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遥望那个奥斯陆的夜晚啊,有蹁跹的雪花,有开怀的欢笑,有深情的祝福,有 盼望的爱情,有苏醒的回忆,一直都还坚守在那里,延续着那个城市对于你的意义。 当你年老,漫步于人生,不知何年何月,有谁家的女子将曾经的愁绪凃写在小 径深巷的古宅旧墙上,你细细抚摸无意中撞醒了掩埋的爱情满袖馨香。女子如今早 已不知去向,只有一个老人拨弄着时光将悼词默默吟唱。” 看戏的人在看着说戏的人。他自顾自地讲着,你自顾自地想着。属于他的每一 个音符飘浮在空气中萦绕在你心头,让你无时不在感受着爱情带来的喜悦与悲伤。 低下头,默默地构想着他的表情,不需要抬头看,心情已随他的语调起伏沉落。 就像,此时此刻,你抬起头望着他的侧影,能做的只有纵容自己,怀揣着对爱 情的一点点野心,让这个不可能的目的成为这个午后唯一的目的。 你再次将视线投向那封封情书,你知道那里的每一个字节都诠释着爱情对于他 的意义。逐字逐句悱恻缠绵,细细读来,只有一声叹息,属于他人的爱情在你心灵 的硬壳中抽丝剥茧,带着神秘与魅惑,让你随心所欲地品尝着自己的味道。“思缠 绵以瞀乱兮,心摧伤以怆恻。”了然不尽的爱意伴苦痛无限延伸,不曾犹豫,没有 止境。随时间的流逝投影于一片片青砖绿瓦,泛起曲折层叠的涟漪,一路辗转无怨 无悔地开启下一个传奇。 第二幕情韵 第1 场晚安!奥斯陆 [ 幕启,击板声响起。舞台散铺一层碎纸做成的雪花,中间布置了不均匀的彩 烛无规则的摆放,点点闪耀的光源成为舞台上唯一的照明,顶棚尚有雪花飘落,炽 热、清爽、温馨、烂漫。你很佩服她不俗的灵气,将整个舞台造型赋予了灵魂,低 调,却有着与生俱来的浪漫。从舞美到唱词到建筑,中西文化的结合没有古怪和呆 板,有的只是活生生的自然,自在和自由。你很想与她再次见面,却一直没有见到 她。索性收了心思,回到舞台。壳仔弦、大广弦、笛、月琴声起,艺员上。] 君当十九侬十七,眉目如画眼如漆 芳径缘驰街巷深,异域飞雪日渐沉 软语拂得轻寒去,温柔使得梦亦真 谁惜女子身渐弱,归去海边扶潮琴 [ 萨克斯风独奏曲《End Of The Night(夜的尽头)》在舞台深处悠远而缓慢 地响起,继而声渐淡渐息,艺员唱腔起。] 何日何乡何黄昏,飞雪无意徒伤云 抱膝长吟君不知,独自倚窗挽月魂 时光转瞬别经年,半分记忆君莫谈 纵是相逢心已逝,情随雪去人不还 [ 萨克斯风重又响起,又嘈杂电话声,混响人们的谈话声,幕渐闭,全黑,声 渐歇。] 【晚安!奥斯陆】 在那个飞雪飘零的夜晚,转过奥斯陆的街角,搏动心尖的。是全世界最美的雪 和路灯下数雪花的他。他轻轻的一声“hi”,将你带进了他的世界。从没见过雪的 你和爱雪的他一起谈论着关于雪的一切话题,渐渐地在一颗颗清纯而冷峻的结晶中, 他的眼神传递着那个冰雪的暗示。在柔光如梦的月色里,你仿拂觉得,他就是你多 年前曾深情凝视过的那一湾夏天。 片片雪花燃烧了冬日,幻变了泪痕点点沁湿你的脸颊,在路灯的光晕下分外冷 艳。可是,很快,生长于酷署的你被严寒折断了羽翼。你决定回到夏天,去温暖的 地方住下来。临别前,他踩着单车载你走了很远。那是一个灰蒙蒙的傍晚,含混的 星光似是而非,注定的告别在时光的不断流逝中进退两难。