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绝世”的总部大楼,弥漫著紧张的气氛。 先前是集围扯上非法拍卖品,接著执行总经理黑子骞的办公室内,又被发现一 具屁体,弄得人心惶惶,连说话都要压低声量。 一个清洁妇打扮的娇小身影,笨拙地拖著地板。拖把先是浸入水桶内,也没有 拉乾,就直接抹上地板,不但没有达到清洁的效果,反而将地板弄得湿滑不堪。 “啊——你是怎么搞的?”一个女职员尖声说道,摔断了鞋跟,重重地跌坐在 地上,臀部上印出一个心型的湿印子。 刘嫂连忙过来,胖胖的脸上陪著笑,连声道歉。“抱歉,她是新来的,手脚笨 了些。”她在大褛内负责清洁工作,而这个新进人员一来就招惹麻烦,让她头痛极 了。 “对不起。”始作俑者低著头,用花色的布包住头脸,让人瞧不见长相。 “把她安排到别处去,不然迟早有人会摔死在这里。”女职员气愤地说道,扭 过头离开。 刘嫂叹了一口气,福态的身躯艰难地转过来。“好了,别擦地了,你回清洁室 待著,等到下班后就离开,可别再给我惹出什么事来。” “我可以再去擦玻璃。”花布下传来充满祈求的声音,不想被发配边疆。 “刚刚有人跟我抱怨,玻璃无缘无故破了好几块。” “那,我可以再去替每间女厕添卫生纸。”她哀求著。 “忘了吗?你添卫生纸时,没有装牢,卫生纸掉进马桶里,现在有四间厕所不 能使用,必须等待专人去疏通。” “那我可以……”她还想出主意。 “给我回清洁室去!”刘嫂忍无可忍,插腰吼道。 纤细的肩膀垂了下来,知道再抗争也没有用处。小篆气馁地离开,窝回清洁室 里,跟那些瓶瓶罐罐的清洁用品大眼瞪小眼。 狭小的清洁室里弥漫著清洁用品奇异的味道,让人不舒服,她无聊地拿著抹布 擦拭那些瓶罐上的灰尘,脑子胡乱地转著。 原本是想利用职务之便,假扮成清洁女工在这间大楼里打探消息,哪里知道这 里的员工,个个都闷得像是蚌壳,保密防谍的功夫做得滴水不漏,绝口不提公司内 部的事情。 也不知是巧合还是运气不好,正需要岳珊珊当内应的时候,她竟被临时派往海 外出差,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国。小篆无计可施之下,决定独自行动,混进了这 间大楼。 总不能像是待宰羔羊般毫无动作,等著黑子骞找上她吧?山不转路转,路不转 人转,她就不信找不到半点蛛丝马迹。 小篆的探探出清洁室,照著记忆,往黑子蹇的办公室走去。 “绝世”的大楼内,娇小的身影缓慢前进,本以为没人察觉,但那鬼鬼祟祟的 模样,反而更引人注意。她没有发现,身后有不少员工对著她指指点点。 一路上,要是遇到有员工经过,她就贴在墙上,拿著抹布胡乱擦著墙壁,假装 在清洁环境。花了半小时之久,她总算摸到了那扇樱桃木雕成的门。 在门前张望半晌,她鼓起勇气,尝试性地轻轻一碰,门应声而开。 小篆措手不及,以为里头有人察觉她的行动,慌乱得连忙双手乱挥,紧闭上双 眼。 有谁在里头?会是黑子骞吗?会不会门一打开,就有一把枪抵住她的头? “对不起,我是来打扫的,我是!”她匆促地说道,吓出一身冷汗,解释的声 音消失在偌大的办公室内。 没反应?! 小篆先是睁开一只眼睛,确定没有危险后,才张开另一只。在看清里头的情况 时,她吁了一口气,只差没软倒在地上。 黑子骞根本不在里头,室内空无一人,连个鬼影子都看不到。 “真是的,我干么这么紧张?”小篆拍拍胸口直喘气:心还跳得很快,看来回 去八成需要去收惊了。 那天黑夜里,没仔细察看,这时才发现这间办公室奢华得让人咋舌。暗色调的 办公器具,从黑檀木的大书柜,到那张巨大的办公桌,全都严肃得没有半丝温暖, 虽然实用,却显得太过冷硬,察觉不出半分人类的温暖。 