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这顿宵夜吃得索然无味。孟师尧很努力的想表现得若无其事,但楼琳知道, 他的气始终没消,他们闷闷的回到家中。 “来杯咖啡?”没等她回答,他已走进厨房。 子夜十二点一刻,她破天荒的让交感神经依旧畅旺运转,所有的作息全乱了。 不幸的是,孟师尧似乎还没有放她上床睡觉的意思。 “双倍奶精,一份糖?”只共饮两回,他已记得她的喜好。 “谢谢。”楼琳得承认,他冲调咖啡的技术比她高明多了。“这时候喝咖啡 有损健康。”太晚了,很可能一整夜都睡不着,因此她又加了两份的奶精。 孟师尧一声不响的把糖罐移走。“没有人像你这样喝咖啡的。” “吃东西是为了取悦自己,如果为了要配合别人的习惯,而吃或喝得不愉快, 那又何必呢?”意思就是——把糖给我! 谁知他非但不给,索性将糖罐收进橱子里。 迁怒。人在这时候是最不可理喻的,与其在这里和他瞎耗,还不如回房睡大 头觉。 “坐下。”他低吼着。 “我累了。”这男人态度很恶劣哦。 “我说坐下!”声量更大了,表情像要火山爆发。 好女不与男斗。楼琳安静地坐回原位,和他四目对视。好个一刻值千金的春 宵,讽刺呵。 “为什么你不问?” 他虽语焉不详,但楼琳完全明白。 “我认为没有那个必要。”坦白说,她对那突然出现在家门口的女子,连兴 起一丁点的好奇心都没有。“你可以继续保有你的私生活,不需要因为我而有任 何改变。” 孟师尧点点头,两片薄唇抿成一线,看不出丝毫情绪上的变化。 他不言不语的样子,望上去颇令人生畏,楼琳枯坐数分钟后实在困得哈欠连 连,不得已请示他:“我可以上楼睡觉了吗?” 他动也不动,两眼仍平视着窗外灰涩的长空。 真的抵抗不了周公频频招手,楼琳步履蹒跚地回到房里,倒头便呼呼人梦。 她居然能如此这般地不萦于怀!孟师尧啊孟师尧,你该感到庆幸才是,娶到 这种老婆,还怕后半辈子不能风流快活,继续潇洒驰骋温柔乡? 翌日,楼琳一觉醒来已快八点了,错过了寻常看书的时间,真是懊恼。 孟师尧不在房里,想是上班去了。迅速梳洗完毕,到便利商点买了一个饭团, 和一瓶豆浆,希望能利用到机场之前的几个小时,把前些天从书局买回来的《大 自然的猎人工博物学家威尔森》一书给看完。 早餐尚未吃完,门铃蓦地响起。孟师尧该有带钥匙才对,除了他又会是谁呢? 打开大门,外面站了三个女人,一个是孟师尧的妹妹孟师禹,她在婚礼上见 过,站在她左侧这位脸色灰暗,两眼红肿,但仍不失貌美的年轻女子她则没印象, 另一名瘦弱的老妇人形容颇为憔悴,坐在轮椅上,怔怔的瞅着她上下打量。 “大嫂,”孟师禹亲切的唤她,“不好意思,这么早过来打扰你,妈说——” “你就是楼琳?”老妇人打断她的话,口气很不友善的问。 “是的,请问您是……”楼琳是个聪明人,光看这位老太太凌人的气势,已 猜到了八九成,何况师禹又在一旁猛打Pass. “很抱歉,不知道您要过来,快请 进。” 程元珍冷冷哼了一声,即吩咐她背后的赵佳敏帮忙把轮椅推进屋里。 孟师尧当初买下这栋别墅时,她原以为住进来的会是赵佳敏,没想到事与愿 违,实在教人遗憾。今天她特地向医院请假,就是专程要来看看,究竟是怎样一 个女人,竟能掳获他儿子的心,成为这栋豪华别墅的女主人。 楼琳将一只盛着温热液体的瓷杯放在她面前,礼貌且歉然的告诉她,因为昨 天仓促搬进来,什么东西都还来不及添购,家里只有白开水和咖啡,希望她能见 谅。 “伯母身体不好不能喝咖啡,难得来一趟,你却只给她喝白开水?” 这女子的口气和态度和程元珍一样差,她脸上甚且还多了一份难以贴切形容 的怒意。 “佳敏你这是干吗呀?”