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这裹面到底有什么东西,为什么左吹雪和南飘雨两个人神秘兮兮的?」绕著 大木箱打转,认定裏头装有数千两黄金的黄心蝶,奉上茶後便不肯离去。 「想知道?」自案牍中抬起头来,石熙尊冷酷的唇色不可思议的往上扬,弯成 一道令人费疑猜的弧度。 黄心蝶被吓到了!瞠目结舌的望著他,不敢相信他竟然会笑,而且还会笑得那 么奸诈恐怖,像只狡猾的狐狸,害得她浑身起了鸡皮疙瘩,直觉他心怀不轨。 「你可以打开看看。」石熙尊短暂的笑容如昙花一现,一眨眼便消失无踪,他 的个性阴沉难测得有如鬼魅,并不好捉摸。 短短相处不到几个时辰,黄心蝶终於了解外界为什么会形容他是个谜样又危险 的人物,因为他的确是个令人无法摸透性情的人。 带著好奇、兴奋、狐疑、谨慎的心,她小心翼翼的打开木箱,却愕然的发现裏 头根本没有黄金,也没有白银,就连一丁点碎银的影子也瞧不见,只有五颜六色的 锦衣缎服。 「这是什么?」她失望的垮著脸,箱内的服装根本引不起她的兴趣。 「你看仔细。」他示意她看清楚,箱内服装的布料、剪裁、手工技巧等,并非 一般的普通衣裳。 「又不是黄金,有什么好看的?」能吸引她注意的,只有实用的银子,其余的 她一点兴趣也没有,包括长相俊美又富有的石熙尊,她也视若无睹。 「这些是水工坊的衣服,你不要也无妨。」品尝著龙井茶的美味,石熙尊将她 由失望转为惊愕的表情,全尽收眼底,无法理解,她为何这么爱钱。 「你……你说什么?水工坊?」黄心蝶以为自己在作梦,当场傻愣住了。 服饰以色泽华丽、图案精致、质地坚柔和手工细密闻名江南、轰动京城的水工 坊,由於采用的布料全是昂贵的丝、罗、绉、锦、缎、绸,以及华丽富贵的漳绒、 天鹅绒,一般人非但买不起,恐怕就连触摸也不可能会有机会摸得到。 而他居然一口气送给她一箱水工坊特制的衣服,她真的有点受宠若惊,不晓得 他又在搞什么把戏。 「这些……真的全要送给我?」黄心蝶讶异得睁大眼,不敢相信小气的他,怎 可能突然间失常,变得如此大方。 「没错。」他半垂著眼睑饮著茶,教人看不出他眼中有著一抹可疑的光芒。 双手颤抖得捧起一袭鹅黄色丝绸衣裳,黄心蝶小心翼翼的呵护著,兴奋得至今 依然无法相信事实,她竟然能够拥有无数女人梦寐以求的水工坊衣服。 这一切未免真实到太不可议了吧!据她所知,有钱还未必买得到水工坊制的衣 裳,而她却幸运的拥有一箱,这下子她不发了才奇怪。 这一箱数十件水工坊制的衣裳,以目前黑市中的价码来估算,若没有赚进几锭 金元宝,至少也有数百两进帐。 只是……明知这些价格昂贵的水工坊衣服,就等於是白花花、亮澄澄的银子, 为什么他还会如此的慷慨呢?她很纳闷。 「为什么?」她想知道原因,他送她这些「银两」的目的,他究竟有何企图? 「没有原因。」他冷漠的看著她,闪烁著危险光芒的黑眸,可从其中窥探出一 丝阴谋诡计。 然注意力全转移到五颜六色服装上的黄心蝶,没有捕捉到他那一闪而逝的诡异 光芒。 望著满满一箱如黄金般高贵的衣服,她百思不解的微蹙著眉头,真的不懂心思 深沉难测的石熙尊,为何会白白送给她这些「银两」。 「狐狸兽王」是江南一带百姓对他的称呼,传言他既危险又可怕,虽然行事没 个准则,又视礼教於无物,但他为人光明磊落,也不做伤天害理之事,只要人不犯 他,他也不会去招惹别人。 只是任她怎么横看、竖看,就是看不出他有何厉害之处,也发现不到他究竟有 哪一点,危险到令人害怕的地方。 她就知道,传言的可信度是零,一点都不可靠,根本不能采信。 不过说实话,他有一张比撒旦还要阴邪俊美的面容,只可惜他的眼神太阴骛冷 漠、表情太冷酷森寒,而这也就是为什么名媛千金非旦不敢亲近他,反倒吓得退避 三舍的缘故。 