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青春永远留在十七岁
你不要再对我说些什么我不想看到你的眼睛
如果坐在你腿上一下
你会感到慌张吗?
你为什么要感到慌张呢?
你害怕我吗?你爱我吗?
我们到春天的草地上奔跑好吗?
在你的心中
早已没有黑暗
在我的眼中
看不到变幻的世界
我记得有人曾经对我说过
美好永远只在一瞬间
我喜欢看滑落过的树叶
告诉我我曾经有过年轻
告诉我我还年轻
从没有看到过落山的夕阳
从原野上投下一片阴影
原野上滴着雨
风和昨天的一切都逝去了
而我宁愿生活在梦里
如果今天你遇见我
你会认出我吗?
想到三里屯的那条天桥上去,从上面往下看缓缓开过的车,车都亮着黄色的灯,
很美。
他说你怎么了?
那年冬天,记忆里总是那年冬天。许多年的冬天,到底是哪一年的冬天?
那年冬天,我、焦娇、杜森、叶楠,还有他们牛栏山一中的几个同学,去“17”
号酒吧看演出,那会儿我上高一,他们上高三,路过天桥上我们往下看,黄色的路
灯,车排着队,长长的,很美。几天后焦娇写来信:知道总想起你的什么吗?总想
起那晚,在三里屯的天桥上,你在远处街灯的遥照下,抬起头望向我,微笑看的脸,
说真的,像个可爱的天真的孩子,让人心动。那晚的乐队是木马,一支忧伤天真比
较低调的乐队。记得他们唱了那首《舞步》,我跟着节奏歇斯底里地尖叫,像是在
同样冬天看的那场98年圣诞节嚎叫俱乐部的尖叫与冲撞,与之凝成久远的经典回忆。
那年冬天,又是在“17”,我带着开封来的哥们儿喝酒,邂逅了芬兰的Janne ,
他穿黑色的衣服,优雅简洁如同一幅旷野里的风景画。我们也一起走过天桥,黄色
的路灯,车排着队,长长的,很美。我试着给他翻译那句“说爱我,别说承诺,爱
我不需要承诺。”结果我用了半天时间也没有想起英语的“承诺”的拼法。他回国
后我还认认真真地恶补了几个月的英文。到现在那段记忆已经有些模糊,只记得我
做过几天的白日梦,希望有朝一日能到那个国家去找他,或者去学习,去旅游。也
还记得他只会说一个中文字,“建国门”的“门”字。
那年冬天,我们去嚎叫看最后一场演出,那还是冬天吧?总之天还冷,就算是
冬天吧。我和G 走在五道口的街上,那时我染着红色的头发,年轻气盛。
我的心里有种隐隐的痛。
今天是星期二,和G 固定的见面时间。我晚了,因为一和Mint打电话便挂不下。
我迟到了。在坐地铁时就心乱如麻,一脸的决然。
“都是俗人。”我想。
我是雅人,所以我一手戴四个戒指,染发描眉,画眼线,打粉底,搽口红,可
以省的程序一项不少,或者我更俗,可是我就偏偏喜欢俗——不——可——耐!
走出地铁站,我迎着风吹起的头发,向前走着。我看见他坐在长凳上向我张望,
手上拿着一支烟。
不知为什么我突然有了一种想笑的冲动,于是我乐了一下。我慢慢走近他,他
扔掉烟,一把搂住我,像真正的煽情电影电视剧一样一下子吻住我的嘴唇,“我还
以为你不来了。”我笑笑。“你欺负我,我哭……”他开玩笑地说着,却真的流下
一滴泪。我真的不知说些什么,凝视他的眼睛时我也没有觉得丝毫不安。我是那么
的坦诚,我的灵魂上没有一丝一毫罪恶感。天哪,我怎么会这样!
“对不起,是我不好。”我说。
我们还像平时一样去逛音像店,Converse店,看那儿推出的新款运动鞋,看随
身听,看墨镜。在看泳衣时他不经意地回过头,说了一句:“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知道他是在开玩笑。
我买了一个绿色的小笔记本,G 帮我去付钱,我在一楼逛化妆品柜台,我有很
多的化妆品都想买,Za的新款指甲油,绿色眼线笔,香粉,Red Earth 的白色眼线
笔,彩色睫毛膏,欧莱雅的粉底液,它比较便宜并且比一般的粉底液要湿一些,这
样用时就不用专门把脸弄湿了。还有露华浓的不脱色唇膏。我早已烦了再用一成不
变的浅色唇膏,涂了跟没涂似的,那我还买它干什么呀?
我听着Go Go &Me Me 的《Say forever 》走回家。这支有着奇怪的名字的兄
妹组合的歌我去年就听过,在ChannlV 看到过这首歌的Video ,红色的树叶,
苍白的脸无助的眸子,长街上一闪一闪的灯,钢琴,长裙,夜晚里的旋转木马。所
有这些堆砌起来的悲伤调子,却感动了我。自从在书市上买了这盘带子,我听了不
下二十遍。
去年冬天在《母语》杂志社的宿舍里看到这首歌的Video 时小沈说这个女生的
裙子很好看,你也去买一件吧。我说我没钱。多逗啊,那个冬天,我天天穿条紧身
绿色仔裤,很瘦,套不下秋裤,还有单的浅卡其色帆布鞋,多勇啊。那么冷的天。
现在想想那时每天都有一颗热情的跳动的心脏,在为某种迷惑的东西燃烧。
月亮好大好圆,天很蓝,星星很多。
风吹着光秃秃的树枝,我踩着地上的落叶,发出劈劈啪啪的声音。
天,好蓝啊。
十七岁,我为自己写不出那些美丽的句子而痛苦,我为自己不能体会到那种细
致的淡淡忧愁而痛苦,我为自己留不住现在转瞬即逝的时光而痛苦。
我告诉他我的心里有一个缺口。
他笑着问我可以填满吗?
我没说话。我不知道。
后来我想说,那个缺口,任谁也填不满,那是一颗失落的心,名字叫做寂寞。
我的十七岁就这么流走了。我天天趴在桌子上写小说,为了明天,我必须放弃
现在。总之就是不把身体当身体!因为我要改变我的命运,我的父母是不关心我的
前途和理想的,他们只是关心我能不能重新上学或者干脆找个好点的工作,毕竟上
什么学以后都得上班的,他们不给我钱,不让我打电话,我没有好看的衣服,没有
手机,我只能靠自己。有时候从书堆里抬起头看窗外,是高楼后的一小片蓝天,就
想,这种时候是多么适合在西单闲逛啊,湿蒙蒙雾气笼罩的空气,卖花的小孩,一
对对的情侣。寒气下黄色路灯更加迷人。
我也已快变成一个商人,我投资,就要得到利润。我要汽车,我要洋房,我最
终会背叛自己,不要纯洁的心灵。其实Mint说得对,不长大只是一个幻想,所以我
会珍惜现在的一切,我要染发,我无所畏惧。
Mint说他写的东西已经没有灵气了,我想这是因为他背叛了自己,生命里没有
了艺术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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