小篆绕到那张沉重宽大的办公桌前,仔细搜索著。 这里是黑子骞办公的地方,如果他真有什么不法行径,就算隐瞒得再好,百密 总有一疏,应该还是能找出蛛丝马迹的。 她就连桌上的小纸片都没错过,拿起来仔细端详。她用尽侦探小说里的手法, 甚至拿了铅笔,在备忘录上轻刷,端详著白纸上浮出的文字。上头浮现一组号码, 她把那张纸撕了下来牢牢捏在手中。 内室里突然有声音响起,先是谈话声,接著是沈稳的脚步声。 小篆吓得猛然一跳,手里的铅笔也趺在地上。这一次是货真价实的有动静,不 再是她神经过敏,在内室里的确有人,而且听那动静,那些入似乎正打算进到这里 来。 而那间内室,就是她目睹黑子骞杀人减口的地方。 她惊吓过度,有洞就钻,连忙躲进办公桌下头去,尽力把身子缩得小小的,在 阴暗的桌底下瞪大眼睛。 “老天爷,可别让那家伙进来这儿啊!”她双手合十,在心里拼命祈祷著,全 身冷汗直流。 可惜,老天爷不赏脸,内室的门被打开,两个人走了进来,从她的角度看去, 可以看见两人擦得光亮的鞋。 “那个女职员处理好了?”低沉的声音响起,醇厚而有力,简单的几个字,就 透出威严。 那人走到办公桌前,在小篆屏气凝神、心脏几乎停摆的时候,拉开皮椅坐了下 来,高大的身躯挡住了她唯一的生路,一双长腿还得寸进尺地往办公桌下伸来。从 那光可监人的鞋面上,可以瞧见她因恐惧而苍白的模糊倒影。 呜呜!她莫名地恨起这个男人的妈妈,为什么一要把他的腿生得这么长? 小篆努力地往后缩,娇小的身子贴上办公桌坚硬的木质,尽力避开他那双讨人 厌的长腿。他的腿要是再往前伸来半寸,绝对就会踢上她的鼻尖,察觉到正有个不 速之客,窝藏在办公桌下头。 “岳珊珊已经照你的吩咐处置了。”办公桌的另一头,传来温和好听的男声。 听见好友的名字,一声惊呼滚到舌尖,小篆费尽力气地咽了下去。珊珊被“处 置”了?怎么个处置法? 霎时她脑海里浮现各种可怕的情形,从杀人灭口到分尸解体,举凡人肉叉烧包、 溶尸奇案等等,各种凄惨的死状、古怪的死法,迅速的在她的小脑袋瓜子里转了一 遍。 指节轻敲桌面的声音,透过木质传来,跟小篆的心跳配合得刚刚好。 她紧张得连气都透不过来,只能像是离水的金鱼,张大嘴直喘,而喘气的时候 还要努力控制住声量,深怕让这两个男人听见了。 “另一个呢?”半晌后,黑子骞问道。 小篆肩膀一缩,眼睛瞪得更大:心中浮现不祥的预感。另一个?什么另一个? 处置完了岳珊珊,接下来难道就轮到她了?他们会找上岳珊珊,那就代表一切已经 东窗事发,她也躲不了多久。 “季小姐吗?”温和的声音里添了几分笑意。“她也来到‘绝世’了,现在正 窝在……”脚步声靠近,停在办公桌前,那人用指关节轻敲桌面。“这儿。”他宣 布道。 小篆几乎要昏过去了,没想到自己的形迹竟然被人摸得一清二楚。 她的身躯不由自主地轻颤,直视前方,看见那原本端座椅上的男性身躯稍稍退 开,接著弯下腰来,一双锐利无比的黑眸跟她恰恰对上眼儿。 那双黑眸,跟她记忆中一模一样,如同那天黑夜里、如同那张照片上,那般地 令人震慑。 她没有办法动弹,也无处可逃。接著,一双黝黑有力的双手伸了进来,老鹰抓 小鸡似的,轻而易举地就将她揪出来。 “你在这里做什么?”黑子骞把娇小的她拎到眼前,锐利的黑眸眯起,深刻的 五官上看不出是意外还是恼怒。 那双清澈的眸子,让他轻易地辨认出她的身分,而蒙在她脸上的花布,阻碍他 观赏她美丽的容貌,他不耐烦地将之扯开,花布飘开,她眨动著眼睛望著他,红唇 轻咬著贝齿,甚至比他印象中更加美丽。 他刚从密道走入内室,没有留心监视系统的萤幕,倒没察觉,几天来始终萦绕 在心头的小女人,已经自动自发地送上门来了。 “呃……我在清理地毯。”小篆吞吞吐吐,说出一个蹩脚的理由,手里拿著抹 布,无意义地做出擦拭的动作,希望能够说服他。 不过,看来他没有被说服,那双锐利的黑眸眯得更紧了,隐约透出不悦。 小篆的前额,点点冷汗正在乱流,几乎浸湿衣服。她低下头,清澈的明眸不安 地从东看到西,再从西看到东,就是不敢看他。 “季小姐,您这清洁女工做得倒是很尽责。” 那个揭穿她形迹的王八蛋语中竟还带著笑意! 她转头瞪向那人,看看到底是谁掀了她的底,泄漏她的藏身处。一个高瘦的男 人站在那里,微笑地看著她,没被她杏眼怒睁的表情吓著。 “不可能的,你怎么会知道我躲在那里?”她质问,刚刚进来时,里头分明没 有人,她也很注意地没被人发现啊! “季小姐,请别小看‘纪世’里的监视系统,这间办公室别说要溜进一个人了, 就连飞进一只蜜蜂,只怕也会被察觉。”男人温和地笑著。 因为集团经手的全是价值连城的宝物,加上台面下的行径较特殊,“绝世”大 楼里的监视装置十分先进,甚至装有精密的温度感应器,一旦有生物进入,就会被 察觉。 当小篆闯入时安全装置已经启动,监视器上,那娇小的身影就缩在办公桌下, 眼睛还眨啊眨的,连漂亮的眉目都被人看得一清二楚。她躲在办公桌下的行径,只 能称之为掩耳盗铃,任何人都骗不了。 “监视系统老早被这家伙打坏了。”小篆忍不住回道。 这话一出口,她才发现情况不妙。说了这句话,不就等于招认了自己的确目睹 了黑子骞杀人的经过吗? “监视系统不只一组。”拎著她领子的黑子骞淡淡说道。 小篆皱著眉头。这样就说得通了,黑子骞那一夜果然察觉她躲在门外,肯定是 从另一组监视系统中,看到她跟岳珊珊的。想起了珊珊,为朋友担忧的心瞬间克服 了恐惧。 “你们把珊珊怎么了?是真的调职了,还是把她囚禁起来?”她急切地问道。 毕竟珊珊会卷入这件事情,是她的责任,要是让好友惨遭池鱼之殃,她的良心可过 意不去。 “她没事的。岳小姐很是合作,黑先生只是将她召唤到这里来,而她一进门, 就连珠炮似地全都招认了,将你的身世底细,包括祖宗八代都交代得仔仔细细。” 那男人说道。 大难临头,岳珊珊顾不得了多年友情,选择将朋友道义摆两旁,自家性命摆中 间。 在黑子骞那双锐利的黑眸下,她没有胆子隐瞒,站在原处不断发抖,什么该说 的、不该说的,她全都说了,关于小篆的部分,更是说得格外仔细,深怕漏说一个 细节,她就会在黑子骞锐利的目光下死无葬身之处。 一知道黑子骞要找的是小篆,她不假思索,火速就把小篆供了出去。 那天夜里匆促离开后,她就知道小篆肯定是惹上麻烦了,如今还是明哲保身的 好,她决定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听见好友安然无恙,小篆松了一口气,倒不是很在意被人说出底细的事。反正, 就算是珊珊不说出她的身分,凭黑子骞的能耐,调查出她的身分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可是,你们刚刚不是提到,已经“处置”了她?”她问道,试图想要站好。 但是黑子骞拎著她的领口,她生得娇小玲珑,脚尖碰不到地,而他偏又不松手。她 不舒服地扭来扭去,活像是身上被放了几条毛虫。 “黑先生的意思是,在事情结束前上让岳小姐离开一阵子比较好。所以,就将 她派遣到国外去了。” “她去了哪里?纽约?欧洲?”珊珊该不会因祸得福,调去填了哪个海外分部 的肥缺吧? “哇嘎鲁。”对方带著笑容回答。 “哇嘎鲁?那是什么鬼地方?”水晶似的剔透眸子差点没跌出来。 小篆的眉头打结,在嘴里嘟嚷著重复那个地名,听那发音,就知道不是什么先 进国家。