因为他活像个有血、有肉,却无心、无情的恶魔,即使事实不是这样,但光看 他生人勿近的外表,就会被定义成这样。 而这一刻,黄心蝶推翻先前对他有所偏见的全部理论,单从明日契约就到期, 她离别在即,而他非常慷慨送她一箱水工坊的衣服这点来看,就知道他不是个冷酷 无情的人,只是处在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商业交易中,他不得不以冷漠作为保护 色。 「一个月一百两,如何?」他先礼後兵,出高价钱欲说服她继续留下来。 「这个价钱很心动,不过……」她故作犹豫不决,佯装出一副难以取舍的困扰 模样来。 一个月一百两是吓人的天价,可惜爱自由甚於爱钱的她,只好忍痛拒绝。何况, 心思深沉宛若鬼魅般不好捉摸的石熙尊,性情相当的古怪,她无法冒险的留下来, 尤其深知伴君如伴虎这个道理,她更不会为了银两,而傻得留在这裹变成猎物,被 他这头具有危险攻击性的狮子,所反扑吞噬掉。 银两是永远赚不完的,而生命只有一条,自由更是可贵到连黄金万两也买不到, 所以无论他出多么高的价钱,她也不会点头答应。 「无妨。」她的反应,早在他预料之中。 黄心蝶愕然的望著他,有点讶异今日的他怎么会如此好说话,而且还答应得很 乾脆,不会再以霸道的作风,野蛮的强迫她留下来。 莫名的,她感到一阵毛骨悚然,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他温和平淡的声音中,隐 藏著一股威胁的成分在。 「去准备几碟小菜,和几壶酒来。」纵使看中某样东西,他也不会野蛮的强取 豪夺,威胁、恐吓更不是他石熙尊为人处世的作风,只不过他会使用高超的手段, 让对方俯首称臣,听命於他,而造就是他厉害之处,否则他怎么会被封为「狐狸兽 王」。 「酒?」黄心蝶略蹙眉头,非常纳闷吃素的人能够喝酒吗?就算要为她饯行, 他也没必要非得这么做不可。 「破斋一次,偶尔为之。」他盯著她,就像是蛛蜘锁定猎物般,撒下无形的天 罗地网,牢牢的捆缚住她,不让她有任何可脱逃的机会。 花了一刻钟的时间,随意炒了几碟青菜,在考量自己不太会喝酒的情况下,黄 心蝶挑了几壶酒精浓度不太高的「竹叶青」,即使喝多了,也不会醉。 「这是什么酒?」由於平日几乎滴酒不沾的缘故,因此石熙尊对於酒的种类, 可以说是完全一窍不通。 「竹叶青。」黄心蝶颇为讶异的望著他,不敢相信他收藏了一整个地窖,各式 各样的名酒,居然还会反过来问她,摆置在他面前的是什么酒? 「这酒……很奇怪。」饮了一口,觉得酒中的中药味特别浓厚的石熙尊,一语 双关,意味深长的睨了她一眼。 听不出他话中有话的黄心蝶,也饮了口酒液呈金黄透明而微带青碧的竹叶青, 虽然从未喝过竹叶青,不过她却很喜欢汾酒和药材所浸泡形成的独特香气,芳香浓 郁,口味甜绵,微苦、温和、无刺激感,余味无穷的竹叶青。 由於竹叶青是以经贮藏过的汾酒为原料,用竹叶、陈皮、公丁香、当归、檀、 香、广木香等数十味中药材配制而成,所以才会有著浓厚的中药味。若适量饮用, 有调和脏腑、疏气养血、下火消炎、解毒利尿、润肝健体之功效。 而也就是这个原因,竹叶青才会在各式各样的众多名酒当中,脱颖而出获得她 的青睐。 「好喝。」想到以後恐怕没机会再品尝得到这富贵人家才喝得起的竹叶青,抱 著不喝白不喝的心态,黄心蝶连喝了两杯。 「再喝下去,你会醉。」他非常好心的提醒她,并给她机会选择,若她不懂得 把握,她就不该有怨言去承担後果。 「才喝两杯哪会醉人,就算再喝上个几壶竹叶青也不会醉人的。」