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你不喜欢谈未来,那太沉重对你是一种枷锁。你甚至不喜欢他的表白,这通常 只能迫使你感到恐慌。你更喜欢这种淡泊,或者说是暴风雨到来之前的短暂平静。 幕已轻合,他没有向往常一样就此段中所使用的剧种给你解释,把你从那些浮 如飘絮的思绪中拉回现实,只有沉默,由着你沿了幻想中清晰的思路喃喃低语: “记忆可以叠加,爱情是否也可以容糅?” “有心是心,无心是禅。一花一世界,片片都沾身。”他讲的涉及禅意。 你皱了皱眉头,不能明白。他的眼神一直停留在舞台深处,似乎也并不想进一 步探讨下去,你大胆地揣摩也许是指逝去的人,逝去的事或者更宽泛到逝去的某个 时代,虽然逝去,但精神永存,此处渲染的是故事,也可能是一种格局,也或者另 有深意,是你无法理解到的。 你再一次看着他,面对面坐着尝试将心情交付于怀念。将他的每一个表情,每 一句话语,都幻化一种刻骨铭心的伤痛,在一瞬间定格成沧海桑田成全你一生的眷 恋。然后狠下心将自己隐藏,向盈盈于眼帘的温暖挥手做别,用带泪的心目送他离 去。 只是,经过了阵痛交割的心恸,用什么来抚慰隐隐绰绰的悔恨?经过了沸腾澎 湃的心动,怎能回到原来的平静? 选择此刻勇敢的表白,还是将这一切交付于明天的记忆?刹那的放弃并不艰难, 只是如何能甘心,如果梦真的会成真。 第3 场三个人的游戏 [ 舞台深处倾斜放置着一棵干枯的老树,所有灯光设备关闭,在枯树的一枝树 桠上挑挂着一盏红色的灯笼,红璨璨的居部光源洒下来有限的光晕,弱弱地映射着 背景一片深蓝的主色调。板胡声起,慢版,艺员着牡丹花棉布长襦上。评剧唱腔, 艺员吐字清晰,流畅自然,唱词浅显直白。] 棋子散风云灭 浑然不似旧颜色 问几时,了残局 手寒难解伤春歌 往日情劫,今日结 一局残横,余情尽逝 见六朝 问初遇灵犀 可知谁人恨与错 终无痕 只余今日浅歌声 无词,无曲亦无意 …… 【三个人的游戏】 “西冷,电话在响。” 你匆匆地回到座位上,是一则短信。 “陈小姐您好,明天我希望可以在下午的时间拜访您。” 没有落款,你想了想,善意地回复对方这则因失误而错发号码的讯息。稍后你 得到了一个道谦,并附加颇有礼貌的寒暄,很快就将此事忘记了。 “西冷小姐,如果可以我能否请你喝杯咖啡?” 你非常讶异,很古怪的简讯,对方竟然知道你的名字,“请问你是哪位?" “不久的一天你就会知道我是谁,我有信心这将是本年度最美丽的一则谜语。 如果不介意,我想同你一起做一个游戏,七天之后我会出现在你的面前。不过不能 确实到时你是否能感觉得到。” “非常有趣味的尝试,不过我随时会选择退出,因为我向来对游戏没有丝毫耐 心” “当然,只要你愿意。” 过后的几天时间,你注视着身边每一个人,在肯定过后不断地否定,其中有期 盼,有失落,有渴望,有抵触。内心在品评着设想的谜底,简讯依然会在固定的时 刻到来。但于例行的请安问候之外,更多了一些对生活的探讨。你发现谜底是一个 心思细腻的男人,字里行间洋溢着一股浓浓的情致,你开始有些喜欢这种手指间按 压不住的脉脉温情。 “明天我会去看望你,告诉我,有没有准备好?” 这是你在七天中收到的最后一条简讯。你想了很久,在这些盼望答案的日子里, 你竟然有些留恋这份甜蜜的揣测。一夜难以入睡,满身心的忐忑与窃喜。早早起床, 换了一套格子底滚蓝边的短款改良旗袍,梳理好一根长长的发辫,赶至公司时恰好 9点钟。 “知道我是谁了吗?你今天真漂亮。” 他没有说错,多年之后的今天,你仍然认为这是那个年度最美丽的一则谜语。 虽然你一直没有再追问,但很显然,在他对你倾诉许久的心仪后,你知道这并不是 天空中一束无意发错的电波,而是缘起于一个绝妙的策划。但是你无法拒绝他深情 的注视给予你漂泊的内心那一刹那间沉实的感觉。很长时间以来,在经过了无数次 的灰心之后,你早已习惯将快乐乞灵于你的事业。但是现在,你仿佛回到了年少时 光,进入全新的浪漫时期。你们高调的约会,肆无岂惮地调情。公司的午餐时间, 他总是会适时送上一份外卖,看着你吃完就会离开,下午再来接你回家。在暴雨时 节,身陷囹圄的你只需要拨通他的电话,无论风狂雨骤,他也总是会赶来你身边。 偶尔你会请他去家里面小坐,这时你也会洗手下厨做几样简单的饭菜。在一个个甜 蜜的日子里,你开始拥有无忧无虑的感性的生活。 接下来的日子,你刻意躲避,不忍心伤害一个女人对圆满结局的憧憬,但他们 还是很快办妥了离婚手续,据说那天她将家里所有的物品尽数砸碎,离去。三天后 他飞往贵阳访友,并热情洋溢地为你写了一份情书,传真至公司,又是引发一阵窃 窃私语。你接过传真的那一刻瞟了一眼,顺手丢入垃圾箱。你明白,伴随着他更热 烈的表白,你已经渐渐凉了下来,甚至有些厌恶。这一切像一场游戏,在两个人之 外多一人少一人都可以加速游戏的终结。 三天后,你意外地接到她的电话,她要结婚了,对方是相恋了七年的情人,她 说“谢谢你”。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