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个有着足够金钱去编织发辫的部落女子,因为同一位来自远东的外交官有一 份炙烧整个季节的恋爱往事,所以用了爱人的姓氏做了名字。 你为触及他的内心而暗自懊悔,暗讨着可能复活的往事跌入了鸿沟。你不敢正 视他的眼神,你担心沁于其间的温暖被冷漠取而代入。你只有安静的等待,将自己 封锁在回忆里,但内心仍忐忑着渴望他的声音,直到再一次听到他的解释,依然如 旧的神情让你掩饰不住的狂喜。而且看起来,他对授业解惑似乎也是乐此不疲。这 让你多少有些安慰,你不是一个习惯影响 你喜欢注视着他的眼睛,那里面充满了甜蜜,而你的魂不守舍恰恰是源自这份 甜蜜带来的满足。一直以来,在你对生活的全部理解之中,爱情还尘封未动地搁置 在一旁。而此刻你似乎已经呼吸到了它的芬芳,爱就是让人这么确定。 “你是谁?”周遭的空白使你在绚烂的感觉中惊醒过来,语调急促而迫切,此 刻你很想知道他的一切,关乎于你画笔外的他的一切。 “呵呵,我是这个下午你遇见的陌生人。”他的笑轻松而自然,却让你突然不 自在起来。你慌张得急欲转移话题来掩饰自己的唐突,幸运的是幕已开启,演员的 出现缓解了你的尴尬,你有一段自由的时间可以意趣盈然地构解关于他的秘密。 第3场,独啜孤独 [ 全黑,萧声渐起,幕启,灯光渐亮至微亮。侧光柱投射光影于侧壁形成暗夜 星光。舞台深处有火光闪耀,女艺员剪影,但隐约可见服饰厚重华丽,萧声渐息, 鼓声三声。琵琶声渐起。锡剧唱腔,融入了现代元素,抒情优美,悦耳婉转。具有 典型的江南水乡风格。] (女艺员): 贪君一言迷离红尘雾如海前途何处孤影空奏时万籁 浮生若梦辗转香魂皆我恸此情何堪淡月庭前思前缘 (众人低声念白): 初期的神与人一样痴情深深 于是雪山顶上那一点炉火 从上古燃到如今 我的泪是孤独的雨, 从甘甜落到苦涩 每一次月沉之后,我恍惚着神情 在红尘中守候我的痴心 每一次日出之前冻僵的我 迎着那苦苦的雨滴 一天一步 走近山顶 跋涉远走忍耐坚持抗争搏斗 而奖赏甚微 只有冻僵的泪 围着炉火 融成一摊死水 [ 灯光转暗,幕落,念白声渐歇。] 【独啜孤独】 简,你小时候的玩伴,一个有着足够金钱去编织发辫的美丽女子,因为同一位 来自远东的外交官有一份炙烧整个季节的恋爱往事,所以用了爱人的姓氏做了名字。 可是很显然,时隔多年的她早已坠入生活,像传统的非洲女人一样将鬈曲的发丝剪 得寸短。同时她的爱情也早已是尘封往事,当年信誓旦旦要重返非洲娶她过门的外 交官在三年前迎娶了一位高官的女儿,坚守着平淡而乏味的生活,在一帆风顺的仕 途上谨小慎微地奋斗着属于一位政治家的辉煌。你知道,他的爱情早已留在了非洲, 但是你也知道婚姻与爱情本无关联。虽然简仍然是他激情迸发的源泉,但是在险恶 的政治道路上摸爬滚打的人是绝不允许她打扰到他一丝一毫的平静生活。 “柳生,还记得简吗?她此刻就在我身边。” “啊……” 你知道那个惊讶里更多的是惊喜,但重新燃烧的热情很快被忐忑占据,他压低 了声音对你讲:“听我说,现在我不能同她见面。” 没等你做出反应,甚至不解的表情还没有复原,简已经拿走了电话,但是电话 声音很大,你可以清楚的听到他们的对话: 直觉告诉你柳生在说慌,但你宁愿相信时隔多年之后你再一次看到了爱情的曙 光,虽然你还没有来得及欣赏简嘴角洋溢着的幸福就被灌了一个透心凉。柳生在稍 后的简讯里面仔细叮咛着不要让简知道他的任何信息,你明白他是担心搭载在他婚 姻生活上的事业会被这次爱情彻底摧毁,你想这也许就是一种畅行的游戏规则。虽 不认同,但反对无效。当简仍然同志邦表述东方男人近似伟大的责任心时,你想让 简知道,不是任何一位东方的男人都会对爱情对誓言负责,也不是任何一位男人都 会对每一段爱情每一个爱人负责,这并不取决于他本身的行为规范,这更大部分取 决于身边的某个女人是否值得他这样做。很显然,在这个回合中,简不具备这样的 实力,或者说她的实力早已是过眼云烟。 很快随着正式的晚宴开始,简满溢笑容地站起来,“亲爱的我的朋友,亲爱的 女士,亲爱的先生,我很荣幸地可以看到你们,请允许我讲几个词……” 你悄悄地站起身迅速地离去,你知道接下来将是简长篇的陈述。