竹叶青就跟 进补药酒没什么两样,反正多喝有裨益於身体,所以她也不节制的一杯接著一杯继 续喝。 「是吗?」轻扯嘴角,他诡异的冷笑了下。 「没……没……」才欲斥责他大惊小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黄心蝶开始感到 头晕目眩。 「没什么?」从她极力想维持清醒的模样来看,石熙尊知道掺杂在竹叶青中的 迷药起作用了。 「奇怪!我的头……怎么……昏昏的?」放下酒杯,黄心蝶撑著头,意外的看 见石熙尊嘴角挂著一抹诡谲的微笑。 「你醉了。」他唇角依旧上扬,似笑非笑的表情不再冷漠疏离,却深不可测的 陈述她目前发生的假象。 「不……不可能,我不过才……才喝……」即使一口气喝上几壶竹叶青,也不 可能会喝醉的,何况她才喝了几杯,照理她更不可能会喝醉。 那么到底哪裹出错了?为什么她会有喝醉酒的感觉? 「你已经喝了两壶。」他灌输她一个假事实,要她相信自己已经醉了。 「是……是吗?」她一脸怀疑。 奇怪,在她的印象当中,真的只记得自己才喝了几杯而已,怎可能会醉得如此 厉害,再说,她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出哪裏有问题。 「你真的喝醉了。」他再次强调,造成她头疼欲裂的原因是不胜酒力的她喝醉 了。 意识逐渐模糊不清,黄心蝶开始感到屋子在眼前摇晃了起来。难道她真的喝醉 了? 不!不可能!她敢肯定自己没有喝醉,但为什么她会头晕得这么厉害?而且也 不会感到恶心想呕吐,只是觉得很难过,或许,就如同他所言,她喝醉了。 「想睡就睡吧。」收敛起主子的架子,石熙尊破例纵容她一次。 「不……不行。」她不能睡,在未确定他有任何企图之前,她绝不能比他更早 阵亡。 「为什么?」不晓得是迷药放太少,还是他太小看了她,在发现她居然能有如 此惊人的意志力,硬撑到现在依然未倒下去时,石熙尊开始对她另眼相看。 黄心蝶觉得眼皮愈来愈沉重,沉重到她连睁著眼皮都感到十分的费力。 她真的觉得这件事有点古怪、不寻常,因为她很清楚的知道,造成头疼的原因, 似乎不是她喝醉酒的缘故,而是……她遭人放迷药了?! 「我……」不肯轻易向睡神屈服的她,直甩著头想保持清醒,但奈何药效发作, 她最终不敌睡神的呼唤,眼皮一沉,便昏了过去。 折腾良久,见她终於睡著,石熙尊站起身走向她,不同往常的是,他的眼神不 再冷漠。 「进来。」取走她怀裹的五百两银票,他抱起睡著的她,声音冰冷的对著门外 等候已久的人影下令道。 得到准许,南飘雨推门而入。 「爷,事情全办妥了。」他取出一张上头模仿黄心蝶字迹,所伪造而成的假契 约,不敢多言的交给主子。 石熙尊看得出南飘雨眼中的疑问,但他未给答案,接遇契约後,他不发一言的 抱著她走回松鹤楼。 凌晨五更,当天空还是黑压压的一片时,黄心蝶醒了,但她却不愿睁开眼来, 因为她的头非常的疼痛,除了觉得脑袋昏沉沉之外,她还感到脑中仿佛有几百万只 蜜蜂,舞动著翅膀不停的嗡嗡作响般。 刚睡醒还迷迷糊糊的她,对於昨晚所发生的一切,已完全没有任何的印象。 不晓得为什么,她觉得全身很不舒服,尤其是四肢百骸,难过得简直就跟快要 解体似的,想翻个身换个较舒适的姿势,却连动都动不了。 「噢!」痛苦的呻吟一声,她缓缓的睁开眼来。 首先映入瞳孔中的是,刻龙雕凤的巨大桧木栋梁,紧接著转动头颅,见到的是 布置朴素雅致的寝房,她困惑的眨了眨眼,有那么一瞬间,她茫然了,忘记自己身 处在哪裹。 「我怎么会……」挣扎的想爬起身来,却意外的发现自己睡在又冷又硬的地板 上,所有的动作全在刹那间静止,她错愕得怔住。 原来如此!