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他认为我太放浪
围一直赶我走,借口支走我,他说你怎么不跟你老乡一起过端午节。我伶牙俐
齿,跟老乡干什么,跟老公才有意思。知道他是心疼我,怕这些人酒后对我乱来。
他们开始用方言说下流话,拿我取笑,我装做听不懂,默默地吃,真怕惹上了
什么传染病。想到杨是当兵回来的,部队里是要定期体检的,其余的都是大学生,
开学来也是体检过的,又稍微放下心,多吃了几口。
终于围有了借口,叫我拿着刀子先走,刀这么长,我一个穿短裙的女孩子,怎
么藏。
我把刀拿在手里,还必须举着,手一垂,刀就拖到了地上。我把刀放在公共厕
所门口的凳子上,守门的阿姨不让,我只好拿起继续往前走。我不放心围,顺势坐
在马路边上等他,坐得太低了,两条腿太曲折了,显得好长好长,我觉得它们像藕
那么漂亮。我把刀子在路面上划来划去,看能不能磨出闪电火花。
我喝了八杯酒,有啤酒也有白酒。是替他喝的。开始不敢替他喝,怕他认为我
太放浪。
后来他被人灌得不行了,发起我的牢骚来,说什么找个女朋友不能帮他喝酒,
算什么女朋友。我才替他喝的。
告诉你一个秘密,我怎么喝都不醉。大学一来我总共喝了十几场酒,从来没有
醉过。我不知道什么是醉,有一次假装东倒西歪,人家好心扶我,手里的烟头烫伤
了我的一件羽绒服,我现在还在心疼。以后再也不敢装醉了。
这次也没得装,场面这么混乱,男的都要抢着去主持大局,谁来照顾我。真要
打起来了,假装醉酒的我怎么好意思爬起来就跑。那岂不是穿帮了。我觉得酒后只
是跑得很快,要是体育考试之前能让我喝点酒就好了。
听我这么讲,判断说,一旦有反常,就表示你已经醉了。
那未必,我每喝一口酒就在心里对自己说,小心别人图谋不轨。喝一口说一次,
警惕过头了,比没喝酒之前还清醒,越喝越清醒,不需要别人照顾,反而去照顾别
人。
一个参与喝酒的女人总是不娇弱到让男人搂抱,那一点意思也没有,偏偏我又
装不出来。整个饭局,我拿着一只西瓜,估计围吃饭吃渴了、说话说渴了,就喂他
一口。我就是负责干这些事。
在他身边,我喜欢干一些芝麻绿豆的事,越卑微越好,我格外喜欢为他操劳。
除此之外我还喜欢发他的脾气,像个弃妇、怨妇。
杨敲碎了一只碗要袭击人。我知道他根本没有醉,除了体质原因,一个人完全
可以制止自己喝醉。他的随从马上拖住他,说了很多劝慰的话,直到他给随从面子,
把盘子放下了。
我看不起这些人,他们身上连一枚像样子的扣子都没有,他们应该去当搬运工,
他们背后肯定有个穷得惨目忍睹的家。他们对这种流氓生涯充满向往和恐慌,他们
真犯贱。
杨装腔作势极了,他无非是料定他手下会接应他,万一我是他的手下,我偏要
煽风点火,使他失算了,看他怎么收场。那他也肯定早把我收拾了。
我父亲曾经告诉我,男人其实是能够互相忍让、和平相处的,只要附近没有女
人,万一有女人出没,只要女人还过得去,屁大的事他们都要大干一场。
一地的玻璃渣子,围的拖鞋又滑,我怕他踩到渣子划破脚。又盼望着他踩到,
刺他一两道口子,看他怎么跟这些人为伍、到处乱跑。我好照顾他,给他喂水、擦
汗,寸步不离。
顺便给他打两针,这个学期让他就这么昏睡过去,我的睡美人。这个夏天也这
么昏睡过去。等到我能救他的一吻。
我知道你只是昏睡, 你的内心有个地点温柔如云。
我顽皮地举起他的头, 我说你长得像个王子, 千万别做鸭子。他美得像一座雕
塑,我恨不得把他的头割下来下酒。
我怕他酒后乱性。
我怕他毁容。
他们本来要闹到市中心去,下起了大雨,只好就近往学校里走。恰好我也在食
堂里避雨。我们再次碰面。围的手机我背着,我就给我们寝室打电话,叫她们快下
来观看。他们叫食堂里小卖部的人拿东西,人家拿慢了,杨就端起盘子乱砸。只敢
欺负做小本生意的人。
杨把食堂的铁门啪得一下拍紧,小情侣们四处逃散。他看见一辆装满蔬菜的拖
拉机,他把挡板卸下来,蔬菜顿时垮成一座小山。
他用刀把一个人的手臂钉在餐桌上,然后拉扯这个人,我小时侯在市场,蹲下
来看别人刺黄鳝,用木板在水盆边沿支起一个斜面,把黄鳝的头部钉在斜面顶端,
用力拉,黄鳝的刺都剔出来了。
他们把小卖部的人追得满校园跑。那时侯我已经在五楼的寝室里了,又陪同许
多人下来看,人密密麻麻的,头都朝向一方甩。
在梨宾小学的时候,尚未杀人的汪老师当时给我们教自然课,为了让我们了解
磁场,她在一张白纸上撒满了铁屑,磁铁一登场,所有的铁屑都吸拢上来。观众就
像当时的铁屑。
黑白相间让警察捉走了,他开始拒绝上车,警察用他抽打别人的皮带套住他,
收紧,把他提到了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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