比如昨天在Haute-Loire 赶火车去戴高乐2的时候,途中遇到学生静坐,火车断断续续走了整整七个小时, 每隔一小时的火车也因为此事改为每日两班等等所有一切关乎于路程的艰难,你可 以想象她用押韵的法语外加反复的修饰讲出这一系列不平凡时,会将十句中国文变 成十四句法文的冗长。而那份融合了此刻幸福的喧闹与嘈杂会直接将游离于你灵魂 深处的焦灼与愧疚和盘托出。志邦的夫妻相扮得恰到好处,颇有分寸的照顾,欲言 又至的温存,更因为此所有掺合了他的空气像一块磁石一样压着你的心,让你呼吸 不出。到现在为止,你的心情依然无法应对他所做的一切诚挚表白。 在稍显安静的小会客室里面坐下来,按照未接来电的号码回拨过去。 “可是我知道接受你接受爱情意味着我必须准备足够的勇气来面对生活带给我 的动荡和莫名袭来的流浪,会有无涯的寂寞,会有心慌的无助,在聚少离多的日子 里,爱情就象风筝,在有台风的日子里是很危险的。” “在我有生之年,好好对你,不会改变,没人比我更爱你,或许甚过你的家人 而你并不知晓。这种爱不像父母一样不可选择,太偶然所以可贵,你能在世上遇见 这样的人已经很幸运。我怕欠你太多,对你的爱被歉疚所堆满,今生或可偿还或寄 来世,猜得了开头猜不了结局……”当你计算时间再回来时,远远地透过细微而散 漫的灯光,简己经在目视眼前的一杯咖啡做足功课。 “简,你的生活快乐吗?”简没有回答我的话,只是一直看着远方同朋友聊天 的志邦。 “他对你真好,模样也好,如果这样一生一世多好!” “呵呵,在这个不相信诺言的年代里,我还能相信哪个男人是生了一张至死不 渝的脸吗?”你调侃着讲出这句话,恰好与简一本正经的目光相撞,这让你下意识 地感觉自己有些失言, “不,简,应该说,还是有很多男人会一生一世的。” “我知道你一直在试图让我感受到幸福,但是我也知道,柳生他不再是从前了。” 你对视着她有好一会无语,在她凸显细纹的眼角,你读到了时光带给你的苍茫。曾 几何时,你们于午睡的时间拿一根木棍去打草玩耍,坐在高高的枝丫上看远处的行 人,那时觉得人生好长,长到可以有很多的梦想慢慢实现。只是转眼间时光匆匆, 以前的那个自己早已不见。曾经期盼有朝一日自己摇身一变也会变得妩媚的简,现 在发现似乎从来没有过妩媚的时期就已经将近迟暮。所有尘封的记忆在十几年的分 离中己经消失殆尽,唯一让你可以回到从前的触觉竟是你们两人在侍应生百唤不至 的情况下,不约而同发出的嘶嘶声。那是非洲的古老传统,在任何一家餐厅,这种 声音都是最为引人侧目的召唤。 时间一点点地流逝,当你起身要回家时,志邦执意送你下楼。外面已飘起了零 星的小雨,在玫瑰堆满的季节里,空气中也有一股甜甜的味道。 “看,春天来了。” “Oui 。” “就像当年我轻寻着你的脚步,一点点靠近,靠近。”他冲着你笑了笑,将手 伸出去,接了雨滴在手。只见那落泪的珍珠在他酥软的手心中溅开自己,而后汇聚 一凹春泓。你侧目看了下,这就是他,从来不会掩饰他的感情。 “你猜这雨,会不会缘于曾经飘过你头顶的一片云彩?” “Oui 。” “只是不知有没有点缀过你的风景》” “Oui 。” “我爱你!” “Oui ,啊,不……” “感情告诉我应该带你离开,理智告诉我不应抹煞掉你的理想。我相信你是一 个可以创造奇迹的人,认识你是我唯一可以感谢上苍的理由。可是你的牢骚、乱语 总是将我的话当做无聊的游戏,我不畏惧爱情路程的艰辛,但你的无视会让我陷入 一定程度的失语。” “这,可以讲Oui 吗?”你抬起头看着他,他的眼睛里是一种令人心慌的无助。 你坐进车里面同他道别,司机问他要载你去哪里。他想了想突然清晰地抛下一 句话,转身而去,“不论她想去哪里,你都送她去。” 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有种莫名的心伤,这就是你的家庭中公认的一份姻缘,不 可否认是你整个年少时光最完整最美好的记忆。但你无法接受他的感情,同时你也 始终无法鼓起勇气对他的热情坚定地说不。有时女人对男人的感情是一种融合了母 爱的疼惜,是爱惜,是初春的晚风扰乱发丝,明知烦恼,却不忍拂其热情,索性在 手指间缠绕得微温,转瞬即逝,与爱情无关。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