难怪她一觉醒来,会觉得浑身骨头都快散了似的,原因就是她睡在 硬邦邦的冰冷地板上。 「哈啾……」著凉的打了个喷嚏,她拉了拉微薄的衣服,气愤难消的转头寻找 坏心肠的主子,却发现他冷著脸坐在床边睥睨著她。 「放纵也该有个分寸。」在宁静的夜裹,他的声音就像是平地响雷,不仅会让 人被吓到,还会震得人错愕住。 「放纵?」黄心蝶生气的瞪著他,讶异他竟然如此严厉的指控她,真没想到, 才欲找他理论一番,他反倒先发制人。 「你喝醉了。」他舒适的斜靠著床柱,盯住她困惑的小脸,眸中有著胜利即将 到来的得意光芒。 她茫然的望著他,很怀疑自己会喝醉酒,不过也惟有这个理由可以解释,为什 么她一觉醒来,浑身上下会如此难过、不舒服,只是……为何她连一点印象也没有? 「现在什么时辰了?」他如夜般漆黑的眼瞳,诡异得发亮,晶亮得宛若一团火, 直视著她姣美的容颜,不曾移开半秒。 「五更了。」她转头望了眼窗外的天色,猜测著时辰。不晓得为什么,只要直 视他那一双高深莫测的黑眸,她头皮就直发麻。 「别以为喝醉酒就可以偷懒。」低沉的声音下是严厉的警告,漠然的语气虽轻 淡,却反透著令人害怕的感觉。 「我没有……」昨晚的事,她全不记得了,出於本能的反应,她脱口而出为自 己辩解。 有那么一瞬间,她怔住了,不懂自己为何会如此肯定,她完全胡涂了。 「还不快去准备早膳。」他冷著声要她立刻到素斋所去。 「我?去准备早膳?」头疼的皱著小脸,黄心蝶诧异的指著自己,对於他命令 式的语气,她感到非常的困惑不解。 「认清你的身分,别忘了这是你的工作。」嘴角微微上扬,他露出一抹耐人寻 味的诡异笑容来。 「可是……」不晓得为什么,她心底有股不祥的预兆。 「可是什么?」他直视著她,不透露任何的讯息,完全让人猜不透他手中到底 握有什么可威胁她的东西。 「契约已到期,我是自由之身,不再是供你呼来唤去的仆人了。」想不到他会 那么健忘,黄心蝶好心的提醒他。 「是吗?」站起身,石熙尊离开床边,毫不掩饰企图,不怀好意的走向她。 「难道不是吗?」她心存戒备的望著一步步走近而来的他,无法揣测他究竟会 使出什么卑鄙的手段来逼使她屈服。 费力得挪动身躯,她试著想爬起来,却发觉她的头,晕眩得比想像中还要来得 厉害,仿佛被人重重敲击过似的,既昏沉又疼痛。 「没错。」他走到她面前,将一张契约递到她眼前,要她看清楚纸上的内容。 「这是什么?」压抑住心中的不安,黄心蝶强迫自己镇静,但却无法隐藏眼中 的惊慌。 「新契约。」拿著可逼她束手就擒的契约,他居高临下的看著她,得意的宣判 她的无期徒刑,「仔细看清楚,这是昨晚你签下的新契约。」 新契约?!她惊愕得怔住,犹如被电击中般,她脑中一片空白,血色迅速的自 她脸上褪去。 她所担心、所害怕的事,终於发生了。 「昨晚?」她一点印象也没声,即使努力的搜寻记忆,也想不起她何时签下新 契约,「不!不可能……」 「你喝醉了。」他一语双关的告诉她,她是在迷迷糊糊的状态下,盖上手印、 签下名字的。 单手撑著疼痛难耐的头,黄心蝶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对於昨晚的一切,她记起 了一部分。昨晚她是喝了几杯竹叶青没错,但不至於离谱的醉到不省人事,除非「 你对我下药?」她终於察觉到事情哪襄不对劲了,不过为时已晚。 原来昨晚的饯行是个鸿门宴,她就在怀疑,比狐狸还要狡猾、奸诈上一百倍的 他,怎可能会如此慷慨的送她华衣美服,甚至大方的放她走,想不到这一切都是阴 谋! 「是又如何?」石熙尊坦诚不讳。 「卑鄙!」她真是笨得可以,才会中了他的圈套。 「白纸黑字的契约,你想赖也赖不掉。」他将脸靠近她,气息亲昵的吹拂在她 脸上,语气是严厉的警告。 