孟师禹为楼琳打抱不平,“我大嫂都说了很抱歉的 嘛,谁叫我们要来也不先打个电话。” “看这情形,我们连中餐也别想了。”程元珍兀自转动轮椅,往客厅、厨房 各处巡视。“怎么连个喜字也没贴?”—楼琳险些脱口问她为何要贴喜字,话到 喉间才猛地领悟,昨儿是人家儿子大喜之日,家里是该贴几张红色喜字应应景。 “很抱歉,因为我……” “你们这婚是怎么结的!”程元珍气呼呼地又问。“告诉我,你和师尧是怎 么认识?多久以前认识?” “妈,”孟师禹觉得她妈妈简直存心找碴。“现在还问这些做什么呢?我们 不是讲好了,只是来看看大嫂,和她聊几句?你这样子,和电视里演的恶婆婆没 两样嘛。” “你给我住嘴!”程元珍两只老眼一横,直直地瞪向无辜立在一旁的楼琳。 “我中午就在这儿用餐,你去想想煮点什么来孝敬我。” “很抱歉,”楼琳迭声的赔不是,“我十点以前必须赶往机场,因此……” “到哪儿去?”程元珍的火气更大了。 “非洲。” “好端端的去非洲做什么!?” “度蜜月对不对?”孟师禹连忙帮她铺个台阶,“好棒哦,我从来没去过非 洲耶。” “不是的,”奈何耿直的楼琳无法领略她的好意,还是实话实说了,“我到 非洲是去做研究,师尧并没有要和我一同前往。” 费了好大一番口舌,才让程元珍明白她是博物馆里的研究员,这一趟到非洲 必须停留数个月才能返台,当然所有的计划事先都曾征得孟师尧的同意。 “岂有此理。”程元珍口气虽然仍不是太好,但从脸上渐趋和缓的神情看得 出来,她颇满意楼琳丰博的学识和清高的工作。“昨天才结婚,今天你就要赶到 非洲去,你这是为人媳妇该做的吗?相夫教子你懂不懂,孝顺公婆你懂不懂!把 你家里的电话号码给我,我要和你父母亲好好谈一谈。” “妈!要大嫂孝顺你,将来有的是机会嘛。” “是吗?”程元珍语调转为悲切地说:“我还能有多少日子?妈是个行将就 木的人,别说再等几个月,我恐怕连一个月都熬不过了。” 嗄?!楼琳愕然一惊,孟师尧从没告诉她,他的妈妈病得这样重,连一个月 都熬不过?倘使果真如此,那么她为人子媳岂可就这样一走了之? 一阵阴霾霎时笼了上来。她万万料想不到,这桩期望为自己“解套”的急就 章婚姻,竟成了另一个更麻烦、更头疼的牵绊。 “我老了,没人理了,”程元珍忽地泪光莹莹,“自己儿子的婚礼没能参加, 现在连一顿中饭都没得吃。”顿了一会儿,她语重心长地问:“楼琳,我只问你 一句话,你爱师尧吗?” 这个问题可难倒楼琳了。 她愣在原地,双唇动了下,又紧紧的闭上。 这样的犹豫令程元珍几乎要雷霆大怒。“你既然不爱他,为什么要嫁给他?” “我并非不爱他。”坦白说她对孟师尧相当有好感,那人非但俊朗倜傥,气 度轩昂,而且待她也很体贴有礼,假设能一年后再回答这个问题,她的答案也许 会是肯定的。 “那就是爱喽。”年轻人讲话吞吞吐吐的,不像话!“既然你爱他,怎么还 舍得跟他分隔两地?难道你的研究工作会比这个婚姻还重要?” “当然不是啦。”孟师禹插口道:“妈,你就别再咄咄逼人了,看你把大嫂 吓得……” “是的。”老实的楼琳直言无讳地说:“研究工作是我的第一生命,为了它, 我可以做任何牺牲。” “唉,大嫂,你又何必……”老天,撒个谎会要你的命吗? “原来师尧在你心目中并没有什么地位。”赵佳敏惟恐天下不乱,赶紧添油 加醋的说:“可怜的他,竟还为你举办那么隆重盛大的婚礼。” “你又没获邀去参加,怎么知道隆不隆重?”孟师禹就讨厌她这种无中生有 的个性。“妈!” “不要再说了。”程元珍痛苦默然地望着楼琳好一会儿,眼角的泪水婆娑而 下。“你们离婚吧。” “妈,大嫂和大哥,他们、他们昨天才结婚耶!”孟师禹简直不敢相信,妈 妈竟提出此等无理的要求,该想个办法联络上爸爸,请他过采打圆场。 “那又怎样?”