怕,我钱府可……」 话都还没说完,钱府小姐已眼睁睁的看着李默寒挟着金梓离开了。 「这这这……太目中无人! 我话都没说完,就这样把小金带走了! 将军了不 起吗? 」可恶! 真可恶! 小银的那个夫婿是这样,这个也是,两个都当她钱府是好来好去的吗? 李默寒,这笔帐她记下了! 「小修子,去外头叫小蓝把承轿准备好,我要进 宫……喂,小修子,我叫你听见了没? 」 杵在碎玉残骸旁的身影丝毫不理会身后辫子姑娘的叫吼,细瘦的身子有如风 吹便倒般摇摇欲坠。「太糟蹋了,这可是上好翡翠、玛瑙,就这样被粉碎了,我 的天、我的天……」 「天你的头,不过就是张小桌子嘛! 大呼小叫个什么劲? 再买不就得了…… 喂,小修子,你别晕呀! 喂! 」 清清脆脆的叫嚣声中,莫修最后的意识是,他一定要改掉这女人败金的烂性 子。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