「我不承认。」他休想逼她屈服。 「你不承认也不行!看清楚,这契约上的指印和签名。」他再次将新契约拿到 她面前,也不怕她抢走毁约,因为他还握有一项比契约更具威胁性的东西。 「小人!那是你趁我意识模糊不清时,偷抓我的手按印的,至於签名……」在 乍见到左下角自己的名字,黄心蝶错愕得怔住。 「无话可说了?」就算字迹比对,她也找不出任何的破绽来,因为南飘雪模仿 伪造的功力,已达到出神入化的境界。 「这……」她瞠目结舌,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如出一辙的「黄心蝶」三个大字,让她傻眼的吓呆了。这明明不是她本人亲自 签名的字迹,但模仿高手却厉害到伪造得连她都差一点相信,新契约上的名字,的 确是她本人所书写的没错。 「与「元宝银楼」寄存单上的签名一模一样,你百口莫辩。」他是个冷静沉著 的人,也是个性情温和的人,同时更是个具有危险性的人,只是他善於自律,喜怒 鲜少形於色,让人摸不透他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 「把寄存单还我!」她想起来了,难怪她到处找都找不到,原来那日一气之下, 她失去理智的丢向他的冰脸後,忘记拿回来了。 「暂时不行。」性感的薄层微微上扬著奸诈的笑容,他当著她的面将新契约和 寄存单收进自己的怀裹。 望著他如鹰隼般锐利的双眼,她可以很清楚的看见他眸中的企图,以及明了他 是个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的卑鄙小人,完全不像外界所谣传形容的那样!她有 种被骗的感觉。 「为什么?」不将寄存单还给她,难不成他想占为已有? 可恶!他明知道新契约对她而言,根本就没有任何的约束力,所以就打算以她 全部的家当——「元宝银楼」的寄存单来威胁她。 该死!竟然被他发现弱点,这下栽了个大跟头的她,铁定无法翻身了。 「因为你已拿走我一千两。」寄存单是她的弱点,只要他一天不归还给她,她 就会在四兽山多留一天。 一千两?他到底在说什么?黄心蝶感到莫名其妙的瞪著他,不懂她明明没有拿 他半毛钱,为何他要血口喷人、污蔑她。 「我何时拿走你一千两?」眼见自己离自由愈来愈远,她火气也愈来愈大。 「昨儿个。」他睁眼说瞎话,「就在签下十年一期的新契约後。」 「十年?!」没仔细阅读新契约的内容,黄心蝶一听到即将被「软禁一十年, 就再也遏抑不住愤怒的大叫一声。 「没错,白纸黑字的新契约内容,从今天起开始生效,你想否认也否认不掉。」 他要她做好心理准备,因为更令她抓狂的好戏还在後头。 「一千两在哪?」深深吸了口气,她硬是将濒临爆发边缘的怒气强行压抑住。 一千两不是小数目,不拿白不拿,既然事已成定局,自由也被剥夺了,她更没 有道理不拿这一笔她应得的钱。何况,他一直坚称她拿走了这笔钱,不过,她倒连 个钱影都没见著。 他到底把她的一千两藏哪去了?该不会又变更名目纳为已有了吧? 「我已帮你寄存在「元宝银楼」中了。」见她一脸怀疑,他亮出她的寄存单, 让她看清楚寄存单内的存款明细和总金额。 「这……」她诧异得怔住,困惑得说不出话来,「不,这怎么可能?」 她还是不相信他的说辞,因为就算「元宝银楼」的办事效率非常高,也不可能 仅一个晚上的时间,就派人上四兽山,完成该有的程序。而最令她纳闷的是,昨晚 她被下药,完全失去意识,「元宝银楼」的人,又是如何与她交易的呢? 「为什么不可能?」很显然她忘记他是谁了,倘若她还记得他是江南首富,或 许她会早一点发现谜底。 