程元珍怒道:“她根本没把师尧以及我和你爸放在眼里,要 这种媳妇做什么?!” “但,你至少和大哥商量商量。” “不必!他脑筋要是够清楚,就不会娶一个不肯遵守妇道的女人进门。” “可,人家大嫂也没做错什么呀。”谁规定一个女人不能爱工作胜过爱丈夫? “不许再叫她大嫂,我不承认这个儿媳妇!” “但是,万一……”孟师禹情急之下脱口而出,“万一楼琳已经怀了大哥的 孩子,你不会连我们孟家的骨肉也不肯要吧?” 此话一出口,在场其他三个女人俱是悚然一惊。 程元珍锋利的星芒顿时转暗,赵佳敏内心则澎湃激荡,楼琳呢?她不知该有 怎样贴切的情绪表现。 见她妈妈不再说话,孟师禹忙打铁趁热,续道:“所以,无论如何,都要等 到大嫂从非洲回来以后再行定夺。” “等她回采,我早已断气。” “妈。”从进门到现在,楼琳首度开口喊她妈。 “不许你这样叫伯母,你没资格!”赵佳敏惶急的推开她。程元珍是她最后 一张王牌,她绝对不允许楼琳擅越雷池一步。 “笑话,她是我哥明媒正娶的老婆,她没资格,那你就有资格?”光靠死缠 烂打就有用吗? 楼琳对她俩的对话恍然未闻,她蹲下身子,怀着无限的歉意仰望着程元珍。 “真的很对不起,我和孟师尧的婚姻的确存在着一些问题,但,我既然已经 嫁给了他,我一定会负起为人妻、为人媳的责任。” “你不去非洲了?”程元珍仍没好气的问。 “我想安吉拉博士会同意我延后归队。” “等我死了以后?”程元珍笑得很凄凉,讲的话则很刺耳,“耽误你的行程, 该抱歉的是我喽。” “请不要误会我的心意!” “好,我不误会你。”程元珍截去她的话头,抢白说:“从明天开始,你就 到医院来照顾我。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好的。”能用悔不当初来形容她此刻的心境吗?楼琳无言地点点头,心中 已作了最坏的打算。 “不用了,伯母,由我照顾你不是很好吗?”赵佳敏焦急地把楼琳推开,扑 在程元珍跟前,希望她收回成命。 “你太辛苦了,该休息休息,这段时间真是累坏了你。”程元珍相当心疼的 劝她,“既然木已成舟,你就……唉!” “伯母,您就别再说了,我是绝对不会放弃的,除非您也不要我。”赵佳敏 语毕,捂着脸悲痛地跑了出去。 楼琳目送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屋外的玄关处,心中十分纳闷,她到底是谁呢? 何以伤心成这样? 一整个下午,楼琳都没心情看书,起先她鸵鸟的坐在电视机前,希望借着声 光效果,暂时忘掉一切烦心的事;但不到十几分钟,她就醒悟了;是该认真面对 问题,好好想想这条婚姻路得如何走下去。 离婚未尝不是个好方法,问题在于如何向家人交代? 简直是儿戏,一个成熟有智慧的人是不该有这样草率的行为,她若非中邪, 就是脑子有毛病,竟然听从孟师尧提议,害得自己进退维谷。 明天早上八点,她会准时到医院照顾程元珍,此举有两个目的,其一,是善 尽孝道,尽管她和孟师尧仅是有名无实的夫妻关系,但道义上她仍有其责任;其 二呢?算是给自己一个警惕,鞭策自己得早早结束这桩荒谬至极的婚姻。 想得正入神,一阵铃声忽而响起,不是她的手机,难道是……哦,原来孟师 尧把手机忘在床头柜上了。 楼琳按下通话键,只轻轻喂了一声,对方立即语气很冲地问她,“你是谁?” 是个女孩子,楼琳不好意思的说:“你要找孟师尧的话,请直接打到他公司。” “他的手机为什么会在你手上?” “因为他忘了带走。”这不重要把,她只要把电话挂掉,重新再拨一次号码 就好了呀。 “你、你是说他——我问你,你在哪里?”女子追根究底,非问个明白不可。 “孟师尧的家。”“你为什么会在他家里?”那女子声量顿时拔尖了好几度。 “因为我是……”不太好说耶,万一这女子是孟师尧的女友,岂不害人家产 生误会。 “是谁呀?你说话呀,你怎么不说话?”那女子问得又急又粗暴。 没辙啦,楼琳惟有实话实说了,“因为我是他太太。” “……” 断线了?连再见也没说。是孟师尧的女友吧,唉,刚刚不该那样说的,都打 定主意要离婚了,还自称孟太太干什么呢?楼琳把手机放回原处,沉吟了下,觉 得还是关掉比较好,省得待会儿再有人打来。 “铃……”果然又有人打来,接是不接呢?踌躇数秒钟,她叹了口气,还是 拿起手机。 “楼琳吗?是我。” 孟师尧?“你怎么知道我没走?” “师禹都告诉我了,很抱歉,给你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孟师尧的口气很诚 恳。“我已经帮你另外订好了晚上七点的班机,你快准备准备,我一会儿回来送 你到机场。” “可是我已经答应了你母亲。”人不可无信呀。 “我妈那儿交给我处理,没事的。”即使有事,他也得一肩扛起。 “你确定?”楼琳隐隐地感到不安。于情于理,她都该去向孟师尧的母亲辞 行才对。 希望老天保佑,她的病情能日益康复,否则她这一走,也同时必须背负着不 孝的罪名。 人情世故就是这样教人伤脑筋,一脚踩进泥淖里的她,如何能无后顾之忧地 离开! 孟师尧在半个小时之后回到别墅。 “其实我可以自己叫车的。”她一向不是个柔弱、喜欢依赖人的女子。 “没关系,我有一些话想跟你谈谈。”孟师尧直勾勾的望着她,不知过了多 久,才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两张折叠得四四方方的信纸。“我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 这样,前思后想,我还是觉得该还给你自由。” 楼琳摊开纸张,才晓得那是一式两份的离婚协议书。老天!太讽刺了吧,他 们连结婚登记都还没办妥哩,居然就要签字离婚。 她跌坐在沙发椅上,闭起双眸,久久不能自已。 在学术这条孤寂荒凉,人人视为畏途的路上,她不屈不挠的稳健而行,比起 许多优秀、年长的学者表现得都更亮眼,做梦也没想到会在这条平凡无奇的姻缘 路上摔了个大跟头。 有人用手帕轻拭着她淌下两颊的泪珠,她赫然睁开眼,孟师尧俊美但黯然的 眉眼就近在咫尺。 怎么会这样呢!楼琳好想嚎啕大哭一场,哭完之后,再回去面对她父母亲无 休无止的指责。 孟师尧扳过她的头,让她枕在肩胛上,柔声道:“我没有理由,更没有权力 要求你为我做那些牺牲,我确实想不出别的解决方法,只好忍痛放你走。” 楼琳晶亮的眸子闪了下,“忍痛?”没道理呀。 孟师尧一笑,很轻很轻地。“我想一旦日稍长,我一定会爱上你。” 她也笑了。“千万别,你要爱的人太多了,再加上我,会负荷过重的。” “要是我已经爱上了呢?”他原就是个容易动情的人,不然又怎会欠下那么 多的风流债。 楼琳不愿回答这假设性的问题,她拨开他环在背上的双手,无言地取出钢笔, 在协议书上签下姓名和身份证字号。 “现在我可以了无挂的去照顾你母亲了。” “不。”离了婚,她就不再是孟家的儿媳妇了,干么要没事揽事做。 “要的,话一旦出口就是承诺。”她故作潇洒地耸耸肩,“不用为我担心, 除了动物化石和标本之外,我对人类一样很有心得。” “你的研究计划呢?非洲不去了吗?”他像个关心女儿的好爸爸,焦虑地询 问着。 “安吉拉博士正在考虑是不是要把挖出的化石寄回台湾,让我直接在这儿进 行分析和比对的工作。不过,那样的话,我会需要一个研究室,到时台中、台北 两地奔波是免不了的。” “仍非长远之计。”