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尽管段思宏在单位改革会上出言不逊,他提交的节目改革方案还是羸得领导 赏识,被提拔为节目制作人。 落实房改政策会议上,倚其表现, 分配到一套处级景观住房。他拿到钥匙走 进毛坯房时,涌上心头的不是幸福,有一种令自己害怕的预感,尽管一家三口挤 在面积不大的老宅,日子却其乐融融,今天有了新屋,这个家却面临鸟散。 这些事黎云在外都不知道。她带着孩子回娘家一住就没个头,让她意想不到 的是,段思宏竟然也没露面,这样她只好撑着,一天捱一天,嘴上烧起大泡,半 夜醒来发现怀里是女儿,眼泪就情不自禁流下来。母亲几次盘问,她都说段思宏 在外面为一部电视剧配音过几天就回来,害得孩子也跟着撒谎。 后来,她假装回家取衣物,一路上想好了见面以后怎么装出意外,结果推开 家门屋里静悄悄的,只有露西欠着身问候。她推开每个房间门,都是干干净净, 一种失落感猛地袭来,原来丈夫平日里勤勤恳恳并不是为了家庭美满,不过出于 个人习惯。这念头叫她不寒而栗,取出一罐饮料,打开电视,死活要见他一面。 一直等到后半夜,她哈欠连连,段思宏也没回来。她心里惦记着孩子,离去的时 候故意把空饮料罐丢在桌子上。 接下来几天她因为忙着准备秋季服装展,暂时忘记了家中不愉快。单位里忙 不完的设计稿她带回家,晚饭后继续干,少了段思宏,她觉得干什么都不方便, 人更烦躁。 “谁叫你这样写的?” “我妈。” “怎么教孩子写这个。”“ “怎么了?” “写什么不好,写写花呀,高楼呀,城市新面貌什么的。” “反正我是认真写的。” 黎云停下手里的活儿,听出来母亲和女儿在说作文,就过去:“又怎么了, 叫我看看。”樱桃不给,她一把夺过来。上面写着:第一天我看见一只蟑螂跑过 去。第二天我又看见一只蟑螂跑过去,想打死又不敢。第三天我还看见一只蟑螂 跑过去,一脚踩死。 老师红笔写的评语是:你们家怎么这么多蟑螂? “这是什么老师,简直0水平!”黎云把作业本一摔。“这么写什么错?我 认为写得很好!” “是不是不符合要求了?”黎母猜。 “屁要求,根本不懂教育,完全在扼杀想像力。”黎云说说火气大。“不理 它,妈给一百分!去拼图吧!” “还有别的作业呢?”樱桃嘟囔。 黎母翻动前面的作业说:“就这篇没写好,前面全都得五角星……” “前面是爸爸教的。” “可见你爸也就是小学生水平。”黎云不再管孩子,听见老太太说段思宏好, 心里更加烦,甚至有恨,越想越憋气,抓起作业本撕个粉碎。这举动让老人和孩 子目瞪口呆,接着樱桃哇地哭起来。 “你这是抽那门子疯呢!” “学什么学,别学了!脑子比猪还笨!” 母女俩刚交火,就有电话打进来。黎母气咻咻拿起电话,楼下邻居祝贺她女 儿家分了一套处级新房,等着“燎锅底”呢。“怎么你还不知道?女婿也没告诉 你?钥匙都拿到好几天了。”老太太一边打电话一边拿眼睛瞄女儿,放下电话就 问怎么回事。黎云自然一问三不知。老太太料定必有诈情,一再追问,黎云只好 如实坦白。“又怎么了?”黎云父亲凑上来。 “没你事!”黎母把他推回去。 晚上,客厅里只剩母女俩,黎云话刚开头就哭起来。 樱桃装睡,母亲前脚走她后脚遛下床,轻轻把门启开一条缝。