只可惜她只对钱有兴趣,对於富可敌国,在巨商富贾、王公贵族心目中理想的 乘龙快婿的他,却是一点兴趣也没有,不过现在他又发现了一点,她爱自由甚於金 钱,两者若只有选择一项,他相信她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自由。 「难不成……」一道灵光窜进混沌的脑海裏,将所有的事全连贯在一起,刹那 间,她得到答案了,「「元宝银楼」幕後的真正老板……是你!」 石熙尊不发一言,既不点头也不否认的任由她揣测。 「该不会……你也是水工坊的老板?」青天霹雳!难怪他会如此大方的赠送她 一大箱,布料昂贵到价值好几百两的锦衣华服。 愈接近事情的真相,她就愈生气,气自己居然像只蠢羊,傻傻的走到老虎面前, 主动送上门等著被宰而浑然不知。 「没错。」炯亮的黑眸直盯著她惊愕的双眼,见她已放弃挣扎,不再做无所谓 的反抗,他才让她得知,他所涉猎的产业多到她无法想像。 如听到丧钟在耳旁响起,黄心蝶无精打彩的垮著脸,已经可以想像未来十年悲 惨的生活。 「新契约从今天开始生效,照约定,每个月我会付你十两的工资。」对一般厨 子而言,一个月十两的工资已算是天价了,她不该再有意见。 「十两?!」仿佛钱被抢走般,她不敢相信的大叫一声,才经过一夜的时间, 她的身价居然跌到只剩下十两,这落差也未免太大了吧。 「嫌多?」他冷嘲热讽的扬著唇角,不介意她再减价。 「你……」怒瞪著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他,她气得说不出话来。 「此一时彼一时,你已经签下新契约,没有任何反悔的机会了。再者,我是你 的主子,有权帮你决定一切——只要是有利於你的任何事,毋需让你知道,我就可 以擅自作主。」新立的契约上有这么一条不成文规定,她就算有意见也没用。 这下真的是亏大了!不仅得歹命的工作,薪饷还得交给别人保管,如此一来, 她不就得做十年白工了? 不成!不成!除了脏的、臭的东西不能吃之外,她什么东西都吃,就是不吃亏! 她得想个法子将寄存单要回来才行,要不然她可就损失惨重了! 「每个月的十两工钱,我会帮你存进元宝银楼,而且多给你两分利。」工钱他 每个月会照给,利息他每个月也会照算给她,只不过他暂时帮她保管。 然而就算他再给她多么高的利息,她也高兴不起来,因为一切都是纸上富贵, 看得到又摸不到,何况,一想到自己辛辛苦苦才存有的三万两,被他以合理的保管 名义扣留住,她的心情更是跌到谷底,无奈的只能独自生闷气。 他最好就祈祷,不要让她逃出四兽山,离开江南他的势力范围内,否则她一定 要将他的恶行恶状公布出来,让天下所有的人都知道,他石熙尊并不是一个光明磊 落的人,而是一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真怀疑她是不是倒了八百辈子的楣,要不然数十家银楼她为什么不选,偏偏挑 中他的银楼,而且还不分散风险,将所有的财产全寄存在「元宝银楼」中,正好让 他捉到她的弱点,给予致命的一击,令她连反扑的机会都没有。 可恨啊!早知道的话,她一毛钱也不寄存在「元宝银楼」中,只不过为时已晚, 现在後悔也来不及了,一切都太迟了。 她真的是败在他手裏了!而且还是败得一塌胡涂、凄惨无比! 认输的轻叹了口气,她感觉自己就像是被捆绑起来的小鸟,即使挣脱了麻绳, 也飞不出铁笼、逃不出他的手掌心,除非她所煮的菜色不再吸引他,抑或他的口胃 又变了,她才有可能得到宝贵的自由。 只是……那会是多久以後的事啊。 天呀!一想到失去自由,她就想哭,对於自由重於金钱的她而言,这真的是一 项残酷的打击。 ---------- 晋江文学城