哇嘎鲁哇嘎鲁,念久了就像是某种咒语似的,她根本不曾听过这个地名。 想躲避灾祸的珊珊,真的躲得很远了。 拎著她的黑子骞开了口,低沉的声音让室内添了一丝紧张感。 “那是太平洋上的一个海岛,‘绝世’在那里有设立一个部门,专门搜罗大溪 地,以及太平洋海岛少数民族的艺术品。”他简单地解说道。 “噢,她肯定会恨死我的。”小篆发出懊恼的呻吟,用手贴住额头。 可怜的珊珊,不但被发配边疆,还是被派遣到那种蛮荒地区去,说不定还必须 跟著少数民族,在哇嘎鲁的太阳下跳奇怪的舞蹈。等到能调职回台湾时,珊珊肯定 会在第一时间冲到季家,捕她一刀当回报。 站在办公桌后的男人弯唇微笑,接触到黑子骞锐利的目光,他心里有数。 “那么,季小姐就交给你了。”他说道,仍是噙著那丝微笑,离开了偌大的办 公室上让两人独处。 看来最初的预感没有错,黑子骞的确对季小篆有几分意思,而且看他那不欢迎 外人在场的眼神,很明确地表达出,不希望有旁人打扰。 他很识相地带著微笑将门关上。 突然之间,小篆觉得好冷。是有哪个人把空调调到最低温度了吗? 当那人离开,室内只剩她与黑子骞时,娇小的身躯再度紧绷。 没时间为珊珊哀悼了,如今自己的处境可是更为惊险。至少,珊珊可以躲到那 个鸟不生蛋的海岛去,不用跟这个有著可怕眼神的男人面对面。只要能避开他,她 也情愿跟少数民族一起跳舞。 “你如果愿意放开手,让我的双脚著地站好,我会很感谢你的。”她鼓起勇气 说道,总算直视他的眼睛。 黑子骞仍是打量著她,没有打算松手的迹象。他锐利的目光像是能把人洞穿, 没有错过她的一分一毫,仔细地望著她。那目光,就像是在审视一项即将属于他的 东西…… 属于他?! 这个想法让小篆的身躯窜过一阵冷颤。她是被吓糊涂了吗?怎么能这样胡思乱 想? “呃,放我下来,这样我们比较好谈话吧?”她忍不住提议,被他看得很不自 在。除却他的目光过于锐利不说,她活到二十三岁,还不曾被哪个异性用如此直接 的目光紧盯著看过。 这个男人虽然有著文明的装束,但还是充满掩盖不住的野性,就连眼神都充满 原始的侵略性。 他还是看著她,不言不语,俊朗的五官上看不出他内心究竟在想些什么。 小篆咬了咬唇,双手一摊。“我保证不逃跑,行了吧?”她无奈地说道。 这句话倒是达到目的了,她只觉得领口一松,整个人就往地上跌去。“唉啊!” 她低叫一声,很不雅观地摔在地上。“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子啊!一声不吭就给我松 手……”她揉著摔疼的臀儿,喃喃抱怨著。 黑子骞淡淡看了她一眼,居高临下地俯视著,瞄见她捏在手上,那张从备忘录 上撕下来的纸张。 “那是什么?”他询问道。 小篆的回答,是迅速地把那张纸捏紧,将整张纸揉成一小团。该死,她怎么没 有将这张纸藏好?如今人赃俱获,他肯定会察觉她居心叵测。 她的反应,让他眯起眼睛。 “交出来。”他的语气淡漠,没有提高半个音阶,却冷得像是十二月的寒风, 让人瑟瑟发抖。 交出去?要是真的交出去,她还会有命在吗?说不定当场就被杀了减口。他可 是杀人不眨眼的凶手,还有什么事倩做不出来? 一不做二不休,小篆鼓起勇气,把小纸团塞进嘴里,打算湮减证据。 黝黑而有力的手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伸来,扣住她小巧的下颚,强大的握 力,让她的头部骨骼动弹不得,别说是咀嚼了,就连吞口水都很困难。 黑子骞强迫她仰起头来,严厉的目光让她不由自主地全身一颤。 “这么饥不择食吗?你要是敢把那张纸吞下去,我就要你当场吃下整柜的资料 文件。”他注视著小篆的明眸,表情阴势森冷。