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磕着瓜子的婊子
我最怕的是蛇,我父亲最怕的是老虎,他总是不切实际得很。原谅我在跟你做
爱的时刻想到他,提到你以外的男人。他知道我一旦离开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他
年轻时候是这么过来的,他做得到的、做得出的,我也不相上下、有过之无不及。
全世界所有的女人,只要她们肯,他就能享用她们,除我以外,就算我肯,他
也不能。什么都可以幻想,就是无法想象同自己的父亲做爱。
想到这里我恶心而又欣喜若狂。
应该把你藏起来,不要让他见到你,不让他知道你这个人。他会为我流泪的,
他会妒忌你,杀了你。有人说女儿是父亲前世的情人,爱他到死,从前生追踪至今。
我前世就爱上他了,因为一些原因,我们不能在一起。这辈子,我看出他不再是他,
他幻化成你。
我的朋友在市中心等着我。她站在大庸民俗节搭起的戏台子下。
她和我失散了一年多。
她在大学里已经和人同居了,被老师抓到了,要不是这场瘟疫为她拦了一手,
她母亲早就捉到她了,把她关起来,吊起来打。她自己说首先是被人轮奸,一个人
以变幻莫测的姿势强奸她若干次。
她带了一些水饺和啤酒过来。我们在台子上摊开了食品。
互相炫耀了半天的性经验,她比我豪华多了,使用过一个二十五块钱的套子,
上面有一层又一层的条纹,有利于推波助澜。我自卑得很,连套子什么形状都没见
过,怎么用更不必说。尽管听那个正在结婚的婊子讲过,有一种辣椒形状的。
我和他做爱,无比重视自己的身体。事先排便、清洗自己,让小腹扁平、下体
芬芳。从来不用套子,他羞于买。
他说那么容易怀上,那公家、私人开那么多不孕门诊干吗。
我倒是想看看自己能不能怀孕,巴不得一脸蝴蝶斑,披头散发地挺着肚子回家,
吓死我家里人。他们总是拖我的后腿,给我丢人,我要以牙还牙。
她们简直就是两个磕着瓜子的婊子,数着钱,攀比接过的客人。
我说我到现在只接了一个人,只是接他了很多次,没要过他的一分钱。
你真够高贵啊,她从路上捡来一根雪糕棍,要为我立个贞洁牌坊。
她们撕了好多海报垫在屁股底下,很多行人也撕,他们肯定是临时肚子疼,拿
去揩屎。
她对我说我从来都觉得你天生是个写小说的料子,你不写的话反而要遭天谴。
我也觉得。
绿肥红瘦的十七年。
无人收割的稻田,无人驾驶的飞行,无人造访的青春。
安静了好久,她突然回过头来,险些碰到了我额头,她摊开她的手,让我观看
她掌心的纹路。
她说你看,它多么汹涌,这几年,我的命会很苦。
我想到我拿起围的右手给他胡乱地算命,大富大贵多子多孙,当然还突出了我
出现在他生命线上的必要性和重要性。
把好话说绝了才告诉他,对不起,男左女右。
她问我,一个人离开自己的出生地久了,是不是就能够自以为获得重生了。
我被酒呛出眼泪来,我不知道。
这一年,太动荡了,太凶险了。说不定就是我的再造之年。
我很想见他。
他从火车上接过她。
他们一路狂奔,能丢的都丢下,关上门已经一丝不挂。他的房间从一楼搬到了
五楼,他们空腹做爱,她的腿抽了一次筋。她在半空里走动,她看着自己穿上黄色
皮鞋、芒果一样微肿的脚, 莲藕一样的粉红的腿。夏天,过了这个夏天,是不是就
等到了他们的地久天长,这又是不是她的痴心妄想。
她告诉他,小说终于写完了。
这个暑假她开始东奔西走,也许她一生就此转机。
你可以把她和小说听成一个笑话,一个神话。她多么希望你爱惜他自己。我不
要一切都到来了,反而失去了你。因为你是我的理想之一。
她伏在他身上听他肚子里的水声倾诉衷肠。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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