你拉起他的手让他吻住 你的脸颊,可是他说宁愿和粗俗卑微的女人轻松的做爱,也不会和纯净如雪的你签 下爱情的债。你不懂,只是茫然地看着他。他的眼睛,他的笑容,他的模样,他的 气息,他的声音,都在诉说着遥遥无期的再见。 当夜半的月影灼烧在你的心头时,你将此谱写成一首曲子来记载你们纯粹的邂 逅。然后推门离去,看着纷扬的雪花,道一声晚安!奥斯陆,任忧伤在空气中弥漫, 音符滑落一地倾泻出声声叹息。 我站在夏的枝头纵情歌唱, 听溪水叮冬一节一拍呼啸夏的脆响, 暧昧的风像鱼一样躺在我的怀里, 鱼尾上绣着你的画, 摇啊摇, 摇出酽酽的醉阳, 你坐在冬的长廊里将日影挂在墙上, 看寒风鼓噪一波一浪层叠着冬的幻想, 梦呓般的幽丝像冰花一样憩于你的手心, 冰柱上刻着我的名, 融啊融, 融出涉水的歌唱, 心上的人儿啊 如何能忘 在Oslo飞雪飘零的夜晚 我在街道转角处捕获仅有的热量。 你哼着这首歌来到了大西洋的小岛,坐在黑色玄武岩上回忆冬天的奇遇。远处 的海浪撩动夏的涟漪带来了他的消息。他说告别就不会忧伤,他会尝试将所有的记 忆冻结,不会在年华里萧索。你知道雪已经涤清了他满心的情丝,那是多么耀眼的 衣裳。 四年后你在异乡偶遇流年,那是一个不够冷但偶尔可以看到雪的地方。知道了 他与一位现代派雕塑家生了女儿,后来分手,独自旅行。为了一个念想走进夏天, 在苍茫的天空下,寻找你的旧梦,再后来杳无音讯。你也曾尝试在窗子上画满他的 名字,看它集结成花,随后逝去。当你的手指拂过余痕,虽非热情似火却仍温暖如 初。遥望那个奥斯陆的夜晚啊,有蹁跹的雪花,有开怀的欢笑,有深情的祝福,有 盼望的爱情,有苏醒的回忆,一直都还坚守在那里,延续着那个城市对于你的意义。 时光转瞬,一别八年。这期间你经历了数不尽的恋爱,分手,身边也一直有人 陪伴。你时常觉得自己已经有些老了,在不经意间看到写有奥斯陆的字眼时,也会 想起他,模样声音笑容爱情一切都有些模糊了,只是少年时那蒙昽间甜蜜的感觉依 然新鲜而清晰地栖上心头。你也曾想,他还好吗?如若走在街头,他还能认识你吗? 会不会像当年一样,只轻轻地说一声“嗨”。想到这里,没有苦涩,更像一个孩子 不自觉地笑起来。你知道他已经是你的故事了。 许久的沉默之后,他尝试着问你,他是不是遗失了爱情?你说你们遗失了过去, 他无语。随后,你听到了敲击琴键的声音,指间流淌的乐曲温柔而细腻,丝绸般轻 缓而飘逸的音节婉转低徊,仿如声声倾诉,你不由得合着节拍低吟出往日的歌谣, 却再也无法回到那个朦胧而含蓄的夜晚,那个街头,那盏路灯下,那个少年数着天 空飘落的雪花。 我站在夏的枝头纵情歌唱, 听溪水叮冬一节一拍呼啸夏的脆响, 暧昧的风像鱼一样躺在我的怀里, 鱼尾上绣着你的画, 摇啊摇, 摇出酽酽的醉阳, 你坐在冬的长廊里将日影挂在墙上, …… 心上的人儿啊 如何能忘 在Oslo飞雪飘零的夜晚 我在街道转角处捕获仅有的热量。 一曲终了,他问你是不是哭了。你强忍住眼泪对他说你在笑,他说他输了。你 说输的何止是他,你们都输了,猝不及防,输给了记忆。再后来你已经记不清他都 说了些什么,只隐约间,你对他说了声,晚安,Jose,晚安!奥斯陆,这时你已经 哭得睡着了……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