外婆和妈妈近 在咫尺,妈妈不停地擦眼泪,外婆问有什么证据,妈妈说没证据也不会走到今天 这一步,然后说什么她听不懂,好像是很重要东西,他们就是为这个闹翻天。外 婆陪着抹泪,问逮到第三者了吗,妈妈哭得更伤心了,说爸爸鬼得很。她们说的 话她越听越糊涂,第三者是什么东西呢?她很想帮助她们找到,不让她们再难过。 她听见妈妈说了几个人名字,其中有两个阿姨是爸爸单位里人,还给她买过巧克 力呢,妈妈为什么恨她们?外婆又在说证据,“抓尖尖双”是什么意思?她又听 不懂了,肯定不是好话,因为妈妈狠狠咒了一句。外婆劝妈妈不要再闹下去,回 家去住,妈妈说闹成这样怎么回去,外婆说天上下雨地下流,小两口打架不记仇。 妈妈说这不是记不记仇的事,弄不清第三者日子永不安宁。外婆又说“抓尖尖双”, 给妈妈出主意,看得出她很有办法。她一直蹲着偷听,感到酸累想换个姿势,刚 站起两腿一麻撞门上,声音大得自己都吓一跳。 “你怎么啦?”妈妈听见动静过来,扶起她。 “我想上厕所……” “肯定憋的。”外婆也过来。 “嗯……”她揉着眼睛,扎进卫生间,心里为骗过大人而得意。 晚上,她就睡在妈妈身旁,半夜醒来发现妈妈睁大眼睛看着黑暗,嘴里无声 地念念有词。 第二天, 她上课总跑神,老师让她站起来回答问题,结果南辕北辙,罚站一 堂课。放学后,她按照夜里偷听来的地址查了电子地图,然后换乘公共汽车,来 到爸爸单位新分配住宅小区。眼前尘土飞扬,载重卡车轰鸣,她在心里暗暗计算 着爸爸妈妈都在家的那个时刻—— 她先给爸爸打了电话,央求带她去看新房子。段思宏自然满心欢喜,下了班 直接把车开到学校门口,路上还买了一大包好吃的,一块儿直奔新居。 在小区门口,她乘爸爸停车的空子偷打了他的手机,告诉妈妈她在同学家身 体不舒服, 让她赶快来,报出这里地址。段思宏对女儿心思全然不知,带着她在 没有门窗的隔断之间进进出出,兴高采烈地描绘着装修前景,哪间是客厅,哪间 是厨房,哪一间是睡觉的地方。“你准备把我这间房子涂成什么颜色?”女儿打 量着自己寝室说。 “你喜欢什么颜色?” “粉红色。” “爸爸就给你涂成粉红色。” “啊,我有自巳的房子喽!”她拍手,又问他们的寝室涂成什么颜色,是和 妈妈住在一间房子里吗,睡一张床上吗,段思宏感到纳闷,回头看见女儿嘴角漾 过一抹成人的笑,吓了一跳。 “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你,什么叫第三者?” “你从哪听来的?” “这你就别管了,快,回答我!” 段思宏停在那里,不知该怎样回答。 “第三者……就是第三个人呗。” “在家里那就是我了?” “你不算,除你以外。” “应该是第四个人呀?”她掰着手指头算,说出妈妈诅咒的电台里阿姨名字, 段思宏立刻明白,在女儿屁股上扇了一巴掌,说这个词属于成人专用,等她长大 了就明白。 “你真的会让妈妈也来住吗?” “那当然了。” “如果妈妈不来住,那我也不来了,我要咱们仨都住在这儿。” “那当然啦,谁说不让你妈妈来了,你妈说的?还是姥姥?” 女儿摇摇头,眼睛里分明还不放心。 黎云接完女儿电话赶到地方一看,竟是刚刚竣工的楼区,心存疑惑,按照门 牌号拾阶而上,远远就听见段思宏和女儿说话,不禁放慢脚步。女儿要把所有的 拼图挂到墙上。段思宏说没问题,就挂在大客厅,再挂上妈妈设计的服装。新居 大门没关,黎云可以看见爷儿俩一高一矮的身影。