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无疾而终(2)
我厌倦了这单调的杂音时,会把烟头摁在手背上,听自己不由自主猫一样的尖
叫。双脚和手在脱皮,磨出的水泡破裂和伤口即将愈合都会脱皮。皮肤连同头发一
起脆弱。脸色暗淡发黄,掉大把的红头发。连续几天都不吃任何东西,然后又会暴
饮暴食一餐。继续喝绿颜色的腥苦的中药,类似与泻药的一种东西。每一天都要往
返与家和卫生间若干次。大多数时候虚脱贫血,晕乎乎,难得吃饱喝足,却总想呕
吐,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完全毁了。
我面对电脑,无所事事。早已经厌倦了基本的聊天和乏味的游戏,面对朋友的
留言也懒得回复。我问自己是不是声音连同手指也一并丢失了。喜欢面对空荡的房
子,抱着电话拨打不出去的号码,听两声长音嘟- 嘟,然后挂断。真正有其他电话
打进来的时候,则会抬起头茫然的张望,不知所措。听它们一遍遍的重复,还是不
接,顽固到底。
重新开始,开始继续混乱的生活和潦草的生命。离开学校,我又回到了家,一
个人关进房间。不到一天的时间又把它恢复成巨大的垃圾场。桌上堆满乱七八糟的
书,摊开的像册,日记本,发卡,咬了两口的苹果,空牛奶盒子..... 汤勺扔在CD
盒子范哓萱的脸上,遮住她的眼睛;钥匙和袜子在地上唉声叹气;烟灰从桌上一直
蔓延到地板;外套还规矩的搭在椅背上,只是有些脏,皱巴巴。对的,这才是属于
我的房间。我的世界混乱不堪,小而拥挤,寂静无声。
家里没有人理我。再没有谁主动过来敲我的房门或者喊我出来吃饭,他们对我
有如同坠入深海般的失望. 沉重,不可原谅,因为我让他们残存着的稀薄希冀去而
不返。准时凌晨三点,我会到客厅去吃冷掉的剩饭,一星期一次或两次。只吃很少
的东西,还没有完全从减肥的状态里面走出来,我几乎是在依赖苹果活着。
我编造一个又一个虚幻的爱情故事来给自己买苹果吃。
我没有爱情,周围甚至没有男人,女性朋友也少之又少。我说过,没有苹果我
活不下去。这样的话是如此熟悉,多久以前是不是我也这样告诉一个什么人说过我
离开他活不成,我忘记了。只知道暂时我还不想死,所以请容许我继续骗人,骗钱,
骗自己。谢谢。
我记得整个夏天,我给自己买了许多漂亮的衣服和耳环。一有钱我就迅速的挥
霍一空。吊带衫,层层叠叠的蕾丝裙子,褶皱裤子,条纹领带的小衬衣,无袖小洋
装,颜色从浅粉一路走到浓郁的玫红。粉红作秀,我把自己装扮成漂亮的芭比,人
见人爱。爱上有反差,视觉效果强烈的搭配,我用靓蓝,松绿来混合粉色。我是个
出挑的孩子,穿最嚣艳的衣服,说最少的话。我的沉默已经不由自主,无法掌控。
秋天来临之前收起大大的圆圈圈耳环。还有三颗吊在一起的珠子,两枚长长的
羽毛形状耳环。这些都是我夏天里招摇过市的宝贝。耳骨上换了宝石蓝的水晶耳钉,
让它在头发里若隐若现。并且给自己买了兰色的粗线毛衣,浅浅的颜色,想要摆脱
粉红和这个夏天的所有记忆。
天气凉了,耳朵还是没有好,这点让我很欣慰。
我依然记得自己说过的话,小绿,坏耳朵眼痊愈,我就忘记你吧。
毛衣很漂亮却单薄,风起的时候,人会不由自主地微微缩脖子。开始觉得冷,
而我还在穿裙子,我知道我们的夏天就要走远了。一去不回头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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