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闪即过
明天更漫长。早上起来的时候,我妈和李阿姨( 李占武他妈) 来了,很尴尬。
吃油条,很渴。没辙。贾佳睡得很死,很香啊!我心想……
早上我到阳台上看风景。楼下种着很高很大的梧桐树,空气里有一种类似于豆
腐的味 道,后来李占武告诉我,附近有一家制药厂。
我和鼓手李占武特别聊得来,第二天晚上我就是在他的屋子里睡的。我在他那
屋里睡得非常香,就像在自己的屋子里。他告诉我过几个月他妈可能让他去上开封
大学计算机专业。我给他留下一张罗大佑的十块钱一张的CD。
我和白建秋也很谈得来。但我心里还是无比失落。也许我想要的一种同志般的
感情是那种团结、纯洁、执迷的状态。他们没能给我。我多希望能和所有人一块坦
诚地聊聊生活,音乐,理想方面的难题或别的。
我甚至想如果按以前死硬的计划住一个月的话,时间将如何安排。幸好只在开
封呆几天。幸好。
以前我一想他们,就想笑,就高兴,不像现在一样担心受怕,没有安全感。怎
么成这个样子了呢?这很真实。以前我的幸福是真实的。现在我的烦恼也是真实的。
那天他们带我到他们的学校玩,那是一所职高,教学楼是白色的,操场上、房
梁上长着一些绿色的青草,比西×中学要大得多。操场上的学生穿着夏天的服装,
男孩在踢球,女孩在扎堆聊天,一股生机勃勃,青春洋溢的样子。阳光明晃晃的,
到了教室门口,我鼓了鼓勇气进了门,他们班里几个女同学见到我都小吃一惊,可
能在想以前怎么没有见过我呀。我在想那么他们以后也不会再见到啦。
过了一会儿建秋和一个长头发白白净净穿吊带长裙的女孩走进来,“顾玲玲,
给你介绍一下,这就是嘉芙。嘉芙,这是我女朋友。”“我早就听说过你。”我看
着她说。
“我也听说过你。”她一边微笑一边玩着手上的玉镯。
我一下子笑了。好可爱好泼辣的女孩,她的反应真是快。见我笑了,她也笑了
一下。我对这个女孩立刻有了好感。
他们的爱情是那种中国中小城市常见的青年男女共同的爱情,极其真诚和朴实。
贾佳和白建秋在右侧最后一排坐下,我坐在白建秋前面。一个人。第一节课是
政治课。我在北京时极喜欢的一种课。好久没有上政治课了。终于可以过瘾了。我
心里暗暗这么想,我甚至还希望那个男老师能多提点问题,叫大家讨论回答,这样
我又能发挥自己的特长,令全班都“镇”住的。
上课了,哪知是一位女老师,什么都没说,叫大家自己复习。真扫兴!回头看
见白建秋趴在课桌上已经睡着了,好习惯,和我一样,只是我平时上课时没有机会
罢了。贾佳呢?他捧着我寄给他们的那本《性入门》看得入迷,连我回头也没有注
意到。
我趴在桌子上,看着准备背英语单词的英语书。觉得太荒诞了。
后来我和贾佳聊天,我给他写“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是因为我真的那么可爱,
还是因为,我长着一颗傻逼的头脑。”
他显得很奇怪我莫名其妙的情绪,他好像和我说了一些什么,安慰了我一番。
白建秋也和我聊了一会儿天。
下课时,我到他们学校的小卖部喝了一瓶开封的酸奶,还行,挺便宜的,才卖
九毛。我还买了几块泡泡糖,准备分给他们吃。小卖部的阿姨说开封人都挺穷的,
物价比较低。
中午放学后白建秋邀请我去他家玩。他们住在一个很生活化的小楼里,周围的
建筑都很密集。我见过了他的爸爸,他父亲有点黑有点瘦,用乡音问候了我。建秋
的房间还是比较干净的,有一把木琴,墙上贴着他自己画的画和乐队自制海报。
“我打算今年买贝司。”他说。顾玲玲和他感情很好,两人不时打打闹闹。
“我送你一块玉佩吧,咱俩当姐妹。”顾玲玲笑吟吟地对我说。
“好,求之不得。”我说。
她从小包里拿出一个小玉锁,说:“我还有一把玉的小钥匙,和这个配套的。
你戴一块我戴一块。从今以后咱们就是姐妹了。”
“是真玉的。”建秋在一边看着说。
然后她拿头发丝儿做了一个实验,结果证明果然是一块真玉。
“怎么样?我说吧……”建秋颇得意地笑了笑。
我没有像预计的那样在开封住一个月,我只在那里呆了短短三天。
下午我在李占武家玩。他带我去看看开封市区。他带我到一家音像店,说以前
的《音像世界》和《朋克时代》都是在这里买的。这是开封市惟一一家能买到摇滚
类杂志的地方。音像店里还有一些磁带和盗版盘。我还看了看衣服和新华书店。还
有表、信纸呀之类。
我们走在白茫茫的太阳下面,我穿着红色的T 恤,黑白相间的格裙和红色的帆
布鞋,耀眼的青春。后来我们走到一个小区里,那儿有一座废弃掉的礼堂,我们走
到高高的水泥台阶上然后坐下来说话。我买了一瓶啤酒,他说他从来不喝酒,后来
我们一起把那瓶酒喝光了。
傍晚时李占武说请我吃东西。我们在闹市区吃了一些冰淇淋和饮料,我说你们
这儿的东西真便宜啊!李占武揶揄地回答我:“是啊,我们这儿的人每月的工资也
很便宜。”
晚上我们把大家叫出来一起逛街。看衣服和小玩艺儿之类的。顾玲玲给我买了
一条红色的丝线,给我挂玉坠用的。她亲手把项链挂在我的脖子上,我心里默默地
想以后除了洗澡我再也不摘下它。
第二天我又去了一趟他们的学校。不到一个小时后,我才告诉他们( 除了鼓手
李占武) 我很快要走。建秋看着我说:去哪儿?“回家”。“回哪儿?”我知道他
已明白,但还是问了一句,我也知道我不想回答,但还是回了一句:“回家。”他
愣了一下,点点头。当时我回头看了一眼,贾佳还在打篮球。不,他还不知道我要
走。但很快会知道。
我到火车站附近的宾馆找我妈。自从她在来开封的头天晚上住在李占武家一次
后就执意要住宾馆。我找到她,她正在房里喝水,梳头,看起来心情比较愉快。因
为她知道今天就会回北京了,也许她很高兴我没有固执地要求在开封住上一个月,
也许她觉得这次的开封之行还是比较安全的。谁知道呢。总之看到她高兴,我也稍
微高兴了一点。
建秋和李占武一直把我们送到火车站。
他们目送着我们离开。李占武把他脖子上带着的银十字架项链取下来,给我挂
在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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