他一向霸道惯了,从没人敢反抗他, 尢其是女人。小篆倒是第一个敢违逆他命令的人。 她瞄向那个大柜子,瞪大眼睛看著那叠起来比人还高的文件,考虑到消化不良 的问题。三秒钟后,她才在他锐利的目光下,委屈地吐出小纸团。 “别这么凶啊,我不过吃你一张纸,凶什么凶?小器!”她喃喃自语著,红唇 微嘟,却不知此刻的模样,看来可爱却也诱人。 黑子骞也不去拆那纸团,甚至看都没看一眼,他的指掌还是扣住她的下颚,将 她箝制在面前,笔直地望进她眼里。比较起来,他对她的兴致,反而高出那团纸许 多。 “你不知道该远离危险,对吧?”他淡淡地问,没有松开手。 灵活的眼珠子转了转,顿时杏眼微扬,添了几分怒气。“你这是在暗示我不够 聪明吗?” 黑子骞扬起浓眉,语气平淡。 “够聪明的女人,在目睹那一幕后,就会懂得要远远躲开,不会乔装成清洁女 工,冒险再闯入这里。你是写小说的,应该懂得自不量力,或是羊入虎口这些成语 的涵义。”简单几句话,不但暗示她的愚昧,也暗示著他已经将她的背景调查得一 清二楚。 这已经是明显的讽刺!小篆瞪著他。“就算是我真的想躲开,你都已经查出我 的身分了,难道会平白放我这目击证人在外头逍遥?” 她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竟敢跟一个“凶手”发脾气,跟他大眼瞪小眼地嚷 嚷著。 总觉得他虽然乖戾严酷,但在他身上,她感受不到半分杀气。那一夜的所有记 忆,如今想起来,倒像是看了一场精心编排的“戏”。 不知是哪里来的直觉在心底说著悄悄话,她莫名地就是觉得,他不会真的伤害 她。那份直觉,让她的胆子也大了起来。 “我的确会去找你,但那或许不是因为你是目击证人,而是为了其他缘故。” 他没有被她的态度激怒,神态仍是一贯的冷静淡然。 其他缘故?会是什么?她困惑而不解,等著黑子骞继续说下去。但他只是看著 她,目光深不可测,不再多说。 黑子骞的沉默,更是让她忐忑不安。这家伙绝对是心理战术的好手,完全懂得 适时的沉默,可以让对方的心防崩溃。 小篆咬紧了牙,不肯轻易认输。她生性固执,抱定了主意,就不会打退堂鼓。 “你吓不了我的,除非现在就解决我,不然我还是要追查下去。”她勇敢地仰起头, 一脸的不驯。 那黝黑的男性手掌慢慢地在她柔嫩的肌肤上流连,并没有残忍地扼住她的咽喉, 了结她这不怕死的小女人。相反的,他触摸得很是仔细,像是在抚摸著最细致的瓷 器,滑过一寸一寸…… 肌肤上传来的热烫触感,激起某种陌生的酥麻,让小篆心中一惊,匆忙退开。 属于女性的本能,让她在他的目光下感到惊慌。 “好奇心会杀死猫。你因为想追探真相而接近我,不怕我向你需索代价吗?” 黑子骞坐在椅子中,睨著她不安的模样。他的指上还残留那柔软肌肤的触觉。 “什么代价?”她忍不住问道。 黑子骞没有正面回答,伸长了脚,在脚踝处交叠,当他望著她时,一绺黑发垂 落锐利的黑眸前,添加了他的狂傲不驯,那神态酷似肆无忌惮的海盗,能让任何女 人心惊胆战。 “季小篆,不要再追查下去了。”这是最后通牒,也是他让步的底线。 若是被其他人知道,冷漠无情的他,竟然会对一个小女人让步,那些人会怎么 想? 小篆咬紧贝齿,没有正面回答,但心中却隐约知道,若是跟他正面为敌,她是 没有半分胜算的。这一瞬间,不管真相如何,她直觉地想从那双锐利、却又别有深 意的目光下逃开。 她转过身去,狼狈地逃出办公室,而黑子骞并没有追来。 他所说的,她要付出的代价是什么? 小篆的脚步愈来愈急,不敢再想下去了。 -------- 书拟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