既要工作,又要照顾他母亲,孟师尧担心她这瘦弱的身 子会吃不消。 “不长远,忘了我们已经签字离婚了?”依她估计,顶多一个月,一个月之 后,孟妈妈要是能康复出院,当然是最佳状况,倘使依然回天乏术,她也已尽到 了该尽的责任,可以了无亏欠的离开。 “也许,我们并不是非得离婚不可。”孟师尧把协议书塞回上衣口袋,陷入 短暂的沉思。 “别三心二意,”楼琳怕他改变心意,忙道:“两个不相爱的人是不应该成 为夫妻的,无论我们有多好的借口。” 孟师尧又沉默了,他定定地望住她,灿亮的星芒直视她的秋瞳,令她莫名的 一阵慌乱。 “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她焦灼地把脸转开,但他不怀好意的黑瞳马上 直逼而来。“有件事情我得求你,千万千万,不要让我爱上你。” 孟师尧坏坏地勾起唇,长臂一伸,将她勾进怀里。 楼琳清楚听见自己的心跳,怦怦怦大得惊人。情感发育超晚熟的她,被这突 如其来的反应吓了一大跳。 孟师尧并非单纯逗逗她而已,他的吻已沿着她的眉心,顺着她的嫣颊,来到 她的双唇。 非常技巧而熟练地拨弄着她,令她蛰伏过久的情欲知觉在瞬间全部苏醒过来。 当孟师尧将舌尖探进她口中与她纠缠不清时,紧接着两腿间一阵寒风掠过, 她浑噩迷乱的理智,才陡然回复,忙挣扎—— “不,我们不该一错再错。”仓皇坐直身子,赫见前襟的扣子已经被解开了 好几个,她不禁疑惑的问:“你考虑过后果吗?在我们签字离婚以后,反而越过 藩离成了有实无名的夫妻,问题是不是更加剧了?” “我们都是成熟的男女,这种事可以轻易用理智解决。”他耸耸肩,并不以 为自己的行为有何不妥之处。“除非你不喜欢我。” 楼琳因他这席话而陷入天人交战。不可否认的,和他两情绸缪,四唇热烈舐 吮,的确是一件令人销魂蚀骨,浑身畅快异常的事,但,就这样把自己交出去, 总觉得太过轻率。 “我喜欢你,但还不到爱的程度。”她甜蜜而赧然地一笑,“我希望我的第 一次能够献给爱我,也为我所爱的男人。”很抱歉,那个人想必不会是你。 孟师尧怆然地跌向椅背,凝着忿忿的眼神睨向她。 “我会用最快的速度让你爱上我的。”截至目前为止,还没有人能拒绝得了 他,她当然不能例外。 楼琳绽出阳光般的笑脸,戏谑的说:“如果你愿意请我吃一顿丰盛的晚餐, 也许我会考虑在感情评量表上帮你加上五分。”“总分是多少?”“一百。”不 算太苛吧? 孟师尧发出一声惨叫,强烈表达他的不满。“加五十分,否则我饿 你一天一夜。”抽出方才收起来的离婚协议书撕成两半,以显示他收伏美人的决 心。 “别别……”楼琳急着制止他,“玩笑归玩笑,但切莫将此事等闲视之,我 们已经做错了一次,这回请审慎处理。” “完全正确。”孟师尧索性连她的那一份协议书也抢过,一把撕了。 “嘿,你这是……干什么呢!”待楼琳想要阻止,已然太迟。 “凡事既要审慎处理,总需要足够的时间。一天一夜太少了,我们给彼此一 个月如何?一个月之后你要是仍决定远离台湾,我保证奉送机票,以及我总财产 百分之十的赡养费。” “君子无戏言?”哇,白白赚到一个婚姻,还附赠一笔赡养费,这真是天上 掉下来的礼物,不拿白不拿唷。 嘿,等等,他总财产的百分之十,是多少呢? 可耻呵,楼琳,你怎能衍生这样的贪欲,该狠狠敲自己一记脑袋。 “我不是君子,也不屑当个君子。”他把脸庞凑到她鼻尖处,用诡谲的语调 低声道:“听着,即使你成了我名副其实的妻子,我也不会给你任何承诺,我的 爱通常来得快去得也快。” “哦。”反应总是慢半拍的楼琳根本没把他的话所进心里去。“那,我们可 以去吃晚饭了吗?”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