樱桃偶然回头,看见她,扑过 来就往屋里拽,嘴说爸爸在等着哩。段思宏看出尽管黎云身子往后仰,两条腿迈 得比女儿还麻利。黎云揪住樱桃耳朵嗔道:“好呀,你们合起伙来骗我,我不干! 我要从这楼上跳下去!”说着就往阳台奔,她是想看看阳台面积到底有多大。 段思宏冲上来从后面拦腰抱住。黎云在段思宏怀里咯咯地笑起来,说:“你 以为我真要死呀,好日子我还没过够呢!”把段思宏闹了个大红脸。女儿拍着小 巴掌学了外婆说,天上下雨地下流,小两口打架不记仇…… 这天他们离开新居直接回自己家,乐乐呵呵吃了段思宏烧的团圆饭,都夸女 儿聪明了,还会使计摆弄大人了。樱桃更是自鸣得意,自个儿洗脸洗脚,上床睡 觉。 半夜,他们关起门来展开又一轮国共谈判,双方都很客气,不提旧账向前看, 达成协议:一黎云不再追究那女人是谁,从此不许段思宏与她来往;二夫妻间不 许当孩子面再提离婚的事;三下一步全家工作重点转移到装修新居方面,力争建 设一个令人羡慕的现代小康家居。 表面上看生活又回到了过去的轨迹,一家人折腾了个把月,总算住进了装饰 一新的“逼个耗死”。段思宏当上节目制作人后变得更忙了,电话不断,称呼也 变了,一口一个“段导”。黎云晚上到家照样忙服装设计,大部分参赛服装已经 定稿,只需做细节上的修改。她猫累了腰就不愿意再干,听见骨头节发出一连串 咔哒,头也不回地吆喝:“段思宏!” “到!” “干什么呢鬼鬼祟祟的?过来!” “是!” 段思宏手放到背后走到妻子跟前,一个立正:“有什么指示?” “敲背!” “是!小费?” 黎云一巴掌打过来说:“拿着。” 段思宏揉着打疼的地方说:“没听说过吧?这是小笑话,说有一个下岗女工 去做三陪,完了事就这样一伸手:‘小费!’后来养成习惯,回到家跟丈夫完事 也一伸手:‘小费!’。”他说着就开始动手做起来,老去美容院, 自然学会些 手段,黎云也就多了一份享受。 “还没弄完?”他伸头看了一眼样稿,说“都猴年马月了还这么保守。” “你懂屁!”黎云闭住眼睛舒服得直哼哼。 段思宏说:“你这一件画得不好,缺少民族特点,最好把中间开口改成满族 服饰的斜襟搭襻,胸前补一块绣片,比如牡丹蝴蝶团凤五毒什么的,袖口也滚上 花边儿,就不会貌似简约空空荡荡了。腰带也太正规,又不是西装,最好改成一 条丝带,配上玉环,给人一种既典雅又宽松的效果……” “喂等等!”黎云睁开眼, 上下打量着段思宏说:“行呀,真没看出来你还 什么都行。” “过奖了,一样不行:生孩子。” “呸,你还反天了?” “不是我反天,是科学发展了,国外报道男人也可以生孩子。” “是吗?那我倒想听听男人的子宫长在哪儿?” 段思宏指指心口窝,说:“这儿,男人拿胃怀孕。”说着,手做了一个刀割 的动作。“然后剖腹产。”黎云噗哧乐出,说:“你这些主意都不错,要是早说 我少受多少罪,可有一点难办,哪去找你说的这些东西呀?” “这好办,文福路上有一个古玩收藏市场,回头我去兜兜,花不了几个钱就 能置办齐。” “那太好了,你要是搞定我有赏。” “赏什么?” “重赏!” “我也想听听?” 黎云拿眼乜着女儿,贴段思宏耳朵说:“上床。”段思宏一哆嗦,差点坐地 下。说:“我还是无偿援助吧。”前不久的那次房事到现在他还忘不了,当时黎 云舒服得直哼唧,他躺在一边感到整个身子都被掏空,变成了一个没有灵魂的驱 壳。 半夜里,两口子躺在床上,黎云为新的设计思路兴奋不已,摸索到段思宏脖 子亲了一口。“干什么,睡觉……”段思宏推开她。 “我越来越爱你……”她手贴他肚子往下滑。他故意拿身子压住不让她得逞, 屁股上重重地挨了一踹,短裤被脱到膝盖。 “你让我睡觉成不成?”段思宏坐起来。 “你不给我就不叫你睡。”黎云说着用手膈哧他腋窝逗他笑。段思宏一把拉 亮灯:“你要是把我折腾没劲,我明天就不去买了。”黎云见丈夫真不乐意,也 没了趣,各自倒头睡下。段思宏睡不着,溜到客厅抽烟,有一种与妻子沟通的欲 望,希望她能体谅他,不要强迫他,跟着念头又被压下去。 第二天他早早地就顶着日头出门,上街采购女人穿戴是他埋藏多年的愿望, 他为获得这个合法的机会而暗自庆幸。回到家,手舞足蹈,嘁哩咔嚓,两只巧手 上下翻飞,那些往日烂熟于心的幻想此刻都变成创造力,转眼间木头模特一个个 装扮得姹紫嫣红,分外妖娆。 转眼又到了该买汰烧的时候。他放下裁缝,拿起厨子,脑子里还转悠着灵感。 女儿放学回来,看见客厅里摊得铺天盖地不禁惊呼,她已经被大人吵怕了。“这 回可不一样喽。”段思宏趁着炖汤,往领口缝小亮片,他要在妻子回来的时候给 她一个惊喜。 “我也想玩。”樱桃说着动手。 “去,写作业!”段思宏一把夺下樱桃头上的花冠。樱桃把玉片穿成项链戴 在脖子上。他再次一巴掌夺过来,她一下干嚎起来。正赶上黎云进门,见女儿满 地打滚,质问凭什么打她, 段思宏不言语。黎云一看项链串得挺好,要往脖子上 戴,也被段思宏夺下。她还从未见段思宏发这么大火。但看到玉片组成另外一个 造型,她眼前一亮,这花型竟是服饰上的点睛之笔。 “挺好的事,可你打她干嘛?” “这是小孩玩的东西吗?亏你还是搞服装设计的。” 她没词了。结婚十来年,她居然没看出丈夫还是位服装奇才, 这样的奇巧构 思, 工作量, 即使放在设计室,保守地说也是好几个星期的活计。“还行吗?” 段思宏在厨房颠着勺,伸出头来征求意见,她勾住脖颈亲了一口。“孩子……” 段思宏小声说。 “我什么都没看见!”樱桃在外屋叫。然后小声嘀咕:“一个大男人怎么喜 欢这个!” “怎么跟你爸说话呢!” “这话还是你说的呢!”樱桃不服气跑过来争辩。黎云解释这都是以前的话 , 没想到这孩子记性还挺好。段思宏反倒心里得意, 背着黎云眨眨眼,樱桃也眨 眨眼。 吃过晚饭,樱桃缠着段思宏辅导作文,作文题目是《我的父亲》。这使他颇 有些为难,说自己的优点吧,王婆卖瓜;说自己的缺点吧,于心不忍,只好采取 启发方式,再采取暗示的形式,作文写完照样是一篇赞美诗。黎云隔一会就来打 扰一次,段思宏就得离开。樱桃能感到妈妈恨不得她现在就睡着,位置腾给她。 她偏就较这个劲,干什么都磨磨蹭蹭。段思宏看在眼里,哄睡女儿,把裁缝铺挪 进寝室,锁起门。“我敢说这批东西拿出来肯定淘大彩!”黎云乐得合不拢嘴。 段思宏说不过是雕虫小技,还要等穿试效果才能做最终夺定。黎云说要是公 司模特在就好了,穿上走一遍台,什么毛病都挑出来。段思宏说这还不好办,他 就是现成的模特儿。说着把一包衣裳抱进卫生间,一边更衣一边叫黎云坐到墙角 扮演评委角色。 黎云只觉得好奇,也不拦阻,倒要看看他最终翻出什么花样。 “好啦吗?”她等得不耐烦,大声问。 “再等等。”他在里面答应。 “干什么呢磨磨蹭蹭我这孩子都生出来了。” “好啦好啦我这也出来啦!” 樱桃根本没睡,隐约传来的音乐吸引着她好奇心,蹑手蹑脚遛到爸妈寝室门 口。她很想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但是门锁着,只好把耳朵贴在门上, 听见段思 宏正在以其最擅长的播音技巧宣布:“下面请来自北京的一号小姐登场,她要展 示的服装是东方霓裳系列第一部分——江南春色!”接着音乐被放大,她听不清 爸爸妈妈在说什么,妈妈一个劲叫爸爸往前走,转过来再转过去,蹲下再站起来。 她想通过锁眼偷窥,但是什么也看不见。 “下面将要请出的是来自上海的二号小姐,她展示了东方霓裳系列的秋冬部 份,名字叫‘吴越桂雨’。”现在,所有的灯都亮起来,床头灯被摘去灯罩当做 脚灯摆放在通道两侧,音乐声随着段思宏的报幕渐渐响起,卫生间门打开,段思 宏身着高领无袖紧腰敞摆丝绸晚礼服调整猫步扭出台,两个腮涂得赛蟠桃,眉毛 眼睛乌成一团。刚走了没几步黎云就喊停停停,埋怨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 好好一件衣服没有给撑起来。“这好办。”段思宏说着找了两个茶杯盖又取了一 忱头缩回卫生间,让“骚瑞”。黎云内急,起身上客厅卫生间。出门忽听女儿房 间有动静,悄悄过去,看见女儿趴在床上睡得死人一般,这才放心。 段思宏这回算是解了渴,对着镜子用不干胶把两个茶杯盖固定在胸前,又用 绳子把忱头绑在屁股上,然后穿上晚礼服,欠起脚尖走了两步。哇哈,简直太雍 容华贵啦!他被自己的美貌陶醉,如果不是黎云在外边催,差一点儿就忘记身在 何乡。他拨弄拨弄茶杯盖上小鬏鬏,乳头带动乳房一颤一颤,他心里说还他妈挺 像真的哩。 樱桃等妈妈一走,又尾随着溜出门,这回她激动得直抓耳挠腮:门居然没有 锁,还留出一条缝!她屏住气把脸凑近门缝,看见妈妈手里在一下一下打拍子, 卫生间门开处,一跳一跳闪出个人,这是爸爸吗?她差一点就笑出声,整个一个 人猿泰山,晃到拐弯,脚下一崴差点摔倒。“逼开了否!”黎云喊了一句英语, 冲过来扶住。 “画眉深浅?”段思宏都快站不住了还拽呢。 “一个老爷们儿,这就不易了,99.5分吧。” “冲这评价,以后我就是您专职模特。” “别把我吓着!” 黎云紧摇头晃手,拨拉着段思宏转来转去,也挑不出一点碴儿。 是夜,夫妻同床。黎云再次要求房事,段思宏仍旧不从。 “你是不是骟了?” “阳萎。”段思宏不愿多说。 “你怎不早说?”黎云不再纠缠,手慢慢给他揉肚子,说可以驱寒。两人在 揉动中睡去。 次日,黎云买回《泰国神油》、《三鞭丸》一堆壮阳药, 逼着段思宏吃: “卖药的说了,有一老头把泰国神油当酱油倒进一碗面里,过了一会儿面条都一 根根站起来。” 这药像一团火掉进胃里,差点儿把段思宏推个跟头。他坐立不宁,黎云在附 近哼着小曲儿转来转去。他相信再过一个时辰,药性发作,他那地方就会像话筒 一般粗黑梆硬。 “有效果吗?” “哪有这么快?” “到了哪儿啦?” “十二指肠吧。” “这就对了,等到了小肚子告诉我。”说完又去忙她的设计。 他趁她不注意溜出门,手指头伸进嗓子眼乱抠,生把胃里东西又全吐出来。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